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神童他妈——锦橙
锦橙  发于:2020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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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子墨突然想到安想,手腕一顿,接着低头继续切牛排。
  安子墨在接下来几天都在认真学习礼仪,他见到佣人会问好,会耐心温柔地和裴诺玩,会教导裴言功课,不管对谁都是温柔笑着的。笑容像是嵌入皮肤的面具,好看归好看,但是会让熟知他的人不寒而栗。原本还想和他继续玩儿的双胞胎被吓到了,每次见到安子墨都避着。
  他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行为举止完全就是一个像是提前编订好程序的机器人。
  “裴宸,你需要我教你学习吗?”
  安子墨找不到其他人,便来到裴宸房间。
  正在对着物理题头疼的裴宸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用。”
  “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安子墨说完,慢慢退出房间。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懂礼貌。
  目送安子墨离开的背影,裴宸叹了口气,隐隐约约意识到他的变化是为何。无非是想变成优秀的孩子,无非是想成为另一个安想。
  可是——
  安子墨只有一个啊,他根本不用成为任何人。
  裴宸起身追过去,看到安子墨还在对着镜子练习笑容,手里拿着安想的照片,对着模仿。
  “安子墨,你别练了。”裴宸上前把照片抽到掌心,“够了。”
  脱手的照片放安子墨表情一凌,“给我。”他面色不善,眼中杀气腾腾,随即意识到不妥,眼中一闪而过恼怒。他勾起唇,语气温和,“裴宸,请把照片还给我。”
  裴宸真是受够了,仗着身高优势高高举着照片,不让安子墨得逞,“安想姐已经走了。”
  “给我。”
  “你做这些根本没任何意义。”
  “我说了……给我。”
  安子墨一遍一遍重复着,再也没有耐心,眸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戾气。
  他的样子让裴宸犹豫,但还是说:“你这样抛弃本性,变成所谓的乖孩子,你认为安想姐看到就会开心吗?不,她看不到,因为她早就不在了。安想姐希望你温柔懂事,但绝对不是这种浮于表面的温柔懂事。安子墨你扪心自问,你现在的笑容是发自肺腑的吗?不是,你只是在自欺欺人。”
  被说中心事的安子墨别开头,声音嘶哑:“不用你管。”
  “安想姐离开后大家都很难受。但是墨墨,你还有我爷,有我,有裴诺有裴言,我们都会陪着你长大,看着你经历世间变化,变成真正温柔的人。所以……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最后那就小心翼翼,近乎是恳求。
  安子墨抿着唇,缓缓移开视线,“我只想要我妈妈。”
  “子墨……”
  “你根本就不懂。”他懒得多说,绕开他准备离开。
  裴宸恼了,对着安子墨的背影喊:“安子墨,你以为只有你失去母亲吗?”
  安子墨肩膀一颤,步伐顿住。
  少年眼眶赤红,极力忍耐着哭腔,“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弟弟妹妹都不足月,他们连一声爸爸妈妈都没来得及叫。我不可怜吗?我弟弟妹妹不可怜吗?你还有我爷,有我们,以后我们好好的一起过不行吗?!”
  他咬着下唇不说话。
  裴宸平定下呼吸,走过去弯腰把照片递给他:“我们都喜欢你凶巴巴的样子,明天别学那该死的礼仪了,就算我们不懂礼貌又怎样?外面那群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安子墨接过照片,慢慢把额头抵靠在裴宸肚子上,就像是卸下铠甲的小老虎,充满无力与委屈。
  他不自在地撇了撇唇角,蹲身把人搂在怀里,“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们出去玩儿?”
  “嗯。”
  “天才班呢?”
