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想到一楼洗手间里那支芭比粉的口红。
她几乎每种色号的口红都各有一支,那支芭比粉她不喜欢,放一楼洗手间好久了。
初柠斜他一眼,起身跑去洗手间。
洗手台前面,原先放着口红的位置空了。
她扶着门框探头看过来:“我口红呢?”
秦曦:“什么口红?”
初柠:“你说呢?”
“哦,那支啊。”秦曦走过来,蹭了下鼻子,“我不小心弄坏了,扔了。”
初柠咬牙挤出一抹笑:“所以你扔之前先在自己身上抹两下,说我亲的?”
“……你真亲我了!”秦曦指了指门口,逼不得已解释道,“昨晚上就在那儿,你真亲了。我是怕你赖账不负责,就想着留点证据。”
“如果咱们俩互换,这些话你信吗?”
“信啊,真的是这样。”
“我不信。”
“……”
秦曦这会儿有理说不清,早知道这样,他就不画蛇添足了。
本来想更逼真一点,留点证据让她无话可说,现在弄巧成拙。
他泄气,挠了挠头:“不信算了。”
他重新坐回沙发,摇头叹气,“这回就当我吃了哑巴亏,再有下次,我给你录像,看你还信不信!”
听他这语气,初柠站在洗手间门口又认真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
——“男女授受不亲……那你还亲过我呢。”
——“什么时候?”
——“上学的时候。”
——“我忘了,你帮我回忆一下。”
记忆回笼,初柠惊诧地摸上自己的唇,望向前面沙发处秦曦的身影。
她好像……是干过这么个事?
怪不得秦曦说让她负责。
可这种事要怎么负责?
不行!
打死都不能认!
初柠陡然心虚起来,觉得自己好像理亏。
她佯装镇定地把刚刚的事掠过,转移话题:“那个狄朗到底为什么让我替他挡酒,你昨晚上不是说去查了,有没有结果。
”
说起这个,秦曦神色冷了几分。
沉默片刻,他说:“大概觉得你漂亮,这样的饭局带上会比较有面子。”
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不想说给她听。
“哦。”初柠点了下头,没再提这个,只是有点头疼,“昨晚上合同的事我搞砸了,以后想再找狄朗签约肯定不容易,也不知道怎么跟红姐交待。”
“担心什么?没准儿签了才不好交待。”
“什么意思?”
秦曦还没说话,红姐打来了电话。
初柠紧张地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接起来:“红姐。”
那边上来就问:“你昨晚上是不是已经跟狄朗签约了?看新闻没有,狄朗上了热搜,他私底下同时交往几个女朋友的事被曝光,骂声一片。出了这事,谁粘上他谁倒霉,咱们栏目组哪里还敢采访他啊。也真是的,既然有这种事也不早点爆出来,如今合同都签了,违约还得付他一大笔违约金,我都不好跟上面交代。”
初柠迟钝了两秒,接话:“红姐,我……昨晚上没签。”
“没签?”
“对,没签。昨晚上出了点状况,所有没签成。”初柠把昨晚上包厢里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没提秦曦出现的事,只说泼了刘兴德酒,然后自己就走人了,导致合同没签。
红姐呼出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福祸相依,如今狄朗的事一出,没签反倒是件好事。昨天狄朗经纪人让我们栏目组找人替狄朗挡酒,还指明要你,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如今他也是活该了。”
初柠淡笑了下,又聊几句,那边挂断了电话。
原来昨晚上是狄朗那边指名要她过去的。
而红姐明明觉得不对劲,可为了能于狄朗签约,最后还是让她去了。
如果没有秦曦,不知道昨晚她会发生什么。
果然,人人只顾自己的利益,没有人在乎她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主持人。
秦曦要去公司,回房间换了套西服,出来时看初柠傻傻站在那儿,他走过去:“怎么了?”
初柠回神,笑着摇头。
又问:“狄朗的事,是你做的吧?”
