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冲喜后——深碧色
深碧色  发于:2020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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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其实已经记不清自己昔年模样,当初傅瑶提起初见的情形时,他也压根没什么头绪,而如今看着这栩栩如生的泥人,旧时的记忆倒是纷纷涌了上来。
  谢迟很少会回忆旧时的事,因为大都不怎么愉快,就连那人人称赞的少年时,在他看来也都太软弱无能了些。
  自从谢家出事之后,他被发配去西境,就彻底将自己的前半生割裂开。他憎恨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也就变得愈发冷心冷清,心狠手辣。
  可傅瑶就是那时喜欢上他的。
  谢迟摩挲着那泥人的眉眼,若有所思。
  月杉静静地侍立在一旁,天色已经很晚,她正想劝太傅早些歇息,却听他忽而问了句。
  “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谢迟自嘲道,“从前她对我那样好的时候,我总是不怎么上心,如今人都离开了,我才在这里感伤,想方设法要将人给追回来。”
  许多事情是当局者迷,月杉作为一个旁观者,是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两人之间的确是谢迟错了,她心疼傅瑶,可却并不觉着谢迟可笑。
  谢太傅对什么都不上心,对自己也一直心狠。
  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么能指望他无师自通去回馈旁人呢?
  感情之事本就难说明白,一帆风顺的也少,总是难免会有波折的,兴许一拍两散,兴许殊途同归。
  月杉沉默片刻,认真道:“夫人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您错过了她,我只替您觉着可惜。”
 
 
第91章 
  虽双方谁都没声张,知情之人也有意隐瞒,但这事终归是没法长久瞒住的。
  渐渐地,消息灵通的大都知道了谢太傅夫妻不知为何起了争执,而傅瑶甚至直接回娘家去了。
  而且还不是三五日,仿佛已经有月余。
  这听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谢迟可算是恶名在外,不少人都觉着傅瑶在谢家必然是谨小慎微的,谁都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行事。
  这若是放在寻常男子身上,怕都未必能忍,可谢太傅这么个心狠手辣的,竟然没做什么。
  此事众说纷纭,有猜两人是要和离的,也有猜谢迟压根不在乎懒得理会的。倒是也有好事之人想要打听详情,但谢迟那边自然是不敢问,傅家对此也是三缄其口,最后只得作罢。
  傅瑶是一心在家中养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中谁也不会拿那些闲话来烦她,姜从宁与长姐则隔三差五会过来陪她,日子过得倒也算是清闲自在。
  那日将话说绝之后,谢迟果然就没再上门来了,傅瑶为此松了口气,也开始学着不再去想与他有关的事情。
  初时是有些难,时常是不知做着什么事情,脑海中就会突然发现与他在一处时的情形。但渐渐地,也就没那么难了,她自欺欺人似的将旧事都封存了起来,只当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熬过寒冬之后,后院的垂柳开始抽芽,萌发新绿,天气也不似先前那么冷了。
  傅瑶的病情彻底好了起来,颜氏吩咐厨房变着花样地做菜,也终于将她先前瘦的肉给养了回去,圆润了些。她不再一直闷在房中,会到后园去闲逛,逗弄鹦鹉,也开始琢磨着在自己院中移栽侍弄花草。
  见她终于从先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傅家人都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而姜从宁三月初再来的时候,邀她一道出门去逛逛。
  姜从宁怀胎四月,已有些显怀,傅瑶看着她上车下车的时候都不免担忧,反复提醒着,逛了两家铺子之后便开始问她累不累。
  “才不过四个月而已,又不是八九个月走路都费劲的时候。”姜从宁拿了个珠花在傅瑶发上比划了下,笑道,“这个趁你。”
  傅瑶的衣裳首饰都在谢家,她自己也从没想过要让人去取,颜氏便默不作声地添了许多新的。她并没什么兴致,听姜从宁说好,便买了下来。
  姜从宁见她兴致缺缺,便说道:“你若是不想看这些,咱们就换个旁的地方。”
  傅瑶托着腮想了会儿:“去我那书铺看看吧。”
  那书铺离这里并不远,她去过好几次,故而很清楚。
  当初筹备书铺的时候,傅瑶是费了十分心思的,甚至连其中的装潢都是她拍板定下的,又吩咐掌柜去同秦生在内的几位擅长写话本、戏本的签了契约,张罗着出新话本的事宜……
