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意洋洋地想,什么学习不学习的,都是借口。
分明就是已经喜欢他了。
既然如此。
“给。”傅阳曦单手插兜,偏过头,冷酷地将一大堆打包过来的早餐递给明溪。
明溪受宠若惊,接过牛皮纸打包袋看了眼,见里面有麦当劳,还有几份中式早餐。
她又抬头看向傅阳曦,不敢置信道:“给我?”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明溪看着傅阳曦满身的清晨的寒气,发梢还凝结着露珠,心脏莫名漏跳了一下:“你,你一大清早跑过来专程给我送早餐?”
“什么专程给你啊?!小口罩你怎么这么自恋?”傅阳曦白皙的脖子一红,立马暴躁跳脚,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一样:“我家司机买了一大堆,我吃不完,剩下的让你帮忙解决掉而已。我懒得提,你带着去教室,分给柯成文他们。”
“哦。”明溪看了眼手中明显是几个人的分量。
也觉得自己刚刚委实自恋了点。
傅阳曦这种大少爷,动动手指头叫来一辆直升飞机的事情他会为了小弟干,但是他疯了才会干出大清早的蹲在女生宿舍楼下送早餐的事。
“那你干嘛不直接拎去教室?”明溪问。
傅阳曦道:“我顺道来拿昨天塞在你书包里的衣服不行啊?”
昨天一行人身上穿过去的外套都被泥水弄脏了,于是都在镇上随便买了几身衣服。
其他人的脏衣服自己拎着,傅阳曦则懒得拿。
他的脏外套用塑料袋包起来塞在了明溪的书包里。
明溪想起来了,嘟囔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扔了那外套。”
一件脏衣服而已嘛,至于专程跑过来取吗?还搞得她自作多情,以为他特地给她送早餐。
“很贵的好不好?!”傅阳曦怒道:“你回去仔细看下标签上的牌子,三万多一件!我要不是为了取衣服我干嘛——”
“啊啊啊知道很贵了,闭嘴。”明溪被吼得耳根发麻,看了眼周围的人群,转身就往楼上跑:“行行行,我现在就上去拿。”
傅阳曦看着她跑上去,背上的书包一颠一颠,忍不住勾起唇角。
明溪把衣服拿了下来,用袋子拎着,傅姓太子爷才满意了。
两人在晨雾中朝教室走。
明溪进教室之后,匆匆打开书本,边看边吃。
没吃两口,就把其他的早餐放在了柯成文的桌上,留下给柯成文。
百校联赛的名额得之不易,她必须得好好准备,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不管最后能不能拿到奖,入围决赛这一关是一定要通过的。
傅阳曦见她只吃两口,深感浪费。但见她是抓紧时间学习,又不好打扰。
他坐在一边,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参加百校联赛的集训?”
明溪打开手机看了下日期,道:“十月二十三就得去集训了,为期十天。”
“那你的生日岂不是得在集训的地方过了?”
明溪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了傅阳曦一眼,自己上次只敷衍地说了个日期,他就记住了?
没想到他天天睡觉成绩也差,记性却居然这么好的吗?
“到时候再说吧,我过不过都无所谓。”明溪无所谓道:“你们陪我去回了一趟奶奶那里,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傅阳曦:“那到时候再想办法。”
他心说,到时候那天他跑去集训营也是可以的。
但这是个惊喜,傅阳曦不打算这时候就说出口。
傅阳曦顿了顿,哗啦啦地翻着书页,又继续盯着赵明溪。
“……”
赵明溪被他盯得很不自在,侧过头去,怔然地看向他:“怎么了?你今天早晨不睡觉?”
以前每天早上傅阳曦来学校第一件事就是趴在桌子上补觉,气压还相当低。
今天是怎么了,话格外多?
而且他看着自己,像是等着自己说点什么似的。
傅阳曦还以为赵明溪会补一句‘你的生日也马上要到了,我可以给你庆祝生日’呢。
但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赵明溪说这么一句。
他盯着赵明溪,心里狐疑地想,难道小口罩把他生日搞忘了?
