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抱住他细声安抚:“不是你想得不周全,是我没顾忌到你的心情,你孤独一只那么久了,虽然现在有了我,但老婆是不可能长出翅膀了,孩子应该可以,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生蛋,但若你真的想生,我们就生吧。”
陆清嘉不懂“老婆”是什么说法,但他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堂堂一个雄性被姬玉一个姑娘抱着,有些无措又有些自责道:“我总是令你为难。”
姬玉摇摇头说:“没有,别这么说。”
“玉儿。”陆清嘉望向她,眼尾绯红,眼神破碎,“从前我想你待我好,事事依从我,毫无自我地遵从我,可我现在不想这样了。”他紧紧转着她的手,“我又不想你待我太好了,这会让我更离不开你,我很怕自己再发疯,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错事。”
“你还知道那是错事,说明你还有救。”姬玉摸摸他的头安慰,“别怕,我不会让你再犯错了。”她声音很轻,但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我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的。”
“那……”陆清嘉睁大眸子,剔透悦目的丹凤眼凝着她,微微屏息道,“生蛋吗?”
姬玉觉得脸上温度有点高,毕竟是个女孩子,虽然嘴上说得那么英雄,可真到了节骨眼还是心慌。
“……那、那就生吧。”姬玉小小声,偷瞄他,“怎,怎么生?”
她有些发懵:“你那个精血已经炼化了,那……生蛋要拿什么生?”
陆清嘉和她感观想通,她的窘迫他也感受得到,他红着耳朵低声说:“不用那个。”
“那用什么?”姬玉声音更小了。
陆清嘉靠过来,呼吸加重了一些,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细微的沙哑。
“……还记得那次从蜀山回仙宗,我同你说过什么吗?”
姬玉眼睫颤了颤,身子不自觉后撤,直到整个人躺倒在床上两人才停下。
他靠得她那么近,近的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呼吸,眼睛直直盯着他低低道:“你说了什么?”
她看起来有些迟钝,陆清嘉要是懂,就知道姬玉现在是有点呆萌。
他并不常见她这副模样,爱惜地吻着她的脸,一边吻一边语气含糊但意义非凡道:“我变回凤凰,我们试试。”
姬玉猛地想起那唯一一次骑凤凰的经历,他们好像是说过这个。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迅速升温,脚尖紧绷着,快要在床榻上扣出三室一厅了。
“不、不行。”她呼吸凌乱地拒绝,“那怎么行,那不是……那不是……”
那不是人x吗?
只要想想她脑子就跟烟花一样炸开了。
“为何不行。”
陆清嘉的吻来到了她的脖颈,姬玉不自觉偏过头,这个动作让他吻得更方便了。
“怎么不行?”
他连问了两次,那理所应当的语气让姬玉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她错了。
“我……”姬玉垂在床上的手紧紧握住,轻咬着下唇道,“我有点怕。”她努力望向他,“我没见过……”她视线下移,落在某个地方,陆清嘉顺着看了一眼,笑了。
“给你看。”
他说完人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没有原形那么大的凤凰。
屋子里被他絮窝填满了,他要变太大也变不了,如今的模样就和正常男人差不多大。
姬玉望着悬空望向她的凤凰,他金红色的羽毛和满身的火焰绚丽夺目,她看着看着一时忘了他要给她看的究竟是什么,失神之际,陆清嘉翻了个身,姬玉睁大眼睛……
“……”
开了眼界了。
姬玉一口气卡在嗓子眼,瞪大眼睛盯着,看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一眼都不错。
她真的不是本性如此,她就是……有点动不了了。
她僵在那了,理智告诉她快闭眼,可身体办不到啊。
陆清嘉并不知道她是控制不了自己,他所见到的就是姬玉直勾勾盯着他。
虽然是他主动提出的,也是他主动展示的,但是……
她这样看他也会不好意思的。
于是陆清嘉缓缓落在了床上,将头埋进羽毛里,不肯露出来了。
