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为后(重生)——妩梵
妩梵  发于:2020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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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着素色的宫衣,上面绣着些清淡的玉兰花样,明明也正值如花似玉的青春妙龄,瞧着却面色苍白,神情憔悴。
  说来,王太妤的年岁只比她大了一岁。
  王太妤今年刚满十九岁,容晞的年岁过了年节便是十八岁。
  容晞态度温和地让王太妤再度落座,同她寒暄道:“太妤久等了。”
  王太妤微垂着首,语气谦谨道:“是嫔妾贸然叨扰,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这番,王太妤终于得以近距离的看清容晞的相貌。
  从前遥遥见之,便觉容皇后的相貌属实生得秾丽绝艳。
  这近一看,她那五官长得便跟女娲精心用手捏得般,肌肤亦是细腻如新雪,比那牛乳还要白皙。
  王太妤从前觉得,自己的相貌已然算是顶好的。
  可跟这位容皇后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像她这样的美人儿,历经数朝都出不来一个。
  这张脸蛋,实在是太会长了。
  王太妤刚来此,容皇后亦没开口询问,自是不好主动先提搬殿的事。
  容晞命了宫人,去备热茶和鲜果、糕饼等物。
  她端坐于主位,想起还是宫女时,俞昭容也曾嫉妒过王太妤,毕竟那时王太妤是庄帝后宫中,相貌最美、最年轻,也是最得宠的妃嫔。
  容晞那时也曾多次劝谏过俞昭容,让她不要去寻王太妤麻烦。
  庄帝驾崩后,太医院有几位年岁已高的太医便向慕淮请求告老还乡。
  容晞如今的境遇跟她从前做良娣,亦或是太子妃时完全不同。
  现下,能供她动用的力量很大,她做起事来自是也不会再束手束脚。
  那些老太医的去向被容晞从录事那儿调来,其中一位太医并未回老家,而是在汴京置了宅,同儿孙妻妾直接在汴京养老度日。
  容晞便先派了丹香去那老太医的私宅套话,翟太后如今无势,她从前在太医院的势力也再不会忌惮她。
  果然,容晞只让丹香用了五十两纹银,便从那老太医的嘴里套了些有用的讯息。
  而这讯息,自是与王太妤有关。
  ——“奴婢…奴婢蠢笨,还望太妤恕罪。”
  花厅内宫女的声音打断了容晞的思绪,她唇畔不易察觉地牵动了一下,随后便换上了副面色微愠的神情。
  那宫女为王太妤呈茶时,竟是将滚.烫的茶水洒在了王太妤白皙的手背上,王太妤明显是被烫到了,立即从圈椅处站起了身。
  王太妤的宫女连忙为自家主子擦拭着手背上的茶水。
  容晞这时故意斥向椒房宫的那名宫女:“怎么做事的?连个茶都端不好,还烫伤了王太妤,一会记得找丹香姑姑领十个巴掌。”
  宫女听罢,语气怯生生地对容晞和王太妤连连认着错,可眼神却没存多少惧怕。
  王太妤的手背被热茶烫得,是火.辣辣的疼,不由得颦起了眉目。
  容晞又命丹香:“去为王太妤寻些冰水和烫伤膏药来。”
  丹香应是后,王太妤的宫女却对容晞道:“皇后娘娘…我们主子在冬日是浸不得冰水的。”
  王太妤耐着手上的灼.痛,勒令那宫女噤声,又对容晞解释道:“嫔妾宫人口无遮拦,还望娘娘恕罪。”
  容晞语气略带愧疚,回道:“是本宫的宫人办事蠢笨,王太妤的手生的美,万望不要留下疤痕才好。”
  丹香端来了一盆冰水,却略有些无措地对容晞道:“娘娘…椒房宫里没有烫伤药膏了。”
  容晞扬声又命:“赶紧再去尚药局取一些来…顺便再叫上太医,来为王太妤看看伤势。”
  丹香颔首应是,正要出宫去尚药局,容晞却再度将她唤住,她没让丹香跑腿,反是让丹香用帛巾沾些冰水,让她主动为王太妤冰敷手背。
  王太妤自是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她知道丹香是容晞身侧的大宫女,她既是让大宫女服侍她,便是用另一种方式尽表了对她的歉意。
  容晞又关切地询问道:“王太妤的手既是浸不了冷水,那用沾了冰水的巾帛敷一敷,可有大碍?”

  王太妤笑意温和地摇了摇首:“无甚大碍的,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切。”
  容晞颔首,道:“太妤无需言谢,只是适才你那宫女说,你冬日浸不了冰水,这是因为什么缘故?”
