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成为“废人”之后——枭药
枭药  发于:2020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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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茂行面无表情,一言不吭。
  老太太却是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继续拍了板:“我又给你带了四个贴身丫鬟,你这次就带着,叫她们好好伺候你!”
  说罢,一旁的袁嬷嬷便立即识趣的亲自领了四个聘聘袅袅,打扮精细的小丫鬟进来。
  苏磬音打眼一扫,个顶个的眉清目秀、青春曼妙,竟不像丫鬟……倒像是送来四个妾室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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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这四个带进来的“丫鬟”, 单是从样貌打扮上,露出的苗头就已经很是明显。
  在场又没有当真傻的,四个盘靓条顺、风韵娉婷的所谓丫鬟刚往地上一跪,众人的目光, 便都别有深意的看向了端坐在轮椅中的齐茂行。
  当然, 也有偷偷瞧苏磬音的。
  那是想看看身为正室的她, 对于长辈给夫君送通房丫头,并且一送还是四个的事, 是个什么反应。
  苏磬音当然不至于为这个生气妒忌, 但老太太这么突如其来的操作,还是有些惊到她了,一时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来不及反应。
  抱节居内唯一还能丝毫不受影响的,也就只有早有准备的老太太。
  齐茂行没有开口, 袁老太太便笑眯眯的叫四个丫鬟都起来, 叫她们都抬起头, 叫二爷好好看看。
  “是……”
  四个通房预备役闻言都是娇怯怯的答应起身,对着面前的齐茂行微微抬头,露出了自个的五官面目。
  果然, 虽无绝色, 却也都是在水平线以上小家碧玉, 有的羞涩些,含羞带臊看他一眼就赶忙低头,有的大胆,媚眼如丝就明摆着勾过来,当真是或婉约或奔放,各有千秋。
  但被这般对待了的齐茂行,却是一声不吭, 面上凝滞的连丁点的波澜也无。
  事实上,自打这四个人出现开始,他就一直是这样的面无表情,木雕石塑一般,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冷气。
  在这刺的人发寒的冷漠里,四个丫鬟也没能坚持太久,只几息功夫,不论胆小胆大的,便全都又惊又怕的重新低下了头,甚至有想躲闪后退的。
  眼见着这般情形,老太太右手飞快的拨了几次手上的佛珠,便只示意袁嬷嬷先带着人退了下去。
  连带刚刚上茶的长夏一道,也被一起带了出去。
  没了下人在,屋内氛围一便更显的沉默且僵持,但老太太却是丝毫未觉一般,仍旧能对着齐茂行继续慈爱道:“你是侯府的嫡出长孙,身边只留一个丫头一个小厮,像什么话?之前的那些都不懂事,赶了也就赶了,这几个,是我叫袁嬷嬷千挑万选出来的,茂儿你且用着,若不合意,只管与祖母说!”
  直到这时,齐茂行才缓缓的吸了一口气,他手心紧握着轮椅扶手,面上没有没有动怒,只声音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孙儿腿脚不便,的确是需几个有力气的伺候搬动,只挑的这个,瞧着便没什么力气,只怕是不大合用。”
  老太太的话头顿了一瞬,接着,便又微微笑了起来:“这倒是祖母考虑不周了,茂儿莫忧,一会儿回去,祖母亲自再给你挑有力气、懂规矩的来,必不委屈了你!”
  眼见自个都已说到这个地步,祖母却仍在装傻,没有丝毫改念的打算。
  齐茂行只觉最后一根丝线都猛地崩断了,他猛地抬头,一双星眸深不见底的看向面前将他一手带大的祖母,一字一句道:“那您送这四个人来,是想要我如何?”
  迎着齐茂行这般的目光,饶是已袁老太太的阅历,也只觉着心口微微发慌。
  她的目光躲闪了一瞬,接着回过神,便又按按眼角,声音带出几分悲哀来:“茂儿,我是眼见着你一点点的长这么大的,废了多少心,熬了多什么血,眼见你为了殿下,落得这般情形,硬生生的绝了后,你这是叫老婆子死了都闭不上眼啊……”
  说罢,见齐茂行毫无动容之意,她的心下一痛,竟是当真流出了一道泪水道:“茂儿,你也别多心,祖母知道你打小就有主意,这四个丫头,你只留着试试,若是瞧着顺眼,就叫她们伺候你,若是不喜欢,安置打发,也全凭你的心意,祖母绝不插手!”

