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仙君退婚是真的——一江听月
一江听月  发于:2020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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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师兄真是天下第一无敌最好的人了。
  明明炤炤没有撒娇,但卫漱心就是软软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便忽然在诏狱门前现了身,并快速地往一边闪退离开。
  “站住!什么人!”
  锦衣卫的反应极快,刚见到卫漱的人影从眼前掠过,月光下,绣春刀的光亮就折出一道道光来,八个锦衣卫,有六个朝着卫漱的方向追去。
  只剩下两个,两个她当然能对付,何况大师兄引开锦衣卫目的也不是真的为了引开他们,不过是找个自然的借口能让她自己独自一人进诏狱见武宣侯世子。
  窦炤摸了摸腰间的秋水剑,刚要现身,那两个锦衣卫却像是忽然得了什么病一样,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月光照在他们身上,他们身上鲜红的飞鱼服都衬出一种诡异来。
  窦炤朝四周扫了两眼。
  四周安安静静的,连风声都没有,更别提妖气或者魔气,好像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但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以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心都提了起来。
  窦炤摸着疯狂跳动起来的心,感受着这十八年来陌生的感受。
  刚才那个梦魇,那个似真如幻的贺荆仙君……
  难道真的是贺荆仙君,难道之前她真的伤到了贺荆仙君?难道他现在跟着她?
  窦炤不敢相信贺荆仙君会由着她伤了他,莫名的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捏紧了腰间的秋水剑剑柄,没有动静。
  而身后侧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地上长长的影子在告诉窦炤,这里现身的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如果真的是贺荆仙君,他到底要做什么?他不要浅雪神女了吗?他不是应该在九重天与浅雪神女在一起吗?
  先是婚契,如今又极有可能跟在她后面……
  既然如今没有动静,先不去管,先去找武宣侯世子要紧。
  窦炤心情提着,弯下腰在锦衣卫腰间找到钥匙去开诏狱大门。
  进诏狱后,里面的锦衣卫一一倒下,根本不用窦炤出手,诡异得像是还在梦里。
  窦炤握了握拳头,忽然想念师兄了,早知道如此,应该让师兄陪着。
  等窦炤进诏狱找到武宣侯世子时,见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世子俊美如长者苍郁的脸颊凹陷着,浑身就像是被人吸干了精气一样,蜷缩着躺在诏狱潮湿阴冷的地上。
  空气里有隐约的水灵气息,不知道是来自于武宣侯世子的还是来自别的什么。
  窦炤一下皱紧了眉头蹲下去查探,发现了一封血书,写在了世子的衣摆上,字迹潦草。
  这封血书里记录了他与自己胞妹高贵妃一点点长大的点滴,字里行间叙述了他对自己胞妹浓烈的禁忌的不该有的爱意,更是自知此为天理不容,便以自戕结束生命。
  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要为自己胞妹寻求公道,他以自己的死,请求皇帝查清此事,他也以自己的死来证明自己对胞妹的爱意,天理难容,但不得不前赴。
  这封血书一旦现世怕是武宣侯府都要遭殃,一则兄妹感情实为□□,二则高贵妃是皇帝的妃子,皇帝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绿帽戴在自己头上。
  窦炤想到武宣侯府或许与长者苍郁有关,便将血书收了起来,这也是一个可以前去武宣侯府的借口。
  她站起来,再低头看着世子此时那张如风干了的不见昔日半点风姿的脸,皱紧了眉头。
  血书必然是他死前写下,血书说他要自戕,可他如今这样子,死因分明不是自戕。
  写下血书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窦炤太想知道这血腥的背后的谜团了,可如今她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世子对其胞妹的爱意。
  大约年少时的喜欢真的很浓烈,就像是一杯烈酒,一口喝下肚,那呛烈的味道不论何时回忆起来都是不会轻易忘记的。
  只是,有的回味起来,满满的甘醇,有的回忆起来却只剩下了涩味和苦味。
  窦炤如今想起贺荆仙君,便觉得那是一杯呛得她流泪,品也品不出甘醇的不适合她喝的烈酒,她只知道,以后都不会再喝这酒了。
  但是她不知道武宣侯世子对其胞妹的喜欢是什么酒,应当是禁忌的,浓烈的,不顾一切的。
  贺荆一直没有走,他就站在窦炤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她低垂着头捏着那封血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窦炤昏暗的烛火下清丽秀致的脸庞,看着那像是蝶翼一样轻颤的睫毛,喉头便忍不住滚了滚。
  疯狂的邪念在他脑海中滋生,他想靠近,想要抱住炤炤,想要将她按进自己的骨血里。
  周围太安静了,贺荆朝前走了一步,手一挥,就想将术法撤掉,现身到她面前。
  “师兄?”
