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是长久之计——墨九言
墨九言  发于:2020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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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温泽听见天际鸣镝声,立刻调转马头,带着他的人往官道另一头疾驰而来。
  ****
  褚彦没有来得及换衣,身上还是穿着刚下朝时的帝王玄色龙袍。
  日光下,金线龙纹浮光流动,气势凝煞。
  褚彦起的是汗血宝马,他身后跟着一众皇家侍卫,一路疾驰在官道上,扬起漫漫尘埃。
  视野远处,他看见了慕容燕一行人,心跳快到了极致。
  温舒宜对他而言,此前是触手可及。
  这一次的变故,更是让帝王意识到了一桩事:往后余生,娇娇只能在他掌中,不得再离开他的视野半步。
  马鞭高高扬起,帝王手背腾起青筋,拼尽全力往前赶。
  这厢,慕容燕被逼入了一条岔道,再往前已是无路可退,他暗骂一声:“妈的!”
  太后的人只告知了他逃脱路线,却是没有将突然事件算入其中。
  马车停下,温舒宜、晋王、傅生三人被拉下马车。
  帝王带着人马风尘仆仆而来,山风呼呼,野地的蔷薇花正开的灿灿灼灼,或是艳红,或是水粉,在春风中延绵成一片花海。
  隔着数丈之远,温舒宜对上了褚彦灼灼而视的眼。
  他来了。
  来找她了。
  美人心中欢喜之余,鼻头酸了。
  “娇娇!”褚彦高喝,帝王腰间挂着宝剑,有欲要杀人的势头。
  慕容燕不想命丧他乡,更重要的是,他是北燕太子,而褚彦是大周帝王。
  大周国富民强,北燕势弱,数年被迫臣服在大周的淫.威之下。
  慕容燕身为北燕储君,他也有野心与抱负。
  此时此刻,亲眼目睹褚彦近乎失态,慕容燕上前一步,拔剑抵在了温
  舒宜脖颈上,但并未真的伤她。
  “没想到皇上是个痴情人。”慕容燕嗤笑了一声,显然是完全低估了温舒宜在褚彦心中的地位。
  日光下,剑鞘寒光凛然,褚彦的心尖仿佛被人划了一刀,他竟然也会有如此恐慌的一刻,堪堪住了足。
  “慕容燕,放开她!”褚彦低喝。
  慕容燕不可能浪费这样的大好机会:“皇上想别急,孤与淑妃也算老相识,不到万不得已,孤不会伤她,但……皇上想让孤放过她,必须要付出代价!”
  褚彦不喜被人威胁,上一个威胁过他的人,坟头草已有三寸。
  “你想怎么样?!”
  慕容燕笑了笑:“放孤安然回北燕,另外……还请大周皇帝自断一臂!”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滋味,可真不错。
  慕容燕的唇斜斜上扬,笑出一抹邪恶。
  慕容燕的胞兄就是死在褚彦剑下,只要得了机会,慕容燕不会放过褚彦。
  他要的,可不仅仅是褚彦的一臂。
  大周一旦无主,皇室无人,即刻会陷入混乱之中。
  温舒宜侧过脸来,完全没有被人挟持的恐慌,反而淡定异常:“慕容燕,皇上是我男人,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任你挟持?”
  慕容燕对温舒宜还算了解。
  谈不上是故人,好歹是旧识。
  闻言,他稍稍怔住。
  温舒宜没想过死,她也很惜命,何况腹中还怀着孩子。
  可她算来算去,还是算漏了一个慕容燕。
  不过不要紧,她突然想到一个让温家大仇得报的机会,只是……世事无两全,难免有残缺。
  同样被挟持的傅生与晋王急了。
  祝由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他二人不敢保证此刻的温舒宜会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
  “娇娇!你听嫂嫂一言,不要胡来!”
  “娇娇……你、你还怀着孩子!”