  傅瑶是想要先借此机会将书铺的名声给推出去,等到时机成熟了,再上自己写的话本。只是上元节出了事后,她便一直在家中缩着,再没管过,也不知先前定的章程进行到了哪一步。
  虽说开这书铺的初衷是为了那个人,但不管怎么说,这铺子都是费了她的心血,没道理就这么撇下。
  不过傅瑶这次想要过去看看,倒不是准备筹划铺子的生意,她只是单纯觉着在家中过得太无趣,所以想要看看这两个月有没什么可看的新话本,拿回去打发时间罢了。
  姜从宁先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但反应过来之后却不由得愣了下。
  “怎么了?”傅瑶好奇道,“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不,”姜从宁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不过是突然想起些旁的事情。你既然想去看看,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好了。”
  傅瑶不疑有他,同她一道往外走去。
  傅瑶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谁也不会那么不长眼,同她提起谢迟的事情来。可姜从宁的消息却是一向灵通,加之还有范飞白这么一层关系在,所以也就更为了解些。
  范飞白曾提起过,说是谢迟偶尔会往书铺去。
  姜从宁至今都记得他提起这事的语气,带着些难以置信,还有些唏嘘。
  别说是范飞白,姜从宁自己都有些不大敢相信,毕竟谢迟从前可是没这个闲情逸致的,如今突然转了性,其中的缘由也不大难想。
  姜从宁知道,傅瑶是不想见谢迟的,也一直在有意回避与他有关的事情。但思来想去她还是没阻拦,毕竟就算是去,也未必会撞上谢迟,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然而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迎面撞上谢迟的时候,傅瑶直接傻了,她压根没想过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见着谢迟。
  谢迟也愣了一瞬,目光中有难以置信,也有惊喜,但随即就露出个笑来,温声道:“你的身体可大好了?”
  傅瑶还没缓过神来,就又被他这笑给晃了下。
  哪怕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未曾主动想过谢迟,但真等到一见面,记忆却还是会霎时纷涌而来。傅瑶对谢迟太熟悉了,清楚地记得他所有模样,高兴的不高兴的,烦躁的不耐烦的……
  但就算是他心情愉悦的时候,也很少会是这个模样。
  不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轻笑,而是要更为真切一些,眉眼间皆是笑意,非要说的话,倒更像是早些年的模样。
  旁人兴许分辨不出,可傅瑶对他何其了解,只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别。
  “我……”傅瑶结巴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点了点头。
  她随后又注意到,谢迟的打扮也与先前有些许不同。
  谢迟天生一副好相貌,穿什么都很好看,他本人也从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压根不会在这上面费心神。傅瑶嫁过去之后,渐渐熟悉起来,便开始试着去管他的衣物,但若要他自己来挑的话,却还是以暗色为主。
  可今日他穿的却是淡色的锦衣,其上绣着精致的翠竹,墨发以青玉冠束起。
  乍一看,倒并不像先前那个位高权重的太傅,而更像是相貌出众气质出尘的世家公子。
  傅瑶虽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但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而后方才侧身让开,垂眼看向一旁。
  谢迟原本的确是要离开的,见着傅瑶之后立时句改了主意,但他并没急着提旧事,而是将早就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前些日子,我看了你的话本。”
  傅瑶抬头看了眼,欲言又止,最后小声道:“随你。”
  她并没要与谢迟就此探讨的意思,也不怎么在乎他究竟看没看出那话本的深意,又或是怎么想的。
  傅瑶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若是谢迟不依不饶地说下去,自己就不要问什么生意的事了,直接回家去。
  好在谢迟并没像先前那般步步紧逼,非要她回去不可,只是笑道:“那个故事你还未写完,伸冤伸到一半,将人搁在那里怕是不太好吧?我让人将那些旧稿给你送回去,你若是得了空,将它写完可好?”
