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柠被他逗笑:“我管你什么?”
秦曦手肘轻轻放在她腿上,托着腮:“初柠老师教的不错,我觉得我这次考得还挺好的,大多数题目我都会做,说不定有机会跟你一起上C大了。”
“真的?”初柠眼眸明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旋即又有点不太确定,“有把握吗?按照上次模拟考试的分数,你还差几分呢。”
“这回真的可以,我答卷的时候可认真了,你平时说的那些步骤分我一点都没省。”还指着自己的眼睛道,“你看我的黑眼圈,都是这段日子被你逼着刷题熬出来的。”
秦曦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高考完以后就出国念书,将来接手远商集团,和他爸一样做个资本家。
可如今有了初柠,他不想出国了,他想陪着她待在国内。
他姐夫当年也没出国,留在长莞念了C大,如今不照样能打理好腾瑞集团。
顾言清能办到的,他同样可以,无非是比别人辛苦些罢了。
初柠看着他深陷的眼窝,指尖抚上他俊朗的眉:“高三这一年是挺累的,如今高考结束了,你也能好好休息休息。”
秦曦捉住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手指:“那咱们说好了,要一起去C大,好吗?”
初柠耳根泛红,轻轻点头:“好。”
秦曦双手撑在椅子扶手的两端,上体微微前倾,一张帅气清冽的脸贴近她,在她颈肩嗅了嗅,声音低哑:“好香啊。”
初柠赤红着一张脸,心惊肉跳地,推他:“我,我想回家了!”
秦曦皱眉,有些失落:“这就回了?”
“很晚了……”
“那——”秦曦性感的薄唇贴近她的耳际,说话间吐着热气,呢喃着道,“给老子亲一下再走。”
他唇擦过她耳下的肌肤,辗转啄住那点朱唇,轻轻吮了下。
初柠双手攥着靠椅的扶手,微微收紧,双目轻阖,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
感觉他舌尖顶到贝齿,初柠手抵在他胸前推搡着避开:“你说亲一下,现在亲过了,该走了。”
秦曦失笑:“鼓那么大勇气跟我来了,如今钱都出了,你又要回家?”
初柠推开他站起来,去玄关处拿起自己的书包,慢吞吞地回一句:“又没花你多少钱,再说了,你也不差这点。”
秦曦叹了口气,接过她的书包挎在自己肩头,揽过她:“走吧,送你回家。”
下了出租,两人在别墅区门口停下。
夜已经深了,秦曦说:“走吧,我送你进去。”
初柠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那我看着你进小区,到家发消息给我。”
秦曦把她的书包还给她,却猛然被初柠抱住。
秦曦身子趔趄了一下,稳住身形后回抱住她,痞笑一声:“这么依依不舍,搞得以后见不到了似的。”
初柠埋在他怀里,吸吸鼻子,小声道:“秦曦,你以后不要抛下我行不行?”
“那我怎么舍得?”他轻吻她光洁的额头,关切地问,“怎么了,还在担心你爸妈的事?”
初柠摇了摇头,良久才把头抬起来,看向他时又恢复往日的精神气,脸上挂着甜美的笑:“我们明天去雾花巷坐摩天轮吧,早点过去,我想在上面看日出。”
“好,那我明天一早来接你。”
“不用接我,也不顺路,我打车过去,咱们在雾花巷的门口集合。”
秦曦想了想,点头:“也好。”
“那我回去了。”她还搂着他的腰,不舍得撒手,下巴搁在他胸前,思索着,眼眸里渐渐含了笑意,“明天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秦曦垂下眼睫,唇角勾起来:“什么秘密,你现在说?”
“那不行。”初柠从他怀中抽离,“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这个秘密,一定要到明天才能说。”
“这么讲究?”
“那当然!”初柠眉梢一挑,“反正现在不说,我回家了,明天见!”
