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雨抬头看她：“我今天很不舒服，你先走吧，我有空再去找你。”
　　梁思雨的脾气总是这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刘璇也早就习惯了。
　　没空就没空，没空她就以后再来。
　　等刘璇走后，梁思雨才软着身子倒在课桌上。她悄悄查了一下分数。
　　58分。
　　一看到这个分数，梁思雨就是双目一痛，仿佛被刺痛了眼睛。
　　她还从来没考过这么低的分数……
　　而排名也不必看。
　　去参加考试的，都是市高的尖子生，她这个分数，想必阅卷老师都疑惑她是怎么出现在考场上的。
　　梁思雨恼羞成怒，狠狠用头砸了一下课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一旦结果公布后，她要怎么面对同学们质疑的目光……
　　她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形象，全毁了！
　　不不，考试考砸一次很正常，代表不了什么，大不了就说那天她身体不舒服，带着病去考试的。
　　大家都能理解，不会有人谴责她的。
　　只要她后续能稳住成绩就好。
　　后续能稳住，系统还能继续为她所用。
　　梁思雨急急问系统：“系统，现在能正常运行了吗？”
　　“……还不能。”这好像不是bug，因为系统没排查出问题来。
　　然而，事情的坏很远不止于此。
　　第二天，梁思雨就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梁思雨低垂着脑袋，以为老师是和她算账的，立即抽抽搭搭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
　　“老师，对不起，我是给学校丢脸了。但……但我不知道怎么说，我那天不舒服，但我觉得我不能临阵退缩，所以就强行上场考试了。可我没想到，会考得这么差，我真是对不起！”
　　说着还鞠躬，特别诚恳。
　　十二班的数学老师摆摆手，面色十分为难，他叹气道：“思雨啊，你平时的成绩，老师都看在眼里，知道你的水平，这一次实在不应该啊。”
　　“我……我确实不舒服，对不起老师，我浪费了这一次机会。”梁思雨哭着抹眼泪。
　　“但我今天找你来，主要说的不是这样。”数学老师抬抬眼睛，含蓄道：“你也先别慌，可能是个误会。就是……数学竞赛的附加题，只有你一个人全部答出来，而且和答案一模一样。”
　　数学老师咬重了“一模一样”这四个字，显然别有深意，然而此时的梁思雨心情正接受巨大的考验，没功夫注意这些攀枝末节，还以为数学老师是特意为了这件事来夸赞她，立即害羞的说：“我……我当时一看附加题，觉得很有挑战，所以就顺手做了。”
　　只有她一个人全部做出来了，这应该也算一份荣耀吗？
　　她做到了别人不能做到的事情。
　　哪想，数学老师话锋一转，忽然变得凌厉了几分：“坏就坏在一模一样上，思雨，你写的答案，和印错的答案，一模一样。”
　　“什、什么？”梁思雨都懵了。
　　“老师也不是怀疑你什么，但这件事要是上面追责下来，可是一件不小的事情，你还是想想怎么解释吧。”
　　梁思雨脑袋嗡嗡的想，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感觉想做梦似的。
　　怎么会呢？这么离谱，发生概率这么小的事情，怎么就全让她撞上了？
　　她要怎么办？
　　梁思雨慌乱到极致，反而镇定下来，迅速找了外援。
　　妈妈一定可以帮她的！
　　可惜已经迟了。
　　几所市高联考，参加的可不仅仅只是启明的学生，还有许许多多的，别的学生。
　　梁思雨的数学老师能知道，别的学校老师的未必不会知道。
　　事情已经悄悄传开了，只有一心逃避的梁思雨还宛若未觉。
　　-
　　学校的早餐店里多了一种新品——钵仔糕。
　　红豆味的，椰奶味的，牛奶味的……听说特别Q弹，特别好吃。
　　俞清时知道后，就特意跑去给姜小满排队买。买到了一个红豆味的和牛奶味的，牛奶味的里面还放了椰果。
　　钵仔糕用竹签串着，看上去晶莹剔透，味道应该不差吧。俞清时想。
　　姜小满就是喜欢这种甜丝丝的东西，对甜食没有一点抵抗力。
　　他想方设法要拿去给姜小满，但最终却进了自己的肚子。
