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评选结果并不是很在意,就算在校庆比赛中得了奖,奖金也就五百块,还没她直播赚的零头多,倒不如说她还希望落选,省得浪费时间。
她本打算回教室拿书包,然后去和夏父夏母汇合,走到半路上想起舟车劳顿,应该带瓶水去,而且她会晕车,最好备好晕车贴,于是她又打了个转,前往学校的便利店。
现在是午休时间,店里没什么人,店长靠在椅子上拿手机看电视,阮黛进来时头都没抬一下。
阮黛也没有打扰他,她时常下课来这里买吃的,对物品摆放地点都很熟悉。
她轻车熟路从货架上拿了瓶矿泉水,想到还有夏父夏母,又拿了两瓶。
路过零食区,她看到摆在货架上方的酸梅,想起以前爸爸喜欢吃,忍不住停下脚步伸手去拿,由于太高了,她一时没勾到,刚要踮起脚步时,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横空出现,越过她的头顶,轻轻松松拿到了那包酸梅,然后递给她,“呐。”
熟悉的欠扁语调。
阮黛愣了下,转头,周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正垂着眼看她,下颚微敛,眼角漆黑深邃,脸上表情很淡,仿佛只是顺手帮一个女生拿东西,没有其他感情因素。
阮黛看了他几秒,伸手接过,“谢谢。”
礼貌生疏得像是对待陌生人。
应该说失去记忆后,如果没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婚约,他对她来说本来就是陌生人,没有爱也没有恨。
她拿了酸梅就去收银台结账,和他擦肩而过,脚步没有任何停顿。
阮黛买的东西不多,总共就三瓶水一包酸梅,店长看了一眼,开口:“一共9块。”
她刚要付款时,发现晕车贴忘买了,抱歉地说了一句稍等,然后去左侧放药品的货架上找晕车贴,回来后发现周曜站在了收银台前,只买了一瓶可乐,店长报出价格后,他漫不经心拿过先前她留下的水和酸梅,说:“一起。”
“不……”阮黛嘴张了张,刚要拒绝,可他动作更快,已经扫完了桌子上贴的二维码。
阮黛莫名其妙被人买单,皱眉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几块钱的东西而已。”周曜轻描淡写,“谁付不一样?”
“别误会。”看她眼神怪异,他又补充,“只是顺便而已,我对你没别的想法。”
说着,他还一字一顿重点强调:“你别多想。”
阮黛:“……”
多想的是你吧。
继莫名其妙被买单后又莫名奇妙被拒绝,阮黛觉得他脑袋简直有坑,本来想还钱,但又不想和他为了几块钱的事拉拉扯扯,太麻烦,反正她以前为了他也花过不少钱,算是扯平了。
“那谢谢了。”阮黛淡然点头,把晕车贴的账结了,向店长要了个塑料袋把所有东西都装起来,然后提起东西走人,连声再见都没说。
由于赶时间,她走得很快,边走边拿手机发信息,告诉夏母自己马上就到。
刚出便利店不远,她听到前方有杂乱的脚步声,无意识抬头看了眼,脚步不由停了停。
两个穿得流里流气的男生朝她走来,一个染着白毛,一个手臂纹了刺青,穿着高年级的校服,看着就不像正经人。
“哇,这不是刚刚在台上表演的美女吗?我记得叫阮黛来着。”白毛男笑得不怀好意,露出一口大黄牙,“近看竟然更漂亮,真是难得啊。”
阮黛收起手机,话都不想说,绕开他们要走。
结果她往旁挪一步,刺青男也跟着挪一步,似乎打定主意要堵她,“别急着走啊,现在又不上课,我们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刺青男的视线不停往阮黛的敏感部位瞄,舔着嘴唇,表情很猥琐,“放心,大家都是学生,我们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
阮黛原以为世上不会有比周曜更傻逼的人。
没想到,还真有。
“让开。”她表情平静而冷漠,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还是不可回收的那种,“我赶时间。”
“欸,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毛男被她轻蔑的眼神刺激到,一个健步上前,想拽她的胳膊,可还没碰到她,下身忽然一疼。
*
阮黛走后,周曜有点没反应过来,按照她现在的性子,他还以为她会坚贞不屈地缠着他把钱还他呢。
怎么就这么……走了?