姬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望向好似非常羞赧无地自容的小凤凰。
这样看他倒是真觉得他年纪还小,姬玉心跳如雷地靠过去,手落在他颈间轻抚着,他有些颤抖,她的手也跟着抖。
“……躲起来做什么。”姬玉轻声问。
陆清嘉一动不动,除了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其他的地方就跟冻住了一样。
“……”他发出一声低鸣,不肯说人话。
姬玉:“……”这可咋办,咱也听不懂鸟语啊,穿书并未让她秒会一门外语。
凑到他耳边,摸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耳朵,感觉他身上火焰明显高涨了一下,他这么紧张这么赧然,姬玉反而淡定了。
“你这样我们怎么生蛋呀。”
她尾音拖得很长,让陆清嘉有点被调戏的感觉。
他倏地抬起脸,一双属于凤凰的眼睛盯着她说:“别看我。”
“刚才不是还主动让我看吗?现在怎么又不让看了。”
小凤凰:“……别看我!”他又开始躲了,支起身子朝一边走,姬玉抓住他的翅膀,他猛地抖了一下,整只凤凰瞬间变大,和满屋子宝物挤在一起。
“……你看,这就是把窝絮太满的坏处了,你想变大都没地方。”姬玉斜倚在枕头上笑他。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多好看,满头青丝凌乱披散,眉宇间温柔妖娆的笑意风情万种,面对他的时候她并不太在意衣衫的整齐,这会儿折腾得久了外衫早就扯开了,只是半披在身上,光洁白皙的肩头,漂亮的锁骨,锁骨之下……每一处都让他难以自持。
陆清嘉心中默念法诀,满屋子的法宝随之被收进袖里乾坤,姬玉眼睁睁看着空间变得开阔,陆清嘉缓缓落在她面前,侧脸蹭了蹭她的脖颈,低声对她说了俩字儿——
“生蛋。”
姬玉呼吸顿了顿,没言语,也没点头,甚至转开视线不与他有什么眼神交汇。
但她抬了抬手,一道淡粉色的光将帷幔放了下来。
帷幔为床榻内的情形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影子,凤凰的翅膀将姬玉紧紧抱在怀中,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个夜晚好像格外漫长,几次姬玉都觉得天该亮了,但从帷幔望出去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唯一的光源就是身前的凤凰,他身上的火焰夺目而妖娆,姬玉像被下了蛊,为他的一切着迷沉浸。
又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好像终于舍得升起来了,房间里明亮起来,姬玉却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太累了,累得连手指都不想抬起来,但另一个当事人一点儿都不累。
陆清嘉单手撑头侧倚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凝着她的睡颜,罕见地产生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他纤白的手指轻点在她肩上,正出神间,发现她指间储物戒在发光。
他撑起身仔细去看,是真的在发光,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他凝神盯着,不消片刻,一支发簪自己冒了出来。
陆清嘉一看这发簪,方才所有的温存旖旎都消失了,帷幔里的空间里充斥着铺面而来的冰冷杀意,他抬手便要将发簪毁掉,但那发簪又立刻回到了她的储物戒里。
陆清嘉手一顿,扫见姬玉眉头微蹙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硬生生地止住了周身的杀意。
他当然认识那支发簪,龙族自古与凤凰一族不合,来往甚少,但这不代表他们对龙族半点都不了解。相反,他们是很了解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是以那支发簪,他一看就知道是龙族送给新婚妻子的龙角簪。
那簪子上满是温令仪身上令人作呕的气息,陆清嘉情绪波动过大,未免吵醒姬玉,他起身离开了床榻。
他几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升起的烈阳,想到那支龙角簪在姬玉的储物戒里就额头青筋直跳。
