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为后(重生)——妩梵
妩梵  发于:2020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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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晞坐在罗汉床处,看暖日斜洒入庭廊,却在心中思考着该如何同叶云岚道出她掩貌的缘由。
  这时,名唤丹香的宫女已然归来。
  见丹香面色稍有沉重,容晞心感不妙。
  她略有些急切地问向丹香:“叶司医怎的没过来,是尚药局差事重,没腾出空子吗?”
  丹香启唇,犹豫了下,终是回道:“回姑娘,叶司医于前日……自戕了。”
 
 
第29章 万分怜意(二更)
  云岚自戕了?
  容晞呼吸一窒,眸色也是登时一变。
  她难以置信,耐着心头突涌的悲愤, 又问丹香:“确定是叶司医吗?我要寻的人名唤叶云岚。”
  容晞的嗓音纵是软极,这番话问的也满是急切,竟是有些咄咄逼人之态。
  丹香点了点头, 回道:“……却然是叶云岚, 叶司医。姑娘节哀,莫要伤心过度。”
  容晞心跳突地变快, 她强抑着泪,询问丹香可有探得在叶云岚自戕前,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丹香是个聪慧且稳重的, 去了趟内诸司的尚药局, 又得知自己要给容晞带来的消息是她友人的死讯,自是留了个心眼, 贿赂了一名医女, 探得了些许消息。
  她将这些消息一一对容晞道出。
  却说前几日, 也就是容晞刚被赶出宫的那段时间,皇后带着翟家大小姐翟诗音去了趟内诸司。
  内诸司的录事也停下了手中差事作陪。
  皇后似是胸有成竹,认为翟诗音一定能成为慕淮的太子妃,这么早便开始亲自提点, 要教翟诗音协理六宫之事。
  她带翟诗音见了内诸司各局的奉御和直长, 顺便从录事那处查了查账簿。
  最先看的账簿便是尚药局的, 那翟诗音性情还算聪颖,看完账后, 立即便查出, 这尚药局中, 缺了几味名贵的药材。
  而这些药材,竟都是助人保胎安孕的。
  这事自是查到了叶云岚的头上,雍熙宫中总有女官会私藏皇家之物,偷偷从长宁门处卖到宫外,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皇后念及叶云岚医术出众,又是初犯,便要按照后宫之律,打叶云岚二十个板子,再将她司医一职褫夺,贬为最寻常的医女,罚俸半年。
  可翟诗音却觉得不对劲。
  讲到这儿,丹香又对容晞徐徐道:“奴婢听闻,那翟小姐问了叶司医同殿下身侧容姑姑的关系,说她知道容姑姑和叶司医交情极好。再然后,翟小姐附在皇后耳侧说了些什么,皇后便命人将叶司医带出了尚药局。叶司医回尚药局的当夜…便自戕了。”
  见容晞娇美的面容泛青,丹香低声道:“…奴婢…奴婢只探得了这些消息。”
  听罢丹香之语,容晞只觉得浑身力量顿时被抽走,心却渐渐冉起了恨意。
  她不是没怀疑过,是不是翟诗音想害她死。
  之前觉得自己多想的缘由,是因为她知道,翟诗音并不将她放在眼中。
  她那时掩着容貌,身份又低,对她这个世家小姐毫无威胁。
  直到今日,她方才确定,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容晞攥紧了粉拳,泪已溢出了眼眶,且愈发汹涌。
  慕淮怕是不久便要娶翟诗音为妃,到那时,她是他的妻子,纵是她同慕淮说了此事,慕淮也不一定会站在她这处。
  容晞强自让自己冷静。
  她赌,慕淮因着肚里的孩子,定会给她个位份,最差她也会是最末等的奉仪。
  她昨夜还想,她为妾室,先翟诗音有孕,定会沦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不图求慕淮的宠爱,只要翟诗音不害她的孩子,不主动招惹她,她定会本本分分,不行逾矩争宠之事。
  可现下,翟诗音不仅想害死她,还连带着害了她的亲人和友人。
  云岚同她一样,都是很珍惜自己性命的人,断不会自寻短见。
  叶云岚受了多少委屈容晞不知,但却猜,自己有孕的事,便是从她这处泄的。
  翟诗音应是拿什么东西做为要挟,迫得叶云岚说出了实情,然后又索了她的性命。
  思及此,容晞的美目渐渐冉上了赤红。
  可美人落泪,却仍是赏心悦目,连那泛红的眼尾都带着冶艳。
  丹香觉得容晞可怜,怕她哭坏了身子,忙劝道:“姑娘…姑娘莫再哭了,当心身子……”
  容晞的嗓音依旧娇糯甜柔,但声调却明显冷了几分,她对丹香道:“你先随她们下去,我想一人静静。”
  ******
  清晨下朝后,慕淮便去了乾元殿同庄帝叙话。
  重活一世,他对父亲的感情仍有些复杂。
  都说庄帝十分爱他母亲贤妃,但慕淮却觉,庄帝虽爱他母亲,亦是博爱的。
  旁的妃子,庄帝也没少宠幸过。
  他总觉得,若要真心喜爱一个女人,那便应当独宠于她。
  但既是重活一世,庄帝也仍健在,他便该想法子,在中原遍寻名医,看看庄帝的恶疾能否被治愈,多让自己的父亲活几年。
  乾元殿中炉烟浥浥,庄帝下朝后,面色看上去更为灰青,颇有垂垂老矣之态。
  他看向慕淮,问道:“听闻你带回个民间女子?”
