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雁声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来就是一个短视频。
镜头里女孩子站在那里像是百无聊赖地在等人。忽然,一个高大的男孩子闯进画面,女孩子开心的张开手,猛地跳到了他怀里。男孩子只用一只手托着女孩子,另一只手甚至还插在裤兜里,帅气地抱着女孩子走了。
男生们也凑过去看,看完:“淦!做不到!”
单手抱一个女孩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电视里男主角公主抱女主角,听说都是女主角屁股其实是坐在摞起的箱子上的,都不是真抱。就连公主抱,百分之八十的男的都做不到的,何况这种单手抱。
男生们摸摸鼻子,只能认怂。
“雁声,雁声,你能做到吧?”女生们叽叽喳喳地问。
张雁声:“e……”
敷衍的态度骗不过女生们。女孩子们兴奋得两眼放光:“你肯定能!”
“我们也来拍啊!”
“反正车还没来,闲着也是闲着!”
张雁声:“……”
虽然内心抗拒,但终究还是被民(女)意(生)裹(撒)挟(娇)着同意拍了。
大家都兴奋起来,男生们也来帮忙。取景,设计镜头。有两个男生带了专业的相机,担任了摄影。更多人则是用自己的手机拍。
“这样走位!”
“叶娜你注意表情!”
“从这个角度取景最好!”
突然间人人都成了大导演,个个都能指点江山。
临上场,张雁声怕硌到女同学,把太阳镜摘了,临时跟一个男同学借了个棒球帽:“遮遮脸。”
彩排了两遍,正式开拍了。其实真正拍也就几十秒而已。
当场就有人把视频导入了短视频平台,用后台的工具处理,调整时速,加背景音乐,加贴贴纸,开滤镜。那同学显然是玩短视频的熟手,唰唰唰就搞完了。
别说,慢动作一放,bg一响起,神情冷漠的高个女孩穿着黑色长裤,一把捞起体型纤小的女孩,单手托抱着她,大长腿迈开,那样子太飒太a了!
女生们看了都尖叫了!
“我也要!”
“雁声!抱我!”
“抱我!抱我!”
张雁声:“……”我就知道!
男生们则是羡慕嫉妒恨。只是不知道该嫉妒抱的那个,还是被抱的那个。
这心情,也是酸爽。
到大巴终于姗姗来迟来接他们的时候,已经有四个对自己的身材容貌很有自信的女孩子跟张雁声拍过了视频。
张雁声绷着脸。别问,问就是暴躁!
总之大家玩得很嗨!
张雁声回到k市也没闲着。家里空无一人,她跑去山庄陪老太太。
这一次堂姐张绮倒是没来,听说大伯一家是去国外度假去了。
张雁声给老太太说起自己跟同学们的出行,还翻出了同学们拍的视频给老太太看:“拿她们没办法简直,只好拍了。”
老太太看了哈哈哈大笑,说:“我们雁雁可是真帅!我看你们班男生都只能站着干瞪眼了吧。你要是个男孩子,女朋友怕不得排成一个足球队?”
老太太又问起家里人。
得知梁莹莹带着孩子去r国了,只点点头。得知张寰忙什么“度假村”项目,眼角却抽了抽。
张寰那边有什么项目她清楚得很,现在他手上,哪有什么“度假村”项目。打这种幌子是干嘛去了,还用说吗。
祖孙俩都心知肚明。
然而并不会有人为梁莹莹去伸张什么正义。
五月的黄金周就这么过去了,最后一天,大家都归了巢。
梁莹莹臭着脸。两小只倒是精神抖擞,一见到张雁声就围上来兴高采烈地告诉她那个专为亲子游设计的海岛多么多么地有趣。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下次还想去!
