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顾氏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坐下吧,温家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可你大舅舅前阵子刚去了西南办公,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便出面。”
闻言,温舒宜拧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她需要的是银子,一千五百两银子就能解决了她眼下的困境,这些钱对荣国公府而言不算什么。
奈何外祖父已过世,外祖母是续弦,并非娘亲的生母。如今国公府掌舵人是大舅舅,当年母亲执意嫁给爹爹,令得大舅舅十分不喜,温家遇难之后,国公府一直不闻不问。
温舒宜耐着性子,“大舅母,那您可否先支一些银子给我,待日后我手头宽裕了一定如数还您。”
顾氏饮了口茶顶级毛尖,轻叹道:“不是舅母不帮你,你也知道,温家的死对头是谁,那人在朝中势力骇人,齐国公府也不能轻易得罪。”
见温舒宜垂眸,露出难色,顾氏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舅母倒是有一条路子,你母亲曾与承恩伯有些渊源。你不妨去求求承恩伯,伯爷与你父亲也是旧交,且又位高权重,只要他肯出手,保下温家的宅子不成问题。”
听到“承恩伯”这三个字,温舒宜一阵心悸后怕。
母亲当年是燕京第一美人时,曾与那位承恩伯定亲,但此人品行卑劣,风流无度,后来被母亲当众退了婚。母亲后又嫁给了承恩伯的好友,也就是她的父亲。承恩伯一直怀恨在心,不仅与温家绝交,还纳了十几房美妾。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温舒宜怀疑,父亲在嘉林关全军覆没,也有承恩伯的手笔。但她没有证据。
此人半年前偶遇温舒宜,见她与母亲有几分相似,便当场奚落,“你若肯求我,我会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帮帮你。”
到底是怎么个“求”法,温舒宜岂会不明白?!
她小脸一阵苍白,又福了福身,“大舅母,既然如此,我还是等着大舅舅回来再说吧,今日就先告辞了。”
顾氏也不挽留,待温舒宜刚走出堂屋,就冷哼道:“哼!狐媚子!跟她那个娘亲一模一样,简直就是红颜祸水!温衡害死了十万大军,又曾在朝中树敌无数,她能活在今日已经是万幸了,还指望荣国公府出面!若非是因为她,府上几个公子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兄弟几个反目为仇,大打出手!”
“温家老宅保不住,温家那两个病秧子也迟早要死,我料到那丫头定会求到荣国公府来,她也不想想,国公府几位公子被她害的多惨?要不是她,国公爷岂会将我的两个儿子送去历练?至今还在边陲吃沙子!”
“我就是要逼着她给承恩伯做妾!就她如今的身份,能给世家做妾,已经是看得起她了!这事一办妥,府上几个公子才能死了那个心思,也能回京安心定亲!”
顾氏身侧嬷嬷这时道:“夫人您消消气,圣上三日后就要来咱们府上给老太太贺寿,眼下还是先安排大姑娘入宫的事要紧。”
温舒宜还没走远,顾氏所言,她听得一清二楚。
表哥们为了她打架,并非她所愿,她自己根本一无所知,人在家中坐,祸事无端起。
她抿着唇,脑子里回荡着“帝王三日后登门荣国公府”这句话。
皇上他……三日后会来?
祖宅、阿兄的腿、阿弟的病……她要如何做才行?
有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渐渐升起,如埋入土里的种子,一旦萌芽,便会逐渐肆意疯长……
温舒宜不知道的是,在她进入荣国公府,以及离开之时,巷子口站着一身着蓝锻锦衣的老嬷嬷,她已凝视良久。
“走,回宫禀报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 舒舒: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么?
狗皇帝:快来找朕,朕给你花不完的钱。
读者:古代霸总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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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开新文啦~, 前三章可能略慢热,大伙莫急哦。这是一个心机美人带着金手指,横扫后宫的故事。
给大家排一下雷:
① 男主由于职业特殊性,非处(但不滥情,后宫只有八位妃嫔),爱上女主后一对一
② 女主外表娇软美艳,实则心机白切黑,不是白莲花类型女主,一路所向披靡,搞定仇家们,搞定帝王~
③ 前几章的艰难处境,是为了入宫和打脸铺垫,不要急哈~
【多疑腹黑帝王】VS【心机美人】
PS:开文前两周,五百个红包掉落,发完为止~有没有熟悉面孔的姑娘们呀~很高兴再次相逢哦~比心心~
第二章
太极殿。
御前大太监李忠悄然靠近,在离着龙案一丈之远处站立,嗓音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恭敬道:“皇上,太后跟前的康嬷嬷今日出宫并未见任何人,倒是一直在暗中盯着温家姑娘。”
言罢,李忠稍稍抬眼,只见帝王单手持卷,眉目微敛,立挺清俊的五官投下一道清浅的影。帝王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哪个温家姑娘?”
