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系统在后宫——上都
上都  发于:2020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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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连忙回道:“已经传消息过去,王氏人马也差不多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侍卫话音刚落,马蹄嘶鸣声便由远而近,一大批人策马飞奔过来。在离段嫣还有段距离的地方,他们连缰绳都来不及拉就直接飞身而下,大步跑上前,膝盖狠狠往地上一跪。
  领头的人眼睛赤红,往日儒雅的模样都消失不见。他形容狼狈,神情关切,也欲跪下却被段嫣温声止住了。
  “大舅舅这是要折煞阿嫣了。”
  此人乃是王皇后同胞兄长,王氏下一任家主,王高懿。
  “此事皆怪王氏守备不足,给了宵小可趁之机。公主不必顾及臣的面子。”王高懿疲惫地摇摇头,“幸好公主平安无虞,不然我等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不管是真情流露,还是做戏圆场,王氏的态度都让人很舒服,且这回的事也不能全扣在王氏头上。是以段嫣转移了话题,指了指王顺,问道:“此人说自己曾祖出身王氏,晚年时搬来青山镇居住。大舅舅可知晓此人?”
  王高懿吝啬地分出点余光给王顺,一息之间便收回目光,他回道:“从未听闻有谁曾搬来青山镇定居。”
  “只不过百年前,青山镇曾是宁境先祖的落脚作画之地,稍稍置办了些田地房产。当时宁境先祖留了仆从看护此地,族中便未曾再派人过来,只有每年收租秋粮铺银的时候,这边的管事会同族内管事有书信往来。”
  王高懿年岁不小,却还是儒雅美男子的模样,记忆力极好,只看了一眼就将青山镇的王氏说了出来。
  虽然没直接否认,可在场谁都听得出来,那王顺并不是所谓的来青山镇定居的王氏后人,而是留在青山镇的仆从之后。近百年来,竟然冒领主子身份,占着主家东西,在青山镇上作威作福。
  方才还对王顺满怀期望的王家村众人顿时就噤了声,他们听着这个故事长大,没有怀疑过王顺的身份,自然也对自己是琅琊王氏故交,名门世族之后深信不疑。
  但这一刻,天翻地覆。
  王顺成了不要脸的仆从后人,身份低贱,那他们呢?难道他们的身份也是假的?
  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尤其是王二栓,一贯沉默的人这时瞪大了眼,朝二大爷嘶吼着:“我们同王氏不是有关系吗?你快说啊!我们祖上不也是世家吗?凭什么他们敢这么对我们?我是嫡子,我是王家嫡子,你快跟他们说啊!”
  整个王家村,王二栓可以说是最不甘又最骄傲的人。他时常在想,要是他们王家没有败落,自己这个嫡子是不是就也能穿绫罗绸缎,仆婢成群,不用娶现在这样粗鄙的女人,出行都会被人尊敬地喊上一声“王公子”。
  王二栓从小就这样想,于是愈发看不上周围的人。他心里鄙夷这些人,却又不得不为了生存低下自己的头颅,日复一日,也就更加沉默了。
  可这时,王二栓沉默不下去了。
  他紧紧盯着二大爷,希望他能说话。
  而这时已经瘫倒在地的王顺,估计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大笑着。
  “你们王家村,还想当世家之后,天大的笑话!不过一群泥腿子罢了,被我曾祖说了几句,就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沧海遗珠了,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没个数?还把那本族谱当个宝贝供奉,实话就跟你们说了,那是我曾祖随手胡诌的哈哈哈哈哈简直愚不可及!”
