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别摔着。”阮黛有些奇怪,“你一直叫我来,我还以为你有事找我呢。”
严莉转了转眼珠,故意瘪嘴,“我就是想你了嘛,不行吗?”
行吧。
阮黛也没太在意,被严莉牵到客厅,严深川正端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到她来了,笑了一下:“你来了,那就开始吧。”
他说着就拿出了课本。
“嗯。”阮黛走过去放下书包,坐在他对面,也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和要写的作业。
“……”
严莉简直不敢相信天时地利与人和,孤男寡女,父母不在,也没有老师,他们竟然一言不合地开始学习。
连说的每一句话都离不开学习两个字。
她叫阮黛来明明就是为了让他们培养感情!
严莉不甘心地坐到阮黛旁边,小声道:“姐姐,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挺好的,怎么了?”
“那你能不能当我嫂子啊?”
阮黛差点咬到舌头,“你说什么?”
对面的严深川沉声喝到:“严莉,别乱开玩笑。”
严莉撇了撇嘴,又挽住她的手臂撒娇:“姐姐,以后你每天都来好嘛。”
“那恐怕不行。”阮黛低头看着题目,“我马上就要搬出去了,以后可能没那么多时间。”
“搬家?”严深川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抬起头,“为什么要搬家?”
“为了不影响学习,”阮黛含糊带过:“我想住得离学校近一点。”
骗人。
严深川看着她伪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沉默了一下,问:“你可以到我家住。”
阮黛:“啊?”
“我的意思是,”严深川察觉到自己突兀了,补救道,“你可以当作在我家打工一样,不要有心理负担。”
阮黛闻言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脱口问道:“你以前是不是也说过同样的话?”
“没有,”严深川道,“今天是第一次。”
“……这样啊,谢谢你的好意。”
阮黛回神后笑了笑,“但我一个人自在惯了,还是不打扰你们了。”
后来,他们学习到十点,在严莉恋恋不舍的目送下,阮黛笑着和他们说再见,
天完全黑了,还有点冷。
阮黛紧了紧衣服,朝阮家走去,绕过前面的障碍物,她看到家门口站着一道人影。
他抽着烟,地上满是烟头,手上却紧紧攥着一个大熊布偶。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第18章 昨天补更
空气中飘着浓重的烟味和似有若无的酒味。
阮黛看到周曜时, 微微一愣,差点没认出来,还从没见过他这么颓废的样子, 可能以前见过, 那也不记得了。
现在她印象里的他, 从来都是高傲自大目中无人, 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强大的自信心, 非不信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一口咬定她是欲擒故纵。
非常狂妄又自恋。
而眼前的少年就像是打了霜的孔雀,整个人都沉寂下去,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 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弓着身子靠在墙角抽烟, 细碎的黑发落在耳畔, 面孔藏在阴影中。
他左手指间夹着烟, 手背削瘦冷白, 青色的经络微微凸起, 连指节都泛着青白色。
明明是很嚣张的姿态,可他右手中紧紧攥着的棕熊玩偶却将他的大佬形象毁得一干二净。
玩偶很大, 几乎占了他半边身子, 他必须要用抱的才能将它整只拿起,画面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听到脚步声, 周曜抬头看见是她, 黑眸深处有亮光划过, 下意识站直身体,摁灭了手上的烟头,他看着她开口, 本意是关心,可语气僵硬得如同质问一般。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天知道他找来阮家,发现她又不在后又多急,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她出车祸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无论怎么打多少个电话都找不到她。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去哪和你没关系吧?”阮黛莫名,“至于电话,我早就把你拉黑了,你找我有事?”
周曜见她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胸口像是被针扎了般难受,他舔着唇皮干涩开口:“车祸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还好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他顿了顿,又道:“这件事的起因是我,我会负全责,你放心吧……”
“谢谢,不需要。”阮黛不懂他事到如今还想干什么,不客气打断,“我身体很好,没出问题,车祸也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这样,行了,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阮黛不耐地朝他挥挥手,想把他打发走,“你能不能让一下,你挡着我家门了。”
周曜没有挪开一步,紧紧盯着她,“我也知道你是失忆把我忘了,只要你想,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帮你恢复记忆。”
“不,我一点都不想。”阮黛表情平静而冷淡,“不如说失忆反而让我活得更轻松一点,至少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可以和明确地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请你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周曜皱了皱眉,“你只是因为失忆才这么说,等恢复记忆……”
“恢复了也不会喜欢。”阮黛语气非常坚定,“这点你尽管可以放心。”
“你就这么确定?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严深川了?”周曜眯了眯眼,至今对阮黛选择和严深川做同桌耿耿于怀,他这才发现她大晚上还背着书包,灵光一现,声音陡然沉下去。
“你是从严深川家回来的?”
“那又怎样?”阮黛扬眉,直接承认。
周曜脸色黑得可怕,“这么晚去男生家里,你有没有一点安全防范意识?”
“轮不到你说。”阮黛语气很冷,“我们已经解除婚约关系了,我想去哪是我的自由,和你无关。”
她见周曜还想说什么,又语速飞快道:“而且你很奇怪耶,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我么,巴不得解除婚约,现在这样不是正合你心意?”