李忠提醒了一句,“回皇上,是温衡,温大将军之女。”
褚彦终于抬眼,那双幽若深海的眼至清至冷,仿佛脱离了尘世,凌驾于九重天之上,世间一切生灵在他眼中皆是渺若蝼蚁。
褚彦骨节分明的手在龙案上极有规律的敲击,“还查到什么,继续说。”
李忠讪了讪,要知道,若非皇上提前逼宫登基,后又特意大赦天下,温家兄妹三人早就保不住了,李忠还以为,皇上最起码对温家会有印象。
李忠如实道:“晋王此前在荣国公府时,便与温姑娘交好。五年前晋王被调去荆州后,温姑娘也时常写信过去,但书信皆被太后命人拦截了,据探子来报,太后还命人暗中护过温姑娘,眼下看来,太后是打算在温姑娘身上大做文章。”
至于太后对温舒宜究竟有什么打算,李忠还未查明。
见帝王眉目微沉,李忠不再多言。
即便帝王不表态,李忠也明白,晋王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
其实,皇上并非先帝亲生。
数年前,如今的太后携刚满两岁的太子前去泰山封禅,半路突遇山贼,虽有羽林卫护驾,但太子自那之后不知所踪,下落不明。十多年后,先帝龙体抱恙,加之子嗣不丰,只能过继亲王之子,封为储君,也就是褚彦。
而就在五年前,荣国公府的长公子---陆旭,突然身份暴露,竟就是曾经失踪的先太子。至于身份是如何大白的,此乃后话。
褚彦登基之后,封陆旭为晋王,又遣他去了荆州辅政。
为此,才刚刚母子团聚的皇太后,对褚彦可谓是恨之入骨。
然,这五年,皇太后一直稳居长寿宫,褚彦也并未对远在荆州的晋王下手。
殿内安静片刻,李忠试探性道:“皇上,那温姑娘名声极为不好,坊间皆在传言她是煞星妖狐转世,挨近她的男子都没好下场。荣国公府的几位公子名义上皆是送去边陲历练,不过经老奴细查,方知是因着温姑娘而起,太后娘娘该不会是想……”
“够了,下去吧。” 褚彦似乎并不感兴趣。
李忠立刻闭了嘴,到底没有将话说全,“是老奴僭越了,老奴该死,老奴这就退下。”
晋王在荆州已是自身难保,却是与温姑娘通信,可见温姑娘在晋王眼中是不一般的。
太后若是将温姑娘硬塞给皇上,那晋王必然会与皇上为敌。
太后恐怕是想刺激晋王,逼着他与皇上对抗,从而夺回本属于他的一切。
当然了,这些只是李忠的一厢猜测。
皇上登基五年,后宫至今才寥寥八位妃嫔,与历朝帝王相比,皇上简直就是红尘中修行的苦行僧,即便太后想使美人计,皇上未必会中计。
***
温舒宜从荣国公府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去。绣品铺子出事了,她得去看看。
温舒宜在燕京置办了一家绣品铺子,她早就知道,光靠着典当家中物品不是长久之计,绣品铺子即便赚不了大钱,也勉强能维持一家的伙食。
五年前,娘亲难产,阿弟保住了一条小命,她至今还时常会梦见,阿兄与阿弟被爹爹的心腹随从送回府的画面。
阿兄浑身是血,一直昏迷不醒。阿弟气若游丝,连哭声都没有,丁点大的一小只,浑身青紫,吓的温舒宜根本不敢碰触。花了好些银子、求了好多人、苦熬了数日,她才将阿兄与阿弟的命保住。
无论何时,她都不能倒下!
