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乖乖点了头,“好,师兄我等你。”
“炤炤最乖。”
与师兄道了别后,窦炤就与云朵儿,坤山派的贺云清一同进入灵山秘境,身形很快不见踪迹。
……
桐木做了一些糕点带去了慕炤,只不过,贺荆仙君是从不让人进去的,连她都未曾进去过,只不过在门口远远看过。
她今日来,倒也不是真的要给仙君糕点,而是想看看,仙君是否如从前一样,每每到了月中这两日就会在慕炤中疗伤。
慕炤外面的结界比往常更多了两层,她也感受到了贺荆仙君的气息,便就确定仙君一定正在疗伤。
既如此,仙君这两日便不可能下凡界,也便也不会知道她下过凡界。
前几日天华帝君离开洞府去了天池到如今也未曾出来,她虽不知是何缘故,但也知晓天华帝君也不可能下凡界去。
所以,如今是个下界的好时机。
桐木脸上抿着笑,直接悄悄下了界,她打听过了,那神谕前些日子是落在坤山派,那凡界窦炤,也是在坤山派。
坤山派本就与贺荆仙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跟在仙君身边多年,出入自然随意的很。
坤山掌门刚把所有门派参加第二轮弟子大比的弟子送进灵山秘境,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茶,就感觉殿中有仙力威压。
那一瞬,他头皮发麻,以为贺荆仙君又莅临了。
“窦炤如今身在何处?”
未见得人,但坤山掌门听到一声清冷高贵的女声在耳旁悠然响起。
他愣了一下,却是知道对方也是来自天上的仙神,听声音像是贺荆仙君身边那一位桐木仙子,以为她是仙君派来的,忙就回道——
“窦炤进入了灵山秘境。”
灵山秘境?
桐木的眉头挑了一下,人如一阵风一般,直接从坤山掌门这里离开,并到了灵山秘境门口。
她虽是小仙娥 ,却是九重天的小仙娥,是曾经浅雪神女的仙侍,自然能轻易破开秘境进入。
……
“炤炤,那里有一处水潭,我们先去那里休息一下吧,你也受伤了,贺师兄采集完草药一会儿便会与我们集合。”
云朵儿擦了擦脸上的汗,目光似有若无地从窦炤的右手掌心处略过,脸上露出浅笑来。
窦炤进入灵山秘境后便觉得右手掌心更疼了,她只是轻轻一抓,掌心一块血肉竟是被她直接抠破了,秋水剑都快握不住了。
哪知窦炤握紧了血淋淋的右手,对自己竟是狠心至此,她将秋水剑用力握在手心,“师姐你去休息,我再去看看周围是否有宝物灵草。”
灵山秘境果然和苍龙族有关。
环绕在群山之中蜿蜒的溪流,曾是苍龙那巨大的身躯盘桓游曳留下的痕迹。
窦炤看都没看一眼云朵儿,转身就往林间走。
“窦炤!窦炤!”
云朵儿见她根本不听话,身形极快地闪入林中,咬了咬牙,想到爹说的,自己一定要一直要跟在她身侧,只好抬腿跟上。
窦炤的掌心血肉割破的瞬间,远在九重天疗伤的贺荆忽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噗——”
贺荆睁开了眼睛,一瞬间,那双昔日看去琉璃色的眼睛竟是成了金色的,好一会儿后才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真个人脸色透着一股青白色,可唇却红得妖冶。
贺荆按了按自己的右手掌心,撑着便要站起来。
可站起来的一瞬,整个人就像是被撕碎了一样,肌骨血肉连带着魂魄都在被人撕扯着,像是要将他强行扯开。
剧烈的疼痛令他微微弯曲着身体,右眼角竟是流下一滴血泪来。
那滴血泪垂挂在眼尾,闪烁着血腥和妖冶的光泽。
贺荆单膝跪在地上,将喉口的腥甜强行压了下去,用仙力封住了自己几处重要的穴位,整个人的感觉全部关闭掉,这才是起身。
他本就俊美清冷的脸上此时更是没有任何表情,冷酷到仿若一块寒冰。
“炤炤……”
只是,嘴里呢喃窦炤的名字时,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第19章
炤炤的神魂有危险。
这是十八年来, 贺荆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感应到。
她在——坤山派,灵山秘境。
贺荆吐出一口血来,身体差到极致, 根本不可能在今日这个时间下界去凡界, 可他必须去。
炤炤有危险。
*