  窦炤隐约听到身后的动静,忙回头去看,她的视线穿过了贺荆,落在了后面一处阴暗处。
  卫漱从那里现身,清雅温润依旧。
  贺荆撤下术法的手一顿,他看着窦炤笑了起来,朝着卫漱跑了过去,琉璃色的眸子一下深如深渊,泛着一股病态的血色。
  他舔了舔唇,浑身肆意生长的危险,整个人都绷着。
  “我不放心你,所以进来看看。”卫漱的视线状似无疑地扫了一眼四周,然后落到窦炤身上。
  “世子死了,留下一封血书,我们出去再说。”窦炤拉着师兄的袖子往外走。
  诏狱里不知死过多少亡魂,没有灵气不说,到处充斥着死气与阴气,对于吸纳灵气的修仙者来说,极为难受。
  从诏狱出来,窦炤没有告诉师兄那些锦衣卫是如何倒下的,下意识的,她不想师兄担心。
  等离开皇宫后,卫漱接过血书的内容快速查看。
  “师兄,你觉得高贵妃喜欢自己兄长吗?”窦炤想起血书内容,忍不住就是一阵唏嘘。
  “不知。” 卫漱摇头看窦炤,“你觉得呢?”
  窦炤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高贵妃死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她是高兴着死的,或许梦魔给了她一场美梦,令她心甘情愿地在梦境里沉沦。
  “师兄,明日我们上门拜访武宣侯府。”
  “好。”
  今晚上发生的事让窦炤根本睡不着,惴惴不安了大半夜,一边担心周围是否会有人窥伺,一边脑子里总是闪过从前追逐贺荆仙君的一幕幕,一直到天将亮的时候,她才勉强闭眼休息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窦炤起来时发现枕头旁有一个浅黄色的荷包。
  荷包上沾了一些幽幽的冷香,陌生又熟悉,却又分不清究竟是什么味道。
  她打开一看,发现荷包里藏了许多妖物与魔物的内核,大小不一,颜色也不一。
  是师兄送给她的吗?作为登仙大会她的功绩?
  窦炤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往卫漱的房间跑。
  “窦师姐。”
  只是,还没走出去几步,隔壁房间忽然传出来一道柔柔的女声,轻柔的就像是江南雨季里的蒙蒙细雨。
  窦炤的动作一顿,回头讶异地看过去。
  云朵儿穿着鹅黄色的襦裙,与她的打扮并无二致,只是她的头上多戴了一个帷帽,帽子上垂下了长长的黑纱,这黑纱一直垂到了她腰间,将她上半身遮得严严实实的。
  她怎么会在这?她不是在登仙大会吗,不是在坤山派吗?
  还有,她叫自己师姐?
  云朵儿什么时候变成自己师妹了?就算真的变成了师妹,她怎么可能会开口叫自己师妹?!
  “窦师姐,大师兄此时正与温师姐说话,我们去下边大堂里等他们吧,我听说这里的朝食特别好吃呢。”
  云朵儿亲昵地挽住了窦炤的胳膊,笑着说道。
  窦炤奇怪于云朵儿忽然的亲近,心中有些警惕,“云师姐怎么忽然来这里?”
  云朵儿也不在意这一声师姐,只笑着说道,“我爹有几句话要与师兄说,我也有几句话要与师妹你说。”
  窦炤没说话,一步步往楼下大堂走。
  “婚契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外面对我的传言,极为难听,爹爹也很生气,有些话不好对外人说,这委屈我也只好往肚子里咽,”云朵儿说着这话便有哭腔了。
  “窦师姐,其实爹要我替代你接下神谕就是担心这神谕落下时会伴随天罚雷劫,你修为低落,无法抵御,可我却是不一般,我天赋卓绝,如今已是灵寂中期,想来也能扛一下,只是万万没想到,那雷真是如此厉害。”
  窦炤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真诚说道,“多谢师姐了,这婚契我不要,师姐若是能应下,我万分感谢!”
