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椹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消失在拥挤的车流中,半分钟后,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他面前。
司机摇下车窗,“乔总,还继续跟吗?”
乔椹琰淡笑摇头,坐进车里,“不跟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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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陈今安回去的路上,祁柚转动方向盘得手臂莫名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来源于她旁一道灼灼的目光——
陈今安双手托腮,一脸色眯眯地朝她疯狂眨眼。
“你干嘛?傻了?”祁柚朝她丢了个白眼。
“柚宝,你们这次速度够快的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陈今安挑起她散在肩上的头发对着她脖子好一阵瞧,“咦,今天怎么不玩种草莓了?”
祁柚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陈今安,我拜托你以后少翻墙去看国外那些少儿不宜的小网站好不好,你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废料?”
“怎么着?我没实践经验还不允许丰富一下理论知识吗?”陈今安不服气地顶回去。
祁柚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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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紧不慢进入六月,距离订婚宴没剩几天。
在筹备订婚宴这件事上,乔寻洵女士表现出了少有的积极,祁盛远操持公司没有时间没时间,她便接过重担主动操刀,上至宴会厅的布场、礼服的定制,下至请柬的发放、点心的摆放她无不亲自落实到位。
不论外面的闲言碎语是说她“真把自己当做祁柚正经亲妈了”,还是“为了在乔老太太面前好好表现”,她似乎都不在乎,每天忙得很开心的样子,反正她这个阔太太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反观祁柚,明明是自己要订婚她却一直没怎么上过心,总是要别人提醒,她漫长的反射弧才反应过来,哦,原来离她订婚的日子没剩几天了。
她最近实在太忙了,这个月底,她们学院携手米兰新美艺术学院要在帝都举办一场国际大学生时装周毕业作品展。
她因表现突出、设计的作品颇有灵气被院领导选中,作为10位优秀毕业生的其中一位参加秀展。
时间紧任务重,这些日子祁柚忙得晕头转向,既要采买缝制服装需要的各种布料、碎钻、丝线,又要画稿亲自动手,还要时不时跑去学校问问指导老师的意见。
日子过得没日没夜,往设计室一钻便是一整夜,再一眨眼天就亮了。
这期间,乔家提出让两个孩子在订婚前见一面,彼此熟悉,互相培养感情。但很不碰巧,那天正赶上祁柚和指导老师去苏市采买布料,在当地住了两天一夜没能及时赶回来,再回来时听说乔椹琰那边又出差了,两人就这样阴错阳差地错过了。
所有作品正式完工的那天,祁柚沾床睡到昏天黑地,若不是肚子咕咕闹着,梦里也在可怜巴巴地找食物,她可能都不想起床,看了眼闹钟上的时间,已经下午六点了,怪不得饿了。
她换了条居家的小白裙,蹦蹦跳跳下楼觅食,跑得太急,在楼梯拐角处撞上了位于视线盲区的一个大行李箱。
祁柚疼得膝盖发麻,恼怒地推了一下箱子,“乔寻洵你什么毛病,行李箱搁在路中间是想害谁呢?”
乔寻洵正躺在沙发上享受私人美容师的护理,闻言撑起身子,揭下一片眼膜半眯着眼睛瞧过去,“你别血口喷人啊,你看看清楚那是谁的箱子。”
“除了你还能……”
咦,不对,这是个男款行李箱。
祁柚蹲下身仔细瞧了瞧飞机牌上的名字,“QiRan…祁燃?!”
她兴奋地站起身,“我哥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大家明天来参加订婚宴之小娇妻翻车现场。
第9章 九颗甜柚
“我哥回来了?”
乔寻洵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正说着,花园外走来一道颀长的身影,身材高挑劲瘦,眼底透着慵懒,嘴角弧度散漫,未语且带三分笑。
他立在光影交接处,伸出手朝她展开怀抱,“柚柚。”
祁柚奔过去,像小时候那样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来了个大大的熊抱,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盛远集团研究手机芯片技术,祁燃作为盛远的太子爷毕业于麻省理工大学,为了回国后能更好的带领项目发展,他研究生毕业后又留在硅谷做了两年科研,作为高技术人才,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回过国了。
祁燃拍着她的肩膀,眼神宠溺,“我的妹妹就要订婚了,我这个哥哥怎么能缺席呢。”
想到这个,祁柚气嘟嘟地噘起了小嘴,当初劝她联姻的人里也有哥哥的一份里,她不明白他自己明明就还是一个单身狗,干嘛这么着急把她嫁出去?
