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的视线里倒映出男人修长优越的身形轮廓,待视野清晰,她看到对方挂断电话,重新坐在办公桌前,握笔写着什么。
安想揉揉眼,慢吞吞从沙发上爬起来。
落地窗外天色还很明亮,她应该没睡多久。
恍惚中,那双似夜般的双眸径直看过来。
“醒了。”他的声音较为先前柔和许多。
“嗯。”安想含糊一应,发现桌上狼藉已被收拾干净。
她懒得穿鞋,赤脚走过去,下巴轻轻搁在男人坚硬的肩头,软声问道:“你在写什么呀?”
也许是刚睡醒的原因,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软糯,像含着一口糖沙,气息吹过男人耳畔时带着温热柔软的香气,不自觉刺激着他的神经。
裴以舟握笔姿势一顿,说:“婚礼请帖。”
他字迹清隽,落着两人的名字,下面是日期,请帖上还飘着若有若无的墨香。
想到不久后的婚礼,安想脸蛋腾地红了。
“你都是手写呀?”
“嗯。”
“那会不会很累?”
“这样比较有诚意。”裴以舟垂眸,继续写下一张。
安想心中微动,舔舔唇瓣说:“那我也来写。”
裴以舟眼角划过笑意,没有阻拦,“那你不要写错。”
安想面露窘迫,“……人家又不是不识字,怎么会写错。”
裴以舟没有再逗她,将一份名单递过去:“你写这一张,名字不要写错。”
“喔。”安想搬过把椅子坐到他旁边,拿起笔老实写起请帖。她的字体不如裴以舟飘逸,一笔一划落得方方正正,看着十分乖巧。
裴以舟不再写,托腮安静凝视着她。
日光薄纱温柔铺散在女孩肩头,她黑色微卷的长发卷成花苞,有点乱,松松垮垮像是马上要散开。她的睫毛很长,眉毛很秀气,唇瓣轻含,脸上写满专注认真。
不知怎的,裴以舟突然对她生出几分破坏欲。
他操控着小精灵助手将门锁好,喉结翻滚一番,修长温热的手掌顺着她的衣摆滑入,指腹在那光滑柔嫩处轻轻打着圈。后腰是安想不能碰的地方,这是他多次实践得出的经验。
果然,安想脸蛋立马泛红,呼吸顿时急促。
“你干嘛?”她嗔过去。
他面容清冷,张嘴只说出一个字:“你。”
“……”
流氓!!
变态!!
安想抓住裴以舟的手拽出去,不成想下一秒就被他反客为主。安想被男人抱上长桌,高大的身形瞬间将她牢牢环住。
他们后面是巨大的落地窗,□□,外面什么东西都能看清楚。
安想又羞又慌,小脚疯狂踢踹着他:“你别闹,这里是公司,工作的地方。”
裴以舟抓住她脚踝,闷闷不乐抱怨道:“不想工作。”
“……?”
“你勾引我。”
“……??”
“我现在就想做别的。”裴以舟松了松领带,在安想愣神时亲吻过去。
她被亲得晕晕乎乎,很快缴械投降。
安想死死抓着裴以舟头发,理智混沌,不知天地为何物。
她看到窗外天空由蓝转为暮色,暮色又渐渐被浓黑吞噬。
她总算受不了,尖尖牙咬住他脖子,边咬边啜泣。
“乖……”裴以舟被欲气染过的嗓音喑哑,仍不曾停止,“马上了。”
骗子!
安想环着裴以舟脖颈,腾出口气抽抽搭搭说:“我以后、以后再也不来……不来公司找你玩了。”
这波啊,这波就叫羊入虎口,擅闯虎穴。
安想委屈,啜泣声更大。
裴以舟总算结束,亲去她眼角泪水:“那我把公司过给你,我每天来找你玩,你觉得可好?”