还这么干脆。
周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身上气压却低了低,拿着可乐就走。
他没想来买东西,只是看到阮黛往这边走,无意识跟到了这而已。
不用阮黛说,他也觉得自己脑袋不太正常。
他长长吐出口气,走出便利店不远,竟然又看到了阮黛,被两个高大的男人堵在路边,少女细胳膊细腿的,纤瘦的身影显得尤为可怜。
周曜看到她被欺负,脑袋有几秒空白,反应过来前,身体下意识冲了过去,一切都只是条件反射。
然而还不等他抵达战场,就看到瘦弱可怜的阮黛忽然抬腿狠狠踹了其中一个男的一脚,速度快到他都没看清。
而且踹的地方非常准,就在两腿中间的那块地。
那男的像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动手,还动的是他命根子,疼得嚎得超大声,蹲在地上面容扭曲。
另一个男的都看呆了。
周曜:“……”
第31章 一更!!
阮黛轻松解决了白毛男后, 另一个男的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挥起拳头要揍她,阮黛迅速后退躲过,然后从塑料袋中抽出一瓶水砸向他, 出手快准狠, 没有一丝犹豫。
只听“嘭”地一声, 那个男的也惨叫一声,疼得捂脸躬身。
等他们都缓过劲来时,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 对他们指指点点, 还有人想去找校卫队过来。
毕竟是在学校里,两个男生也不敢太过放肆, 灰溜溜地相互搀扶着走了。
目睹一切的周曜:“……”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阮黛,久久未能回过神,虽然徐春纯曾经说过阮黛救了她,但也只是听说,没有亲眼看过,所以他一直半信半疑。
在他的印象里, 阮黛娇贵, 爱撒娇, 说话总是轻言细语, 比养在温室的花儿还要娇弱, 她以前黏着他时, 最喜欢揪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用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他, 软声软气地要他送她回家, 外面坏人多, 她一个人害怕。
……
周曜无言看着阮黛,她身手一看就是练过的,结束后风轻云淡地拍去身上的灰尘,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次,她还捡起了刚刚充当武器的矿泉水,重新装回袋子里,仿佛无事发生。
周曜有点风中凌乱,眼前的阮黛熟悉而陌生,明明脸还是那张脸,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还是说,以前的她一直都是装的?
可是为什么?
直到阮黛的身影逐渐远去,他也没有想明白其中原因,后来回到教室,丁嘉豪饶有兴致问他:“曜哥,你觉得阮妹妹和何紫盈的表演哪个更好看?”
周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有可比性?
当时他心神全在阮黛身上,鬼才知道何紫盈表演了什么。
丁嘉豪把他的沉默当作两个都不好,啧啧摇头,“差点忘了你只喜欢软妹子。”
“我哪喜欢什么软……”周曜对这种谣言烦不胜烦,忽而联想到什么,话说一半停住了。
难道阮黛就是因为这些没有根据的谣言,以前才故意在他面前装乖?
“曜哥,怎么了?”丁嘉豪见他脸色晦暗不定,奇怪问道。
许久,周曜闭了闭眼,声音有些艰涩:“没什么。”
*
阮黛不知道自己打架的场面被周曜看到了,就算知道也不介意,他如今怎么看待她都无所谓。
时间紧急,又被两个人渣耽误那么久,她也懒得回教室拿书包了,直接出校门和夏父夏母汇合,反正她住校,在放学前及时赶回来就行。
父母坟墓在郊区的陵园,离市里较远,夏家有一辆面包车,夏父开车送他们过去。
说起来她和夏家很有缘,不仅老家在一个地方,还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以前他们是邻居,彼此关系和睦,夏家早就把阮黛当女儿看待,她父母去世后,夏家一度想收养她……如果没有阮家横插一脚的话。
去扫墓的路上难免感伤,夏母见阮黛一直看着窗外不说话,比以前还要沉默,便询问了她一些在校情况,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听莹西说你最近学习进步很大,老师天天都在班上夸你呢。”
阮黛回神,朝她一笑,“没那么夸张,莹西考得也很好。”
“她还是算了吧,整天就知道玩手机,要是她有你一半努力就好了。”夏母无奈摇头,“话又说回来,你和周家的那个婚约对象真的不再联系了吗?”