灵山秘境很大,广阔的天空,无边的湖泊,高耸入云的一丛丛山, 碧色的风景看起来迷人的很,一点都不像是危险的样子。
但这只是灵山秘境的外部, 外部长满灵果灵草,还有一些坤山派养着的小灵兽。
只是,灵兽踪迹十分难寻,若是有, 也极难靠近,若是驯服了, 倒是可契为契兽。
灵果灵草可归为本次弟子个人所得, 这是这次登仙大会的一大诱人奖励之一。
所以, 弟子们一进来便是各自奔着灵气浓郁的地方而去,因为地广,所以分散得很开。
可窦炤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她更想去的是深邃的秘境内部。
与他们同一个小组的贺云清是坤山派的内门弟子, 据他所说,内部传说充满了危险,深渊与荆棘遍地都是, 若是一个不慎, 便会坠入, 甚至是再无办法逃出。
伴随着危险的还有各种宝物,但有没有命拿回来就再说了。
而那里荒芜一片,并不如外部那么美,甚至是十分可怖阴森的。
但窦炤却是能感应到秘境深处传出来的一种熟悉的气息,她说不出来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
只知道自己的心底深处,魂魄深处都好像都在发颤一样的感觉,她必须要去。
“窦炤!你到底要去哪里?这里方才贺师兄已经来过了,他说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灵果灵草,更别说灵兽了。”
身后云朵儿的声音传过来,窦炤抿了抿唇,没搭理她。
就是林间的这个地方,水灵的气息如波纹一样一波波地传过来,有些古怪。
窦炤将秋水剑别在腰间,蹲下神去掬了一把面前这水潭里的水。
如贺云清说的,这一处的林间很普通,甚至没长什么灵草灵果,一般的弟子进来绝对不会来这里。
可是这水潭明显就不正常。
有风,水面却平静至此。
水潭很大,下面却一条鱼甚至一个活物都没有。
最重要的一点,这水潭的颜色,若不是掬起这一把水,便觉这水是墨汁,这一整个水潭都是墨汁。
云朵儿不知道窦炤蹲在水潭那里玩水做什么,她看了看天,掐着手指算了算,隐约到了爹算好的时间了。
她环视了一圈四周,比起之前自己选好的那一处地方来,灵气要贫瘠许多,不知是否会影响到爹施展术法。
这逆转术法,可由她来施展,也可由旁人来施展,爹是元婴期,自然比她这个灵寂期施术要保险一点。
若由他人来施术,则被施之人身上必须有伤口,灵力,血脉,魂魄皆会从这伤口处全部逆转到另一人身上。
窦炤身上的伤口,几日前她就给她种下了,不过现在才开始发作而已。
云朵儿的视线朝着窦炤握着秋水剑的那只右手看过去 。
剑柄上都沾着血肉,显然,是绝对不可能愈合的,她给窦炤下的可是腐化粉,这种粉末只要沾上,整个人就会从手掌开始一点一点地溃烂。
且神不知,鬼不觉,等到发觉时,这一副躯壳便算是毁了。
这是她为窦炤选的结局,一点点腐烂至死,到最后连她身上唯一还算过得去的脸皮都不会留下。
死在这灵山秘境的弟子不知几何,多的是因为贪婪而被永远留在这里的弟子,多一个窦炤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虽是贺荆仙君看中的人,可奈何她自己实力差,死在这里又能怪得了谁?
云朵儿想着,眼底里都是疯狂的光,她仿佛已经见到了自己成功替代了窦炤之后一跃飞升九重天的样子。
“窦炤……”
“云师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在云朵儿开口的瞬间,窦炤忽然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了她,她那张显得天真的清丽脸庞上此刻是清明一片,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云朵儿没回她,爹的术法马上就落下了,世间再无窦炤此人,又何须与她多言。
窦炤换了一只手拿秋水剑,展开了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上面那一块血肉剥落下来,骨头都看到了,可窦炤却依旧心平气和,声音还有些稚嫩的娇憨,“四天前,你握了一下我的手,四天后,我的手开始烂,师姐,是你做的吧?”
“窦炤,你在说什么呢?”
