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傅成凛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来不及阻止,她头偏过来,贴上他的下唇,随即含在了嘴里。
这个亲吻就像六月午后的雷雨天,电闪雷鸣,在黑压压的乌云里撕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嘶...’傅成凛发出一声闷疼,还没结束,黎筝又亲了他的上唇,用力咬时,她眯了眯眼。
血腥味在两人口腔漫延。
他疼,她更疼。
对他的所有爱与念,尽于此。
傅成凛扣着她手腕,想拉开她又作罢,任由她发泄心里的难过。
黎筝没舍得再咬,再咬下去说不定能把他嘴唇给咬下来一块,她慢慢松口,舍不得放开,又轻轻亲了下。
都是咸味。
两人眼眸对上。
‘叩叩叩’,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急促响了几下。
震动感从门板传到傅成凛撑在门上的那只手。
黎筝慌忙放开傅成凛。
“傅总?”是曾助理的声音。
黎筝过来时曾助理看见了,她要是躲起来反倒证明她心里有鬼,此地无银,来不及多想,她踮起脚尖就往接待区沙发那边跑。
她稍作喘息,“曾助理,马上。”
黎筝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嘴,眼神示意傅成凛去里面休息间,他嘴唇现在还在出血,没法见人。
电闪雷鸣后,就是大雨倾盆,挡都挡不住。
傅成凛从没这么狼狈过,快步去了休息间。
黎筝从包里薅出化妆镜,看了看,脸上没有哪里不妥,一把将镜子塞回包里,这才走去开门。
门打开,除了曾助理,还有靳峯那张很欠的脸。
黎筝跟曾助理解释:“傅总在休息间接电话,进去有会儿了。”
曾助理不找傅成凛,是靳峯要回去,过来跟老板打声招呼。
今天下午GR和南峯集团两家公司的高管开了个会,临近尾声时,傅成凛先行回来,其他人继续。
十分钟前会议结束,本着一块赚钱暂且不撕破脸皮的宗旨,靳峯过来跟看不惯的傅成凛客气一下。
结果碰到小记者。
这小记者撒谎时,眼也不眨。
“还真是在哪都能碰到你。”
黎筝假笑:“我也觉得自己运气差。”她看他手里拿着跑车钥匙,看样子又是自己开。
像他这样的总裁一般都是司机开车,他是个另类小清新,上次跟向舒还有骑电瓶车小姑娘那个车祸,他就是自己驾车。
“你怎么老自己开车?”
她给休息间里处理伤口的傅成凛争取时间,开始没话找话说。
靳峯:“因为我车技好。”
黎筝无语。
曾助理觉察出靳峯跟黎筝之间气氛不对,应该不止认识那么简单。
他借口要忙,识趣回避。
身后有脚步声,黎筝转身看去。
傅成凛拿纸巾捂着嘴巴从休息室出来了,他另一手里空空的,根本没拿手机。
手机在电脑旁,靳峯那个角度正好看到。
所以靳峯知道黎筝刚才撒谎了。
没有外人,靳峯也懒得假惺惺,看傅成凛这个样子,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傅总,你这是伤着了?”
傅成凛语气冷淡:“没什么。”
血还在往外渗,纸巾被浸染。
靳峯一副关心的语气:“还是注意点好。要不要给你叫个医生瞧瞧?”
黎筝:“......”
她把背包重新背好,“我回去了。”
傅成凛点了点头,又问:“你怎么回?”
