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冲喜后——深碧色
深碧色  发于:2020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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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这样的道理?”颜氏摇了摇头,“是我的疏忽。你自小爱玩,我也不愿拘着你,便想着等到议亲之时再正经教你操持中馈,谁曾想遇着这事,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没等傅瑶说话,她又继续道:“你自己慢慢试着上手,若是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再来问我就是。至于谢家那边……你就不用多管了。有谢朝云在,轮不到你来管,倒也算是省心。”
  傅瑶点点头,应了下来。
  颜氏又叮嘱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事情,夜色渐浓,她迟疑片刻,又拿出本小册子。
  傅瑶原本听得已经有些困了,也没在意,接过来随手翻了下,及至看清楚其中的内容之后,倒像是被火给灼了下似的,下意识地扔开了。
  她自小爱看杂书,什么山水游记、奇闻异志和乱七八糟的话本子都看,故而也就不可避免地看过些“淫词艳曲”,对那事并不算是一无所知。
  可方才那册子上面却是绘的图,直白得很。
  她初时压根没反应过来,及至看明白后,只觉着脑中一热,红晕霎时从脸颊蔓延到脖颈。
  “这,这……”傅瑶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不必这么害羞。姑娘出嫁之前,都是要将这事给说明白的,免得什么都不懂,届时少不得要吃罪受苦。”颜氏看着她的红得仿佛都要滴血的耳垂,忍不住笑了声。但想到谢家之后,神情又冷了下来,勉强笑道,“不过,你明日是可以免受这罪,也算是个好事。”
  谢迟如今还昏迷不醒,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醒了,以他那个身体也是做不了什么的。
  简而言之,就是他不行。
  傅瑶一手捂脸,一手拿了茶盏来,灌了半杯茶:“我用不着这个,还是不讲了吧?”
  虽说她也知道都有这么一遭,但若真要娘亲坐在这里同她将这件事掰扯清楚,她怕是都要热得熟透了。
  “也行,你回头自己大略看看好了。”颜氏将那小册子放在了她枕下,又摸了摸她的鬓发,柔声道,“夜深了,你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傅瑶连忙站起身来,送她出了门。
  恰逢十五,圆月高悬,月华如水倾泻而下,哪怕是熄了灯也依旧能见着光亮。
  傅瑶原本的那点睡意已经彻底没了踪影,她盯着窗子上的树影看了会儿,翻了个身,犹豫许久之后,慢慢地将枕下那册子给一点点抽了出来。
  借着那点月光,是看不清楚其上的字,只能模模糊糊地看个图画的形。
  傅瑶心中既觉着难为情,又忍不住好奇,咬着被角,时不时地看上一眼,红着脸,倒像是抹多了胭脂似的。不过看着看着,纸上那两人的姿态越来越古怪,她那点难为情逐渐被疑惑给取代了,忍不住嘀咕了句:“这……是什么?”
  外间守着的银朱像是听了动静,起身到里间来看,傅瑶听到脚步声之后,连忙将那册子随意地塞到了枕下。
  “姑娘还没睡吗?”银朱小声问道,“要喝水吗?”
  傅瑶扯着锦被遮了大半张脸,含糊不清地答:“不用,我这就睡。”
  及至银朱离开后,她松了口气,倒也没了旁的心思,又翻了个身后,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银朱她们尚未来叫,傅瑶便反常地自己醒了过来。她还有些困意,盯着床帐上的坠子看了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日就要成亲了。”
  这两日,阖府上下都忙翻了天,傅瑶却是那个最清闲的人,以至于到如今都没什么真实感。
  婚礼在傍晚,她起身梳洗用过早饭之后,就又没了事情,在院中的秋千上坐着发愣。
  “姜姑娘来了。”
  傅瑶听了这话后,随即回过神来,眼前一亮:“阿宁!”
  姜从宁见她飞鸟投林似的扑了上来,连忙扶了一把,笑道:“怎么还是不见稳重?”