这不可能。
哪里有会记不住喜欢的人的生日的。
而且当天他还特意暗示柯成文强调了两遍。
赵明溪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故意装作记不住这茬。
“没什么。”傅阳曦这样想着,翘起嘴唇,心中充满了期待:“说了昨晚睡够了。”
他摸出重新充好电的降噪耳机戴上,随后翻出他的皮卡丘抱枕,趴在桌上。
他视线刚百无聊赖地落向窗外,就见校竞队的那一群人从窗户外面走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傅阳曦的错觉,他怎么感觉最近校竞队总是从国际班右边的楼道上来?
明明金牌班的人走左边的楼道是最方便的。
而且他们以前也是走左侧的楼道——
这就导致这群人出现在国际班走廊外面的次数尤其变多了。
连傅阳曦这种从不关心他人事、对他人很漠然的人都注意到了。
以及为首的叫沈什么尧的那个人。
每次经过时,都要朝这边看过来。
傅阳曦微微抬头,不悦地皱起眉头,眼眸漆黑,冷冷回视过去。
“你手怎么了?”耳侧忽然传来赵明溪的声音。
明溪捏着中性笔,疑惑地看着傅阳曦趴在桌子上的那只手,因为趴在桌子上,袖子微微提上去一小截,于是露出了腕骨处的一小块淤青。
换了别人明溪可能还注意不到。
但傅阳曦皮肤白皙到有些苍冷,淤青在他身上格外明显。
“……”
傅阳曦回过神来,瞬间把袖子往下一拽,盖住淤青。
见赵明溪还在看着他,他扬眉道:“还不是和你在山上被狗追时,摔下去摔的?”
明溪:“前天摔的?我怎么记得昨天坐火车回来时还没有。”
傅阳曦道:“你坐火车昏昏沉沉的,哪里记得那么清楚了?”
“好吧。”明溪也没有多问,她从桌子里取出上次还没用完的药酒:“把手伸过来。”
傅阳曦以为一回生二回熟,上次在图书馆门前已经被她上过一次药,再上第二次,他就不会浑身僵硬了。
但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依然心脏跳得很快。
明溪往他手腕上的淤青上倒了点药酒,然后用手心揉了上去。
傅阳曦垂眸看她,视线落在她微微抿着的嘴唇上,心里感觉仿佛漆黑的角落有光源落了进去,照亮了一些,暖热了一些,四肢百骸都被这暖意快要融化。
傅阳曦弯起嘴角。
明溪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之类的屁话,想也不想直接道:“闭嘴,安静点。”
傅阳曦:“……”
傅阳曦忍不住笑。
……
明溪觉得他的淤青肯定不止手腕上这么点,拽着他的袖子想趁他不注意,往上推。
但傅阳曦十分警觉,及时把手缩了回去。
明溪又趁着教室还没来人,去扒拉他的外套。
傅阳曦差点没跳上桌子,他飞快往后退,退到靠墙,双手抱胸,一副护卫自己清白的样子,面红耳赤道:“大清早的干嘛啊你?”
不愧是小口罩,一上来就这么生猛。
“……”
“算了,剩下的如果还有,你自己上吧。”明溪被气到了。
怎么这位太子爷整天一副她要轻薄他的样子?
她根本想都没想过好吗?
不过反正其他地方应该也没多少。
明溪确定他们摔下来的那小土坡很松软,她自己都没摔伤什么。
“拿去。”明溪把药酒往傅阳曦桌上一推。
傅阳曦看起来倒也不介意她的凶巴巴,甚至好像习惯并纵容了她这个小弟偶尔开始‘以下犯上’。
傅阳曦自个儿抄起药酒优哉游哉地去卫生间了。
第33章
八点之后, 国际班的学生陆陆续续进了教室里来。
柯成文进来时抱着一团外套,猫着腰左顾右看,确认没有老师在附近之后才进来,神神秘秘的。
“曦哥已经来了?”他见傅阳曦的座位是有人坐过的痕迹, 但是人不在座位上。
明溪头也不抬, 继续解题:“去卫生间了。”
“赵明溪, 你过来。”柯成文兴奋地小声道:“我给你个大宝贝看看。”
明溪被他说的话弄得一阵恶寒,放下笔,嫌弃地回头看过去。就见柯成文朝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激动地掀开怀里的外套——
他怀里忽然传来一声小狗的“汪汪汪!”
