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长想着，卖这只老虎一个人情，毕竟他家崽还在人家的学校里工作。
　　“可以。”园长心里转过了无数念头，很温和地笑道：“它犯了点错，单独看管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园长道：“把一群动物关在这里，就应该能够接受他们为了自由而逃跑。”
　　他从来不会指责某个妖怪想要逃出动物园，但他也不能不管，妖怪逃出去以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只豹子可以说是我们动物园的逃跑明星，一个月里，一半时间在逃，一半时间在接受逃跑失败的惩罚。”园长说道。
　　元艾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它是不是就跑出去了？”
　　“这倒不是，他跑出去了，发现出不去，择回来，准备从玻璃通道这边逃回里区。”园长解说道。
　　聂霸天出来时，有些奇怪，七天的禁闭结束了？是不是这一次的麻醉导致他睡太久了？
　　出来了正好，他有东西丢了，不知道是在玻璃通道里丢的，还是后面被保安带走时不小心掉了。
　　得想办法找到。
　　外面阳光甚好，聂霸天刚出来，小弟们纷纷行注目礼。
　　聂霸天冲着几位小弟点了点头，另一边的玻璃通道里还有游客。
　　聂霸天迈着自信的步伐，缠着玻璃通道的游客走去，后面的小弟也跟了过来。
　　［老大，今天我们要怎么凶她们？］一只猎豹道。
　　［上一次我们凶了他们，他们好像还在笑！］另一只猎豹说道。
　　聂霸天瞅了两位小弟一眼，道：“看我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猎豹一个猛扑向玻璃墙……下一秒，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咆哮停住了。
　　玻璃墙的另一边，那人类又又又来了！！！！
　　猎豹原本是想要猛扑到玻璃墙旁吓唬里面的人类，现在被吓到腿一软。
　　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猎豹骂骂咧咧的声音听到在场的人耳朵里，就是——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元艾看着眼前声音自带萌感的豹子，这声音总觉得像在撒娇，元艾转向园长：“他好像有话想说。”
　　园长深知这位的豹脾气，笑道：“他在道歉，说是两次遇到你，两次都害你过敏了，实在是对不起，现在看到你没事，他也就放心了，希望你以后不会再过敏了，我们动物园欢迎你常来。”
　　里面的猎豹听到这些话，猛地贴到了玻璃墙，声音变得更大了：“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园长继续翻译：“现在他在感谢我的翻译，并且感谢了我的祖宗十九代和我的儿子。”
　　元艾说道：“过敏是我的问题，并不是他害的。说起来，我还两次害得他被麻醉，是我对不起它。”
　　两次之所以被麻枪醉打，主要还是因为她过敏倒地，第一次他好像是想救她，凑上来还想做豹工呼吸，然后就被误会是要伤人了。
　　元艾说话时，摸了摸自己的包，考虑到这么多人在，这东西没办法给这只豹子了。
　　里面的猎豹一下子安静了。
　　元艾转过头，对园长说道：“他是不是也听不懂我说话？能不能帮我翻译一下？就说很抱歉害得它两次被麻醉枪放倒？”
　　熊老师原本正在看手机，一下子抬起头来。
　　里面原本面无表情的猎豹，也一下子抬起头来精神了，看向了园长。
　　园长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脸不红心不跳地对里面的猎豹翻译：“嗷嗷嗷~嗷~嗷嗷~”
　　【人家给你道歉了，开心了吧？】
　　“算了，看在她道歉了的份上，我不跟她计较。”聂霸天晚上给自己弟弟发消息。
　　聂老师：“我又没有问你元老师跟你道歉的事情。”
　　聂霸天：“反正我不会跟她道歉，这一次要是没有她，我说不一定就逃出去了。”
　　聂老师：“逃不出去，动物园和我们高中一样，你能够从猎豹区逃到其他区，但你走不出动物园大门，更何况，你就算是离开了动物园，以后怎么办？现在这个世界，没有身份寸步难行。”
　　“我有我的办法。”那头的人声音硬气得很，丝毫意识不到错误。
　　聂老师越想越后怕：“我争取了很久才给你争取到一个芙蓉市动物园的名额，算我求求你了，别再做这种事情了。”