  听见这一句,齐茂行紧绷的面色,便好似隐隐的松泛了几分,老太太见状,心下一定,便越发又说了些从前养育的不易,对他受伤中毒的悲恸不舍……诸如此类的话头。
  齐茂行一言未发的听着,半晌,便似乎极其疲惫一般的微微闭眼,只淡淡道:“您的意思,孙儿都知道了,时辰不早,祖母明日还有过寿,不如早些休息,免得头疾再泛起来,倒是孙儿的不孝。”
  这时候,方才出去的袁嬷嬷也又走了进来,闻言也长松了一口气般,一道劝了几句。
  老太太仔细看了看齐茂行的神色,似乎是的确没什么不对,又瞧着外头天色也的确是不早了,且怕多耽搁下去,白白浪费了这一整夜功夫。
  因着这许多缘故,袁老太太便也果然站起了身,只最后又是满面慈爱的安抚一旁的苏磬音几句,叫她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想不开,闹小家子脾气……
  只是话未说完,一旁齐茂行便又很是坚决的又一次赶了人,加上苏磬音也是要笑不笑的满口应了,老太太这才放心,叫袁嬷嬷扶着,又在众人拥簇下浩浩荡荡的出了抱节居去。
  老太太刚走不久,大厨房里便又来了人,说是按着五福堂的吩咐,特意将二爷二奶奶接风的晚膳提了来,在外头问大丫鬟长夏要摆到哪?
  掀帘进门的长夏立在门口,三言两句将这事禀报了,只是声音里却带着怒意,死死的咬着牙关,满是一种被折辱之后的委屈与不忿。
  她原本是李氏特意挑出来的,正经的吴地好女,不单五官眉目十分娇媚,身材也是更偏纤细羸弱些,算是十分符合大时下男人的主流审美。
  自然,这样的身材,美则美矣,但在老太太与袁嬷嬷的的眼里看起来,却是有一个致命缺陷的——
  身子太细、臀胯又太窄,一看就不好生养。
  而袁嬷嬷刚才领进来的四个丫鬟,虽然颜色上差了她几分,却是之前特意找大夫看过,都是底子壮实、好生养,且还吃了一个月药膳,只等着一举得中的!自然不是长夏、甚至苏磬音能比得上。
  苏磬音且罢了,那是三媒六聘娶进来的苏家女,生下的来是嫡子,还值得试上一试。
  老太太如今着急的,若不是齐侯爷身边丫鬟通房一直不缺,这些年却一直没一个传喜信的,实在是没有指望了,只怕她连给儿子身边塞人的心思都有,怎么可能会将这般宝贵的机会,叫一个外三路长夏抢去?
  要不是看齐茂行身边只留了她一个,担心太明显了反而弄巧成拙,惹得齐茂行不痛快,说不得老太太方才就要先将她遣出去了。
  而袁嬷嬷方才特意叫长夏出去,就是要敲打她,莫要仗着自个的姿色与资历,便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若是从前且罢了,长夏自个也是存着做屋里人的心思的,受这样的教训也是应当,但偏偏,自打抱节居里的丫鬟们,走的走逃的逃,只留下她一个伺候之后,她却是早已死了这个心,连粗野性子都不再遮掩,当真是安安分分,只一心伺候主子的!
  三份的月例银子拿着,眼见着家底一日日的厚起来,再加上二爷早与她说过,往后等用不着她了,若还想留着,就看二奶奶那用不用得着,若不想再当个伺候人的奴婢,身契就在手里放着,什么时候想出去,他也不会拦。
  有这样的前程在前头放着,她是脑子叫驴踢了,还非要舔着脸往主子床上爬?
  可袁嬷嬷的身份,她又反驳不得,心里再是憋屈,也只是硬生生的受了。
  这时候到了齐茂行面前,越想越气,实在忍不住了,长夏便又是忽的重重跪地,一个头磕下去,又气呼呼道:“二爷只拿我当丫鬟,我是知道的呀!日头月亮在头上照着,我对二爷、二奶奶,那是满腔忠心、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
  “袁嬷嬷教训,人也不敢不领,您要在哪儿用,我只管去摆好,叫刚来的四位姑娘伺候二爷用膳好拉!”
  但齐茂行此刻,却并没有安慰长夏的空档,老太太走后,他的面色便又沉了下来,并不理会长夏的赌气,只是沉声问道:“那四个丫鬟过来,身上可带了包裹行李?”