-
站在自家门前,初柠往里面看了眼,平复一会儿,按指纹推开铁门进入。
穿过庭院入屋内,客厅里一盏昏黄的灯亮着,初玫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乔邦国正拿毯子轻轻帮她盖在身上。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看样子应该刚从公司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
听到动静,乔邦国回头看过来,瞧见初柠这个点背着书包从外面回来,他意外了一瞬,走过来:“不是早都高考结束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乔邦国公司出了问题,从昨晚上忙到现在,才刚回家。
他原本以为女儿都去楼上睡觉了。
看一眼腕表,已经十点多钟了。
乔邦国叹气:“这么晚没回来,你妈没给你打电话?”
初柠看了眼沙发的方向,没说话。
“吃饭没有,饿的话爸给你做吃的。”
“吃过了。”初柠低着头,“我回房间了。”
她越过乔邦国,径自上了楼。
回屋后给秦曦发了个信息,说自己到家了。
没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睡了吗,是爸爸。”
初柠过去打开门,乔邦国端着杯鲜牛奶进来,递给她:“考得怎么样?”
初柠捧着牛奶进屋,在沙发上坐下:“我还以为你和我妈不关心这个。”
乔邦国坐她边上,慨叹一声:“傻丫头,爸爸当然关心你。你妈也关心你,她只是最近受了些刺激,病情加重了,情绪不太好控制,有时候说话伤人,你别往心里去。”
“那你和妈妈……”她头垂得很低,声音弱下来,“你们会离婚吗?”
“不会。”乔邦国应得不假思索,扶着女儿的脑袋,“爸爸妈妈不离婚,你妈精神不好,她想闹就让她闹,爸爸当年确实做了错事,忍让一些也是应该的。等过阵子公司的事解决了,咱们一家三口去旅游好不好?没准到时候你妈心情一好,她就想开了。”
“好。”初柠情绪渐渐放松下来,“到时候我想法子哄她开心,她肯定不会一直生我气的。”
“我们阿柠这么乖,你妈妈怎么会生你气,她只是跟爸爸生气。”乔邦国怜爱地看着女儿,“把牛奶喝了,早点去睡觉。”
见乔邦国起身往外面走,初柠叫住他:“爸爸。”
父亲回头,初柠笑了笑:“我觉得,我考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乔邦国欣慰地点头:“爸爸就知道,我们家宝贝最棒了,想要什么,爸爸给你奖励。”
“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初柠觉得自己很容易满足,只要父母的关爱能让她感受到一点点,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多余的,没有被忽略,她就很知足。
乔邦国走后,初柠洗漱过钻进被窝,很高兴地给秦曦发微信:
【我爸刚刚关心我高考的事了,说要给我奖励。】
【他还说不会跟我妈离婚,要带我和我妈去旅游。】
【我爸公司今天太忙了,不知道我晚回家的事,所以才没打电话问我。】
【我妈可能是身体不好,才忘了关心我。】
秦曦还没到家,坐在出租车后座,看着她发来的消息。
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到她的小欢喜。
唇角勾了下,他回复:【不离婚,那你不就放心了,以后别想那么多。】
初柠:【嗯。】
初柠:【对了,你明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秦曦:【怎么了?】
初柠:【跟你穿情侣装啊】
初柠:【我听人说,穿情侣装坐摩天轮,到最顶点的时候拍下接吻照,就能永远在一起。】
秦曦:【这种哄小孩子的话你也信?】
初柠:【那你就当哄哄我,我就是小孩子。】
秦曦失笑,想了想,回复:【我衣服大多都是黑色的。】
初柠思索着从床上跳下来,进衣帽间打开衣柜,找到一条黑色连衣裙。
拍照发给秦曦是,说自己穿这条。
这一晚,两人聊到凌晨十二点,商量明天摩天轮之后去海洋馆。
初柠梦里都是笑着的。
次日一早,却被楼下的争吵声惊醒。
她穿上衣服跑下楼,父亲和母亲二人正在客厅闹得不可开交,地面一片狼藉。
初柠站在楼梯口,静静地看着。
“离婚,必须离婚,我难不成要跟一个欺骗我的人过一辈子?如果不是因为你,吕才哲会跟我分手吗?你仗着钱势和地位操控别人命运的时候就该想到,早晚会遭反噬!”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我当初骗了你是我不对,可我捧着一颗真心来爱你。你喜欢舞蹈,我花重金栽培你,你想出名,我送你进娱乐圈,你被人攻击陷害,我替你挡在前面拦下一切。初玫,这些年来我为你为这个家所做的,你竟丝毫不看在眼里?”