　　因为在俞清时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用校服外套遮住钵仔糕，试图偷运进来时，被眼尖的教导主任察觉到不对，立即吼道：“那位，那位男同学，你干什么呢？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然后怒气冲冲过来。
　　俞清时察觉大事不妙，于是机灵的脑袋瓜一闪，立即左手一个钵仔糕，右手一个钵仔糕，塞进嘴里。
　　嘴巴鼓鼓的，像只蛤蟆。
　　“老、老师……我、我没有此懂系……”
　　都吐词不清了。
　　呜呜呜姜小满今天为什么要偷懒不和他一起去！
　　教导主任愣住，默默的，只能递给他一瓶水：“慢点吃，别噎着了……”
　　噎死了多不值当。
 
 
第128章 
　　“我听我在三中的朋友说啊,这一次的数学竞赛好像出了点问题呢。唯一一个吧附加题解出来的，却是个有猫腻的。”
　　“唯一一个解出来的人，是我们启明的吗？”
　　“是啊,除了启明还能有哪所学校的？”
　　“天啊，不会是俞清时吧？看他还长得蛮帅的,没想到——”

　　“你说什么呢？是另一个！听说她的答案和解题过程,和印错的那版本答案一模一样！”
　　“什么？那不是……这怎么会呢？”
　　“怎么不可能啊？她家里本事大，弄点答案来用用有什么不行的？只不过这一次恰巧翻车了而已。要我说，她以前的那些成绩和奖项，指不定有多少水分呢。考了58分！我的天，要是让我去考，哪怕闭着眼睛考,都不止这么点分数……”
　　“真是笑死人了。”
　　“行了,快别说了，她来了。”
　　……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谈论八卦,用她们自以为很低的声音，实际上,梁思雨听得一清二楚。
　　她们很快作鸟兽散开来，假装无事发生,也以为梁思雨什么都没听见。
　　梁思雨暗暗攥紧了拳头，一双眼睛里的猩红血丝清晰可见。她默默垂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故意把书本拍在桌面上，发出很大的声音，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要是放在以前，她估计直接开怼了。但现在的梁思雨忽然没了底气了。
　　梁思雨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也曾想过要再来一场考试证明自己，但她没有，因为她的系统还是处于失灵的状态，不能给她任何帮助。
　　没有用的系统，就是个废物。
　　她好像已经失去最大的筹码。
　　而这些流言暗地里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蔓延开来。
　　有道是众口铄金，这种波涛底下的暗流汹涌，梁思雨还没见识过，而当她意识到不妙，想要去做点什么挽回的时候，已经的发展已经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就连学校的声誉都受到影响了。
　　毕竟考试作弊，还是在竞赛中作弊，这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由一推二，启明能在这次考试中作弊，焉不知它会不会在别的考试中作弊？
　　既然一次作弊，两次作弊，那么启明作为王牌高中的信誉到底值不值得那么多人趋之若鹜？这成绩的水分到底有多少？
　　各种各样犀利的问题，都被人议论纷纷。
　　因为梁思雨的问题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到了现在，已经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虽然梁思雨看上去是个好苗子，她家里也给学校不少资助，学校愿意给她好的资源，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友好的基础上。
　　现在学校的名誉受损了，校长都坐不住，亲自过问了这件事情。
　　开会讨论了一番后，决定要给梁思雨处分，做退学处理。
　　“……以上，就是我们本次升旗仪式讲话的主要内容，散会。”教导主任拿着话筒，说完之后，人群散开来。
　　同时，还有着巨大的议论声，纷纷入耳。
　　“我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的事情。连错误的解题过程都一模一样，那肯定就是……抄答案了吧。”