  云朵儿:“……”
  她缓了缓,笑了起来,“那师妹便与我回一趟坤山派,爹也有话要与你说。”
  窦炤不想回,可婚契的事,必须要解决,若是云朵儿和师父有办法解决,那真是一桩好事,她点了点头。
  ……
  另一边,温梨与卫漱吵了起来。
  卫漱第一次如此大发雷霆。
  ‘啪!’
  房间里的桌子瞬间被拍碎,四分五裂。
  温梨脸色也很难看,“大师兄!我和朵儿才是你真正的师妹!师父都不认窦炤!”
 
 
第12章 
  窗子外隐约又有雪落下,把邺城的气温又降了一些,又干又冷,一阵风吹过,肌肤都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
  可此时没有风,温梨却觉得好冷,冷得她忍不住缩了缩身体,甚至忍不住想要跑出这间屋子。
  但是她不敢。
  脸上难看的神色她都不敢维持太久。
  温梨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的卫漱,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雷霆震怒,明明大师兄现在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看过来的眼神,周身的气场却叫她头皮发麻。
  “温师妹刚才说了什么?”卫漱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语气温温吞吞的。
  但温梨却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温水里被炖煮的青蛙,一点一点地感觉到窒息。
  “大师兄……”
  “温师妹刚才说了什么?”卫漱摸了摸自己手边的竹剑,慢吞吞的。
  温梨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大师兄虽然只用竹剑,但是谁都知道,就算只是竹剑,大师兄的剑气依旧凛冽无双,能将她手里的剑给直接斩断。
  大师兄是目前隐天宗除了师父外唯一会御剑飞行的人,他对剑气剑意的领悟力不是寻常人能比。
  温梨不敢说别的,只好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大……大师兄 ,我和朵儿才是你真正……真正的师妹,师父……师父都不认窦炤。”

  卫漱看起来很平静,听完这一句,只用更加平静的语气说道,“师父认不认炤炤,我不在意,但希望温师妹记住,炤炤在隐天宗,我才会是你师兄。”
  他朝着温梨看过来一眼,温梨瞬间心跳都停止了,她听懂了。
  听懂了大师兄话语里的意思——因为窦炤在隐天宗,他卫漱才会是隐天宗的大师兄,她们才是他的师妹,若窦炤不在隐天宗,那么,卫漱将不会是大师兄,自然,她们也不会是师妹,若是她们伤到窦炤,他自然不会顾及师兄妹情谊,到时候……
  温梨忌惮地看了一眼卫漱腰间碧色的竹剑,半个字都不敢再提窦炤不是师妹一事。
  她向来知道大师兄疼爱窦炤 ,可大师兄性子温柔,待人平和,她从来不知道在大师兄心里,她和朵儿半点及不上窦炤。
  “大师兄,师父就是这么说的,说‘窦炤回来才可活’,我不知师父是什么意思,师父也只是让我把话传给你而已。”温梨顶着巨大的压力才是没把那本禁书的事情说出来,她深呼吸一口气,又说道,“师父只是想窦炤回去,许是有大事,师兄你又何必如此大怒。”
  卫漱一直没有说话。
  温梨又说道,“师兄想必也听说九重天神谕落下婚契一事,如今大家都知道窦炤是九重天的贺荆仙君看中的妻子人选,朵儿……朵儿本想替代窦炤都招了天罚,后来隐天宗就成了笑柄……师父也只是想弥补这 一切,弥补隐天宗的名声,所以才想让窦炤回去。”
  说到后半句时,温梨有些难以启齿地面红,倒不是因为朵儿做的事,而是在师兄的视线下承认当初朵儿是想替代了窦炤这事。
  “让炤炤回去做什么?受下这道神谕吗?”卫漱温润的脸上似乎还有些笑意。
  温梨硬着头皮说道,“能成为九重天贺荆仙君的未婚妻是窦炤的福气。”
  说完这一句,温梨心砰砰跳,在后面又补了一句,“莫非师兄不想炤炤有这么一份好姻缘?师兄平日里如此疼宠炤炤,如父如兄,应当也是希望她有一个好归宿的吧?”
  “师兄怎么会不想炤炤有一个好归宿呢?”云朵儿娇娇柔柔的声音接上了温梨的话。
  温梨回头,就看到了戴着帷帽穿着鹅黄襦裙披着红色披风的朵儿站在门口,而她身边则是几乎一样打扮的窦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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