  王太妤再度落座圈椅后,淡淡地回道:“妇人之疾罢了,每到冬日,嫔妾的月事总会不顺,太医叮嘱嫔妾不能着凉,嫔妾的宫女才说了适才的那番话。”
  容晞表情状似关切,眼里却带着些幽深的笃然。
  不经时,太医便到了椒房宫。
  王太妤的手背被及时冰敷,痛感已然渐渐消褪,表情也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但太医既是已至此,容晞还是命着丹香,让她为王太妤涂了些烫伤膏药。
  太医恭敬道:“这些膏药涂下去,保证太妤手上的烫伤明日便消,且完好如初,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王太妤点了点头,本想着这太医便可退下了。
  谁知容晞竟道:“太妤,这太医既是都来了,不如再让他为你诊诊脉,顺道看看你这月事不顺的小疾。”
  王太妤认得这位太医,他是新帝慕淮的心腹,虽然年纪尚轻,却是太医院医术最高的太医。
  王太妤也想让这太医为她看看身子,其实庄帝在世时,她便有这毛病了,却因着位份不敢恃宠生骄,更不敢动不动就请太医来瞧病。
  她刚进宫时,从前的翟皇后念及她年岁尚小,对她还算照拂,有一次她患了风寒,皇后便遣了位老太医来为她诊脉。
  王太妤的风寒很快便好了,又恢复了以往的康健,往后的日子,来为她瞧病的太医也总是这位年岁已高的太医。
  但她这月事不顺的毛病,却一直未被治愈。
  王太妤便应下了容晞的提议,让这太医为她诊了诊脉。
  太医诊脉时,眉宇间藏着的情绪却是愈发沉重。
  王太妤自是瞧见了太医的神情,她心里一惊,还以为是自己患了什么恶疾。
  容晞这时开口,问向那太医:“如何,王太妤这月事不顺的毛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深锁愁眉地回道:“回娘娘,太妤这脉象,瞧着不大正常……”
  王太妤这时掀眸,看向了那太医,略有些急切地问:“为何不正常?”
  太医躬了躬身,又询问王太妤道:“太妤有无长期服用,或是外敷的药?”
  王太妤忖了忖,蹙眉回道:“先帝在时,最喜我做盘中之舞,那舞的难度极大,为了保持身型窈窕和筋骨的纤软,我需时常服用一味和筋丸。”
  太医问:“可为内服之丸?”
  王太妤点了点头,又道:“我自八岁起,便开始练舞,到十二岁后,便开始服用这和筋丸,之前身子并未有恙,月事也没有不顺过。”
  容晞问道:“那王太妤现在还会服用这和筋丸吗?”
  王太妤摇了摇首,庄帝既是驾崩,她也无须再起舞去邀宠,这药已然断了数月。
  容晞便建议王太妤可以将剩下的和筋丸拿到椒房宫这处,让太医帮着看看药性。
  王太妤立即派了宫女去棠玉宫去拿剩下的那几盒和筋丸。
  待宫女回来后,容晞面色凝重,立即让太医去验药。
  这太医将和筋丸放在嘴里尝了尝后,宫女端来了盥器。
  太医漱口后,面带惋惜地对王太妤道:“这和筋丸里,被添了提纯后的知母和芦根…这两味药材虽可调和药性,但都为大寒之物。偶尔服用不会有虞,但若长期服用…身子必会受损…太妤这月事不顺的毛病,便是与这和筋丸有关…且…且……”
  王太妤听太医讲话支吾,语气也急切了几分,问道:“且什么?”