昨晚的事刚出,狄朗就有丑闻爆出来不可能是巧合。
秦曦也没否认:“你不是怕没签约交不了差吗,这下能交差了,你们领导还得感谢你没签。”
昨天晚上的那种情况,大概只有秦曦在乎她会不会受伤的。
只有他在关心她。
甚至连她这件事搞砸了怎么交差,都一并解决了干净。
初柠眼角微红,笑着抬头:“秦曦,谢谢你。”
秦曦凝着她眼底浮现的水雾,顿了下,笑着调侃:“我昨晚上带你出虎口,送你回来,还被你轻薄,如今就口头上说个谢,这么容易?”
“……”
“算了,看在你房子都给我住了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他抬腕看了下时间,“我煮了粥在厨房,饿就自己去喝,我今天去公司。”
直到秦曦离开,初柠还默默在原地站着。
脑海中闪过秦曦搬过来以后的点点滴滴,画面影片似的往外放。
他总是嘴上不饶人,可如今回忆起近段时间两人相处的情景,却莫名觉得温馨。
——
乔继恒说乔邦国前阵子心脏病入院,初柠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惦记着。
翻来覆去纠结许久,在假期的最后一日,驱车回了乔家。
乔老太太在前院儿的花架子下坐着,乔染正陪着她说笑。
看到初柠,乔老太太的脸色立马垮下来,手里的茶重重往桌上一掷,声音铿锵掷地。
管家看到初柠本欲笑着迎上来,瞧见这阵仗顿时躲远了些。
初柠淡淡瞥过那边,径直往里面走。
“站住!”
老太太的声音响起在身后。
初柠停下来,回头平静地看她,没有出声。
乔老太太莫名来了脾气:“你的眼睛长在头顶上,当我老婆子是死的不成?”
初柠上前两步,站在她跟前,锐利的眸子望过去:“小时候,我想尽一切办法讨好你,孝敬你,是你亲口说的,在你眼里,我和我妈从来都不是乔家的人,更没必要在你跟前装模作样,装腔做戏。怎么,我现在听你话不想苛待自己了,老太太又觉得我目中无人,伤了您老人家强大的自尊心?”
乔老太太脸色铁青,气得拍桌:“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跟说话?”
初柠轻嗤一声:“我说这么两句就您就听不下去,莫非忘了自己刻薄的时候?”
“初柠!”乔染站起来,“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跟奶奶道歉!”
“吵什么呢?”乔继恒一进门就看到这情形,抬步走过来。
他身边还跟着池季泽,两人身量相当,穿着篮球服,乔继恒手上还抱着篮球,汗涔涔的,显然刚运动回来。
池季泽上前跟老太太问好,乔老太太正在气头上,随便应承了一声。
池季泽看向初柠,笑道:“最近池鸢在国外拍戏,我也好久没看到你了,工作很忙?”
初柠还没说话,乔染拉着脸接腔:“一个没名气的小主持人能忙成什么样?用得着你关心?”
池季泽蹙眉看她一眼,没理会,跟乔继恒一起往里面走。
初柠也跟着进了屋,直接乘电梯去书房。
一楼客厅,乔继恒拿了瓶水递给池季泽,叹道:“乔染这脾气,真是被我奶奶给惯坏了,说话不饶人,今天吃枪药了似的,别跟她一般见识。”
池季泽在吧台前坐下,笑:“习惯了。”
乔继恒看一眼身上的衣服:“我先上楼洗澡,一会儿你再洗。”
池季泽一个人在吧台前坐着。
偏头看到乔染不知何时进来了,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瞪着他。
他淡淡扫过,拧开手里的水瓶盖子,仰头喝了两口。
下一瞬,手里的水被她抢走。
见她要喝,池季泽夺回来,低斥:“凉的。”
乔染横他一眼,语气不满:“谁让你关心她的?”
池季泽失笑:“我还得像你一样,把阿柠当仇人?”
