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千金重生了——袖侧
袖侧  发于:2020年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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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爸没办法,把她弄到一个私立高中去混日子,毕业了又把她送进那个野鸡大学,想混个文凭。要不然高中学历说出去实在太丢脸。
  青春年少的一辈子,就这么荒唐着给荒废了。
  真的是废了。
  张雁声一想到这里,就心脏难受,冷汗涔涔。
  再不能这样了!这辈子从头开始,从现在开始,必须走不一样的路!
  张雁声的脑子清明了,不管她重生回这个时候是怎么回事,她在这个年龄这个时候该做的事就只有一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张雁声大口地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把书桌翻了个遍,倒是找到了自己的书包,但其他的也只有初三的书本。她现在脑子里基本是空的,小学的倒是不用补,但是从初一开始的内容必须补一补才行。否则到了高中,根本不用“一落千丈”,她直接就是垫底了。

  张雁声翻腾了一通,却想不起来自己初一初二的课本到底放到哪里去了。正没有头绪的时候,有人来敲门:“雁雁,雁雁,先生叫我催你,该收拾了,待会要出发了。”
  张雁声愣住。
  她身形顿了顿,蓦地冲过去拉开了房间的门。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女人,或者该说是中老年。她年纪很大了,看着头发乌黑,其实全是染的,其实看发根就知道了,都白了。
  张雁声眼圈忽然红了,喊了声:“阿姨!”百感交集。
  女人唉了一声:“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呢!快点吧,太太那边都化好妆了,不好叫他们等你。”
  她压低声音:“要不然她又跟先生抱怨。”
  这个女人姓罗,从张雁声出生就开始做她的保姆照顾她长大,已经在张家做了十几年了。
  她跟张雁声的生母相处十几年,挺有感情的,更是把张雁声看得跟亲生的孩子似的。
  姓梁的女人进门后其实一直看罗姨不是很顺眼,有几次想辞退她。但是张雁声闹得厉害,张雁声的爸爸张寰就给压下来了,罗姨就一直留下来了。
  没想到罗姨挺过了继室的刁难,却被张雁声给伤了心。
  张雁声后来越来越不像样子,连张寰都不怎么管她。要钱就给,只求个眼前清静。
  张雁声的后妈梁莹莹更是巴不得张雁声继续混下去,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
  这个家里真正关心张雁声,还愿意管着张雁声的人也就只有罗姨了。
  可恨张雁声那时候性格已经拧了,人跟个火药桶似的,哪还跟小时候那样听劝。罗姨管了她几次,她听不进去,最后烦了,大发脾气说:“你不过就是个保姆,赚的是我的钱!”
  她脾气发过,甩门走人了。
  出门之后其实有点后悔,隐约觉得话说得重了,而且当时罗姨的眼神好像有点受伤。
  但她那个年纪,哪拉得下脸来道歉。又在外面鬼混了一个礼拜没回家,终于又想起来回家的时候,才发现罗姨已经人去屋空了。
  梁莹莹笑吟吟地说:“可不是我把人赶走的。人家可是觉得伺候不了你大小姐,自己辞职的哟。”
  张雁声当时就要撕梁莹莹,张寰拦了:“罗姨真是自己辞职的。她老家喊她好多次让她回家带孙子,都是因为你她才一直没走的。现在只是想通了而已。”
  张雁声当时就缓不过来,自己待了好几天。这是自母亲去世、张寰再娶后又一次深深地感到了被抛弃。
  她缓了几天,终于拉下脸来给罗姨打电话,那个号码却已经销号了。
  那时候还有漫游费,罗姨这个号码是K市的,她要是回老家,可能就换了本地号了。
  张雁声虽然跟她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可其实除了一个电话号码,根本不知道罗姨更多的信息了。茫茫人海,她和罗姨的缘分就这么尽了。
  而现在,此时此刻,她还没有伤了罗姨的心,罗姨还没辞职离开,她还在张家!