那是一只大约两三个月大的哈士奇, 只有一只抱枕大小,黑白配色, 长得凶萌凶萌的,歪着脑袋瞪着明溪。
简直可爱得要命。
明溪眼睛一亮, 伸手就去摸那只小狗的脑袋,那小狗也不咬人,好奇地看着她, 随后舔了舔她的手心。
已经进了教室的同学们不少也看向这边,几个女生一脸兴奋。
明溪问:“你从哪弄来的?”
“我家大哈士奇生的。”柯成文道:“我还是最近才知道曦哥怕狗, 这弱点也太不傅阳曦了吧?说出去等下常青班的人都要笑他。所以我就先带只小狗来给他亲近亲近,说不定亲近了不咬人的小狗, 他就不怕狗了……”
明溪还以为柯成文就是在学校捡的,待会儿就要送走。
没想到居然是特地抱过来给傅阳曦的。
她不赞同道:“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他不是说了他怕狗吗, 干嘛非得让他克服——”
话音未落,傅阳曦从教室后门进来了,手里还拎着药酒瓶。
他视线缓缓落在了柯成文怀里的那只狗上。
他喉结一动, 脸色猛然一变。
“曦哥,看!”柯成文不知死活地抱着狗递到傅阳曦面前去。
小狗跃跃欲试,往傅阳曦身上扑。
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明溪的错觉,她在傅阳曦脸上看到了一种近乎凝固的回到噩梦的表情。
那是一种飞快、飞快、直直坠落的表情。
在山坡的那天,太过仓皇,明溪自己也对那只藏獒畏惧无比,因此没能看清楚傅阳曦盯住那只藏獒的时候,到底是怎样一种僵硬的神态。
此刻她看清了。
——那是一种完全就不会出现在傅阳曦这个人脸上的神态。
正因如此,明溪不知道怎么心里也突突地直跳,她血液随之窜到了头顶。
她匆忙过去挡在了傅阳曦身前,忍不住道:“行了,上课了,别闹了,狗赶紧送去给门卫大叔吧,不然待会儿卢老师——”
话没说完,意识到不对,转头一看。
身后的身影忽然不见了。
傅阳曦拎着药酒袋子不知道去了哪儿。
……
柯成文张大嘴巴,愕然地看着傅阳曦的反应,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可能闯了祸。
他脊背发凉,对明溪道:“完了完了,等下曦哥要揍死我了,我真不知道他这么怕,我想着是小奶狗,又不吓人,就带过来热闹热闹。”
明溪对他道:“你先把小狗送走吧,我去找找。”
柯成文咽了口口水,还要说什么,明溪已经匆匆跑出了教室。
上课铃已经响了。明溪见到抱着教科书从办公室出来的卢老师,浑身紧张,在卢老师叫住自己之前,慌不择路冲下了楼。她在教学楼附近转了一圈,根本没找到傅阳曦的影子。
学校太大了,这样找下去,等下一上午都要翘了课。
于是明溪又爬上了教学楼楼顶,打算去高处往下看找一下。
她气喘吁吁地上了天台,就在那里看到了傅阳曦。
意外的是,傅阳曦躺在天台上睡觉。
天台上有几把横着的躺椅,供给一些学生平时上来早读,只是躺椅上经常积了灰尘,所以并没什么学生会上来。
傅阳曦平静地躺在其中一把躺椅上,双手交叠,看着天空。
他的神情像是在想些什么,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明溪喘着气走过去。
傅阳曦听见脚步声,便直起了身子,诧异地问:“你怎么上来了?”
明溪走过去,从兜里摸出两张卫生纸,把椅子擦了擦,在他身边坐下,侧头看他:“你不上课吗?”
傅阳曦扯了扯嘴角,无所谓道:“害,小爷我就是突然犯困,教室太吵了,所以上来躺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