  慕淮颔首,对庄帝应是。
  庄帝嗯了一声,他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既是将那女子带进了宫,定是将她放在了心上,便问:“既是民间女子,要许她什么位份。”
  慕淮身量高大,挺拔如松地站在殿中,拱手恭敬回道:“回父皇,她虽出身不高,但性情柔顺体已…亦怀了儿臣的子嗣,儿臣想许她良娣之位。”
  庄帝听到子嗣二字时,略有些浑浊的老眼登时有了光亮。
  慕淮封王之后经常因公事出宫,若是因此逢上了民间佳人,也不甚奇怪。
  他共有四个儿子,长子已逝,慕淮最小,却是第一个有自己子嗣的。
  庄帝唇边有了笑意,对慕淮道:“想不到,朕的满牙竟也有自己的孩子了。不过这良娣位份许一民女,还是有些太高。”
  慕淮毫不犹豫,语气坚决道:“儿臣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喜欢的,自是要许她最好的。”
  他当然想马上就让容晞当太子妃,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正妻。
  但现下他刚被立储,朝中的许多势力还未开始清扫,如若现在就求太子妃的身份,依庄帝对他的宠爱,也能许他。
  但是容晞便会被谏院那帮老头子诟病,万一哪个碎嘴的将消息传到她的耳中,她因此思虑过重,太容易伤及腹中胎孩。
  庄帝见慕淮坚决,道:“你既是喜欢,那便许她良娣位份,待礼部选好册立太子的日子后,便让她陪着你参仪。”
  慕淮听罢,一贯凌厉凉薄的深邃墨眸,竟变得有些澄澈。
  他对庄帝谢恩后,庄帝似是突地想起了什么,又对他道:“你选的黄门侍郎,很有才干。”
  庄帝口中的黄门侍郎,便是刚刚成为新科状元的严居胥。
  提到他,慕淮面色不易察觉地微变,却对庄帝道:“父皇满意便好。”
  这黄门侍郎一职,本是服务于帝王。
  只是明眼人皆知,严居胥实则是东宫近臣。
  慕淮同庄帝商议了些许政事后,便离了乾元殿。
  他回想着前世为帝时,做的昏庸事。
  疑心过重,逼严居胥自尽是其一。
  穷兵黩武,害尹诚英年早逝是其二。
  征伐中原需耗大量国力,若无严居胥在内治国有方,他哪来得军粮去打仗?
  他对权柄的掌控欲过强,前世没怎么放权过,许多事都要牢牢掌握在手。
  今世的他,虽亦不会放权。
  但现下看来,严居胥的才干并未完全发挥出来,是他这个做君主的猜忌心过强,浪费了这么好的能臣。
  殿外空气清寒,慕淮身上难得轻松,为帝的那十几年中,他从未安睡过。
  可现在,每日拥着那娇小的女人,他竟能夜夜安梦。
  慕淮心情甚悦,准备回东宫陪那女人用些午食。
  那懒女人纵是再贪睡,这时也该起身了。
  他阔步回了还未翻葺的东宫,待进了里殿时,眼前之景却让他觉得异常刺目。
  那女人娇小的身子正伏在檀木小案处,纤弱的背脊似是因泣,正上下起伏着。
  哭音不刺耳,既软又低柔,足以让人生出万分怜意。
  高高兴兴地回了东宫,可怀着他孩子的女人却在痛哭流涕。
  慕淮沉目,清俊的脸抑着怒气,待振袖之后,便往容晞的方向走去。
  他要问问,他女人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第30章 哄媳妇(捉虫)
  容晞哭得几欲晕厥, 螓首泛着钝痛。
  慕淮已然走到她的身侧,双手覆在了她纤瘦的肩头,将她从那小案处扶了起来, 命她看着他。

  男人的嗓音隐隐压抑着勃然的怒气, 他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要这般痛苦流涕,连身子都不顾了?”