她有些负气地推开祁燃,“你也觉得我和那个乔椹琰合适?”
祁燃笑着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温柔道:“你不相信爸的眼光,还不相信哥哥的眼光?我在美国见过他一次,虽然接触不多,但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看得出他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祁柚冷哼一声,不由地在心里腹诽:有担当就是将她拒之门外一下午?
她可记仇着呢!
祁燃看穿她心里那些小九九,接着说:“放心,如果他日后欺负你,哥哥第一个不放过他。”
祁柚满意地弯弯眼睛,搂住他的胳膊晃啊晃,“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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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这天,天公作美,夕阳藏在云里,天边铺满了粉色的霞光,波澜壮阔地绚烂着,仿佛一大片甜蜜的棉花糖。
乔寻洵将宴会定在了乔氏旗下的度假酒店,由于离市区较远,陈今安特意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打车赶到酒店时,宴会还没正式开始。
宴会厅布置得如梦似幻,鲜花纱幔点缀得恰到好处,穿着衬衫马甲的侍应生端着托盘穿梭在厅里,宾客其乐融融,景象温馨而浪漫,连学舞美设计的陈今安都跳不出毛病。
她拦下一位侍应生,正要打听休息室所在,几句阴阳怪气的闲言碎语冷不防跌进耳里。
“也不知道她祁柚踩了什么狗屎运,能和乔氏集团的太子爷订婚,谁不知道她的脾气在圈里是出了名的骄纵。”
“哼,你要是有她那样一个后妈,说不定就轮上你了。”
“切,订婚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商业联姻而已,指不定哪天就变成弃妇了呢。”
“不过,我听说祁柚她哥哥好像回国了,今天应该回来吧?好像还没有女朋友。”
……
上流社会也分阶层,乔氏就是那富可敌国的商业巨头、高不可攀金字塔塔尖,而乔椹琰身为现任CEO,既年轻又英俊多金,手段凌厉,年轻一辈里鲜少有人能与之争其一二。
他要回国的消息一传开,圈里名媛蠢蠢欲动,谁不打起嫁进乔家的如意算盘?可连他本人的面都尚未见到,更别提如何展开攻势,乔家便高调宣布要与祁家联姻。
收到请柬那一刻,大家心中多有不服,心道她祁柚占尽先机也不过是凭着乔寻洵与乔家那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
奈何事实已定,只能背后说几句,过过嘴瘾罢了。
陈今安顺着那几道娇滴滴的声音望过去,那几位打扮光鲜亮丽却在背后嚼人舌根的长舌妇,不是祁柚在圈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塑料姐妹花又是谁?
她走过去,装模作样地拿了杯香槟,眼尾浅浅扫过那几个女人,轻飘飘地说:“要是祁燃知道某些人在背后这样酸他妹妹,你说他还会正眼看她们吗?有这功夫嚼人舌根,不如下狠心减减肥,喏……”
眼睛瞟向某位的腰间,“礼服都崩坏了。”
一群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忍住地噗笑出声,那贵女赶紧用手捂住,脸一阵红一阵绿,还没来得及找陈今安算账,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她们一个很飒的背影和一肚子没地儿发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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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祁柚正在试穿上午才从意大利运来的高定礼服。
因着她这段时间太忙,实在没时间飞去国外,乔寻洵只让人报了尺码给设计师,紧赶慢赶终于是在订婚前收到了。
时间紧迫,礼服却意外合身,剪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将她的曲线勾勒到恰到好处,裙摆上镶嵌着成百上千颗耀眼夺目的碎钻,她美得像一条在深海里畅游的美人鱼。
陈今安推门而入,看见眼前这幕,瞬间吹出一连串彩虹屁:“我的天呐,我们家柚宝是什么绝世仙女。如果下辈子我要是做男人,一定脚踏七彩祥云来娶你。”
祁柚撩拨一下披肩的长发,朝她抛了一个暧昧的wink,“就欣赏你这么有眼光的人。”
两人说说笑笑打发着化妆的时间,陈今安搬了张椅子坐到祁柚的梳妆台便,拨动着那一大盒blingbling的珠宝首饰,问:“对了,见到你未婚夫了吗?”