  长夏闻言一愣,虽还委屈着,却也仍是立即回道:“要跟着伺候,当然带着拉,袁嬷嬷叫她们就在前头抱厦里住着拉。”
  齐茂行闻言,微微闭了眼睛,便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又继续道:“你去把她们带到西厢房里坐着,趁着不留意的时候,带着锁头,将她们锁在里头去,你要是一个不行,以防万一,将月白石青也叫上帮你。”
  长夏为这吩咐很是吃了一惊,只连委屈生气都忘了。
  一旁一直沉默的苏磬音,闻言也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她虽然已经猜测到了齐茂行的性子,应该不会当真与四个丫鬟发生什么,可是既然已经留下了,第一晚就这样猛不防将人锁起来?
  这也实在是有些不必要吧?
  可齐茂行却并没有玩笑的意思,还有继续平静道:“出去之前,先叫小丫头出去找一趟奉书,将一道回来的苗太医请回来。”
  说罢顿了顿,觉着苗太医一个或许不够,便又补充道:“还有葛大夫,也去找找,若是得空,也一道接来、尽快。”
  长夏在齐茂行那莫名叫人害怕的气势里,也不敢多问,立即答应着匆匆去了。
  剩下齐茂行转过身,对着留下的苏磬音微微抬了头,带了些歉意般道:“对不住,一路回来,还叫你不得安生,一会儿月白石青回来了,先叫她们伺候你用了膳,靠着歇歇,我这边儿还有些事,要多耽搁一阵。”
  要是从前,她听了这样的话,肯定就立马避而远之了,但是经过了庄子上这么久的相处,苏磬音闻言,却是留了下来,且很是自然开了口:“你这是要做什么?可要我帮忙?还有月白石青……若是还有什么事,我这也并不急。”
  齐茂行闻言,似乎有些感激朝她笑了笑。
  只是齐茂行之前都是一派纯粹明朗的笑容里,这一次却带了些勉强:“也不必,一会儿将人关了,再叫月白石青帮着将她们身上带的零碎,还有抱厦里的行李都一块翻检过来,等着叫葛大夫一件件查清楚,就也没什么旁的。”
  听着这话,苏磬音立时明白了些什么,她站起身,恍然之外,又有些不敢相信的震惊:“你是说……”
  怎么会?那可是…你的亲祖母……
  后头这一句,看到了齐茂行面色,苏磬音没能说出口来,
  她实在是没有忍心说出口,若是当真如此,那齐茂行就何止是被齐侯府放弃?简直是连为人的最后一丝希望与尊严都叫人踩了下去。
  齐茂行微微垂下了头。
  他自小就在五福堂里长大,是什么脾性,祖母袁嬷嬷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她们不会不知道依他的行事,决计为了这么几句话,就当真认下这四个丫鬟。
  可若是如此,祖母临走时的模样,倒是凭什么这般放心,倒像是料定了他必定会叫这四人有孕留后的?
  他宁愿是自个小人之心,忤逆不孝,误会了祖母一派慈心,那般最起码,他与祖母,还留了最后一丝余地,不至于叫她们十几年的祖孙情分,最后却只剩一场笑话。
  可若他未曾猜错……
  一念及此,他的声音忽的低了下去,话中透着一股叫人说不出的滋味:“我只是想瞧瞧,祖母是只单纯送了人来,还是后头,还有什么旁的手段?”
 
 
第69章 
  苗太医虽是坐着侯府的马车与齐茂行一道回来的, 但他无妻无子的,在齐侯府下了车后却并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一家老店吃羊汤泡饼去了,还叫店家给打了一壶的黄酒, 只喝的满面红光, 要不是奉书回来时凑巧撞上了, 还未必能见得到。
  因着这缘故,苗太医虽离得近, 但被请到抱节居的时辰, 却和在医馆里的葛大夫差不太多。
  苗太医踉踉跄跄的给齐茂行行礼时,葛大夫正挽着袖子,一件件仔细的看色嗅味,有的随手便放下了, 有的则是皱着眉头挑出来, 另放到一边。
  而一旁的八仙桌上, 已经摆了一方胭脂盒子,与两个鼓鼓囊囊的香艳荷包。
  被奉书一路拽过来,刚喝的半斤黄酒都一股脑的发散了出来, 苗太医一时带了些微醺的飘飘然, 拱手见礼之后, 一点没未曾留意到对面齐茂行那阴沉沉的面色,也不待别人开口,便一点不客气的也行到了葛大夫身边,饶有兴趣的伸手拿了一个荷包:“这是在做什么……嗯?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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