  傅生与晋王的话在耳边回荡,却又很快被山风吹散,温舒宜往身后看了一眼,下面是万丈悬崖,后退无路。
  褚彦喉结干涩,想要喊出声,却突然察觉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只用了口型喊了一声:“娇娇——”
  温舒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即便旁人认为她疯狂,她却不怎么认为。
  祝由术无解,她若走了,皇上必然会伤心,可他是帝王,他不能够儿女私情。
  她死了,就彻底成了皇上心头朱砂痣,他定然会为了自己报仇,日后也会护着温家。
  ……只是,可怜了她的孩子,这一世还是母子无缘。
  温舒宜笑了笑,隔着数丈之远,她缓缓启齿:“彦哥哥,你是娇娇的夫君,亦是这大周天子,在娇娇心里,你已经是无所不能。娇娇走后,你要记住你的抱负和使命,也要记得替娇娇和皇儿报仇。”
  温舒宜哽咽,很是庆幸离宫之前,她与褚彦好生相处了几日。
  “彦哥哥,有一件事娇娇想要告诉你。你要听清楚了,也一定要记着。”
  “娇娇一开始骗过了你,从后来都是真心的!”
  “彦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的用心呵护,谢谢你总是救我于危难,也谢谢你出现过……
  她说完最后一句,张了张嘴,笑的灿若娇花,嘴型像是在说:“彦哥哥,珍重。”
  温舒宜转身,直接往山崖下面跳。
  慕容燕出于本能伸手去抓,双脚踏空,人也随后落下。
  所有的一系列动作仿佛无限变慢,又像是经历了漫漫时间长河。
  褚彦瞳孔睁大,他明白……他什么都明白。
  娇娇是想彻底断开祝由术对她的影响。
  也是在救他!
  她方才一番话看似简单,不过是临终之言,可褚彦知道,娇娇的意思,是让他继续好好活下去,继续追逐他的抱负,让他有事可做,也不至于被她的离开分散注意力,意志消沉。
  “娇娇!”褚彦破音而出。
  傅生没有多想,也纵身一跃,试图去抓住温舒宜。而晋王也万没想到傅生如此鲁莽,他想也没想,也跟着跳了下去。
  温泽带人赶到之时,便是亲眼目睹了方才一幕。
  没有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皆太过突然,见帝王有所动作,温泽策马上前,行至悬崖边上,他直接扑向帝王,制止了褚彦跳崖的动作,高喝:“皇上!皇上万万不可!”
  温泽整个人是懵的,控制着帝王时,他的双手在发颤。
  他方才看见什么了?是眼花了么?傅生跳崖了,晋王也跟着下去了,那么娇娇呢?!
  温泽眼眶赤红,五脏六腑都在抽搐,若非帝王需要他来控制,他还有为人臣子的使命,他也想跟着跳下去。
  褚彦失了控,爆喝:“给朕滚开!”
  李忠等人也扑了过来,但无人是帝王的对手,温泽无法,一个砍手刀击在了帝王后脖颈。
  褚彦闭眼之际,目光一直盯着悬崖边上,好像喊了“娇娇”两个字,嗓音干涩。
  温泽瘫软在地,顿了顿,这才晃过神,又立刻爬到悬崖边上,下面层层薄雾遮掩,什么也看不见,温泽呼吸不稳,胸口抽痛,颤声道:“下、下去给我找!”
  ****
  夜幕降临,月光落下,山崖下面火把光亮若白昼。
  无数手持火把的禁军、麒麟卫在四处寻找。
  温泽已经慌了神,跟在帝王身后,不知该喊“娇娇”,还是该喊“阿生”,每次开口却喊不出声音,喉咙里血腥味蔓延。
  不远处有野兽的嘶鸣声传来,直至夜深人静,众人还是一无所获。
  破晓的晨光自头顶的云层倾泻而下。
  已是次日清晨,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一丝痕迹也没有。李忠体力不支,跟在褚彦身后不知如何劝说。
  “皇上!一天一夜过去了,您先回宫歇着,老奴留下继续找!”
