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姐姐不要慌。本宫是想提醒傅姐姐, 出京不是你最佳的选择,甚至你会命丧他乡。傅姐姐树敌无数,一旦你离开京城, 无数探子会对你一路追踪。到时候别说生下孩子,就是你自己也保不住。”
“……!!!”傅生吓呆了,温家妹妹竟然什么都知道!
不行!他要稳住!
妈的!
根本稳不住!
“娘娘……娇娇,你怎会知晓?”傅生太好奇了,难道是温泽忍不住,所以这才将他的身份说了出来?
温舒宜抬手,右手食指抵住了傅生的唇,一脸灿烂的笑,“嘘--不许多话,你若死了,兄长会疯的。所以本宫不能让你死,你不得离京。”
傅生的身子被定住,温舒宜一直是被他当做是妹妹看待。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日,他竟被温家妹妹吓的屁股尿流。
温舒宜拉着傅生落座,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杏仁羊乳茶。
美人一脸理所当然,相当霸道,“傅姐姐,你非但不能离京,还得尽快与本宫兄长成婚,这头一个孩子是温家的。”
傅生又惊吓到了,“什么?!我是明德伯府世子,如何能嫁人?!”
温舒宜伸手在傅生胸口拍了拍,以示安抚,“傅姐姐,你当然还能继续当傅大人。待你生下孩子,白天在朝为官,等到了晚上又成了温家侯夫人,难道不好么?”
傅生,“……”这样也可以么?侯夫人……这个身份他虽不曾奢望过,当他已经接受不了别人成为温泽的妻子。
见他犹豫,温舒宜笑着说,“本宫兄长迟早要娶别人,你需要孩子,温家也需要子嗣。就这么定了,本宫会命人安排好一切,你如今就是荆州王家女,大婚庚帖这月就交换,本宫只是通知你一声罢了,且让你做好一切准备。”
傅生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这样大的刺激。
一人分担两个身份……
“我若不同意呢?”傅生故意拿乔,他想知道温舒宜是否下定了决心。
这厢,温舒宜也落座,她给自己倒了杯羊乳,慢慢饮了一口,淡笑着威胁,“本宫是皇上的心头肉,倘若本宫要揭发傅姐姐,想必皇上一定会站在本宫这边。再者,麒麟卫眼下已经交到本宫兄长手上,傅家并非不可替代。傅姐姐是个聪明人,到底该如何做,不用本宫细说了。”
傅生,“……”-_-||
枉他纵横官场数年,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
温舒宜,“好了,天色已不早,本宫不留你。傅姐姐,你今日回去好生准备嫁人一事,名义上可以派人伪装成你的身份出京,你实则安心嫁入温家待产,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傅生的刺激不是一星半点大,他活了二十载,从未在一个人眼皮子底下,连动都不敢动了一下。
“娘娘……怎知我这腹中有孩子了?”傅生的手缓缓移到了小腹,不可置信。
他与温泽那晚之后,还不到半个月,就算是怀上了,眼下就连郎中也查不出来。
在傅生惊吓的小眼神之下,温舒宜勾唇一笑,“本宫当然知道,傅姐姐若不信,且再等几日就知晓了,所以婚事拖不得,总不能让这孩子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傅生,“……”
傅大人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了轩彩阁,一看见温泽,他就想扑上去求庇佑。
两人挨近了一些,傅生压低了声音,“阿泽,娇娇她……我是说淑妃娘娘!她、她太吓人了!”
温泽斜睨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我妹妹性情温和,岂会吓你?”
傅生就知道温泽不会信,“……阿泽,我真没骗你,她将你我二人的婚事都安排好了!”
温泽,“……”
这时,玉珠走上前,态度恭敬,“侯爷里面请,娘娘可以见您了。”
温泽内心的震惊不输给傅生。
妹妹不迈出宫门,她是如何知道傅生是女儿身,又是如何知晓了他与傅生之间的事?
除却震惊之外,温泽俊朗的面颊微烫,有种被人揭穿了“奸.情”的不堪。
夜幕低垂,轩彩阁内纷纷挂上了大红灯笼,廊下晚风沁凉,好在庭中有温泉,让人并不觉得冷。
温舒宜就坐在花厅下,对着温泽展颜一笑。
笑意温和如春日暖风,温泽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
他就说嘛,妹妹还是如常的模样,怎会大病一场就像变了一个人呢。
这个傅生真是过分。
如何能编排妹妹?