“滚。”安想恼羞成怒,指尖狠狠在他胸口掐挠一把。
安想是被他抱出去的,公司还没下班,或者正准备下班的员工纷纷向他们投来暧昧了然的视线。裴以舟神色坦荡,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安想没脸见人,把脸捂在他胸口死死不出来。
总算上了车,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电话突兀过来,待看到来电显示,安想表情骤变。
“安彦泽的?”
安想轻轻点头。
“接吧。”
安想犹豫两秒,接听电话:“喂。”
“我收到请帖了。”安彦泽语气略显冰冷。
裴以舟第一个写的就是安彦泽的请帖,特意托人亲自送到他手上,可见对安彦泽打击不小。
“想想,我们见一面吧。”
“我……”安想正要说话,收到裴以舟暗示的视线,她拧着眉,“好。”
“现在,你有空吗?”
安想低头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自己,慢吞吞点点头,“有。”
两人把地点定在一家日料店。
安想在车上简单补妆,用口红遮住微肿的唇瓣,路过一家女装店时买了条丝巾缠在脖子上,确定不露痕迹后,与裴以舟一起走进去。
“你也来吗?”安想狐疑的打量他两眼。
裴以舟搀扶着安想,一脸正色道:“我怕大舅子和你说我的坏话,影响我们夫妻感情。”
安想噗嗤声笑出来,“不会啦。”
裴以舟停下脚步,目光灼灼:“你是说他不会讲我坏话,还是不会影响我们夫妻感情。”
安想眉头一跳:“……有差别吗?”
“有。”裴以舟微一颔首,说,“前者是他的态度,后者是你的态度。”
他凝视过来的目光突然变得专注深沉,语气更显固执:“想想,我要听你亲口说,你爱我。”
第106章
安想沉凝许久, 表情怪异”“额,你怎么突然变这么肉麻?”
爱不爱什么的……
实在太难说出口了!!
万万没想到裴以舟也喜欢这种腻腻歪歪的东西!
裴以舟眼尾低垂,唇瓣轻抿,望向她的双眸委屈, 故作可怜的模样与安子墨如出一辙。想到待在家里的便宜儿子, 安想心头柔软。
“现、现在说吗?”
“嗯。”
“在这里?”
“嗯。”
好吧。
安想沉默下来给自己找状态。
她从一开始就不讨厌裴以舟, 非但不讨厌, 甚至对他产生出难以言喻的依赖,所以她信任他, 愿意听他说话, 与他拥抱,亲吻,甚至做一些更加亲密的事情。
以前安想从没想过为何, 如今看来, 那恐怕就是喜欢吧。
她是发自肺腑喜欢他的。
安想那双漆黑的眼瞳逐渐亮起,绵绵情意化作春水自眼尾蔓延,她看着他的视线是动人的, 笑容是明媚的, 酒窝荡漾着太阳, 灼着人心尖滚烫。
“裴以舟。”她说, “我爱你。”
简短三个字, 没有敷衍, 没有羞涩, 坦然情动,令他心神恍惚。
裴以舟眸色微沉,拉住她的双手附身送上一吻,一直焦躁不安的内心在此刻归于平静。
他想, 安想不会再离开他。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大厅里亲吻在一起的两个人轻易夺走所有视线,他们没看见不远处伫立的高挑身影,直到他们分开向这边走来,对方才缓缓退居黑暗中。
夫妻两手牵手进入包厢,装修和氏的包间里端坐着一个男人,见他们进来,安彦泽抬起眉眼,眼神幽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想脱鞋进去,小心翼翼坐到他对面,裴以舟紧跟其后。
“点菜吧。”安彦泽把菜单放到她面前。
安想摇摇头:“不啦,孩子还在家呢,我们要快点回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态度里的疏离明显,安彦泽眸色闪烁,眼角余光瞥见她丝巾下的脖颈,一处微红遗落在外。察觉到视线的安想耳根滚烫,急忙把丝巾拢紧,继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安彦泽自嘲一笑,又看向裴以舟。
他倒是坦荡,直勾勾迎合着他的视线。
“听说你下个月要办婚礼。”
“是的。”裴以舟接话,“考虑到安想的情况,所以我们想拜托你亲自送想想步入殿堂。你做为她的哥哥,相信你不会拒绝。”
裴以舟直接把安彦泽打死在“哥哥”这个头衔里,让他断去念想。
安彦泽脊梁挺直,放于膝前的双手收拢成拳。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变了心意呢?是她孤单看着窗外时,还是她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安彦泽不清楚。他费尽心机夺回一切,想让她真正一个家,可是……她好像不需要了。
以往的承诺,誓言,如今都化作可笑的幻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不可能。
“裴先生,我能单独和我妹妹聊一下吗?”