“……”
周曜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是啊,一直以来的愿望实现了,他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我只是来和你道歉。”周曜生硬道,把一直抱在右手臂弯下的熊给她,“……这是你以前想要的玩偶,送给你。”
“不用,谢谢。”阮黛疏离道,“我对娃娃不感兴趣。”
周曜声音干哑,“你以前很喜欢。”
“现在我不喜欢了。”阮黛不想再废话,见他杵着不动,伸手直接推开他,开门进去,“你要真觉得愧疚,最好的补偿方式就是别出现在我跟前,我谢谢你一辈子。”
周曜被她一推,手一时没拿稳,玩偶熊掉在了地上。
阮黛看都没看,当着他的面锁上院子的门,然后就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周曜压抑的低沉声音。
他说:“阮黛,你不要后悔。”
阮黛淡淡一哂,脚步没停。
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她走后,空气归为寂静,周曜低头看着地上的熊,身上的毛沾上灰尘,一下就变得脏兮兮的,它依旧笑得憨厚,傻而不自知,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周曜面无表情捡起它,想随便找个垃圾桶扔掉,可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是把它带回了家。
一夜无眠。
*
阮黛回去后倒是睡了个好觉,在严深川那里写了篇八百字作文,又在门口和周曜battle了那么久,身心俱疲,累得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六,她八点才醒来,想起了昨天从周曜那里要回来的礼物没处理,她立刻起床,找到被她扔在书桌上的那袋东西,依次拿出鞋子钱包和表,用手机拍下照片挂在闲鱼上卖。
做完一切后,阮黛才换身衣服走出房间,打算下楼去卫生间洗漱,她刚打开门就听到阮溪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目光望过去,看到阮溪正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上打电话,声音很嗲,应该是在和男生聊天。
她似乎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一僵,逐渐消失。
阮溪周末会回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阮黛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刷牙洗脸后就回房间了。
阮溪看到她走了,偷偷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竟然在怕她,上次阮黛给她留下的阴影不可谓不深。
“阮溪,还在吗?怎么不出声了?”电话那头的男生催促道。
“哦,抱歉,看到我姐了。”阮溪回过神,恨恨道,“都怪她,害我在朋友面前丢面子,我的脸三天后才消肿,真是个忘恩负义的贱人,要不是我家收留她,她现在还流落街头喝西北风呢!”
“你姐?哦,你那个表姐啊,她这么坏的吗?她长得挺漂亮的,还以为人美心善呢。”
“她哪里漂亮了?丑得要死!”
“话说回来,你姐原来的名字是不是叫苏软软?”男生话锋一转,“和我最近看到的一个网红名字一样啊。”
阮溪:“什么网红?”
“就是【甜糖】里的,最近挺火,不过她出镜都戴着面具,没人看过她的脸,现在想想,感觉她和你姐有点像耶,都会跳舞,身材也差不多。”
“等等,你慢点说。”阮溪来劲了,赶紧道,“我先下个app。”
男生嘿嘿笑:“我可以先发你一些照片,我截了她超多图,每张都可以当壁纸。”
说着,阮溪手机的微信响了一下,数十张照片不断被发了过来。
当第一张照片加载出来后,阮溪就睁大了眼。
里面的女孩穿着束腰的白纱裙汉服,黑发雪肤,腰肢纤纤,戴着狐狸面具,仙气十足,有种狐狸精转世的感觉,美轮美奂。
可让阮溪震惊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的裙子,她曾经在阮黛房间乱翻过,找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服装,让人印象深刻,而这件汉服裙子就是其中一条。
一模一样。
当时她就奇怪,阮黛买这种衣服做什么,又不见她穿出来过。
原来是因为这样……
阮溪心脏怦怦跳,有种发现敌人秘密的兴奋感,不要太刺激,她当机立断,把照片都各发一份给爸爸妈妈,还打电话过去告状。
*
阮黛一天都闷在房间里,除了吃饭上厕所,都没出去过,大多时间都安静坐在书桌前背单词,偶尔看一眼手机,上闲鱼看看有没有买家咨询。
东西一经发布,有许多人私信问多少钱,阮黛打了五折,一双鞋才八千块钱,但似乎还是很贵,来问的人一听价格就消失了,少部分和她讨价还价,说一千卖不卖。
卖你个大头鬼!
阮黛直接没理他了,又在商品上注明不讲价,别浪费彼此时间。
也许是起了作用,来咨询的人渐渐少了,都两个小时过去了,闲鱼都没有动静。
就在阮黛犹豫要不要割肉降价时,手机响了下,闲鱼上终于有了私信。
名叫【有病吃药】的人问:“鞋子多少钱?”
阮黛回复:“耐克限量款,原价16000,给你打五折,算你8000。”
【有病吃药】久久没有回复。
阮黛以为他和其他人一样被吓到了,忍痛割爱道:“如果8000太贵了,给你便宜一千也行,不能再少了!据说这双鞋子要熬夜才能抢到,市面上有价无市。”
许久,【有病吃药】回复了,“那我就按原价买吧,你改下价。”
“好……等下,”阮黛还没来得及开心,就看到他说要按原价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的意思是……你要我改价成一万六卖?”
【有病吃药】:“嗯,有什么问题?”
“……”
阮黛还是第一次遇到买家主动抬价的情况,他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有病吃药。
“可我都明明给你算七千,你还要一万六。”
阮黛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钱多了没地方烧?
“这很奇怪。”
“它值这个价。”对方道,“不是你熬夜抢来的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阮黛还是良心不安:“可是一双鞋要一万六也太贵了,划不来,而且还是二手,我还是给你算七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