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春夜——严雪芥
严雪芥  发于:2020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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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白色的窗纱,抬眼便望见夜空中最大密度的蓝之下,升起了一朵浓烈的红。彼此冲撞,弹下令人惊艳的火星,在乌蔓的脸上落下此起彼伏的倒影。
  
  她转过脸来,眼睛里噼里啪啦的,还残留着绚烂的余韵。
  
  十分的漂亮。
  
  他此时无心看烟花,而是看着她,彷佛看见了一株延时摄影的昙花,所有的感官都被缓慢拉长。
  
  两人隔着明净的落地窗对视,窗面上还有烟火的影子,她被包裹在里头,像最明艳的花芯,双手拱成小喇叭,对着他大喊,新年快乐——
  
  似乎随着这一声用力的呼喊,他今晚郁结于心的一些不痛快真的被炸掉了一些。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一动,让他模糊地回忆起七岁那年第一次收到别人送过来的那只八哥。
  
  那些最孤独的时候,静静陪在他身边的八哥。
  
  只不过眼前的这个,是一个爱吃垃圾食品,爱放吵闹烟火的心机小乌鸦。
  
  没关系,他想将她养成他的小鸟。
  
  如此之后崭新的每一年,是不是都会随着一句呐喊,变得快乐一些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网瘾少年叶修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鬼啊 3个;叶细胞不缺水、裴听颂的眼下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裴听颂的眼下痣 18瓶;小咩甜挞 11瓶;肆时、安生 10瓶;妄安 7瓶;网瘾少年叶修 2瓶;
好多雷和水啊lol被爱意包围了
 
亻衣,樺独家第 43 章
 
  乌蔓睡得很浅, 她早就察觉到郁家泽进了房间,但却没有动静。
  
  这种毫无声息的安静让她很不安。
  
  眼皮上下动了两下,就听见郁家泽在黑暗中出声。
  
  “别装了。”
  
  她眼皮一跳, 过了几秒, 缓缓睁开。
  
  郁家泽坐在斜对面的沙发上,两个人视线对个正着。
  
  “东西都放好了?”
  
  “嗯……”乌蔓的视线落到角落里的纸箱, “除了这箱衣服,因为你这个房间的衣柜已经被占满了。”
  
  “你在用这种方式跟我抗议?”
  
  乌蔓平静地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就算避而不谈,唐映雪也已经进入到我们之间。”
  
  “首先, 我还没有答应。但就算我现在已经和她订婚,也完全不矛盾。”
  
  “对你来说是的。但对我来说, 我不可能视而不见。”乌蔓顿了顿,“你也知道我妈, 她落到这步田地,就是妄图以为能够和那个男人有婚姻。我发过誓——绝对不要活成她那么丢人。”
  
  “而如今,你让我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还和唐家有关……”她深深地长吸了口气,“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她会变成这样, 是唐嘉荣敢做不敢当。”郁家泽起身,靠近床边把玩着她的发丝,“你把我和唐嘉荣比?”
  
  “不, 我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她要争。”乌蔓咬紧牙关, “你坚持让我留下来,不怕我也要争吗?”
  
  郁家泽垂下眼,很笃定地说:“你不会。”
  
  乌蔓的脸压过枕头,隐下嘴角勾起的嘲讽弧度。
  
  “我的不会是有条件的。”与她表情完全相反的柔软语气, “你能答应我吗?”
  
  郁家泽的指腹拨弄着她的耳垂,打断了她的请求。
  
  “春夜和追野,对么?”
  
  乌蔓迟疑地点了点头。
  
  郁家泽慢慢地呼吸了一口气。
  
  “你都委曲求全到这份上了,我不给你个机会,好像确实说不过去。”
  
  他从枕边捞起乌蔓的手机,划开,点开微信,漫不经心道:“人都已经加回来了,不如再寒暄几句?”
  
  他点开追野的头像框,要拨出语音。
  
  乌蔓一下子就慌了,她半直起身:“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他好像对我有很多话说,不然怎么擅自接你电话呢?”郁家泽按下了拨通键,不一会儿,语音通了。
  
  郁家泽开的免提,追野喂了一声说:“阿姐?”
  
  他的语气里潜藏着不易察觉的惊喜,听得乌蔓更为难堪。
  
  她咬紧嘴唇,没有出声。扑上身想去抢。
  
  郁家泽并不介意,因为他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让她说话。
  
  他高高扬起手臂,像逗弄小动物似的睨眼看着乌蔓争抢,最后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单手解开西装扣,又把衣服扔到角落。
  
  乌蔓停住了动作,下意识地往后缩,退无可退,咚地撞到床头板。
  
  郁家泽欺身覆上,握住她的肩头,两片脆韧的蝴蝶骨抵上实木的硬板,几乎要被折断。
  
  她插翅难逃。
  
  郁家泽汗湿的手掌贴着她的脸,气声笑着明知故问:“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乌蔓一声不吭,张开嘴,隔着衬衫恶狠狠咬住了郁家泽的肩头。
  
  她咬得极为用力,如果有可能,一定会连皮带肉撕扯下来。
  
  郁家泽抽痛地闷哼一声,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松口,怒极反笑:“胆儿肥了?”
  
  他的手从她肩头离开的那一刻,乌蔓手肘一抵推开他,反作用力从他身侧一把滚到床底。眼疾手快地从沙发上抓起手机,直接往墙上干脆得一砸。丽,嘉
  
  手机砰得四分五裂,一劳永逸地砸断了那通语音。
  
  郁家泽走下床,踢开那只死状凄惨的手机,逼问:“那么怕他听见我们做/爱吗?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做过了?”
  