  王二栓双眼瞬间失去了神采,他怔怔看着王顺,然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但这时也没人管他了,连往日偏爱他的二大爷都没办法消化这个事实,至今还没回过神来。王家村的人受到一重又一重打击,已经彻底没了声音。
  三大爷断了颗牙,血流满了衣襟,他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就消失了,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他抖着嘴,一直重复。
  ……
  段嫣将人交给官府了。顺带一提,因着王顺同王家人洋洋得意的放言,青山镇上的官府也来了个大清洗,换上来的人不敢有半点马虎,认认真真对照律典,将王家人同王顺一族判了罪。
  王家人不敬先祖,冒充世家之后,虽然也是被王顺曾祖所骗,但这么些年在青山镇的恶行一一细数出来也够他们喝一壶的。更不要说加害当朝嫡公主与伯府嫡子,罪加一等。
  而王顺这一族人,自他曾祖开始,便侵占王氏留在青山镇的财务,同时假冒琅琊王氏的身份,行事恶劣,与官勾结,自然也没好下场。

  官府那边将那两族人的的判决定下来后,还专门送过去给段嫣过目。
  青山镇这边山多地少,当年王氏的宁境先祖是大雍画山水的一把好手,看中了此地山景,便在此停留数日,随意置办了些东西,这才有了现在王顺这一族的事情。官府那边或许是为了讨段嫣开心,将这两族人通通贬为奴籍,世代困于青山镇开垦荒地。
  不过官府说话也好听,打着的名号便是这两族人在青山镇作威作福多年,是时候为青山镇做些贡献了。
  段嫣对这两族人倒是没什么感觉,严惩也好,小罚也罢,她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过硬要说的话,这个判决也是不错。王家村人的自小就认为自己是世家之后,现在已经很难掰过来了,再放任他们,估计只会惹出大祸,让他们开荒,踏踏实实的,三代之后,根子也许还能掰正过来。
  于是段嫣默许了这个判决。
  在解决完了这些事后,段嫣便在众侍卫与王氏兵卫的严密护卫之下,踏上了回宫的路。
  她也向王高懿问了些近些日宫中的事,毕竟就算王家村与京都相隔甚远,那些侍卫近半月的功夫才找过来实在太慢了,段嫣不得不猜测宫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谁知,王高懿道:“公主遇袭当日,娘娘一听消息便昏过去。请太医诊脉,才发现是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刚刚还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大堆阴谋诡计,却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
  段嫣懵了。
  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王皇后需要诞下嫡子稳固地位,大雍需要正统的中宫太子,王氏也需要有个值得他们追随的皇子,就连段嫣这个嫡长公主,也需要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但明白是明白,段嫣感觉自己怎么有点吃味呢。她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又问道:“宫中如今情形如何?母后身边人手得备足了,不能让那些人暗中使手段。”
  那种复杂的情绪只是一瞬间,段嫣很快就恢复正常,她沉着眉眼分析如今局势:“近些日本就多事之秋,再加上我迟迟未归,让母后操心了。分心之下母后难免会对自己的事顾及不过来,大舅舅离开京都的时候是否去看过母后?”
  王高懿安抚道:“公主不必担忧,坤宁宫守得严严实实的,人手也充足。太后娘娘不久前从明山回宫,接过后宫一应事务,为娘娘镇着后宫那些魑魅魍魉,谁都翻不出水花来。只要您平平安安回宫,皇后娘娘才能安心。”
  听到这里,段嫣才放松了一些,心中总算有了些归心似箭的情绪。
  从青山镇徒步赶往京都至少需要十日功夫,乘坐车马却只需要三日时间。
  因着急急赶往宫中,一行人一路上只稍作休息片刻,便又开始启程。段嫣在路上的时候也没心思梳妆打扮,于是进宫的时候风尘仆仆,形容略有狼狈。
  段嫣在宫中是可乘轿辇的,她进宫之后伤口隐隐作痛,又急着见王皇后,便头一回用了自己这个特权。穿过重重宫墙,青黑色的地砖,明黄色的琉璃瓦,朱红的门锁,隔了十多天,这宫中还是没什么变化。
  段嫣的轿辇被内侍抬着,前头迎面走来几个人。
  轿辇停了下,段嫣抬眸看去,原来是段妘,她淡淡点了个头,不欲说什么。段妘却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一般,极为惊恐,甚至还连连退后几步。
  像极了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段嫣将她这副模样记在心里,便扬了扬手,让内侍继续往前走。
  段妘看着渐渐远去的轿辇,神色张皇。而她身边的红珠看见段嫣的时候,却是实实在在松了口气。
  坤宁宫内。
  王皇后得知段嫣的消息后就不顾白芍绿药等人的劝说,执意坐起身要去外头等人。
  她这一胎,胎像并不稳。就连怀有身孕都是因为得知段嫣失踪,受了刺激昏阙后才诊出来的。并不是说她身边的白芍绿药像当初张贵妃身边的阿楠那般,知情不报蓄意谋害,而是王皇后早期没有任何的迹象,连月红都是如期而至。
  是以太医叮嘱前几个月不宜操劳,平日里一定要多休息。
  但王皇后向来说一不二,决定了要起身去接段嫣,就没人能够阻止得了她。
  于是段嫣下了轿辇,刚抬头,就看到披着狐裘,清减不少的王皇后正立在坤宁宫门口,眉眼带笑的看过来。
  不知怎么的,她登时就红了眼眶。
  但脚步突然又停住,段嫣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她听说有些人孕期的时候对气味极为敏感,自己这几日日夜兼程的,身上气味肯定不会好闻。
  于是她挠了挠脸,道:“外头风大,您进去歇着,我先梳洗一番。”
  或许是看出了段嫣的窘迫与担忧,王皇后也没拂她心意,方才白芍怎么劝都没反应的人这时才动了。
  “你慢着些,身上伤还未好全罢,正好让太医瞧瞧。”话说得温和,眼神却冷然,王皇后想到突兀出现在王氏的那批人,心里闪过杀机。
  这么多天,总算泡上个热水澡。绕是段嫣,也不禁觉得看东西顺眼了不少。
  当日在王氏,含细因着被段嫣留在了桃园外,躲过一劫。这时看着自家小主子身上的伤痕,她差点就流下泪来。公主失踪多日,不管具体怎么样,总不会是个好的回忆。于是含细便没敢多问,只小心翼翼地为段嫣护住伤口,免得沾了水。
  她不说话,段嫣却是先开口问了。
  “封老将军是否还在宫中?”
