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绡。”雍淮唇角漾出笑来,眼底一片温柔。
南知意哼哼道:“我还在看焰火呢,你就把我叫出来了。”
“我带你去别处看。”雍淮上前握住她的手,惊道:“怎么这么冰?”说着,他将小姑娘的手捂在手心里,想要给她暖一暖。他又看了一眼南知意身上薄薄的衫子,眉头皱了起来。
南知意却不是很乐意,想要抽回来,“大夏天的,哪里冷了,你可别把我给热坏了。”
雍淮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不许贪凉,不然又要喝药了。”刚入夏的时候,小姑娘贪图凉快,夜间连薄毯也不盖,便受了些风寒。
她担心要喝药,又要禁食,也不敢跟人讲,自己悄悄地忍着。还是雍淮发现后,压着她去自己那里喝了数日的汤药,方才好转。
听到要喝药,南知意的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被雍淮给握紧了手,好笑道:“不生病就不用喝了,这么晚,下次不许穿这么少。”
南知意哼哼了几声,到底不敢反驳。
雍淮牵着小姑娘,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一处放置在高处的秋千架边,旁边的矮墙上,挂满了紫藤,秋千架旁还栽种着许多虞美人。
南知意一时间看呆了,眼中满是惊叹,正是愣神间,却被雍淮带到秋千上坐好了。
小姑娘惊呼了一声,紧紧地抓牢了两旁。等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同雍淮挨得这样近,几乎是靠在一处的。
南知意面颊泛起潮红,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缩了缩,缓了好一会,才哼道:“这里跟别处,看的可不是一样的么,又没有高多少。”
雍淮淡笑一声,没有回答,南知意都快等到没有耐心的时候,却突然凌空而起,受惊之下,她牢牢抓紧了雍淮的衣衫。
小姑娘靠的这样近,雍淮的心情好到了极点。在秋千荡起的时候,他早就将南知意护的牢牢的,可小姑娘自己却不知道,只能懵懵懂懂的抓紧他。
适应过来后,南知意才有心思去看焰火,果然,秋千荡到半空时,确实比站在下面,看得清晰多了。绚丽映入眼中,如同星辉抛洒下。
她怔愣的仰头看着,樱唇微微张开,眼眸里满是惊艳,夜风将鬓发吹拂而起,随着秋千的起伏而浮动。
些许青丝拂过雍淮的面颊、脖颈,挠的他心痒痒的。甫一转头,便是小姑娘如玉的侧颜,眼眸如星,朱唇若红梅。
“阿绡。”雍淮半搂住她,声音轻颤。
南知意也侧首望他,“嗯?”
雍淮顿了顿,缓缓低头,衔住朝思暮想的丹唇。
这样的亲密,令南知意心头发颤,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在这一刻,从嘴唇到手指尖尖,僵硬到无法动弹。
过了许久,两人方才轻轻分开,南知意颤着手,戳了戳雍淮,“真讨厌!”很累的好不好。
雍淮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柔声道:“是我讨厌。”
南知意心知他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半点真心改过的心思都没有。
小姑娘哼了哼,用力推了推他,“你好好的,别老是动手动脚。”
“若是把我推下去了,可怎么办?”雍淮在她耳畔,低声问道。
他的声音轻柔,南知意不由自主的往下看了看,秋千正好荡到了最高的地方,离地有丈余远,顿时令她心中一紧,抓着雍淮胳膊的手也猛地收紧。
对于小姑娘对自己的依赖,雍淮满意到了极点,又道:“不是要看焰火吗,怎么看脚下去了?”
南知意嘟着嘴,撇过头不理他,径直抬眸看向天际,耳边传来南风的呼啸声,低沉婉转。
不多时,焰火已经到了尾声,雍淮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发现有些微的冰凉感,便用手给她捂了一会,温声道:“下去走走好不好?”
被风吹久了,南知意也有些手脚发冷,她抿着唇,点了点头,“好。”
雍淮缓缓让秋千停下,扶着小姑娘跳了下去,问道:“头疼不疼?”