  傅瑶拉着她进了房中,又将侍女都给遣了出去,俨然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架势。
  “听闻赐婚旨意后,我就打算来见你的,只是又想着你家中必然忙得厉害,便不好来打扰。”姜从宁打量着傅瑶的模样,“如今见着你,我也算是可以放下心来了。”
  那道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传开后,众人皆是大吃一惊,有感慨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毕竟傅瑶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这些年来羡慕、含酸的人不少,如今眼见着这么个美人竟然要嫁给一个昏迷不醒,甚至极可能时日不多的病秧子,才算是出了那口憋了多年的气。
  这几日,闺秀们见面之时,必然会提起傅瑶这件事情,都猜她如今八成正在家中以泪洗面。
  姜从宁是知晓傅瑶倾慕谢迟的,但若易地而处,就算她心仪某个人,也不会愿意承担着莫大的风险嫁过去冲喜。故而她这两日也没少担心傅瑶,直到如今,方才得以松了口气。
  “我这两日闲得无趣,又不能同旁人提,可算是将你给盼过来了。”傅瑶如释重负道。
  旁人皆以为她这两日是郁郁寡欢,说话做事皆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对惹得她崩溃。傅瑶也顺水推舟地默认了,除了见祖母和娘亲外,其他时间都将自己一人关在房中。
  姜从宁笑了声,感慨道:“此事着实出人意料,但竟也算是歪打正着,叫你那一腔痴情有了去处。”
  她虽担心谢迟究竟能不能好转,但今日终归是傅瑶大婚的日子,不好说那些丧气话来扫兴。
  傅瑶与姜从宁聊了许久,又一道用了午饭,稍作歇息后便正经准备起来。
  到了此时,傅瑶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起来,姜从宁便一直在她身边,同她闲聊排解。
  宫女们为傅瑶绾了发髻,上了妆,又伺候着傅瑶换上了层层繁复的嫁衣,理好了系带。衣摆铺开来,其上的精致的绣纹栩栩如生,恰到好处的宝石珠玉犹如点睛之笔。
  正红色的嫁衣衬得傅瑶肌肤愈白,欺霜赛雪一般,又为她平添了些艳色。
  众人眼中都多了些惊艳,饶是这些年来已经见惯了傅瑶的美貌,姜从宁还是不由得赞叹了句:“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了。”
  及至晚些时候,外边隐约传来乐声,随即有侍女来回禀,说是谢家迎亲的队伍到了。
  宫女们为她盖上盖头,傅瑶眼前一片红,忍不住掀开一角,抬眼看向一旁的姜从宁。
  “去吧,”姜从宁将此看在眼中,含笑祝道,“诸事顺意。”
  傅瑶也笑了笑,站起身来,扶着银朱出了门。
  谢家迎亲的队伍排场很大,一路上引得许多人围观,可却偏偏少了新郎官。谢迟自然是没办法亲自来迎亲的,傅瑶早就知道,也没什么怨言。
  只是在辞别了爹娘与祖母,再到门前上花轿的这一路上,虽被侍女宫女们簇拥着,却忽而觉着孤单。
  “姑娘,”银朱小声提醒道,“仔细哭花了妆。”
  傅瑶强忍着泪意,点了点头,发上的步摇微微晃动,映着夕阳余晖的光。
  还未出家门,傅瑶已经开始想爹娘和祖母了,可她也知道,这路是没法回头的。及至踏出门槛,奏乐声扑面而来,迎亲的队伍占了门前的一条长街,她以团扇遮面,由银朱扶着上了轿子。
  外间的司仪在依着规矩说些什么,但傅瑶并没听清,也没心思听。
  她接受了自己离开家的事实后,便迫切地,十分迫切地,想要见到谢迟。
 
 
第11章 
  谢朝云是在尚宫局呆过数年的人,棘手的事情见了多了,如今这婚事虽来得急,但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最多不过是忙些罢了。
  其实她就算是当个甩手掌柜,将这婚事交给管家去料理也无妨,毕竟谢迟的病摆在那里,没人会去苛责她。
  但谢朝云还是收敛了心绪,亲自监督着。三书六礼下聘迎亲这些大事外,还有府中要摆的宴席、需要邀请的宾客以及安排的位置等诸多杂事,她都是亲自过目,竭尽所能做到了尽善尽美。
  三日间做到如此地步,到场的宾客看了,也都在心中暗暗惊叹。
  天色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谢府里里外外张灯结彩,隐隐约约地有笙歌声传来,一派热闹气象。谢朝云快步在人群中穿行,偶尔遇着相熟的人,也顾不上停下来寒暄客套,只笑着点点头。
  正院这边早就布置妥当,目光所及之处,总是会有大喜的红。
  迈入院门后,谢朝云倒像是近乡情怯似的,迟疑了一瞬,而后方才又大步流星地进了房中。
  谢迟醒了。
  侍女悄悄地将这消息递来时,谢朝云险些手滑摔了茶盏,虽说是早有预料,但真听到后却还是眼中一酸。
  等到进了门,见着懒散地倚在那里的兄长后,她才总算是得以松了口气。
  谢迟的面色苍白如纸,连唇上都没什么血色,也就衬得那双黑眸愈发地深邃,长发并未束起,有些凌乱地散着。
  黑白分明,乍一看倒像是一副水墨画似的。
  正院这边是一直有太医时刻候着的,谢迟一醒,就立即为他诊脉,确准这次是真好起来后,才敢去令人知会了谢朝云,又连忙遣人往宫中递消息去。
  “都出去。”谢迟道。
  因为昏迷太久的缘故,谢迟的声音很哑,还透着些无力。他以往积威甚重,屋中侍奉的太医和随从听了之后,都连忙退了出去,顺道带上了门。
  谢迟倚在迎枕上,抬眼看向谢朝云:“北境战况如何?”