　　“是啊，对的还有可能一模一样，但错的还一模一样，还真的是铁证如山。”
　　“她也是有本事，居然连考试答案都能弄到手。不愧十五闻家的千金呢，啧啧。”
　　“她算什么闻家的千金？人家姓梁，不姓闻好么。”
　　“啊……那……这就尴尬了。”
　　梁思雨呆呆的站在操场上，听着过耳的那些人话，一声声直击心尖。仿佛这些日子以来，所以的担忧和不安都化为实质的刀剑，砍在她的心坎上。疼得她鲜血淋漓，却偏偏看不到伤口。
　　她现在，已经变成一个人人都能嘲讽几句的小丑了。
　　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对，姜小满，一定是姜小满！肯定是她动的手脚！
　　梁思雨疯了一样，冲进八班的教室，把姜小满的课桌推到。
　　姜小满不在教室，今天她值日生，在扫清洁区。
　　俞清时先上了教室，见她这发疯的样子，皱眉呵斥道“你疯了？”
　　对，她是疯了！她被姜小满弄疯了！
　　梁思雨才不管他，还想把姜小满的课桌踩烂，但俞清时冲上前来，也不管什么怜香惜玉，直接扭住她的双手，把她往旁边甩。
　　梁思雨被摔在墙上，不是很疼，当脑袋都懵了。
　　她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还
　　想发疯，但八班的人可不是光看热闹的。
　　班长和体育委员冲上来，把她摁住，说道“你太激动了，冷静一下。”
　　“我没激动！我说的是真的！姜小满，是她害得的我！一定是她动的手脚！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她一来，我就什么都没了！”
　　这样子，还说不激动，分明是歇斯底里了。
　　八班的人一撇嘴，没说什么。
　　谁会跟一个不理智的人计较呢？
　　此时，埋头捡课本的俞清时忽然回头，冷冷瞥她一眼，讥诮道“是么？是她押着你，逼着你抄答案？还是她抢了你的名额？她可是连考试题目都见过的。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他走近梁思雨，一字一句，低声道“无能狂怒，丢人现眼！”
　　梁思雨一张脸煞白，再也绷不住，大哭了一场，跑掉了。
　　她的运气一直都特别好，从小到大，不管她要什么，没有得不到的。爸爸疼她，妈妈也听她的话，要什么有什么。
　　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最后一点点自尊都没了。
　　对了，妈妈一定会帮她的！
　　她不能离开启明。
　　一旦离开，作弊偷答案的污名就会落在她身上，洗也洗不掉了。
　　她又没偷答案，也没作弊，为什么要认下呢？他们又没有证据！她没有偷！系统是她的，那就是她的本事，凭什么不可以用？
　　梁思雨当天晚上，回家大哭了一场。
　　大吵大闹。
　　启明高中的处分通知，闻惠早就知道了。
　　但她连气都生不起来，因为相比起她现在要面对梁元庆留下来的烂摊子，梁思雨这个实在是毛毛雨，已经没能刺激到闻惠了。
　　闻惠只生了一会儿的气，然后就想着要给梁思雨找退路。
　　哪想梁思雨居然还不知死活，要求重回启明。
　　她大言不惭的样子，说不认这个处分，她是冤枉的，她是无辜的，让闻惠帮她，不然她就活不下去了。
　　闻惠实在身心疲倦，脑壳都要炸了。
　　闻惠说“思雨，你冷静一点，你坚持说你是无辜的，那证据呢？”
　　“我没有证据，我就是自己做出来的。我不管，我就要留在启明。妈妈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了。”梁思雨晃着她
　　的手，央求她。
　　如果放在以前，又或者梁思雨求的是别的事情，闻惠说不定就答应了。但在这个关头，闻家也面临着危机，声誉也是岌岌可危。
　　梁元庆虽然暂时被她关在精神病院里，但他在闻家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后手都没有。现在他这个元帅倒了，暗藏的后手开始反扑。闻惠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寝食难安。
　　偏偏这个时候，梁思雨要让她去做这种雪上加霜的事情！
　　事情已经定性，她也没有证据，被处分说明承担了后果，而且后果也远远没有严重到不可接受的地步。等过阵子，拿个国外大学的offer出国留学，都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