不等黎筝说话,靳峯自来熟,目光落在黎筝身上,“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我专程送你一趟。”
黎筝无力吐槽,主动给他发个消息提醒他注意测试车的舆论,在他那就成了知错能改。
“傅总,你忙,我送黎筝回去。”靳峯恢复了总裁的正经样。
黎筝到了门口又没忍住回头看傅成凛一眼,没想到傅成凛正好在目送她,视线撞上。
千言万语最后化为无声。
她跟傅成凛挥挥手,把门带上。
傅成凛揉揉手里的纸巾,上面都是血,他直接扔进垃圾桶。
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傅成凛多抽了几张面纸掩唇,不等他说请进,门从外面推开,是去而复返的黎筝。
她手里拿着墨蓝色打火机,“我差点忘了。”
傅成凛不知道她是忘了什么。
黎筝把打火机放在他办公桌上,“今天主要是来还打火机,谢谢,现在物归原主。”
她没逗留,拔腿就走,急匆匆小跑出去。
这一次,她没回头看他。
第二十六章
在黎筝和靳峯告辞后, 曾助理过来跟傅成凛汇报工作,把老板缺席的二十分钟会议内容详述。
傅成凛拿手遮掩口鼻,不时‘嗯’两声。
这个动作不算怪异, 他本来就惜字如金,曾助理没发现异常。
曾助理打开一份文件平铺在傅成凛面前, 对于这个投资计划, 他把自己的想法形成了书面意见已经发到老板邮箱。
不知道老板什么意思。
“傅总, 您过目。”
这回傅成凛总不好再用‘嗯’来敷衍。
“打回去,风控部的意见,他们是没看见还是怎么了?”他蹙着眉心把这句话给说完。
曾助理这才感觉到老板说话好像不利索, 嘴里头像含着咖啡没咽下去, 来不及多想,他忙收起计划书:“好。”
傅成凛苦不堪言,上下嘴皮子碰到一块, 灼痛不已。刚才咬着牙把那话说完整,刺疼一阵一阵。
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 嘴唇开始慢慢肿起来。
黎筝咬他时嘴下没留情, 上下唇被她咬个遍。
还不知道哪天能消肿。
“帮我去买几个口罩。”
傅成凛豁出了面子,吩咐曾助理。
说完, 他拿下了半遮面的那只手。
曾助理看到老板嘴唇的惨状,目瞪口呆, 这是他作为助理以来头一次在老板面前失态,还是因为‘吃了老板的瓜’。
“傅总, 您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吃惊之余, 他迅速恢复了助理素养。
傅成凛摇头,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曾助理意会,拿上文件夹快步离开, 去办老板交代的事。
门合上,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
接下来几天没法见人,傅成凛给向舒发消息,取消这周六聚餐:【你们聚,我去不了。】
向舒:【你这人吧,真扫兴,不是说了只有那天有空?】
傅成凛:【出差。】
这两个字是最好的挡箭牌和借口。
向舒:【看来我没白去:)】
傅成凛看着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什么没白去?】
向舒:【我在去你公司路上,五分钟后到,记得让曾助理给我摁下电梯。】
她也不是专程去找傅成凛,下午在一个朋友家玩了会儿,也不是玩,聊了聊马上要接的一个剧本。
回家路过GR大厦,打算拎点水果去看看傅成凛。
她预感,他跟他那个博主女友分手了。
刚才在路上闲来无事,想看看那个‘横看成你侧成我’更博没,发现博主改名字了,改的名字再也看不出傅成凛的影子。
而那两句歌词,寓意明显。
以女人对女人的了解,应该是情变后,博主挥刀斩情丝,不给自己留一点念想,连用了几年的昵称也改掉。
向舒:【放心,我今天用了我爸的车,不会有狗仔偷拍。】
傅成凛现在没功夫没心情见任何人:【不用过来,来了也白跑。】
向舒问:【你不在公司?】不应该呀,他从来不会那么早下班,【今晚有应酬?】
傅成凛直接干脆:【在公司,没应酬。】
以往他再忙,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
向舒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分手了,心情不好?】
傅成凛:【你哪来那么多话。】
向舒打了几个字:【被踹了?】
发送时不禁犹豫,又删去。
她平时敢大着胆子调侃他几句,前提是他心情不错时,这个时候再招惹他,基本就是自讨没趣。
“一会儿经过GR时不用停。”向舒吩咐司机。
她特别好奇,那个博主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到达傅成凛的心里,还能拿走他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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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去哪?”靳峯最后的那点耐心终于被拥堵的车流给耗尽榨干,关键是,身边这位自打上车,一声不吭,只顾看窗外。
路两旁除了人就是店铺,有什么好看的。
黎筝依旧背对着他,“随便转。”
靳峯瞥她一眼,“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你不是自诩车技好?给你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呵。”
靳峯支着头,刷了刷新闻,身前那个方向盘,半天才需得着摸一下。
“跟傅成凛表白失败了?”