南知意摸了摸太阳穴,又甩了甩头,娇声道:“不疼的。”
雍淮吻了吻她的发丝,“我送你出去。”一面走着,又开始后悔没有带件披风或是比甲给小姑娘穿上,若是被风吹到了头,可就不好了。
将将回到筵席处,便听到里面一阵嘈杂,声音听起来混乱得很。
南知意愣了愣,缓缓踱了进去,隐隐听到了几声哭闹,“这是怎么了?”她悄悄问身旁的人。
那小姑娘见她同自己说话,脸不由得红了红,好一会才鼓起勇气道:“刚才于十郎喝醉了酒,错将詹四娘当成了郑四娘。被她阿兄给撞见了,将于十郎狠揍了一顿。”
郑四娘虽比詹四娘年纪略大些,可詹四娘生得高大,竟是跟郑四娘身形差不离。
两人都是行四,于十郎四娘四娘的唤了好一会,詹四娘不认识他,竟以为他真的再唤自己。于十郎生得倒是不错,詹四娘见这般人品的一个郎君含情脉脉的喊着自己,即便不认识,也是有些得意的,倒是乐得搭理他两句。
这一幕恰巧被詹四郎给瞧见了,心中怒急,当即扑上去打了他一顿,又是将人揍得不成样子了。
“是谁在那嚎?”南知意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旁人答道:“是詹四娘同郑四娘在哭,两人刚才吵了一架,还差点动手,于十郎同詹四郎去面圣了。”
南知意目瞪口呆,摇了摇头,道:“唉,这可真是,唉,大快人心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着,拉住赵圆的胳膊说:“你瞧瞧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于十郎和郑四娘,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啊!”
“还真是。”赵圆也点了点头,同她一齐看热闹。
感受到众人看热闹的眼神,詹四娘急急忙忙止住了哭声,骂道:“若再让我遇着他,我定是要揍一顿的。”
“我呸!你怎生如此不要脸?”郑四娘拭着泪,鄙夷道:“你莫非是没见过男人的,碰上一个不认识的,都要扑上去?”
詹四娘没想到她说的这么难听,人都愣住了,过了好半晌,眼泪又汹涌而下,“你你你!”她一时间想不出来反驳的话,急得眼泪流的更凶了。
南知意到她身边,摇了摇头,给詹四娘递了张帕子,“擦一擦擦一擦。”
詹四娘一抬眸,在朦胧泪眼中,发现竟然是她,想说不用她假好心,又隐约有些感动,竟是从南知意手中将帕子接了过来。
“丑死了,别碍着我眼行不行。”南知意嫌弃的看着她,又重新拿了张帕子,使劲擦拭着刚才被詹四娘触碰到的手指。
詹四娘一噎,气上心头,郑四娘却乐坏了,得意的看了她一眼,眼中似在诉说着什么。
看到南知意,詹四娘灵光一闪,忽道:“我是没见过男子,哪比得上你,见的男人多了去了,竟是还能到处挑拣。先前都订了婚,不是还——”
郑四娘被戳到痛处,霎时要跳脚,两人心中憋着气,又要打起来,南知意忙道:“等等!”
以为她要劝架,詹四娘正要让她不要多管闲事,郑四娘也看向她,声音婉转,“阿绡,不必管我。”
南知意又道:“等我走开些,你们再打,我这么弱小,可别伤到我了。”
詹四娘:......我就知道。
南知意退开了几步,退到了人群中,才兴奋道:“快打啊你们!”
赵圆摇了摇头,“就她们,打起来能好看么?”
俩人被她们这一激,竟是不打了,心里的火气几乎要令喉头吐出腥甜来,南知意顿觉无趣,嘁了一声后,跑去别处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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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林看着下首两人,心头泛起无奈,只淡淡的瞥了两眼,又问道:“你们两个又怎么了?”
等听完事情经过,雍林皱着眉,想了半天,忽然问于十郎:“你就说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于十郎脑袋上满是问号,“陛下,草民没有啊。”他被人灌了一整碗醒酒汤,又被压着用冷水浇面许久,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即便如此,她也听不太懂皇帝的问话,他故意做什么?
“你是不是因为前几日詹四郎的事,才故意去打扰他妹妹的?”雍林嫌弃的看着底下几人,尤其是于十郎,打个架都打不过,次次打输,能干什么?