  张雁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直接抱住了她:“罗姨!”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愿意跟她一起出门。可这是你姑奶奶的寿宴,你要不去,你奶奶准保生气。你知道,她是最不能在你姑奶奶面前掉面子的。”罗姨拍着她背心,像哄小孩似的哄她,“去吧去吧,换件漂亮的裙子,我们雁雁啊,走到哪里都是最漂亮的小公主。”
  姑奶奶的寿宴吗?经罗姨这么一说,张雁声想起来,按照日历上的日期来说,还真是今天。
  张雁声在见到罗姨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重来的一生,一定要好好的,决不像前世那样了。在这个年龄,就干这个年龄该做的事。
  “好,我这就换衣服。”她说,“罗姨,你知不知道我初一初二的课本都放到哪里去了?开学前我要复习一下以前学过的东西。”
  罗姨又惊又喜,说:“我知道,我知道,在储藏室,我给你找。你别操心,你好好去参加寿宴。”
  她推着张雁声去衣帽间换衣服,张雁声听见她在外面碎碎念叨:“你小学的时候学习成绩多么的好啊,经常拿奖状回家,一开家长会就被表扬。那时候你妈妈多高兴,一家人都为你骄傲……”
  张雁声的妈妈是癌症,做了手术之后,那几年一直做放化疗。这种治疗就是能把人折腾得很虚弱,妈妈既管不了生意上的事,也管不了家里的事了。她成天躺着,最开心的事就是张雁声拿奖状回家。
  但是张雁声十岁的时候,她还是去世了。
  葬礼结束才两个月,梁莹莹领了结婚证进门了。
  她不是一个人,她怀里抱着张硕成,两岁,身后跟着张鹤翎,四岁。
  也就是说,张雁声妈妈手术之后的第二年,张鹤翎就出生了!
  张雁声妈妈躺在床上的这些年,这个女人一定天天盼着她死好让自己转正吧?
  张雁声当时就炸了!
  小姑娘声嘶力竭地叫他们滚!她愤怒之下还把张鹤翎给推倒了。
  梁莹莹只顾护着怀里的宝贝儿子,对女儿就顾不得了。还是罗姨和张寰一个拉住张雁声一个挡住张鹤翎。
  母子三人到底还是在这个房子里扎根了,谁也挡不住她们。才十岁的张雁声更不能。
  从那时候开始,张雁声的生活再不能回到从前。小学毕业的时候,她成绩还可以,毕竟有多年的好成绩打底。但初中的三年,就只能说是“还行”了。
  那个让病床上的妈妈骄傲的乖女儿、好学生,逐渐消失了。这女孩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跟后妈呛声、斗气,心思都用在了厌恶和仇恨上。
  张雁声默默地换着衣服,脑海里翻涌着这些回忆。
  如果去世的妈妈知道自己后来变成了什么样子,一定也会像罗姨这样难过吧?
  张雁声感到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从鼻子直往眼睛里冲。她强行忍住,憋了回去,才走出衣帽间:“换好了。”
  “雁雁真漂亮。”罗姨看到她便赞叹,“咱们雁雁长大了,小时候是小美人,长大了是大美人。”
  十五岁的少女虽然胸臀还没发育好,但也已经亭亭玉立。眼睛水润明亮,脸颊白皙粉嫩。生得像她的妈妈,的确是个美人。
  罗姨快手快脚地帮她弄好了头发,这个年龄的少女不需要化妆,天生丽质见人就是最美。罗姨看看时间,赶紧推着她往门外走:“快点快点,别让那个人又啰嗦。”
  所谓“那个人”自然是指梁莹莹。
  谁知道门打开,一股子沁凉的水扑面而来,直接喷了张雁声一脸一胸口,滴滴答答地,把裙摆全打湿了。
  张雁声抹了把脸,盯着门外举着水枪的熊孩子,两眼冒火。
  她想起来了,初三这个暑假去参加姑奶奶的寿宴,这个熊孩子用水枪毁了她……两条裙子。
  对,是两条。
 
 
第3章 
  张雁声抹了把脸,盯着眼前的小男孩,心里感到惊诧——张硕成这小子现在,居然还这么小?