祁柚闻言冷哼一声,“没呢。”
“还没?!”不怪陈今安惊讶,试问有哪对新人像他们一样,临近订婚了,连彼此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塑料夫妻石锤了。
她挠了挠额角,斟酌着开口:“他不会真不来了吧?”
“我巴不得他不来呢!正好我就有正当理由退婚了。”祁柚拍开她的手,从首饰盒里捡了一对耳坠子,拿在耳垂下比了比,“好看吗?”
“仙女带什么都好看。”彩虹屁满级选手。
正说着,乔寻洵推门进来,见祁柚仍在磨蹭,急急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没折腾完?”
她今天也是盛装打扮过的,一声鱼尾礼服优雅大气,尽显女主人风范,到底是年轻些底子好,将那些上了年纪的豪门太太都比了下去。
她身后紧跟着另一位贵妇,衣着华丽雍容,年龄瞧上去比乔寻洵大上几岁。
乔寻洵介绍道:“这位是我小姑奶,就是我小叔的姑姑。祁柚,别愣着,叫人啊。”
祁柚:“……”
这真不是她不愿意叫,而是这个辈分实在太乱了,她实在不知道开口该喊什么。
乔卉看出了她的窘迫,莞尔一笑,善解人意道:“我们家祖上年龄拉得大,辈分有点乱,你跟着椹琰叫我姑姑就行。对了,我刚看见椹琰进门了,我带你去见见他吧。”
来来来了??
神明没有听见她的虔诚的祈祷,狗男人还是出现了。
祁柚不尴不尬地跟着她走出休息室,想即将要见的未婚夫,忽然比参加高考还要紧张,那感觉就好像你将全部身家压在一张彩票上,不知道未来等待你的是血本无归还是惊天大奖。
她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没什么,就算长得太丑至少他还有钱,可生理上却改不了一紧张就想上厕所的毛病,她在宴会厅门口拉住了乔卉的胳膊,赧然道:“不好意思姑姑,我想先去上个厕所。”
没等乔卉点头,她提着裙子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小跑,轻纱裙摆随着她的步伐缓缓展开,她像一个落跑的公主。
在侍应生的指引下她找到了洗手间所在,在里面足足做了三分钟心理建设,又深呼吸几次,祁柚才鼓起勇气走出来面对无法逃婚的事实。
通往宴会厅的长廊狭长逼仄,头顶灯光幽沉旖旎,远远的,祁柚瞧见长廊尽头站着个人,西装革履勾勒出修长笔挺的身形,斜斜靠着墙,身姿慵懒。
随着缓缓走近,清隽的眉眼慢慢清晰,祁柚的脚像被强力胶粘在了地板上,愣愣地盯着他祸国殃民的脸,一步也挪不动了。
男人漫不经心地晃着手里的红酒杯,浑身散发着危险的禁欲气息,一双深邃的眸子勾过来,唇角微挑,“又见面了,乔太太。”
祁柚:“……”
一道低醇冷冽的男音响在寂静无声的长廊,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只剩心跳仍在怦怦加速,一下比一下更重。
祁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下意识地揉了一下眼睛,眨眨眼,又揉了一下。
男人唇边弧度散漫,笑意不达眼底,慢慢站直了身体,毫不避讳地和她直视。
是的是的,就是这张妖孽脸,就是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是她一夜对象没跑了。
!!一夜对象啊啊啊啊啊啊!!!
他来她的订婚宴干嘛!!抢婚的吗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死了!!!
祁柚脑子噼里啪啦炸开,太阳穴突突起跳,差点原地升天。
怎么会这样?她那天明明和他说的很清楚了,他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地追到她的订婚宴呢!!
他就这么喜!欢!她!吗!!
阿西吧,她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第10章 十颗甜柚
仿佛僵持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祁柚收拾了一下情绪,僵硬地挪了几步,拧着眉,压低声音问:“你……你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