于十郎更是喘不过气来,恭声道:“回陛下,草民真没有此意,是喝醉后认错人的缘故。”
雍林摇了摇头,“朕是拿你们两个没办法了,继续打吧。”
这次他倒是把詹四郎也一起打了,不过打的板子要稍少些,于十郎刚受过打板子的苦,伤都还没完全好呢,又要被打,听着就觉得心中绞痛,肉都已经开始疼了。
而詹四郎也将被人给套麻袋揍过,也很有些受不住。
南弘在一旁看着,心中大呼过瘾,爽到不行,一点一点的记了下来,准备回去后当笑话讲给韦王妃等人听。
从第二日凌晨起,便有络绎不绝的车马往城中驶去,旌旗几乎是遮天蔽日,城中居民不敢轻易上街,却是纷纷出门围观,啧啧称奇。
南家一直挨到下午,等人少了之后,方才准备回城。
雍淮早晨又送了一小筐荔枝来,这次却是仔细挑拣过的,别说虫蚁,竟是一点点瑕疵都没有。朱紫色的一颗荔枝被她握在手心中,已经同掌心一样滚烫,却久久不曾剥开。
道上景致正好,却热得很,小姑娘全然没有欣赏的精力。阿晋拿着巾帕给她擦汗,低声道:“等七月过了,就该凉快了。”
南知意点了点头,“嗯。”随后垂眸,将手中荔枝轻轻剥开,莹白的果肉送入口中,汁水丰润,滋味甜美。
夏日过得极快,南知意回城后便许久不曾出门,只窝在家中玩耍,或是跟着先生上课。等西风渐起、螃蟹肥美时,她才恍觉秋日已经到了。
阿晋捧着冰糕,从外面进了屋,笑道:“姑娘,将这个吃了就去正院吧,王妃寻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妈跟我说冰箱有莲蓬,于是我把剩下三个都吃了,剥的手疼死了,难为雍淮同学天天给我们阿绡剥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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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南知意将冰糕吃了一半, 便撑着伞,溜去了正院。
“阿婆,你找我?”
韦王妃正带着玳瑁眼镜, 坐在那看书, 看到她进来了,忙招手道:“绡绡快过来,我这戴着眼镜都快看不清了。”
南知意颇有些无语,是戴着眼镜呢,别人的眼镜能放大东西,可她祖母戴的这个,戴跟没戴没区别......
虽心下腹诽,她还是上前拿过佛经,给韦王妃读着。少女的声音柔嫩, 宛如颗颗明珠滚入玉盘中。
韦王妃听了一会, 嘴角便翘了起来, 有些昏昏欲睡。快要睡着时, 她又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从案几上拿过一张帖子, 给南知意看,“再过三月, 朱家丫头要出阁了。”
南知意愣了愣,“云裳吗,她要嫁谁?”
“她要嫁许家四郎。”韦王妃淡声道。
南知意难以将这俩人联系到一起,拿着帖子沉默了许久,“怎么这么快啊,先前不是还在说项吗?”
韦王妃笑道:“英国公要给许四郎定亲, 娶英国公夫人家的侄孙女,他长子是肯定不同意的,便着急了些,你到时同我一起去朱家宴席,她还邀你过几日去添妆。”
“好。”小姑娘低着头,小小声应下了。
雍淮忙完政务,已经到了掌灯时,他将将从太极殿回来,解下外衣准备去洗漱。
任曲上前回禀道:“殿下,英国公送了帖子来,说是许四郎君要娶妻了,想请殿下前往观礼。”
雍淮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了,“告诉他,我没空。”
顿了顿,又问道:“她最近如何?”
任曲心知他问的是谁,忙回道:“县主近日爱吃螃蟹,专爱吃膏肥的,一日最少要用两只。”
听到这里,雍淮便忍不住开始揪心。螃蟹性寒,她连着用了这么些日子,如何受得住?
可小姑娘这会不在他面前,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皱着眉头去洗漱了。
这几日庄子上送来的螃蟹多,韦王妃成日变着花样的让人给南知意做着吃,清蒸的、辣炒的、拆了肉炒的、做成酱的,不一而足。
小姑娘被喂食的,身子都蹿高了许多,去年秋日做的衣裳,好多都穿不下了。
杭榛看着有些簇新的,甚至还有不少压根没穿过的裙子,心疼道:“这可多浪费呀,下次可不能再给她做这么多,燕居的一月做四五身就够了,横竖她也总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