大殿内有云烟薄雾,一切都半遮半掩,看不透彻,贺荆眯了眯眼。
前方浓烈异香比起在外面时更加浓烈了,一道亮光快速闪过,他忙撑起碧骨笛。
那道白光竟是能冲破他神力,硬生生挤了进来,那上面带着磅礴又古老力量,不似神力却更似神力。
贺荆脸色看着不太好,但更不好是,他玉白脸上开始烧出妖冶红来。
他长眉拧着,琉璃珠子一样眼睛都比往日要深了几分。
挡在贺荆面前碧骨笛自然地垂了下来,他也垂着头,喘了口气,胸口发胀发闷,怪异感受,又像是什么要从胸膛里挣扎着跳出来一样。
窦炤用水挥了挥眼前云雾,努力让自己头脑更加清楚一些,她也看到了前面站贺荆仙君。
贺荆仙君身上穿还是浅蓝色长衫,此时已经不在意是否是男子还是女子了,所以,除了他双丫髻还没有恢复过来之外,一切已经如常。
得想想办法,长者功力实在是太厉害了,她不能肯定那样厉害贺荆仙君一定不会中招。
若是,若是贺荆仙君中招了话,她应该怎么应对?
贺荆握紧了碧骨笛,很快就抬眸朝着前方看过去,他视线平静,从容,看起来要比平时还要柔和一些,不,甚至看着是很温柔。
窦炤仔细睁大了眼睛观察,除了发现贺荆仙君眼尾处那挑着一抹桃花一样红外 ,没其他太大区别。
这应当是……没中吧?
她也分辨不出来,主要是她一个人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见到长者,自然也是第一次应对这样事情,不知道中了异香蛊惑人究竟该是什么样。
在她想象里应该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底□□欲|望,那种样子是一眼看得出来。
她也是去过凡间花楼这样地方,还是有些了解。
“仙君您没有大碍真是太好了,那些女子是否都救出去了?仙君,我这会儿有点不太方便,仙君可否在外面等等我?”
窦炤还是有些紧张地开了口,希望仙君不要再过来。
还有更重要一点,是她私心也罢,是她头脑发热也罢,她不想长者就这么被仙君杀了。
哪怕是苟活着去赎罪也好。
这样她就不孤单了。
贺荆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含着浅浅笑意,朝着窦炤看过去,那模样,温柔极了,他一步步地走过来。
窦炤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刚才声音太轻,贺荆仙君没有听到,忍不住声音拔高了一些些,“仙君您没有大碍吧?仙君可否在外面等等我,我这会儿有点不太方便见人。”
贺荆依然没有说话,他碧骨笛已经被他别在了腰间。
他从云烟薄雾里走出来时,眉眼含笑,温柔得如春水一样,初见时冷清这会儿完全不见了。
窦炤有些茫然,直觉告诉她,或许这也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一个人前后忽然变化这么大一定是有原因。
“炤炤有什么不方便呢?”
她听见贺荆仙君开了口,那声音又轻又柔,十分沙哑低迷,就像是有一个钩子,正在使劲地勾着她心。
窦炤看着面前俊美极致贺荆仙君,听着他这样低声呢喃着自己名字,不争气地红了脸,连要说什么话都不知道了,原先打算好了要坚守住自己,并想办法对付肯能中招贺荆仙君,这会儿也都抛之脑后了。
贺荆仙君,为何要这样叫她啊……
窦炤都懵了,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事情,一时也遭不住这样贺荆仙君。
贺荆仙君长得太好看了,他又厉害,是九重天最厉害仙君,而且人也……挺平易近人,而且……而且这会儿还这么温柔地叫自己……
窦炤赶紧闭上眼,不能多看。
她想起来小百河说过话,他说,“炤炤,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感觉是什么样?”
她当时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小百河嘴里说心跳是什么样,但是小百河往下又继续说了,他说道,“那种感觉,你描述不出来,哎,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反正你和他在一起,会有情绪波动,会紧张,会忍不住关注他,会心跳快,这就是喜欢了。”
窦炤闭着眼仔细想想,除了心跳快这一点,她好像都符合了。
难不成她也和天界其他仙子一样喜欢上贺荆仙君了?
是,贺荆仙君哪哪都好,多一个她喜欢,好像也没什么。
她也有喜欢人了,她喜欢贺荆仙君!