其实它为何会自己跑出来,他心里有数,无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对方肯定知道他和姬玉在一起,特地选了这么一个时候让他发现。
陆清嘉垂下眼眸,眼底情绪晦暗,周身气息凛冽冰寒。
换做以前,他可能会立刻将姬玉叫醒,问清楚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这大概就是温令仪想要的。
但现在不同了。
想到姬玉几次问他想不想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他每次都没让她说,他想给她信任,最后一次时他这样说了,她又高兴又心酸,他问她是不是受了欺负,她虽未直言,但那反应便是。
她是受了委屈的。
她为了回来受了委屈。
他信姬玉不会和温令仪有什么牵扯,但他不信温令仪。
或许他真的该知道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仙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了才能保护她,才能让她不必被那条半龙掣制要挟。
可他要如何知道?这样仓促去问,难保她不会多想。
如今他们这样好,他真的不想再因自己搞砸一切了。
陆清嘉在窗前吹了很久风,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最后姬玉醒来的时候,他只能选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姬玉腰酸背疼的,醒了也躺在床上不想动,陆清嘉就坐在一旁,让她将头枕在他腿上,轻柔地替她按着额角。
“你若累便再睡一会。”他看她表情辛苦便如此说。
姬玉摇头:“不睡了。”
她看了他一眼:“一闭上眼睛就是你那个样子,我现在不敢闭上眼了。”
陆清嘉表情空白了一瞬,半晌才道:“未曾想到会让你如此烦恼,那今后我……”
看他语带失落,姬玉忙道:“我没烦。”她顺势搂住他的腰,在他静静地注视下抿唇道,“我就是……有点害羞。”
看着她此刻的样子,陆清嘉是真的难以想象她在仙界经历了什么。
想到她可能的遭遇,或许会受到的委屈,陆清嘉更坚定了不能被温令仪挑拨的念头。
这也没什么难的。
他现在心底唯有担忧和心疼,哪里还有吃醋生气的功夫。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呀?”姬玉发觉他眼神变了,拉住他的手说,“我就是累了,没有哪里难受,不要担心。”
是啊,她现在是没有哪里难受,只是累了,但之前便不知道了。
他真是天底下最没有本事的凤凰。
陆清嘉眨了眨眼,微微颔首道:“那就好。”
他们今天也未曾回影月,影月那边极尽所能地为他们筹备婚礼,但两个当事人挺喜欢这个安静到仿佛真的可以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只要留在这里,就好像真的远离了所有喧嚣。
晚上的时候姬玉拿苍梧林里的灵植混上她之前采的,一起塞进了做好的香囊。
她是想学这里的女孩子那样绣点什么鸳鸯戏水啊之类的,挺有情趣的那种,但她真的技术有限,原主也没那样的才艺,这方面她俩倒是高度重合。
她最后干脆不绣图案了,绣了歪歪扭扭的四个字——平安,顺遂。
“给你。”姬玉大大方方地把香囊塞给陆清嘉,“戴上吧,现在就戴上,看看好不好看!”
她第一次做手工,难免有些激动,很想看他戴上什么样子。
陆清嘉虽然没收过别人的香囊,但他是佩戴过的,之前那些香囊都非常精美,但眼前这个……坦白说,连形状都有点不太对劲。
但这是姬玉为他做的,她第一次做,只为他做过,这歪七扭八不伦不类的香囊在陆清嘉这里简直就是人间至宝,拿什么仙器神器都不换。
他也很激动,接过来就仔仔细细佩在腰间,他今日穿了一身窄袖白缎锦袍,锦袍外披轻纱长衫,宽宽的腰封上镶珠嵌玉,用银线混着金线绣了细致的莲花纹。那般精美的腰封下坠着代表了琼华君身份的凤凰玉佩,除此外还有姬玉送他的那块合欢花玉佩,再有就是……
有碍瞻观的香囊。
姬玉刚做出来的时候还自信满满觉得也没那么丑,她真他娘是个天才,但现在他戴上了,香囊之粗糙与他周身之精致华贵形成鲜明对比,她是真的醒悟了。
她正要开口让他还是摘下来吧,就看见他仔细地抚平系带后仰起头展颜一笑:“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