  他醒过来后,见着太医们欢天喜地地让人速速去宫中回禀时,就料到是出了事,直接问了。可太医们也就是隐约知道个大概,具体的事宜是一问三不知的,他就只能来问谢朝云。
  谢迟很清楚,就算是军国大事,萧铎也不会隐瞒朝云。
  可谢朝云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了指案上燃着的红烛,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这个。”
  谢迟看了眼那红烛,听着外边的喧闹声,想着方才太医提的那句“冲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是生怕我不同你算账?”
  “我知你不信鬼神也不信这些,但你看,她嫁过来你就醒了,岂非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谢朝云不慌不忙地在一旁坐了,慢悠悠地笑道。
  “据太医说,三日前我有苏醒的征兆,已经有七八分把握能够好起来,而后你才进宫去求了这个所谓冲喜的婚事。”谢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你倒是说说,为何要这么做?”
  谢朝云并没指望自己能瞒天过海,但也没料到谢迟竟然这么快就弄清楚,撑着额道:“兄长如今年纪不小,也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不是吗?”
  谢迟对这个妹妹向来疼爱得很,哪怕知道她有手腕有心机,却仍旧将她当成少时那个小姑娘百般呵护,却不料竟然被摆了这么一道。
  他只觉着不可理喻,气笑了:“所以你就趁着我昏迷不醒,强定下这门亲事?”
  谢朝云同他对视了眼,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他的不耐,想了想,忽而调转话头道:“兄长此次遇刺,诚然是有奸人所害,但你也不是一无所知不是吗?明知道有人图谋不轨,却不惜以自身为诱饵,百密一疏,方才有了这些日子的煎熬……”
  这些年来,谢迟是一个对旁人心狠,对自己也心狠的人。

  从发配西境开始,他就将自己当成了一把钝刀,狠狠地磋磨,就像是个亡命之徒一样,数次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走到了今日的地位。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好运气也并不总是眷顾他的,一点偏差便险些要了命。
  谢朝云那日从慈济寺回到家中,将平安符悬在床帐上,说来也巧,谢迟傍晚便有了苏醒的征兆。
  这其中未必有什么关联,但她还是选择信了。
  及至晚间,她一直在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知晓这次是谢迟“玩脱了”后,整整一宿都没能睡着,第二日一早便进宫去以“冲喜”的名义求了这门亲事。
  谢迟并未否认她这说法,只是反问道:“你说这些,同这门亲事又有什么干系?”
  “我知道你不怎么在乎自己的死活,但今后你就是有夫人的人了,将来还会有儿女……”谢朝云站起身来,看向谢迟,“今后行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这还是兄妹二人头回这么针锋相对,谢迟冷笑了声:“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朝云,你何时变得这样幼稚了?”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谢朝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兄长这么说,未免言之过早。”
  没等谢迟开口,她便自顾自地出了门,吩咐道:“夫人不多时便到,都给我伺候好了。”
  院中的小厮丫鬟齐齐应声。
  谢迟听着外间的动静,只觉着头疼,他抬手按了按穴道,这才想起来谢朝云还未同他讲如今的战况。若是旁人敢这般,他早就翻脸了,可偏偏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只能将心中的戾气强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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