“仙君你别过来了。”窦炤感觉到贺荆仙君靠得越来越近了,忙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仙君此时已经到了她面前了,就站在美人榻旁边。
可贺荆仙君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弯下腰来,忽然伸手,轻轻挑起了窦炤下巴。
仙君手指又长又暖,碰触到窦炤下巴时,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可仙君却强势地一挑,强迫她抬起头来。
窦炤心里想,完蛋了,仙君还是中招了,被蛊惑不轻,这会儿他不是正常他,完全是被他欲|望支使他,一会儿仙君不管做什么,她得包容一点,不要生气,最最最重要是,不要打仙君。
不然等仙君清醒过来,她是肯定打不过仙君,不止打不过,说不定还要被揍得很惨。
窦炤抽空看了一眼门外天色,镜面结界好像破了,虽说好像没过去多久,但对于外面来说应当是过了几天了。
长者这个异香这么厉害,她掰着手指头努力算,努力缩减了算,也估摸着贺荆仙君起码要中个三天时间。
“炤炤,你看哪里呢?”贺荆不高兴地将窦炤脸掰了过来,对于她此刻不专心有些生气样子。
他眼尾有些红,琉璃色眼睛里倒映出自己样子。
窦炤觉得自己看起来不比仙君好到哪里去。
这异香是受长者控制而蛊惑,此处只有她和仙君了,长者魅惑了仙君,令他此刻心里只有自己,想要也只有自己,才会现在这样。
“小东西,你不喜欢这个仙君吗?你看他长得俊,身形也好,应当是个猛。”
最该死是长者声音还在此时响起,窦炤脸红了,语无伦次,“你不要说话!”
贺荆视线本是从窦炤眼睛一路落到她唇上,却在此时听到她这么一句话,立刻就抬了眼看过去。
窦炤一对上他眼睛,忙就说道,“仙君我不是对你说。”
贺荆仙君笑了起来,他在她身边坐下,眉眼温柔,他手指,一点点从她额头,再往下,弄得她痒痒。
仙君手指落到她锁骨时忽然顿了顿,然后轻轻动了动,窦炤就觉得自己大片肩膀露了出来。
仙君眼睫轻颤了一下,眉眼落在她露出来大片肌肤上,直勾勾,一动不动。
窦炤有些害怕,仙君要脱她衣服吗?这可不行啊。
上半身可以,下半身绝对不行。
窦炤深呼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仙君,我们只看上面,不看下面,你看好不好?”
贺荆仙君听了,眉头挑了一下,那狼性直勾勾目光一下从她肩膀上收了回来,又重新落到了窦炤脸上。
他手指,在窦炤锁骨窝里来回划弄,声音轻轻,含着笑意,“炤炤说上面是哪里呢?”
窦炤有些说不出来感觉,贺荆仙君手指时不时碰触到她衣领,好像要一下子扯开,又似乎没有这个意思,她又挣扎不开,像是一条任人宰割咸鱼,翻都翻不了。
仙君此时温柔是温柔,但是窦炤觉得,仙君好像一个温柔变态,慢吞吞,还不如直接了当地结束,‘死’也死得干脆一些。
“炤炤?”
窦炤听到仙君又在喊自己名字了,她脑袋瓜疼,脸却还红着。
她只好说点什么,“上面就是头顶上方。”
贺荆笑了一下,忽然就抓住了窦炤双手,握着她纤细手腕,将她双手撑过头顶,“这样吗?”
仙君脸一下子凑了过来,很近很近,他呼出来灼热气息她都能感觉得到。
最关键是,因为他们贴得太近了,窦炤明显能感觉到仙君腹部下方某些变化。
“啧~~你看,表面装得多么高贵清冷,结果本性还不都一样,也不对,倒也和寻常不太一样,依我看,这鼎鼎大名贺荆仙君心思可沉很,平时是多压抑情绪,才会这样,不过,小东西,这也挺带感不是吗,又温柔,又变态,挺有乐趣呢。”
窦炤又听到了那位长者话,她重新清醒起来。
不能继续下去了。
贺荆仙君另一只手竟像是要往下去摸她腿。
不行!
窦炤头疼很,一着急,什么都顾不上了,她眼睛一眨,瞳孔竟是变成了金色,她费力地抬手,一手按在了自己胸口锁骨下方位置。
她还没来得及更多动作,长者好像怔了怔,随即声音都正色了起来。
“看来我们注定是一对,和我生孩子。”
生个屁孩子!