  “先不上了。”
  得到回答,裴宸笑着揉乱安子墨头发。
  今天过后,安子墨恢复往常,礼仪课还在上,但没像原来那样偏执。他白天上学,晚上教导孙子们的功课,星期天便和家人们出去玩儿,日子过得充实。
  安子墨每天晚上都会去墓地和安想说会儿话,长高了会说,拿到小红花也会说,就连裴宸考试不及格也会告诉他。
  转眼入夏,他对母亲的思念蔓延到骨子里。
  但是安子墨知道……死去的人回不来,就像融化到地里的冰雪开不出花。
  **
  翌日安子墨没去上学,被裴以舟拉着去了一个地方。
  他也没说去哪儿,直到抵达目的地,裴以舟才凝神叮嘱:“待会儿我们去见安彦泽,见到他后不要说话,记得听好他的心神,不要错过任何细节。”
  安子墨聪明,顿时领会裴以舟意思。
  这几个月来裴以舟一直暗中调查着安彦泽,如今登堂入室想必是查到了什么。
  进门后,父子俩被带到会客厅。
  不多时,安彦泽从书房过来。
  “不好意思,处理了一个工作电话,让裴董久等。”
  安彦泽穿着舒适的休闲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裴董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光临寒舍,实在令人意外。”
  裴以舟毫不在意男人的冷嘲热讽,面色冷淡地看着他,不多会儿说:“我妻子呢。”
  他直接开口,让在场两人都惊了。
  安彦泽维持着脸上的讶异,“裴董,你是不是搞错了?”
  裴以舟直接把带来的文件丢过去,“你的妹妹安想因血液过敏而去世,几天后尸身被你带走销毁。可是很奇怪,安总当天烧毁的竟是太平间的一具无名女尸。”
  裴以舟目光灼灼,像是要将他灵魂烧尽,语气更是凌厉逼人:“安总,你我二人都知道我妻的身份,如此隐瞒毫无意义,所以……我妻子呢?”
 
 
第89章 089[捉虫]
  他不屑与人周旋, 眼底满是犀利。
  要是别人肯定会被裴以舟唬住,然而安彦泽不是普通人,他笑得浅淡, 银边眼镜下的双眸微微弯起,瞳里没有笑意, 冷冷淡淡。
  “抱歉裴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彦泽扫了眼桌上文件,“虽然不明白你们怎么知道的安想,不过有一点要澄清,我妹妹的确死了。当初她还吊着一口气,我叔叔不愿意养着一个活死人,于是想将她直接埋了。安想怎么说也是我妹妹,我做不到冷血无情,于是只能找无名女尸替着。不过很可惜, 想想没支撑多久就……”
  他欲言又止,轻轻叹气。
  “我还有事, 不便多留裴董。”安彦泽起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裴以舟今天也没指望问出什么, 没有逗留,带着儿子直接离开。
  车子行驶一段距离,他才问:“怎么样,听到什么吗?”
  安子墨拧眉摇头, “没有, 什么都没有。”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若人心口不一, 就算表面装得再好看, 内心也会出卖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是安子墨偷听半天也没听出一个所以然。
  他有些颓废, 原本生出的希望骤然陨灭。
  裴以舟看出安子墨的失落,摸了摸他的头:“安彦泽城府极深,他没想法恰巧表示他有想法。这段时间我会继续派人盯着。”
  安子墨很是惊讶:“你在找人跟踪他?”
  “嗯。我怀疑你妈妈被他藏起来了。”
  安子墨惊得倒吸口凉气。
  **
  此时。
  位于A城郊野的一栋宅院里传来响动。
  男人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阴暗的走廊里,他走得急,身形却不乱,然而眉眼间的迫切还是出卖了他的耐心。
  “醒了?”
  “是。”
  “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反应。”
  男人和血仆一问一答,再也没有多余交流。
  走廊已到头,入眼处是一扇门,这扇门常年紧闭,如今开了一条小小的细缝。
  安彦泽深吸口气,步伐倏然缓慢沉重。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骨骼分明的手掌缓缓推开房门。
  月光倾泻与壁灯交.合,女孩坐在光影交界处。
  她很瘦,以至于让那件吊带裙显得宽大,露出在外的四肢苍白纤细,毫无血色,感觉轻轻一拧就能断掉。
  安彦泽心脏收紧,攥着拳头调整好呼吸,慢慢走过去到床边。
  刚从昏迷状态走出来的安想思维迟缓,好半天才僵硬扭头看了过来。她目光空洞,许久才找到焦距。
  安想头发已经很长了,蓬松及腰,被发丝包裹下的脸蛋娇小。这张脸和人类躯体起码七成相似,因为常年卧床的原因没有生气。因为她有着血族的特殊体质,加上安彦泽定期为安想提供营养,所以肢体并没有萎缩,除了瘦点外看起来和原来没什么两样。
  安彦泽知道安想的思维还没有完全清醒,他起身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揪过人类仆从,五指竟直接穿过仆从心脏。
  “啊啊啊啊啊——!”