  她回视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没有。”
  
  他沉默地审视着她的神色。
  
  “不许撒谎,小鸟。”他翻来覆去神经质地低喃,“你是我的。”一双手将她抱起来,直接抵在墙上。乌蔓的指甲掐进他肩头的肌肉,渗出斑斑驳驳的血丝。
  
  两个人视对方为仇寇一般,互相折磨,誓要让彼此在这场战争中遍体鳞伤。
  
  *
  次日乌蔓买了新的手机,一打开微信,全是追野的消息。
  
  最后一条消息是,你如果再不回,我就报警了。
  
  吓得乌蔓赶紧语音发了条“我没事。”
  
  她在趁他追问之前,赶紧解释说:“昨天那个语音通话只是不小心手误点到了,你不要多想。”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明明之前还那么心焦急躁的追野却什么都没再回。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出来了什么……从而觉得自己恶心呢。
  
  隔天汪城就打电话来向她报喜,感谢她在背后搭桥,《春夜》的审查已经松口了。
  
  那就意味着宣传期也快到了。
  
  她从未曾像现在这样,那么害怕和追野见面。
  
  毕竟那一通语音,几乎快粉碎了她在他面前的自尊。就好像白日里穿着衣服,也觉得被扒光了一样。一想到他的沉默,她就愈发坐立难安。
  
  *
  几日后,追野不声不响地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

  
  在发布会上,他宣布自己正式签约了新环线,又是一次震惊圈内圈外的举动。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是自由艺人,毕竟总共也就接了两部戏,还都是跟着汪城,直接拍板就定了,没什么弯弯绕绕。
  
  因此有各大经纪公司和经纪人想方设法地试图把影帝签到手中。
  
  但自从拍完《春夜》之后,这些原本争先恐后的各大经纪公司都熄火了。
  
  原因不言而喻。
  
  看似没有出路的时候,追野居然劈出了一条扶摇直上的天梯。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包括乌蔓。
  
  他们的思维都太局限了,放眼在国内,当然没有可以和郁家匹敌的公司,他就算签个公司也不痛不痒,受制于人。
  
  但是新环线不一样。
  
  它是美国老派的电影公司,在六十到九十年代产出发行的片子都是历史上叫好又叫座的电影,旗下的签约明星占据了好莱坞的半边天。
  
  也不能怪他们思维局限,因为新环线从未签约过内娱演员。虽然近年中国的电影盘子已经很大,有不少国外的大牌影视公司想进来分一杯羹,有意要朝国内发展。追野能被他们签约,不乏有这一层因素在,但更多的在于他自身的价值一骑绝尘,具有无限潜力。
  
  毫不夸张的说,他又完成了一项可以写进内娱影史的创举。
  
  发布会现场,追野穿着高级定制的西装,又是那样不好好系扣,将一套得体的西装穿出痞味,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很严肃,丝毫看不出轻慢。
  
  记者提问环节,底下的人一个个挥得手都要抽筋。
  
  追野随机点了一个,那人彷佛中了头等彩票般高兴。
  
  “请问你之前一直不签约,是因为很早就有签约新环线的计划吗?”
  
  “不是。”追野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签约是因为我讨厌被束缚。”
  
  “……啊?那现在改变想法,是因为新环线突然向你抛来橄榄枝的缘故吗?”
  
  “不是他们向我来抛来橄榄枝。”他挺直了背,“是我毛遂自荐,向他们求来的。”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找新环线签约呢?毕竟新环线的主场并不在国内,你是之后就打算重心往国外发展吗?”
  
  “可能会有一半的重心会放在国外,具体要问我经纪人。”追野凝视着镜头,“至于我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意识到,自由和强大,是一件矛盾又共通的事情。强大有时候必须牺牲眼下的自由来完成,而我当真正足够强大时,我才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才有站上人生擂台的资格。”
  
  他前所未有的郑重:“我很抱歉现在的我还是那么弱小,做的事也很鲁莽,可能带给了一些人伤害。我会努力成长,谢谢每一个期待和喜欢我的人。”
  
  乌蔓拿着手机追直播,透过屏幕镜头和追野对视。
  
  这一日的他,和那日北海道的他,变得很不一样。身上多了一丝以前从未有过的沉稳,削去了百无禁忌的飞扬跋扈,是阵痛后蝉蜕的蝴蝶,更加耀眼迷人。
  
  那一瞬间,她连日煎熬的内心被奇迹地抚平了。
  
  似乎就这么看着他,自己也获得了某种坚定的,面对搓磨的勇气。
  
  *
  《春夜》的发行证虽然松口,但还是没有即将下来的迹象。汪城已经尽了人事,只能听天命,便提议剧组的主创回去开机仪式的寺庙拜拜,若再不顺利,今年的送审就要延迟了,赶不上这届,就要等明年。
  
  乌蔓作为重要的女主演,肯定不能不参加。
  
  然而追野却缺席了。
  
  他已经许久无法接戏,一签约终于接下了新环线的电影,一部非典型的体育竞技类型片,需要密闭集训学习拳击。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不过这对于乌蔓,也许是个好消息。
  
  最后,飞去广州还愿的是她和导演,编剧,还有制片人。
  
  再次踏足佛门胜地,前后间隔还未到一年,她却恍惚间觉得一切都天翻地覆变了好多。
  
  直到跪拜在佛像前时还忍不住想,不信神明的跪在这里还愿,信仰神明的却没有来,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一个个上完香,乌蔓最先上完,出来到廊下,又看到了那个蹲在门口推销铃铛的小沙弥。
  
  第二个出来的是编剧姐姐,她开机时没有来,这次是她第一次来拜拜,也是第一次碰到小沙弥,忍不住起了兴致,问乌蔓说:“这个是招桃花的吗?”
  
  乌蔓很不给面子地说:“是招笨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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