“嗯。”阮黛轻声应道,“我不要再做阮家的傀儡了,自己的婚事自己作主。”
“虽然你不记得了,但你当初其实很喜欢那个男孩子。”夏母笑着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非他不嫁呢。”
阮黛听到黑历史,有些不好意思,“都过去了。”
“说起婚约,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救的那个男孩信誓旦旦说过要娶你。”夏母想到了什么,表情有几分怀念,“你还记得吗?”
阮黛起初有些迷茫,后来慢慢想了起来,“你说他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都是小时候说着玩的,哪里当真。”
“你当时很喜欢人家,他走的时候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人家不撒手呢。”夏母笑道。
“有吗?”阮黛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忘了。”
她们聊着聊着,陵园就到了,阮黛抱着菊花和白玫瑰去看望父母,发现墓碑很干净,上面插着刚点完不久的香,地上还有烧纸的痕迹,说明已经有人来上过香了。
阮黛不意外,父母生前人缘很好,又是烈士,被人惦记着不奇怪,她静静地站在墓碑前,看着两张黑白照片,思绪仿佛停滞了一般,眼神有些空茫。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她依旧接受不了他们去世的事实。
太多的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阮黛沉默了许久,最后只轻轻叹息一声:“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们放心吧。”
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是时候要离开了,阮黛走前,特意询问守墓大爷:“今天有没有姓温或姓阮的人来过这里?”
前来扫墓的人必须要登记名字,大爷看着本子上长串的名单,摇头,“没有。”
阮黛表情淡了三分,心里已有数,道谢后就上车走了。
*
校庆评选结果很快出来了,周一班会课上,班主任高兴地宣布阮黛和何紫盈双双入选校庆比赛,还说这是他们班的高光时刻,到时候全班同学必须一个不漏地到场!
大家都兴高采烈地鼓掌起哄。
“那必须啊,保证完成任务。”
“有阮黛在,我们班绝对能得奖!”
“评选那天我在场,她拉小提琴简直绝了。”
……
现在阮黛的名气如日中天,在老师和学生的口口相传下,已经达到了最高峰,都有摘取校花桂冠的架势,声望比何紫盈高得不是一星半点,偶尔有人提起何紫盈,也马上就被别人带过去,淹没在对阮黛的彩虹屁之中。
阮黛宠辱不惊,对此倒没太大感觉,要说最近有什么烦心事,那绝对当属周曜无疑,他突然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最近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深沉又复杂,像是摇身一变成了琼瑶小说里的苦情男主角,让她无端有些恶寒。
这是怎么了?
她最近没招惹过他吧?
只在便利店接触过一次。
阮黛想来想去,难道他是后悔帮她买单了,然后犹豫着怎么开口问她要回那几块钱?
他的话,很有可能。
于是下课后,阮黛就拿着十块钱纸币走到他座位前,把钱拍在他桌上,淡道:“不用找了。”
周曜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走了,不明所以地看着桌上的钱,“她什么意思?”
“显而易见啊。”旁边的陆浩看了眼,“十的谐音是死,她这是在诅咒你死啊,阿曜,你最近有惹过她吗?”
周曜:“……”
不远处,何紫盈上完厕所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手上动作顿了顿。
*
校庆那天,大礼堂人山人海,除了高三外,高一高二都来了,加上初中的,少说都有两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