  仆从痛声尖叫,不住挣扎。
  安彦泽在夺取他人生命时要遭受双倍痛苦,他闷声不吭,手臂用力一拉,一颗金色的光球被他紧握掌中。当安彦泽的手从仆从心脏脱离时,胸膛位置完好无损。
  仆从吓呆过去,瘫着身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颗小光球是人类仆从的十年寿命,还有健康,活力,气运。他搀扶起安想,把光球顺着安想的嘴巴喂了进去,这些年安彦泽都是这样为安想延续着生命。
  他不在乎仆从损失了几年寿命,也不在乎自己承担的能力反噬,他只想安想活下去,哪怕希望渺小,他也不想放弃。
  还好,他成功了。
  吞下光球的安想肤色逐渐红润,眼睛里慢慢亮起光。
  “……裴以舟。”
  她第一句话叫了他人名字。
  安彦泽垂眸,神色晦暗不明。下一秒,他的手掌放在安想头顶,紧接着额心抵额心,以血族自带的能力封印了安想在人类世界的所有记忆。
  她昏昏沉沉,闭眼昏睡在安彦泽怀里。
  昨晚这一切,安彦泽小心放倒安想,目光轻飘飘落在仆从的身上。
  仆从似有觉察,摆手后退:“先生,我、我什么都不说……”
  “先生别杀我,先生……”
  她哀求不断,安彦泽起身逼近,从暗影走出的身影宛如摄魂夺魄的恶鬼。
  “不要……”
  “先生不——”
  咔嚓!
  安彦泽没有片刻犹豫的拧断仆从脖子,下手毒辣又干脆,死去的女人歪歪扭扭倒在地上,脑袋以诡异的角度扭曲。
  他掏出手帕擦拭着指尖,抬眸看向管家:“处理掉。”
  管家轻车熟路拉住仆从左脚,拖着她向外走。
  室内寂静,安彦泽安静思考。血族每一百年可以封印一次记忆,不过也不是完全封印,如果让失忆者不住接触原来的对象,很有可能会重新恢复记忆,如若恢复,他没有第二次机会再次接触到安想。
  安彦泽心里烦躁。
  他不想让安想接触裴以舟,更厌烦那个讨人厌的孩子,哪怕他们现在撇清关系,他也必须杜绝安想再次和那家人碰面。
  安想睡过去好一会儿,她陷入浑浑噩噩的梦境,梦境里有狰狞的父兄,狼狈的自己,难听的嗤笑,风声疯狂在耳边咆哮,她很难受,一下子醒了过来。
  堂哥的眉眼近在咫尺。
  安想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甚至由内而外产生排斥,她支棱起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面靠了靠,然后打量起周边环境。
  这是一间全封闭的房屋,只在头顶开了一扇小小的天窗,微弱的阳光从上面洒落。房间摆设陌生,都是没见过的样子。安想头疼又四肢无力,很快又躺倒回去。
  她记得自己吃了放在窗台上的一碗粉丝汤,纸条上有安彦泽的署名。安彦泽经常给她做吃食,加上味道熟悉,安想便也没有怀疑地吃下那碗汤,然后……过敏昏厥,堂哥们乌泱泱闯进门,对她一阵嘲笑。
  然后……
  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想想?”
  耳边传来男人嘶哑的声线,她一回眸对上安彦泽充血的双眸。
  “想想醒了?”
  他眉眼温润,笑起来更甚。
  若是以前安想一定会毫不犹豫扑过去和兄长亲近,可是现在骨子里总有种莫名的抗拒。
  她皱着眉不说话。
  “肚子饿不饿?”安彦泽没有觉察出她的反常,凑过来问。
  他贴近的瞬间,安想嗅到一股极为醇厚的巧克力的气息。
  好闻。
  饿了。
  想吃。
  她死死盯着安彦泽的脖子,皮肤下跳动的血脉不住诱惑着安想。她两眼发直,尖尖的獠牙缓慢钻出,表情写满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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