  张硕成今年七岁,正是人嫌狗不待见的年纪。他看张雁声被偷袭成功,笑得嘎嘎的,前仰后伏,很典型的小孩子故意作出来的夸张。
  当年,十五岁的张雁声追着他下楼,大声地骂他,跟维护他的梁莹莹吵了一架,最后耽误了时间。他们一家人到的时候,姑奶奶的寿宴都已经开始了,一家人很是失礼。
  奶奶在姑奶奶面前失了面子,很不高兴。梁莹莹更是恶人先告状,说都是因为张雁声才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害他们迟到。
  更可恨的是张硕成把那把小水枪带了去,在寿宴上把张雁声后来换的那条裙子也毁了。
  而那时的张雁声眼里只恨梁莹莹,觉得有很多证人可以证明是张硕成淘气而不是她不对,怒气冲冲地扯着张硕成上去跟她吵,全然没顾及这是什么场合。
  自然就让奶奶更丢脸。
  十五岁的张雁声那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过激行为,让那些原本怜悯她对她愧疚的亲人渐渐都疏远了她。
  比如,她的奶奶,她的爸爸。
  此时,张雁声盯着才七岁的张硕成,忽然笑了笑。
  “你厉害呀。”她佯作凶恶状,说,“你再敢来一次,我就……叫爸爸揍你屁股。”
  这话说得虚极了。因为张家基本上不打孩子,张寰更是把张硕成看作心肝宝贝一样。所以连张硕成这样的小孩子都看出了张雁声的“色厉内荏”。
  熊孩子才不怕姐姐的虚张声势,他又扯眼皮又吐舌头,嚣张地挑衅:“略略略,你来呀!”说完就跑了。
  “别生气,别生气,他小孩子。”罗姨扯着张雁声又回到房间里,“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才多大。”
  张雁声进入青春期后脾气日渐暴躁,跟姓梁的女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可她自己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呢,哪吵得过梁莹莹。更何况梁莹莹还能给张寰吹枕头风,张雁声却总是因为情绪激动对张寰大小声,弄得张寰见到她就头痛,越来越不愿意看见她。
  说到底,还是张雁声吃亏。
  罗姨抓着她胳膊的手很用力,张雁声很明白她为什么。过去罗姨一直劝她不要跟梁莹莹正面呛声,白吃亏。她听不进去,也忍不下来。
  结果闹到最后,她众叛亲离,这个家里她仿佛是个多余的外人,人家四个人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四口。
  但我已经长大了,张雁声对自己说,我不会再犯曾经犯过的错误。
  她拍拍罗姨的手,冷静地说:“没事,小屁孩子,我不屑得搭理他。”
  罗姨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开她的手臂,推她进衣帽间:“就是就是,别搭理他就是。”
  张雁声在里面换衣服,罗姨在外面等她。耳朵却听见里面的少女仿佛自言自语一样:“但是,张硕成得有人管才行,要不然,不知道长成一个什么人间垃圾。”
  罗姨又紧张起来:“有他爸他妈呢,怎么也轮不到你管。你呀,你好好读书上学就行,给你妈妈争口气。”
  衣帽间里安静了几秒,才又响起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
  隐隐约约地,好像飘出来一句:“有爹生,没爹养……”
  罗姨没接腔。
  那怎么着,虽然是张硕成的爹,可也是张雁声的爹啊。
  张雁声换了一条新裙子,走下楼,快到一楼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望着下面的几个人。
  张寰听到脚步,抬头,皱了皱眉,但还是尽量和蔼地喊她:“雁雁,快点。”
  张雁声不紧不慢地走下去。梁莹莹看着她这副样子,“呵”了一声。
  张寰假装没听见,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慢?”
  张雁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内心中有说不清的感觉。
  她吵,她闹,她折腾,过去她觉得张寰对不起她和她妈妈,她有权利这么做。可现在她冷静下来再看,终于看明白,叛逆孩子的种种折腾,到最后,终究不过是为了让家长多注意自己一点。
  是的,就这么可悲。
  现在张雁声看得明明白白,她过去所做的一切,揭开层层外衣,无视所有借口,最终她想要的,也不过就是想让这个男人多看她一眼,多关心她一分。
  她最终得到的却是他的不耐烦,到她死了,他也就象征性地流下几滴眼泪,然后给她办一个“像样点”的葬礼。
  真是太可笑了。
  那个浓妆艳抹叛逆嚣张的张雁声,说到底就一个得不到爱的孩子而已。
  可笑,可怜。
  张寰在女儿的注视下,莫名地不自在起来,强笑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这女儿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还气势汹汹的和年轻的老婆吵了一架,尖叫的声音刺得他耳朵痛。今天却怎么这么安静,一双漆黑的眸子幽幽地看着他,像两汪不知深浅的潭水。
  叫人莫名地不安。
  张雁声垂下眼眸。
  前世她自己没察觉的,那些对至亲、对关爱的渴望都烟消云散。今生她什么也不求,不求诸于外,只求诸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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