“师父找我说,有一个血脉逆转之术可以瞒过天道,将我的一切逆转到你身上,你便可迎接这婚契,我答应师父好好考虑一番,等第二轮的比试过后再决定。”
窦炤的眼神越来越亮,就像是一直蒙尘的明珠一下爆发出她本就拥有的光泽。
云朵儿眯着眼睛,没想到爹会把这事直接告诉她。
不过告诉窦炤又怎么样,她一个筑基期,什么都做不了。
“我这几天练剑时就总在想,我一个小小筑基期,没什么天赋,师父和师姐怎么舍得把我和师姐的血脉天赋逆转呢?”
窦炤说到这里,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后来我想明白了,师父是想我死,是想我直接从这世上消失,这血脉逆转可看作是师姐你直接吞噬了我的一切,到时,我消失了,才可瞒过天道,乃至九重天的仙君,才可让那神谕落下。”
“你倒是不蠢。”云朵儿见窦炤话说到这里,不由挑眉,高看了她一分。
窦炤看着云朵儿那张和浅雪神女及其相似的脸上露出的却是这样骄纵轻视的神色,心中意难平。
她从来都不蠢,只不过是不想计较。
可这一次是真的不行。
师父过分了。
而云朵儿也终究不是浅雪神女。
乌云在此时忽然而来,遮蔽了头顶上方的蓝天。
乌云之中隐约可见的星图阵法,落在了窦炤和云朵儿身上。
窦炤仰头看着,目光依旧清亮。
云朵儿笑了起来,却忽然觉得右手掌一疼,她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手心竟是开始和窦炤一样腐烂起来。
怎么回事?
那一日给窦炤抹上这腐化粉的时候明明是在手上戴了冰蚕丝手套的,是不会触及到肌肤的。
‘铿——!’
云朵儿愣神之间,窦炤的秋水剑光亮起,她冲着云朵儿直杀过去,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与坚定。
星图阵法落在她身上,让她的动作有短暂的凝滞,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发挥,她并没有用体内被凝住无法动用的灵力。
她的剑,就只是剑。
云朵儿同样受困于阵法,无法调用灵力,一瞬间竟是有些狼狈地抽出了腰间的剑,躲开了窦炤第一招。
可窦炤第二招剑很快又冲了过去,乌云遮蔽下,剑气如虹划破长空,眼前一道道剑影快得惊人,云朵儿眯起了眼睛,连连后退。
没有了灵力,她竟是敌不过窦炤!
杀意,在窦炤的剑中肆虐生长,她那双眼睛看着云朵儿,冷静又安静。
如果一定要杀了云朵儿,自己才能活,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她又不是浅雪神女,不必对她有任何情感。
窦炤的第三招紧接着就招呼了过去,她握着剑的右手因为她的力道又剥落下来几块肉,血肉模糊。
“铿!”
云朵儿忙一个回身躲过,可窦炤的剑竟是有剑意,那剑意竟是能追着她而来,在那炤炤发出青亮光泽的剑气里,她竟是无处可躲。
“窦炤!你竟是想要杀死我吗?你别忘了,我爹养育你的那十年!你别忘了你就算是有大师兄宠着,大师兄也不过是个金丹,我爹是元婴后期,他要对付你和师兄绰绰有余!”
云朵儿摔在了地上,一个躲避不及,窦炤的剑竟然在她的手臂上划下一条血印子。
窦炤根本没有对她手下留情,根本就是存了要她死的念头,那一剑,划得她好疼好疼。
更令她恐惧的是自己的右手掌心,竟是也跟着一起脱落皮肤。
云朵儿的脸色青白交加,要躲避窦炤的剑的同时,还要分出心神去看自己的右手掌心。
“我要杀你和大师兄无关,你不必在此时扯上大师兄。”窦炤的声音随着她的剑气落下,云朵儿的发带都被割断了,满头的青丝都披散下来。
“窦炤!”云朵儿怒不可恕,可她的剑法显然没有窦炤的好,要怎么办?
对,她有爹爹给她的护体宝器!
云朵儿一下从腰间拔下一只香囊,那只香囊瞬间就化作一道光护在她周身,浓郁的灵气气息向窦炤展示着这是一件极好的护体宝器。
窦炤脸上没什么反应,她转眼去盯着这阵法星图。
师父隔空为她和云朵儿施展术法必定是极为不易的,这是其一,其次,若是她与云朵儿这里发生什么状况,师父无法立刻知晓,而她能动的手脚必定也是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