　　“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有可能做成这件事？我们是人生下来的，我们也是人，无论我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是人！”
　　“没有人能够变成豹子，你为什么不能接受现实？”
　　“因为你早就忘了你曾经是人。我没有忘。”
　　聂老师看这一句话，久久回不过神来。
　　聂老师这一瞬间不想再管这个所谓的亲人了。
　　什么叫他忘记了曾经是人？他从来都不是人，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被父母送走的时候，父母说他是怪物，他被装进了箱子里，外面是哥哥的哭闹声——
　　“我要弟弟，弟弟哪儿去了？”
　　“你没有弟弟，跃云，你没有弟弟，那是一只怪物，不是你弟弟，知道吗？”
　　聂老师后来读的是妖怪幼儿园，妖怪小学，妖怪初中，妖怪高中。
　　高一那年，班上转来了另外一个觉醒了的豹子。
　　他一来，聂老师就知道是他兄弟。
　　他记得这个同胞出生的哥哥的气息，也记得父母的，甚至记得邻居家的。
　　他还记得家在哪儿，本来想着高考过了，他就回去看看。
　　现在他哥哥说，你忘了你曾经是人。
　　聂老师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到了办公室，想要跟元老师道歉，同时也想要……知道元老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让元老师拍特殊的豹子，又给元老师说那个饲养员不是饲养员，但是确实是他兄弟，后来饲养员又不见了。
　　聂老师一进办公室，元老师已经来了，看到他，说道：“聂老师，之前你让我送的帽子，本来已经送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又回到了我包里。”
　　应该是当时她包里的东西洒了一地，那猎豹的帽子也掉在了地上，工作人员以为是她的，就捡回了她的包里。
　　元艾将帽子递给了聂老师，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觉得这个交给你保管比较好。”
　　聂老师不敢看元老师的眼睛，总觉得她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可是怎么可能，如果元老师知道，怎么会这么平静。
　　聂老师接过帽子，放回了自己的手提包里，不想看见这个帽子。
　　晚上，聂老师回寝室，打开手提包拿备课本，有东西从包里掉了出来。
　　是那个帽子，帽子里有东西，漏了一半出来。

　　一个塑料小包的边缘。
　　聂老师扯开边缘，一个透明的塑料小包，躺在他手心。
　　里面包着两张身份卡。
　　李跃云。
　　李跃风。
　　是他们以前的名字。
　　“你忘了曾经是人，但我没有忘。”
　　我记得自己是人，也记得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关于猎豹怎么问候的园长的儿子。
　　猎豹：“嗷嗷嗷——”我诅咒那只熊猫的粉丝掉百万！
　　园长翻译：“他顺带问候了我的儿子。”
　　正在旁边看小说的熊老师：喵喵喵？？？
 
 
第48章 你们不要牵手
　　元艾用了一个晚上弄清楚了聂老师和他动物园的兄弟的一个关系。
　　聂老师觉得动物园的兄弟总是闯祸, 让人担惊受怕，他之前猜她开心的理由，就提到“兄弟终于懂事了, 不再惹事。”
　　可想而知，聂老师有多担心这个总是想逃出动物园的兄弟。
　　动物园的兄弟则是觉得聂老师安于现状, 但他——
　　元艾看着帽子里掉出来的身份卡，身份卡上面的名字是陌生的，照片有一张就是聂老师的照片，另一张照片上的男人眼神桀骜不驯, 从身份卡上冷冷地看着这个世界，仿佛随时随地都要冲上来拼命一样。
　　虽然冲动了一点，虽然表面上跟弟弟不和, 弟弟送的帽子还嫌弃, 但他还是想着聂老师这个弟弟的，身份卡都给聂老师留了一张。
　　元艾觉得这个给聂老师更合适，第2天便交给了聂老师。
　　第三天一大早，熊老师跑来——
　　“元老师，我跟你说个好笑的事情, 给你解气。”
　　“什么？”
　　“就是害得你过敏的那只猎豹，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 鬼哭狼嚎了一晚上，然后！”熊老师迫不及待地说道。
　　“然后怎么了？”