温泽走上前,“臣给娘娘请安,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见温舒宜面色红润,眉梢染笑,温泽便稍稍放了心。
“阿兄快坐下说话。”美人柔弱娇妍,像朵无害的小百花。
此时此刻的温泽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见连只蚂蚁都不敢不忍心踩死的妹妹,笑盈盈的对他说,“阿兄,傅姐姐还是可用之人,你二人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但傅姐姐是一把双刃剑,娶了傅姐姐可以如虎添翼,亦可能令我温家背上欺君之罪。阿兄切记要小心行事,一切皆要谨慎周全。”
“我已着手开始安排,这阵子只需阿兄好生配合。”
温泽僵住了,双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可人乖巧,又心善的妹妹。
“娇娇,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温泽太过震惊,忘记了尊称“娘娘”。
温舒宜没有给他缓和的机会,在她看来,她今日要说的一切,皆在阿兄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阿兄,今日你就将阿弟带出宫,阿弟习武一事不可拖延,需得日日督促。另外,温家的兵权一定要尽快夺回来,眼下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温泽,“……”
相较之温泽的怔然之色,温舒宜却是风轻云淡,言词之间语气毫无波澜,仿佛是在说着一桩无关轻重的小事。
温泽回过神,猛然之间站起身,“娇娇!你……”
温舒宜摆了摆小手,拉了他的锦袍,让他又坐下,笑道:“好阿兄,你哪里都好,就是随了爹爹,太过忠厚老实。可人活着需要变通,正如你与傅姐姐。不瞒阿兄,傅姐姐腹中已有了你的骨血,要不要争兵权,你自己看着办。”
温泽默了默。
他不是不争,只是时机未到,他要一步步谋划,不敢大意,亦是不敢有任何差池。
“娇娇,是阿兄对不住你。”温泽这话发自肺腑。
温舒宜娇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经受世事磋磨的憔悴,反而容光焕发,精致娇媚。
“阿兄多虑了,本宫可是很喜欢如今的富贵权势呢,何况皇上年轻俊美,是一等一的男子,本宫每日伴驾左右,倒是不吃亏。”温舒宜忽闪着水眸,一脸坦诚。
温泽忽然无话可说,一时语塞了。妹妹自称“本宫”时 ,倒是真有一股子妖妃的样子。
温舒宜不打算循序渐进了,直言道:“阿兄,我看不惯白良媛,白家也早该覆灭了,当初承恩伯没有少欺负咱们温府,阿兄今日出宫就去调查一下承恩伯府白家,本宫要在一个月之内看到承恩伯府崩塌。”
似是知道温泽的顾虑,温舒宜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阿兄不必有任何疑问,就按着我说的去办,等到时机一成熟,我会告诉你一切。再者……阿兄如今身为朝廷命官,本该为民请命,承恩伯府尸位素餐,阿兄难道不应该彻查?”
说到这里,美人忽的噗嗤一笑,真真是笑靥如花,确切的说是笑的没心没肺,“皇上本想铲除先帝留下的那些老臣,我温家不过就是顺应帝王心意罢了。”
温泽,“……”竟无言以对。
不多时,温泽抱着温良走出了轩彩阁,傅生正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候着,吹了半晌冷风也没有半句怨言,“阿泽,如何了?娘娘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温泽看了看傅生,他虽是惊讶于妹妹的变化,但奇怪的是,他找不出妹妹话中的一丝错处。后知后觉之后,还觉得妹妹言之有理。
轻叹一声,温泽道:“走吧……出宫。”
两大一小就那么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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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外头风大,您进屋歇着吧,一会就该用晚膳了,李公公派人过来传了话,说是皇上今晚过来。”徐嬷嬷走近几步,恭敬道。
温舒宜自入宫以前,她便伺候左右,又因是宫里的老人,看人极准,徐嬷嬷自是察觉到了温舒宜的失常。
说是性情大变也不足为过。
她是温舒宜的心腹,此前并不知道傅生是女子,温舒宜突然揭穿了傅生的身份,令得徐嬷嬷更是震惊,完全不知温舒宜是几时知道了这一层。
“嬷嬷,你有话想问本宫?”温舒宜拉住了徐嬷嬷的手。
徐嬷嬷一怔,“老奴不敢。”
温舒宜态度谦和,完全看不出傲慢孤高,笑道:“本宫知道,嬷嬷是一心为了本宫好。嬷嬷放心,本宫以前是太傻,从今往后本宫不仅会护着温家,也会护着你们。”
徐嬷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以前太傻……?