窦炤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往后一拽,就要被长者带走。
但贺荆仙君紧紧拉着她手,眉眼忽然冷锐了下来。,,新 .,的,:,.,,
第7章
窦炤腰是被长者勾着往后拖,偏偏两只手被贺荆仙君抓着不放,她整个人呈一种被拖拉姿势。
想打人了。
“跟我抢人?”
窦炤只听见贺荆仙君冷冷一笑,一下亮出了碧骨笛。
仙君衣服和头发无风自动,甚至碧骨笛都发出了尖锐鸣叫,他一把斩向长者拽着她腰手。
那一瞬间爆发神力惊人,长者看起来本就像是强弩之末,寿数不多样子了,当然经受不起正值当年贺荆仙君这么一招。
窦炤就像是犊子一样被仙君护着,她咬紧了唇,看着自己裙下,闭上眼,费尽最后一点力量让自己恢复如常。
只是双腿站在地上像是被针扎一样疼和难受,刚从美人榻上落地就摔下去。
贺荆一手对付大妖,一手捞起窦炤把她抱到自己身后侧才放下,然后直接对着前方黑色妖雾杀过去。
窦炤坐在地上,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会儿仙君是清醒还是不清醒,只看见这金色大殿里神力与妖力交织缠裹着,看得她都晃了眼。
双方都很强,长者是她遇到过最厉害妖物,即便修为不知为何有些凝滞,可天生血脉天赋本就是厉害,除了她之外,这些血脉天赋就会超越其他妖物。
贺荆仙君自然也是很强,仙力锐利,碧骨笛虽是一把弟子,但更像是一把剑,锋锐难挡,她更愿意称那把笛子为剑,长剑出鞘必见血,她看到长者身上已经有些血色了。
窦炤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此刻看看贺荆仙君,又看看长者,咬紧了唇,此刻心情止不住地纠结着,像是被折磨着,一方面,她这次本来就是下界除妖攒功德,不该对这祸乱凡间妖物有所怜悯,可另一方面,这妖物不是寻常妖物,是,是长者,是苍龙一族长者。
她以为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了,可现在却还有一位长者,那就像是她弱小无助生命里忽然簇生出来一种族群归宿。
但是长者做过太多坏事了,这鬼妖林里碎骨,那肚子被剖开了妇人,还有这黄金大殿里太多太多妙龄少女与怀孕妇人,他做过那些事,哪一件哪一桩拿出来都是要被剥皮抽筋,拍碎魂魄罪孽。
窦炤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窦炤在吵架,一个在说,长者该死,另一个却在说,先救下长者命。
在她看来,她脑海里这场架甚至比起现在贺荆仙君和长者架还要激烈。
黄金大殿里面已经一片狼藉了,若不是自己皮糙肉厚,窦炤觉得自己也要被这仙力和妖气割得鲜血淋漓了。
贺荆仙君明显是不想长者活着,每一招都是往死里打。
长者已经快要抵抗不住了 ,他毕竟太老了。
碧骨笛发出一阵阵尖锐鸣声,狭裹着剑气音杀,直冲着长者逆鳞那一处柔软而去。
窦炤控制不住地瞳孔一缩,也不知道是哪里来力气,一下站起来冲上前,抱住了贺荆仙君腰。
她死死抱着,用尽了力气,她能明显感觉到贺荆仙君身体僵硬,她没办法了,她还是想要长者活着。
她太自私了,太差劲了,所以不配升到九重天,不,都不配升仙,都是侥幸,是意外。
窦炤忍不住想哭,鼻子酸不行了,可眼睛里始终是干涩,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贺荆仙君碧骨笛歪了一寸,没有打中长者要害,长者被击飞出去,只是洞穿了右边肩膀,他浑身上下都是血了,连那雪白头发都被血染透了,倒在那里,奄奄一息。
但他却在笑着,手撑着坐了起来,眯着狭长眼睛,那眼神是疯狂,有一种不顾一切肆意,他盯着窦炤,擦了擦嘴角血,他似乎都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结局。
从一开始引诱窦炤和贺荆进鬼妖林时就没想到结局是这样。
“苍郁,我名字。”他说道。
窦炤不想知道,像是乌龟一样,缩在贺荆仙君背后,不想面对这一切,她心里愧疚很,她救下了长者,就是对仙君,对那些死去人愧疚。
“长者,你不要再犯错了,否则,下一次我见到你,我会杀了你。”
窦炤紧紧箍住了贺荆仙君,加上长者对仙君蛊惑,仙君挣脱不掉,在长者化作黑雾逃离之前,丢下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