  褚彦仿佛没有听见,杂草丛、石堆……但凡他能够到的地方,他都试过了,生怕有哪里错过。
  娇娇才十五,本该受他百般娇宠,她却在关键之时,一心只想着他。
  “找……继续给朕找!” 帝王嗓音干涩低哑,宛若长久不曾饮水,他眸光茫然,失了原本的锐利和焦距,慌张失措。
  又是一天过去。
  帝王和忠靖侯谁也不肯离去,也不听劝。李敖带人赶来,以免此事被宋相一党利用,他封锁了消息。
  直至三日后,帝王与忠靖侯体力不支,先后昏厥,李敖才趁机会将他二人带走。
  这一天黄昏日落,帝王猛然惊醒,他起榻后只字未提,只哑声道:“送些雪燕去淑妃那里,告诉她,朕今晚不过去。”
  李忠僵住,随即欲言又止,抹泪应下:“是,皇上,老奴这就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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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落日西沉, 橘色夕阳倾泻在皇宫上方,仿佛是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橘色雾霭,一切都显得那般不真实。
  褚彦在御书房待了一整日, 上午见了几位中枢大臣,午膳随意用了一碗白米饭,午后又见了兵部的几位官员,他一惯肃重冷漠,众大臣只以为帝王近日情绪不佳,并未多想,倒是帝王的几道决策令得中枢大臣们一时间情绪澎湃。
  皇上……这是打算……御驾亲征,而且这次的目标是北燕!
  要知道,大周与北燕已经和平外邦数年, 还曾是联姻。先帝的胞妹便是如今北燕皇太后,是慕容燕嫡亲皇祖母。
  真要是沾亲带故起来, 褚彦与慕容燕还是表亲关系。
  褚彦走出御书房,迎面正对着夕阳射过来的方向, 他面容愈发清瘦, 立挺的五官投下剪影,眸露哀色。
  往朝阳殿的方向走了几步,褚彦忽的止步, 身后的李忠打起万分精神伺候左右。他倒是看出来了, 皇上表面看似很平静,仿佛就当做淑妃娘娘还在后宫一样, 皇上越是这样平静, 其实就越是失常。
  李忠问道:“皇上?”
  褚彦突然发现,硕大的皇宫,没有一处是他想去的地方。
  帝王不知在想什么, 沉思片刻,方道:“去淑妃那里。”
  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帝王的嗓子一直不见好,他也不宣御医,就这么一直哑着。
  李忠手中拂尘一颤,心道:皇上不会忘记淑妃娘娘她……不在了吧?
  李忠一阵头皮发麻,不敢违背帝王旨意:“是,皇上。”
  ****
  轩彩阁内的一切摆设分毫未变。
  褚彦来时,徐嬷嬷等人照着往常一样伺.候,就连晚膳也按着帝王所言,摆置了两份。
  徐嬷嬷算是看出来了,皇上这是一心以为娘娘还在跟前,内殿所有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更是不敢指出娘娘已经不在的事。
  褚彦饮了几口桃花酿,给对面的瓷碗里夹了菜。
  入夜后,徐嬷嬷按着帝王的吩咐,将褚小白抱了过来。小狐狸通体雪白,每日用花露洗澡,故此身子香香软软的,和温舒宜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
  褚彦此前很是讨厌这只小畜生,眼下却只觉亲昵无间,将褚小白抱在怀里,帝王侧躺在榻上,深吸了几口幔帐内的幽香,如往常一样,闭眼入睡。
  一切仿佛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样。
  又过了几日,帝王每晚皆是来轩彩阁过夜,幔帐内的幽香逐渐淡去,没有一开始那般浓郁,褚彦闻不到气味,就开始辗转反侧。
  这一天夜半起榻,褚彦在内殿翻箱倒柜,每一件衣裙皆是挨次去嗅,令得他熟悉且痴迷的味道再不复此前浓郁,褚彦急的心头发慌,就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逐渐远去,他高喝:“来人!”
  守夜的宫婢推门而入,就闻帝王沉声吩咐:“淑妃宫里的衣服被褥,一律不准清洗!”
  闻讯而来的徐嬷嬷晃了晃神,才听明白了帝王的话中之意,当场哽咽:“是,皇上……”
  ***
  帝王开始抱着白狐狸上朝时,朝中文武百官总算是意识到皇上他性情大变了。
  帝王的玄色暗绣金龙纹络的龙袍上,一只雪白娇小的狐狸慵懒的趴着。许是惧于帝王淫.威,这只起初并不太配合的小狐狸,如今十分乖顺,任由帝王抱在怀中,也任由帝王的大掌撸它的毛发。
  大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多言,毕竟皇上这几日来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对宋相一党下手,从柳家开始,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七品地方芝麻小官,但凡是被麒麟卫递上罪证的,无一幸免。
  帝王面目阴沉,如往常一样的冷峻无温,但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以前是锐利锋芒的,如今却是一片死寂、灰暗。
  此前,帝王碍于宋相一党旁盘根错节,很多时候都是顾全大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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