梁莹莹的脸更臭了。
王姨和小周的精神都还挺不错的。
他们两个人虽然没能休成假,但是不仅免费出国旅游了一趟,还有劳动法规定的三倍的加班费和张寰额外给的津贴。
对要养家糊口的人来说,还是很划算了。
张雁声看到小周又想起来一个事,回房间扒拉了扒拉,在衣帽间的角落里把生日时候梁莹莹送的那个“礼物”找出来给了小周:“别人送的,不太适合我。”
大小姐给的,当然是正品。小周看到那个logo就两眼放光了。
“留着,留着!”他喜笑颜开,“等我女朋友下次生日。”
张雁声记得他女朋友生日不是八月就是九月来着。这是打算留三四个月再送出去的架势?真会精打细算。
张雁声不由嘴角抽了抽。
张寰也从“项目”上回来了。人很精神,看着好像还年轻了几岁似的。
怕不是采阴补阳了?
所以男人不管多大年纪,永远都喜欢十八到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女孩,中老年男人尤其。仿佛只有从她们鲜嫩的肉体上,才能找回他们的逝去的青春。
梁莹莹的脸拉得,跟死了妈似的。
学生的生活依然单调,夏日里岁月仿佛一片静好。
到一个周五的傍晚,徐立晨忽然拨了电话过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许久都不说话,只能听到呼吸声。
张雁声“喂”了几声,开始感到不耐烦:“在不在?说话?不说话我挂了?”
徐立晨终于开口说话。他声音不大,却像一道闪电划过张雁声的大脑,让她终于想起来了,她偶尔会浮现的那种遗忘了什么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徐立晨说:“开始了,我爸和我妈。”
张雁声把这个事忘了!
是的,就是在这个学期,徐立晨的爸爸终于发现徐立晨的妈妈在悄悄转移资产。纸再包不住火。
这一对白手起家,共同创业,以恩爱出名的夫妻,终于撕破了脸。双眼赤红,不死不休。
有时候张雁声也会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这些人,这些男男女女,也曾爱恋过,也曾缠绵过,也曾在孤单时彼此陪伴过,在困难时互相扶持过,为什么后面就会变得如仇寇一般,恨不得把对方抽筋扒皮呢?
婚姻到底是怎么样一个魔洞,把掉进去的人都变得面目全非,一脸狰狞?
“……”张雁声轻声问,“还好吗?”
“我没事。”徐立晨在电话里说,“早有心理准备吧,真到这一天,倒没觉得什么。”
电话那端,男孩坐在书桌上,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就是特想让你看看,跟他妈演电影似的。”他说,“我妈的书房就跟被打劫了一样——我爸,带着人,暴力破开了我妈的保险柜。没找到他要找的东西,把一座一百多万的玉雕都给砸了。真他妈牛逼啊!”
保险柜被电焊枪、切割机暴力破解,里面没有徐爸爸要找的东西,只有一些现金和珠宝。
玉雕碎在地上,一块一块的,闪烁着微光。曾经也是丈夫送给妻子的一件礼物,曾经也是心意。现在是一地的渣渣。
空气中还飘散着电焊枪融化金属残留的刺鼻气味。
徐立晨嘴里调侃着,却仰起头,努力想憋住眼睛里那被刺鼻气味刺激出来的液体。
手机里听到张雁声冷静却冷酷的声音。
“跟你妈妈站同一个战线,只有她跟你的利益是一致的。”
“听她的话,别跟你爸撕破脸,这样必要的时候,也许还能帮她。”
“这样,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她说的都对。
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她其实今天早些时候匆匆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预告了他可能会发生的事,并告诉他她暂时不会回家。
所以他回到家里,看到书房里的狼藉,发怒的父亲,并不感到意外。
他甚至听了妈妈的话,努力去稳住父亲的情绪。
是的,他能做到。
但他只是听话去做而已。他其实不明白,她,还有她——她们面对这些事的时候,为什么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的语气,这么平静的情绪。