　　“然后园长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我睡得香香的。”
　　元艾就想问问，整个这一段话是为了表达什么？
　　“我今天早上也装作没有睡好, 于是园长给多装了十瓶瓶瓶奶，还扣了那只猎豹的零食。”
　　“不过好奇怪，他被扣了零食是也还是很高兴。可能已经疯了。”熊老师喝了一瓶奶。
　　元艾：“……”
　　旁边的聂老师也来了, 他看上去精神比昨天好太多了，以前他身上总是有什么拧着的东西，让他整个人都有种放不开的小心翼翼，而现在，整个人一下子像是想通了，舒展开了。
　　元艾看到这一幕，瞬间就明白了，看来是兄弟俩说开了。
　　其实很简单，两兄弟只是观念不一致，实际上心里都是希望对方能够过得好。
　　“元老师，这个给你。”
　　是一个盒子。
　　元老师接了过来，就看到盒子里放着一个帽子：“我昨天晚上给你织的。谢谢元老师。”
　　多余的话没有说，两个人却懂了对方在说什么。
　　“我哥让我跟你说一句谢谢。”聂老师没说原话。
　　原话是，“那个人类把身份卡给你了？那她岂不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她怎么通过测试的？他们说她被带去仪器测试了！”
　　“行吧，这个人情我领了，你就跟她说一声谢谢！正好我这边知道一个高科技仪器对她这种过敏的人很有帮助，等我搞到手了以后给她，算是还了这个人情。”
　　聂老师听的是心惊胆战，很想知道自己哥哥在哪儿弄到的身份卡，又是在哪儿知道了那个所谓的高科技。
　　但他没问，他要相信对方。
　　元艾想起了那个哪怕是嘤嘤嘤嗷嗷嗷，都像是骂骂咧咧的猎豹，笑了：“没事没事，是我自己过敏。”
　　熊老师就在旁边听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睁大了眼睛指了指元老师，又指了指聂老师：“你！你！”
　　元艾把熊老师的瓶瓶奶塞进他的手里，帮助他平复心情。
　　熊老师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学校操场上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元老师！发芽了！”这个时候，伍老师从外面跑了进来，兴奋地手舞足蹈。
　　“元老师，你种的种子发芽了！”
　　元艾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平常她每天早上都要去看有没有发芽，今天早上因为担心聂老师的事情，忘了去看了。
　　结果发芽了。
　　元艾跟着伍老师一起跑了出来，两边的荒地里都冒出来了绿绿的小尖芽。
　　真的发芽了！因为这事，整个学校都变得喜气洋洋，不止是学生，就连好几个老师也老是去看那冒出头的绿芽。
　　熊老师没去，他从小到大住的是动物园，绿色植物要多少有多少，自然不会如此兴奋。
　　当然，更重要的是熊老师在操心元老师和傅老师的问题，既然元老师知道聂老师是豹子了。
　　那她知道傅老师是老虎吗？这个问题还真不好求证，万一人家不知道他求证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傅老师的身份怎么办？傅老师会杀了他。
　　傅老师今天来得有些晚，第二节 课才来，傅老师一来，熊老师就看到元老师的笑又甜了一些。
　　熊老师这才想起来，元老师知不知道傅老师是老虎，这个事情存疑。
　　但有一件事情却是真的，元老师是傅老师的配偶。
　　而且办公室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
　　熊老师也是看过小说的人了，他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人类少女和老虎妖怪的伟大甜美爱情，但是其他老师不一定能够理解。
　　熊老师暗暗观察着元老师，希望她们不要暴露，好在，两个人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依旧是办公室闲聊，上课，吃饭，牵手……
　　不行，元老师在学校里，你不要和傅老师手牵手。
　　元艾早就发现了，傅老师做事情其实非常随心，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特别喜欢跟她亲近。
　　牵手，或者摸头，或者让她摸他的头，偶尔还喜欢拎她后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