“我怎么把她当仇人了?她对我的态度又好到哪儿去?”
池季泽叹了口气,看着她:“染染,你跟池鸢三句话就能吵起来,跟初柠关系也这么僵,你不该想想为什么?但凡你那骄纵的脾气能改改,哪还有那么大深仇大恨?”
乔染红着眼垂眸:“你说初柠经历坎坷,说她可怜,让我不要老欺负她,把她当妹妹,我这几年哪还有跟她作对?可即便这样,想搞好关系又不是一两日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至于池鸢。”说起这个乔染就来气,“明明是她每次见到我就没好态度,我凭什么让着她?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你爱怎么说怎么说,你们俩是亲兄妹,我是外人,不相干!”
她起身要走,被池季泽拉回来,揽过细腰:“你又来了,谁说你是外人不相干了?你一心想着事业,不要结婚,不要公布恋情,我哪件事没顺着你?依着你?我只是希望你跟她们俩关系融洽一点,脾气收一收,别嘴上不饶人。”
乔染低头默了会儿:“反正她们俩如果不招惹我,我也不主动找事不就好了,我才不讨好巴结她们。”
她说着,忽而勾住池季泽的后颈,唇贴上去,用力咬了一口。
池季泽吃痛,皱眉推开她,唇已经被她咬破,舌尖泛起腥咸。
乔染蹭了蹭唇,气势汹汹:“你今天的话我听进去了,但仅此一次,这种话以后不准在我耳边絮叨,烦死了!”
池季泽去乔继恒房里时,他恰好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乔继恒瞥了他一眼:“你嘴怎么流血了?”
“猫挠的。”
“我家没猫啊。”
“野猫。”他接过乔继恒手里的毛巾,进浴室。
乔继恒盯着浴室门,又嘟囔一句:“猫挠哪儿不好,怎么偏偏挠嘴了?”
——
书房里,乔邦国与初柠父女二人,再次因为婚姻的话题起了争执。
“爸,强迫而来的婚姻能不能长久,您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继恒哥母亲早逝,乔染的母亲是老太太逼你娶的,你们关系不和,离婚收场。你和我妈的婚姻,是你强求来的,我妈心里没你,你们俩过了半辈子,却只落得互相怨恨,连陌生人都不如。你说希望我嫁个好人家,过得安稳,可你看看你自己,你结了三次婚,哪次是安稳收场的?”
“你放肆!”乔邦国额头暴起青筋,剧烈咳嗽起来。
初柠看着父亲的脸色,顾忌到他身体不好,到底没再往下说,递了水给他。
乔邦国没接,扶着沙发的扶手缓和半晌,才沉痛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始终因为我和你妈的事耿耿于怀,同我疏远。”
“罢了。”他长叹一声,“结婚的事,你若不愿意,爸以后再也不提。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由着你,咱们父女两个各退一步。”
乔邦国拍了拍女儿手背,眼神中带了殷切的期盼,“爸只希望,以前的事你能放下介怀,没事常回来看看,行吗?”
初柠红了眼眶,最后终于点头:“好。”
——
国庆假期结束,工作逐渐回归正轨。
这天临近下班时,初柠接到了池鸢发来的微信,说她已经回国了,在电台附近的咖啡厅里,让初柠下班了就过去。
白天的工作本来就完成的差不多了,此时看到池鸢的微信初柠很高兴,早早收拾东西,一到下班时间便从台里出来。
到咖啡厅,池鸢在靠窗的位置坐着,笑着冲她招手。
有段日子没见,许是拍戏辛苦,池鸢明显瘦了不少。
不过气色却不错,红光满面的,很有精神。
刚坐下,池鸢就开口:“小柠檬,你好像胖了!”
初柠一顿,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脸:“有吗?”
池鸢疯狂点头:“真的有,你以前瘦得就只剩具骨架了,现在脸上难得有点肉,瞧着健康了不少。”
初柠翻她一个白眼:“你的意思就是我以前营养不良,不健康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