还没下小驴车,温舒宜就听见了熙熙攘攘的喧闹声自铺子门口传来。
翠书打开车帘,一脸愤恨,“姑娘,定有人蓄意寻事!”
温舒宜很镇定,温家旁支的人上门索要宅子,给阿兄与阿弟看诊的郎中陆续闭门不见……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给她传递一个讯息。
有人在暗中逼她。
试图让她走投无路。
温舒宜虽是容貌惊人的秀丽娇妍,但她随了娘亲的心智,有些事只要稍作思量,心中便就通透。
她下了马车,铺子掌柜一头细汗小跑上前,“东家,出事了!出大事了!”
温舒宜望了一眼铺子外面站着的看客,不知有多少人都盼着她走投无路,“出了什么事?你把话说清楚。”
掌柜四十出头,以前是温府的账房先生,温家败落后,他对温家还算照拂,温舒宜就雇了他照料这间铺子。
掌柜道:“有位客官登门闹事,说是咱们铺子里卖出去的香囊染了毒气,毁了她的脸!”
温舒宜做绣品生意,也会做一些香包放在铺子里,但香料皆是她亲手采摘了花瓣制成,绝不会添加任何毒物。
这时,一年轻妇人带着几人走上前,那妇人浓妆艳抹,穿着时下盛行的低领装,随着她的走近,一股子胭脂水粉味荡了过来,煞是刺鼻。
“天煞的坑人铺子,毁了老娘的脸,让老娘今后怎么做生意?!温姑娘,这事你得给一个交代!”
随着妇人话音刚落,她身后便有附和。
“就是!给一个交代!”
“今日若是不给交代,铺子就甭想开下去了!”
“老娘的脸毁了,温姑娘你打算怎么赔偿?!”
交代……赔偿……
呵呵,这还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若说此事无人背后使诈,温舒宜是绝对不会信的!
温舒宜神情极淡,绝美的小脸溢出一抹冷艳,她如今还有一些婴儿肥,但此时神情极致的冷,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扫了一圈,像是要记住今日在场的所有人。
“你想要交代?没猜错的话,你是万花楼的人,你们万花楼有专门配置的胭脂水粉,我铺子里卖的只是绣品与香囊,与你的脸有甚干系?你该不会自己坏了脸,故意讹上我吧?大不了见官便是,反正我是问心无愧、无所畏惧。”
好一个问心无愧、无所畏惧。
当场看客们竟突然觉得温姑娘除却美貌过人之外,还有些飒……
那寻事的妇人果然噎住了,像是心虚使然,再开腔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她的确是万花楼里的姑娘,出身贫寒,平生最是嫉恨像温舒宜这样的高门贵女,瞧瞧她是多么的矜贵美貌,可如今还不是即将走投无路?用不了多久也定当樱唇万人尝,还比不得自己呢!
昔日燕京第一贵女,该有多少人巴望着想品尝她的滋味!
“你们温家害死的人还不够多么?十万大军!那可是十万大军!多少人因为温家家破人亡,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老娘不管!老娘今日就豁出去了,总之,你不给交代,老娘今日就不走了!”
妇人开始撒泼,她喉咙尖锐高亢,方才所言传遍整条朱雀街。
温舒宜一袭素色长裙,她忍了五年,熬了五年,但底线不容任何人碰触。
那就是她的爹爹!
爹爹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不容任何人质疑!
“来人,拿我的剑来!”温家从武,温舒宜幼时也跟着阿兄练剑,直至如今,她还是会坚持舞剑,哪怕是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翠书吓傻了,立刻去照办,不多时就将一把镶有玳瑁石的宝剑递给了自家姑娘。
温舒宜直接拔剑,也不管在场诸人,她今日就要表态,剑尖直指妇人。
妇人丰腴的身子抖了一下,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没成想温舒宜会当真动粗。
长剑抵着妇人的脖子,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温舒宜又扫视一圈,清越的嗓音响起,“建元十八年,回鹘扣边,是温衡---温大将军连夜带兵赶赴边陲,这才救了数千大周子民!建元二十一年,西南水患,致数万人流离失所,是温大将军领兵抗洪!建元二十二年,南诏作乱,又是温大将军亲自挥兵南下!建元二十六年,温大将军夺回契丹攻占之城,扬我大周国威!我父亲年少从军,试问不愧对大周,也不愧对大周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