  太医重重地阖了下眸,语带喟叹地回道——
  “太妤…应是一早便不能生养了。”
  话落,王太妤纤瘦的身子蓦地僵住了。
  容晞的眼神闪过一瞬的不忍,复又将那抹情绪掩去。
  王太妤的宫女听罢也是大惊失色,泪水从眼眶里簌簌地落了出来。
  容晞询问那太医有无方子医治王太妤的宫寒之症时,王太妤的美目怔怔,思绪却飘回到了她初入宫的那段时日。
  王太妤初入雍熙宫,便因舞姿得获圣宠。
  那和筋丸本是甜水巷舞伶的秘宝,王太妤入宫不久,和筋丸便吃完了,便想托人出宫再买一些。
  那时李贵妃还在,自是不肯容她,还说甜水巷的物什不正派,会霍乱宫帏。
  她不知所措时,还是翟皇后帮她梳通,给了她宫人令牌,从甜水巷买了一批和筋丸入宫。
  当年李贵妃独大,王太妤也清楚,翟皇后拉拢她,也是想牵制李贵妃。
  却没成想,这个毒妇竟是在这批和筋丸里做了手脚。
  翟太后竟是害得她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原本王太妤还觉得,庄帝年岁虽大,但不至于没了生育能力。
  毕竟先前的那位俞昭容也怀了身孕,虽然最后她小产了,但这也能表明,庄帝是有生育能力的。
  王太妤暗暗将凤仙花沁染的指甲嵌入了手心中。
  庄帝既是驾崩,她再要这生育能力也是毫无用处。
  可庄帝在世时,她是多么想要个孩子。
  王太妤也想同德太妃一样,母凭子贵,就算和徐太媛一样,有个女儿也总要比没子嗣强。
  翟太后那个老毒妇害了她,若不是因为这次意外,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王太妤双目微红,想起之前一直在为她看诊的老太医,应该也是翟太后的人,所以她才一直不知情。
  ——“太妤…可还好?本宫刚才问了太医,说你那月事不顺的毛病,若好好调养,会慢慢好起来的。”
  容晞温柔的话语打断了王太妤的思绪。
  王太妤的面色已然变得惨白,她从圈椅处起身后,险些摔倒,幸而宫女及时扶了她一把。
  她语气微颤地对容晞道:“皇后娘娘,嫔妾身子不适,便先回棠玉宫了。”
  容晞却唤她留步,又问道:“太妤来此寻本宫,可有何事要同本宫讲?”
  王太妤恍然,她来椒房宫,原是想让容皇后同意,她搬到徐太媛宫中与她同住的事。
  便回道:“幸而皇后娘娘提醒,嫔妾竟是险些忘了这事…嫔妾与惠太妃不睦已久,便想着在出宫祈福前,搬去徐太媛那处住。嫔妾昨日已询问了徐太媛的意见,她并不反感嫔妾搬到她那儿住。”
  容晞精心描绘的蛾眉微挑,却没成想这王太妤竟是要同徐太媛同住。
  这倒是又替她省了好些功夫。
  容晞语气和煦地回道:“你既是同徐太媛都商量好了,那本宫今夜便让内诸司的人帮你收拾收拾新殿,你安心地回去,明日便能搬去同徐太媛住。”
  ******
  待王太妤眼眶微红地离了椒房宫后,容晞本想着自己该去乾元殿陪慕淮用午膳了。
  转念一想,才发现自己竟是糊涂了。
  慕淮还在椒房宫的书房内为她临贴呢,她和王太妤讲了好久的话,一直将慕淮晾在书房里。
  这坏脾气的男人一定被气惨了。
  这般想着,容晞立即便去了书房,准备迎接慕淮的一脸愠容和斥责。
  却没成想,回到书房后,慕淮非但没怒,反是面容平静地仍端坐在书案前,照着那兰亭集序的拓本,在洒金纸上耐心地临着。
  他五官立体深邃,面部线条敛净分明,专注做事的模样格外的英俊迷人。
  案上还置了几个被团成球的废纸,应是慕淮觉得写的不满意,才被废弃的。
  容晞原本让慕淮临贴,是想将他糊弄住,她真没想到慕淮竟是如此的认真专注,不禁觉得有些愧疚。
  便轻声唤道:“皇上……”
  慕淮并未掀眸,手中的动作未停,只嗓音温淡地回道:“晞儿先别吵朕,待朕临完这字帖后,再陪你说话。”
  容晞乖顺地噤了声,安安分分地站在了慕淮的身侧,缄默地等着慕淮临完了这兰亭集序。
  王羲之毕竟是不可超越的书法大家,慕淮的字迹虽跟他差了些,但在容晞看来,慕淮的字已然是很好看了。
  慕淮看向容晞,问道:“可还满意?”
  他这样一问她,容晞心中更觉得赧然了。
  却还是将那洒金纸摊开,连啧了数声,赞叹道:“皇上的字刚柔并济,且缥缈灵动,当真是极好的。”
  说着,又用指抚了抚那纸上已然变干的字。
  慕淮唇角微牵,见容晞的表现是如此的爱不释手,不禁又问:“就这么喜欢?”
  容晞自是喜欢的,这副字与慕淮平日赏她的玩意大不相同。
  这可是慕淮亲自用心写的。
  便细声回道:“当然喜欢,这可是御笔,臣妾不仅要将它挂在椒房宫里,死后还要将它带到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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