  含细脸色有了点变化,她压低了声音道:“那位老将军,如今已被陛下扣押,关入地牢。”
  段嫣微微皱起眉。
  “据说,从在王氏行刺的刺客口里审讯出来,他们是赵国派来的人。于是陛下便将那封老将军关了起来,还用了刑。”
  含细对派人行刺的黑手自然痛恨万分,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没半分痛快之意。她小声说:“娘娘也说了,此事与封老将军无关,这是给人背黑锅了。”
  赵国那位老将军,实在不是个会玩弄权术的人。段嫣又想到淑妃,那日生辰宴上,淑妃中途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至今还未全然了解。
  还有宜妃的事,都像谜团一样。
  不过,段嫣估摸着,王皇后差不多也会将事情告诉她了,而且就在这一两天之内。
  她仍由宫婢为她细细抹上脂膏,闭着眼,“那淑妃近些日在做什么?”
  在场的人都是王皇后精挑细选送到段嫣身边的,不说肝脑涂地,忠诚却是无需担忧。是以说这些话段嫣也没有避着她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整日疑心疑鬼,那估计离疯癫也不远了。
  含细回忆了下,眉头也皱起来,“近些日,淑妃娘娘待陛下极为殷勤。”
  她没有多说,段嫣却能从这句话里品出别的意思。淑妃往日并不是什么热络的性子,她看似温婉,同宫中每个人都关系不错,实则不爱走动。早些年对昌平帝还算上心,但自从同张贵妃的身世爆出来之后,段嫣就能感觉得到她对昌平帝的心冷了下来,即使平日里偶尔受召去往乾清宫,她面上依旧脉脉含情温婉动人,却终究还是不同了。
  所以含细特意提到这一点,确实让人奇怪。
  抹好脂膏后,含细为段嫣穿戴好,考虑到段嫣的身体,她也没有弄那些个费神费力的盘发,只松松扎了两个小髻,雅致简约。
  段嫣进到殿中的时候,王皇后正半躺在榻上,撑着头小憩。她有些无奈,正准备让含细搭把手把人扶好躺着,王皇后却醒了。
  她近些日总是一日比一日嗜睡,方才只不过等了些时候,竟然就打起瞌睡来了。
  王皇后在段嫣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白芍小心地给她背后放上软垫,以防她腰不舒服。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段嫣叹了口气,“要是累了便先歇着,保准您醒来第一个见着的就是我。这般逞强,可同我是半点不像了。”
  王皇后摸了摸段嫣的头,听着她打趣的话只笑睨了她一眼,然后将人拉到身边坐着。
  她捧着段嫣的脸,细细打量一番,薄唇凤眼的五官总被人说是冷情之相,这会儿却柔和无比。
  “你自小老成,许多事不用教便自己会了。母后总是想着,不能用寻常的法子来糟践天赋。于是什么事情都同你讲,以期阿嫣日后能走出与母后不一样的路。但是后来,母后还是犹豫了……”
  王皇后自闺阁时,便是出了名的沉稳。她脸上向来是闺秀标准的温婉夹杂疏离表情,入宫后则添了威严,让人见之便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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