  听慕淮提及了腹中之子, 再见他的眼中也有了迫人的怒气,容晞强自抑着眼泪,却怎么抑也抑不住。
  最后她低柔地打了个哭嗝, 看上去更可怜了。
  慕淮见此凛目。
  从容晞跟他那日伊始,这娇气的女人一哭, 他纵是面上不耐又烦躁,但心中却是顶无措的。
  这个又娇气又麻烦的女人, 要把他那颗冷硬的心肠磨死了。
  一个容晞,就足够他受的, 真没旁的心思再要其余女人。
  慕淮周身散着的阴戾之气渐褪, 微粝的手掌亦将女人温热娇美的脸蛋捧覆, 他用指腹为她拭着汩汩的清泪。
  语气难得变得很低,似是在哄着她,让她听他讲话。
  慕淮问她:“同孤讲讲,是谁惹到你了?”
  容晞不敢直视男人的那双稍显凉薄锋利的眼, 她故意避着视线,抽噎了几声, 复低声答道:“……云岚…云岚她死了。”
  慕淮不解, 又问:“云岚是谁?”
  容晞美目微掀, 复又微垂, 回道:“那日奴婢月事不顺…求殿下请到衢云宫的叶司医,名唤叶云岚。适才奴婢得知…她竟是于前日自戕了。”
  提及自戕二字时,容晞的眼泪又开始夺眶而出,却刻意控制着哭态。
  有的女子哭,神态略显凄厉狰狞。
  而她哭,却若梨花带雨,似仙子落泪,楚楚惹人怜。
  容晞的美目看似躲闪着,实则亦带着探寻,暗暗打量着慕淮的神色。
  男人身上蛮力大,下手不知轻重,她纤弱的肩头被他攥痛,便慢慢颦了眉目。
  慕淮见此便松开了女人的双肩。
  甫一松开,容晞便如幼莺归巢般扑到了他的怀中,纤细的胳膊亦环住了他的蜂腰。
  见女人柔弱无依的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慕淮呼吸微滞,她身上让人安沉的馨香扑洒而至。
  温热带泪的孕美人娇柔万分地在他怀中,慕淮平复着骤然狂跳的心脏,嗓音却依旧淡定如常,他镇定地问她:“你是在怀疑那叶氏医女的死因?”
  容晞未回他,复又在他怀中抽泣出声。
  慕淮锋眉微蹙,声音沉冷了几分:“还怀着身子,不顾孩子了?”
  容晞仍靠在他宽阔的胸膛处,却略带哭音地自顾自地问道:“殿下…日后会对奴婢和奴婢的孩子好吗?奴婢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亦无任何亲眷在侧。奴婢…奴婢只有殿下一个人了,若日后殿下不再垂怜奴婢…那待为殿下生下孩子后,奴婢不如死了好了。”
  慕淮听她提到了死字,低醇的嗓音登时泛狠,他语带威胁地斥道:“在孤的眼皮子底下,你敢寻死?”
  容晞抬眸,用那双水盈盈的眼望着慕淮。
  含悲含怯,却是勾魂摄魄。
  慕淮被女人望得有些失神,不由得想起史书中记载的那个,祸害了两个国家的美人。
  他此刻终于明白,那些本也是雄才大略的君主,因何会被一个女人迷惑。
  自己终归也是未能免俗。
  慕淮无奈,复又为容晞拭泪,道:“孤不会让你死。”
  语毕,他微微倾身。
  高大的身躯在罗汉床处落了影,那影子将娇小的女人覆盖得严严实实。
  慕淮与容晞额抵着额,二人乌黑的浓睫相触,他觉她面上柔软又湿濡。
  他低声对眼前的女人命道:“看着孤。”
  容晞依言看向了他的眼。
  二人离得几近,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因悲泣显得弱态伶仃的自己。
  慕淮这时低声问:“孤问你,哭有用吗?你哭,那医女就能回来吗?”
  容晞摇首,回道:“不会再回来了……”
  叶云岚是,浣娘亦是。
  都不会回来了。
  容晞眉宇微蹙复又很快舒开,她强自让自己的嗓音依旧保持温软娇糯,不夹杂半分恨怨。
  “你哭坏了身子,孤的孩子该怎么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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