他如此肯定。
黎筝这才有反应,立马转过脸,匪夷所思看着他:“你从哪听来的?”
靳峯头也没抬,指指自己眼睛。
他顺手把手机丢在控制台上,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知道为什么突然我改变主意,想参考你对公关测试车舆论的意见吗?”
“洗耳恭听。”
前车终于挪动了,靳峯手搭在方向盘上,望着前面的路,“你朋友圈那个表白信,是你手误,结果你力挽狂澜硬是把一场笑话变成了秀恩爱。面子、虚荣心,你大赚一笔。”
他转脸,“要不是你这个大小姐难伺候,我真打算高薪聘请你到我们集团,不用你干别的,就负责危机公关。”
被人揭了老底,黎筝非但没恼羞成怒,而是关心:“你是听别人说的,还是自己猜的?”
靳峯反问:“我听谁说?”
黎筝靠在座椅里,没搭腔。
这会儿筋疲力尽,心里还空了一块地方。
马上就要到路口,靳峯问:“去哪?”
黎筝也不知道,现在不想回家,“哪个地方方便停车,你放我下来就行。”
“不就是被拒,这么想不开?”
“我是那样的人?”
“既然这样,”靳峯上了左转的道,“今晚我没约女人,陪你这个情场失意的小记者吃顿饭。”
黎筝坐直,打起精神,“我晚上不吃。”
“真难伺候,你......”靳峯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他捞过手机看一眼,是父亲电话。
不接也不行。
“喂,爸。”
“不是说了今晚回家吃饭?你自己看看几点了?全家人都等着你!”
靳峯早忘了这茬,也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所谓的一家人吃饭,基本是所有人的嘴都长他身上。
“你们先吃吧,我在GR遇到了蒋城聿侄女,顺便送她回家,还堵在路上。要是赶不上我就不回去了。”
这句话的后六个字才是重点。
他已经做好了被父亲训斥的准备,结果父亲来了句:“送人要紧。”痛快挂上了电话。
靳峯:“?”
蒋城聿侄女这几个字这么好使?
“真没有什么想吃的?”他今天心情好,“托你的福,今晚我不用回家被唠叨,说吧,想吃什么?你就是要吃上海那边的特色,我也连夜给你买回来。”
黎筝没胃口,不过也确实饿了,“给我买点面包就行。”
靳峯盯着她看了半晌,传说中她吃的菜喝的水都得空运最新鲜的。一袋面包就打发了?
转念一想,可能这面包也不是普通面包,“在国内买得到吗?”
黎筝看他表情不像调侃,就没怼他,“一家普通面包店。”
确实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面包店,现烤的全麦吐司,价格不贵。今天会员日搞活动,第二袋半价。
靳峯考虑了下,决定自己也买一袋尝尝。
结账时,他才发现自己享受不到第二袋半价的优惠,因为他不是会员。
回到车里,靳峯给黎筝一袋,自己留一袋,“你要是不想回家,我就带你兜风,失恋者最大,只要要求不过分,我都能满足你。”
黎筝拆开面包袋,叼了一片吃。
她摇摇头,“不耽误你时间,我回家还有事。”早上六点钟时她可是立了flag,要恢复更博,总不好第一天就放鸽子。
“那我约会去了。”靳峯发动引擎,“小姑娘,听叔叔一声劝,谈什么都行,别谈情说爱,累的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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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傅成凛没看到黎筝,她也没再过来吃早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