“真心?”初玫觉得荒唐,“一个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用钱可以买来一切的人跟我谈什么真心?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玩意儿!”
“你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到底是因为我骗了你,还是因为现在知道他竟是为了利益抛下你,所以你无法接受?”
见两人争执不休,初柠跑过去,扯住了初玫的胳膊:“妈妈,你们俩别吵了……”
“你住口!”初玫甩开她的手,初柠没防备,趔趄着跌在沙发边缘,一条腿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乔邦国当即脸色沉下来,冲上去扶起初柠,声音染上怒:“你冲她发什么火?”
初柠膝盖擦破了皮,有血冒出来,她眼眶里噙满泪,抿着唇一语不发。
乔邦国心疼地望着,扶她坐在沙发上:“别动,爸爸给你上药。”
迅速找来医药箱,悉心帮女儿清理伤口。
看着沙发上温馨至极的画面,初玫情绪突然激动,冷笑一声,讥诮道:“少在我跟前装什么父慈女孝,如果不是因为她,我能跟你结婚吗?我早就说过,我不要这个孩子,是你执意让我生下来,她就是个包袱!若没她这个累赘,我能有今天?早知你骗我,算计我,我当初就不该生下她!”
“你闹够了没有!”药箱被乔邦国摔落在地,瓶瓶罐罐散落下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初玫被吓到,突然止了声。
初柠蜷缩在沙发上,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整个人懵了一般。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母亲对她抱怨,说这样的话。
那个在她的记忆里一直温柔体贴,说会永远爱她的母亲,今天对她说后悔生下她。
初柠已经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从家里出来的。
她只知道,当时发了疯一般的想要见到秦曦,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她不断安慰自己,纵使母亲不喜欢她了,她至少还有秦曦。
秦曦说他考的挺好,等暑假结束,他们就可以一起上大学,离开这个家,秦曦肯定会护着她的。
他说过他肯定不会抛下她,一定不会。
她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不要难过,擦掉眼泪,努力微笑着赶去雾花巷。
只是没想到,会在中途遇上秦明辉。
当看到秦明辉的那一刻,初柠心上便有不好的预感,或许她和秦曦要完了。
而事实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
秦明辉说什么她都可以不在意,可有句话,却实实在在戳痛了她的心。
——“你不怕他将来后悔?不怕他多年后混得不成样子,你们俩谈起过往,他埋怨是你拖累了他,让他错失出国的机会?若真有这样的一天,对你们二人的感情而言,难道不是一种伤害?与其这样,倒不如结束在最美好的时候呢?”
从一开始初柠就知道,秦曦高中毕业后是会出国的,他自己对家里的安排并无异议,甚至挺想出去看看。
是因为她的出现,秦曦为了跟她在一起才改变主意,想放弃出国留在国内。
C大是她一个人的梦想,不是秦曦的。
而且秦曦的成绩,不是百分之百能够考上C大。
若他落了榜,却为她留在国内,有一天他后悔了怎么办?
初柠想到刚刚在家里,母亲歇斯底里的指责和抱怨。
至亲之人,把所有的过错怪罪在自己身上,那种极近窒息的痛,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也承受不起了。
或许她妈说的对,她就是个包袱。
当年拖累母亲,母亲因为她不得已嫁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