裴以舟面无表情:“不能。”
他涩笑两声,没有在意,看着安想问:“想想,这是你的选择吗?”
安想不说话。
“想想,只要你愿意,我不会阻拦。”他说,“我永远不会违背你的意愿。”
“嗯。”安想终于点头,“我要和裴以舟结婚,我喜欢和他在一起。”
她眼神坚定,瞬间击中安彦泽坚硬的心门。
原来,她是勇敢的。
他封闭了她的记忆,处理了她的家人。他相信她会记着他的好,会不顾一切奔赴他的怀抱,因为从小到大,她只有他这个哥哥可以依赖,她没有选择。
然而他错了。
就算安想失去所有,她也会顺着心意找到对的人,他们是命中注定,他无法阻拦。
哪安彦泽喉头苦涩,眼梢泛红。
他端起桌上清酒微抿一口,气氛沉默,宛如凝固。
“我知道了。”再次放下酒杯时,安彦泽的脸上 又挂起熟悉的温柔浅笑,“如果这是你选择的,那么祝你幸福。”
他始终记得安想瑟缩在襁褓里哭的样子,脆弱娇嫩,奄奄一息。自那后她成了全家最没用的孩子,被关在尸骨堆积的高塔里。么吃看到安想孤单的模样,他都会愧疚,自责,想偿还,哪怕用尽余生。
安彦泽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唯独对安想留有一抹温情。如果她不爱他,如果她选择别人,那么他会放手,只要她能幸福。他害了她整个童年,不会再害她下半辈子。
安彦泽自我释然,胸口却依旧钝痛。
他笑着掩饰去心底不甘,语气柔和:“礼物我会给,婚礼就不去了,你也知道公司大清盘,有许多事都需要我做。”
“……”
这个态度应该是同意的??
安想松了口气,至于安彦泽来不来对她没有什么差别,于是点点头:“没关系,工作比较重要。”
安彦泽又看向裴以舟:“裴先生要好好对我妹妹,不能让人欺负她。”
裴以舟有些意外。
他本来已经做好和曾安彦泽明里暗里斗几个回合的准备,结果没想到他这么快松口。裴以舟和安彦泽自幼相识,对这人了解,他看似温和实则老谋深算,不然也不会把安想记忆封印。
裴以舟目光如炬,不露声色打量着他。
安彦泽的灵魂依旧是淡淡的灰色,夹杂着几分白,这说明他不是说谎,甚至尝试释然。
——看样子是想开了。
尽管如此,裴以舟依旧冷嘲热讽道:“放心,总比在安家待着好。”
安彦泽哭笑两声。
的确,安想待在哪里都比在安家好。
他叹了口气,不愿再回想过往。
两人没有多留,回家后的第二天安彦泽命人送来几份昂贵的礼物,说是嫁妆,让安想不好拒绝。紧接着,安彦泽用企业号发布一条微博,对大众公开承认她的身份,最后又用私人账号转发微博——
[安彦泽v:安想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希望她以后能幸福。]
微博一出,引爆流量。
——所以这是豪门恋歌??
——散了吧,有钱人都和有钱人玩儿。
——啊啊啊啊,安想妹藏这么深吗?我一直以为她是普普通通打工仔。
——前面你清醒点,安想妹怎么能是普普通通打工仔。
“……”
除了吃瓜群众,华星内部群也疯了。
[赵秘书:所以老板娘是老板死对头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