娘娘此前不傻啊。
不多时,褚彦来了。帝王刚结束御书房的政务,身上有股淡淡墨香,他已褪下冬日的繁琐厚装,一袭玄色长袍,衬的腰身精瘦修韧。
内殿飘着桃香,美人正亲自挽袖煮酒,还是昨年的桃花酿。
帝王驾到,美人也不起身行礼,偏生她一副娇弱可人的模样,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是骄纵无礼、恃宠而骄。
褚彦想起上回温舒宜一杯倒,并不想让她饮酒。
“娇娇方才见了傅生与温泽?”褚彦问道。
美人抬头,“嗯,阿兄也该成婚了,臣妾提醒了傅大人几句,让他为了前程,莫要一直缠着阿兄。”
此前,褚彦嫉妒傅生与晋王,与温舒宜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如今得知傅生是那道中人,那令人胸闷阴郁的醋意总算是消除一半。
褚彦撩袍落座,抬手捏了美人鼻尖。
温舒宜瘟疫痊愈后,褚彦总想时不时能够看见她,即便不做什么,捏捏这里,掐掐那里也是好的。每次看见她“哎呀”的惊叫,他竟然莫名满足。
“娇娇胆子肥了,朕来了,你也不行礼。”褚彦打趣。
温舒宜抬眼,娇羞一笑,“皇上都说了,臣妾与皇上之间非同寻常,皇上是臣妾的夫君,私底下当然比谁都亲密,何须那套虚礼?皇上,您说,臣妾所言有道理么?”
对上美人灼灼的桃花眼,褚彦的心像是被一场绵绵细雨洗涤,无法因为美人失礼,而迁怒于她。
夫君……
他有过好几个女人,还无人敢将他视作夫君。
褚彦明白温舒宜的小心思。
“娇娇说的是,朕就是你的夫君。”第一次当人夫君,难免心情荡漾,内殿酒香肆意,褚彦未饮先醉,“娇娇,你说……你与朕是不是前世有缘?”
不然,英明神武如他,又如何会被一个小女子给迷惑了?
那日,荣国公府的荷花塘边,他第一次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大脑出现一刻的空白,忘却了身为帝王该有的持重与城府。
她说要入宫,他便应下了。
这时,温舒宜单手挽袖,亲自给帝王倒了一盏温热的桃花酿,又撒了昨年晒干的桃花瓣,酒色醇香。
美人娇靥一笑,笑容如银铃,纯真灿漫。
“呵呵呵……臣妾也觉得,上辈子臣妾与皇上一定相识。臣妾猜呀,皇上还做过什么对不起臣妾的事,所以这辈子皇上处处护着臣妾,便是来给臣妾还债的。皇上呀,臣妾说的有没有道理?”
刚才气氛刚刚好,良辰美景、风花雪月,可美人突然说了这番话,褚彦顿觉浑身不自在,仿佛是自己的深情被美人怀疑了。
“休要胡说,朕怎会对不起你?朕对你好不好,你自己还能不清楚?
褚彦很想告诉温舒宜,历朝历代以来,哪位君王不是三宫六院,与先.祖.相比,他已素寡如苦行僧了。
温舒宜淡淡一笑,亲手喂帝王饮酒。
一杯下去,接着又是一杯……不知不觉,半壶桃花酿已灌入帝王腹中。
帝王的酒品并不是很好,趁着他“发疯”之前,温舒宜提出自己的诉求,“皇上,臣妾兄长已二十有五,臣妾想其求一封赐婚圣旨。”
褚彦本就打算扶起温家。
放眼朝中,能够让他信任的世家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