  “不必了,”傅瑶摇了摇头,“我近来并不想写。”
  谢迟沉默了一瞬,面色未改,自顾自地笑道:“那真是可惜了。”
  “我还有旁的事情,就先回去了,”谢迟看出傅瑶的心思来,抢在她之前说出这话,将人给安抚下来,“你慢慢看。”
  说完,他果真没有再多留,离开了这书铺。
  傅瑶忍不住看了眼,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方才回过头来,对上了姜从宁若有所思的目光。
  “谢太傅看起来好像与从前不大一样。”姜从宁陪她走过正堂,往后院去,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是。”
  傅瑶简短地应了声,便不肯再多议论,姜从宁也立时知情识趣地闭了嘴。
  管这铺子的是对夫妇,皆是谢家的仆从,当初被傅瑶看中挑了过来当掌柜。
  旁的客人大都不认得谢迟,就算是见着,也只当他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可掌柜却是再清楚不过的,最初他过来的时候,夫妇二人皆是战战兢兢的,次数多了之后方才能稍稍淡定些了。
  茹娘也知道自家主子吵架争执,在傅瑶面前试着提了句太傅,见她皱眉便没再多说,尽职尽责地只回了生意的事。
  “将近来新的话本拿给我带上。”傅瑶说道,“生意之事你们按部就班地来就好,我并没什么要求。”
  她并没久留,拿了几册新话本之后,就与姜从宁分别,各自回家去了。
  只是这些话本还没来得及挨个细看,傅瑶便被母亲给叫了去。
  “转眼也要会试了,过几日我想往慈济寺去,给你二哥上个香,”颜氏笑道,“你随我一起去如何?”
  傅瑶在家中闷了许久,不会客不见人,过得连日子都不怎么记了,听颜氏提起,才猛地想起竟到了会试的时候。
  “自然是要去的。”傅瑶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懊恼道,“这样的大事,我竟然都给忘了,实在是对不住二哥。”
  等回了自己院中后,傅瑶信手将话本放在书架上,让银翘寻了笔墨来,准备这几日好好地抄经书,届时往慈济寺上香的时候也好带上。
 
 
第92章 
  傅家对女儿向来娇惯,但对傅珏这个独子却是半点都不宽纵,眼见着会试将至,傅珏自己倒是还好,但颜氏却是忍不住牵肠挂肚起来。
  一早就准备好了会试要用的笔墨、衣物等,还同嬷嬷商量了,届时带什么糕点干粮,准备齐全。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放心不下,便想着去慈济寺上香,求佛祖保佑诸事顺遂。
  傅瑶也规规矩矩地抄好了佛经,这日起了个大早,陪着母亲往山上去。
  “您放宽心,二哥这些年勤勉念书,先生从来都是夸的……”傅瑶含笑宽慰道,“有真才实学在,便没什么好慌的。”
  颜氏无奈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她从来就是爱操心的性情,又是这样的大事,岂能不紧张?
  傅瑶已经有许久未曾来过这慈济寺,虽已开春,但清早的山间仍旧带着寒气,她紧了紧披风,慢悠悠地欣赏着山间的景致。
  慈济寺从来是香火鼎盛,今日的人更是多,络绎不绝。

  颜氏是特地挑了个黄道吉日来上香的,同她想到一处的人不少,傅瑶一路上还见着好几个书生模样的,想来也是为了几日后的会试来上香,好求个安心的。
  及至到了寺院中,傅瑶便始终跟在颜氏身边,挨个上了香,将抄好的经书给了沙弥,又捐了一笔香火钱。
  等终于忙完之后,颜氏舒了口气,神情也明显轻松了些。
  傅瑶忍不住笑了声。
  “时辰尚早,你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就别急着回去了。咱们四处逛逛,也好看看这禅院周遭的景致。”颜氏道。
  傅瑶无可无不可,点头应了下来。
  “你父亲前些日子考较了你二哥的学问,”颜氏想起这事来,“他是不会轻易夸人的,我也不大懂,但看那个态度,应该是满意的。”
  “所以我说啊,您尽可以放下心来。”傅瑶轻快道,“满京城那么多世家公子中,二哥算是勤勉上进的,更何况资质也好,会试应当不在话下。”
  颜氏点点头,凑巧瞥见远处那身影,惊讶地问身旁的丫鬟:“我看着那像是……”
  “是岑公子。”丫鬟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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