想做到这一点,真的太难了。
第105章
徐立晨挂了电话, 依然坐在书桌上,望着扔在地上的油画,和墙壁上露出来的已经被破坏了的保险箱。
里面有一些现金和珠宝, 他爸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没管那些钱和珠宝, 发了一通怒,离开了。
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人都走了, 家里变得安静。
阿姨犹犹豫豫地过来,说:“晨晨啊,你看这个……”
徐立晨面无表情:“收拾一下。”
阿姨却说:“不敢呢, 这么多钱!要不你先把钱和东西收了?都是老贵的东西, 万一磕了碰了, 或者少了钱,我们可说不清。”
徐立晨便拨了个电话给他妈妈的秘书:“王秘书, 我需要一个新的保险柜。嗯, 尽快送过来吧。人已经走了。你跟我妈说, 家里不用担心,有我呢。”打完了这个电话,他就继续坐在那里,不动。看着阿姨们把地板先清理干净,然后都出去了。
房间的光线渐渐暗淡。
等到阿姨突然按亮了灯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阿姨说:“新的保险柜送来了。”
徐立晨于是看到工人抬了新的保险柜进来。工人们看到旧保险柜里的东西, 转头问他:“先生,这个……”
徐立晨:“帮忙放到新柜子里。”
工人们是坚决拒绝的:“这么多钱,麻烦您自己放一下。”
徐立晨不想动, 说:“阿姨,你去。”
阿姨看了他一眼, 叹口气,过去把那些钱和珠宝,转移到新柜子里了。
工人们给徐立晨录了声纹密码,把新柜子安装好,离开了。
阿姨来喊徐立晨:“吃点东西吧。”
徐立晨只摇摇头。
他不吃也不喝,一直坐在书桌上,盯着那个新保险柜。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姨敲了敲门:“晨晨……”
徐立晨头也不回:“干嘛?”
阿姨说:“你朋友来了。”
……
朋友?
徐立晨霍然转头。
站在门口的女孩子,个子高挑,眉眼英气,漂亮逼人。可不就是张雁声吗!
阿姨瞧瞧徐立晨,瞧瞧这个漂亮女孩子,悄悄退了出去。
徐立晨扭着头跟张雁声隔空对视了一会儿,从桌上跳下来,哈哈笑了两声。
“怎么着,张雁声?特意跑来安慰我的?”他得意叉腰,“你就承认吧,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喜欢是不可能喜欢了。”张雁声一只手撑着腰,肯定地说,“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张雁声本来没打算来的。
徐立晨在电话里听着还算坚强,比前世冷静得多。他还说:“我会处理好的。”张雁声就放心地挂了电话了。
今生不管怎么样,对徐立晨比前世的信心强点。
晚饭时候,张寰却在饭桌上数落张硕成:“……就没有一天让我省心的,你说说你。”张硕成:“哼。”
又怎么了?
张鹤翎向张雁声告状:“硕硕跟人打架了,爸爸今天被请家长了。”
现在张硕成在家里被张雁声管(修)教(理)得比以前听话多了,没想到又在学校里惹事。
而且自从上学期张硕成的班主任请家长请了张寰而不是梁莹莹之后,发现效果要比请梁莹莹好得多,一有事,就毫不犹豫地给张寰打电话了。
搞得张寰特别无奈。
“胆肥了你,还敢跟三年级的男生打架?”张寰凶巴巴地恐吓张硕成,“待会儿我叫你姐收拾你!”
张硕成虽然不肯认错,可那偷瞟张雁声的目光中还是透出了心虚和紧张。
只要张硕成不欺负女孩子,不往未来那个糟糕的方向发展,张雁声其实不在乎他干什么或者跟谁打架。就连他的学习也都是张鹤翎在管着的。
张雁声就负责在他皮过线的时候揍他就行了。
但核武器虽然不轻易动用,威慑力却是极大的。张寰那句恐吓到底是给张硕成造成了心理压力。
吃完晚饭张雁声都回房间了,张硕成居然主动来敲门。
“干嘛?”张雁声堵在门口问。
张硕成忸怩一下,小声说了什么。
“?”张雁声不耐烦,“大点声,说什么呢?”
张硕成放大了音量:“……他把推到地上去了,还扯她的辫子,我才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