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姐姐不是要在裘德·特来之前把画展的画都搞定吗?来得及吗?”
苏赫从平板上的事务中抽出来,捏了捏眉心:“前两天忆青社发的公告,推迟到下个月底了,应该来得及。”
“咱爸也把‘苏忆’的第一次开展时间推到五月中旬了,报名这个月开始,等柏泠弄完比赛再帮忙筛选。”
离山福利院的事情过后,苏皎皎这段时间也没怎么看微博。
每天除了关注姐姐,就是一心学习水彩,争取在见偶像之前再进步一点。
还真不知道有这几个改动。
“好吧。”苏皎皎在旁边坐下来,忍住不去找姐姐。
坐了没一会,她突然想起什么,问苏赫:“大哥,你的相亲呢?怎么最近都不去了?”
苏赫刚刚开始继续处理事情的思绪又被苏皎皎打断。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怔了一下。
“最近,没什么合适的。”
“没合适的?”苏皎皎纳闷。
她坐在沙发上,仔细观察起这个大哥。
苏赫正在对着平板处理公司事务,戴上副细边眼镜。
上挑的凤眼透过玻璃镜片,英锐之气被压下些许,多出两分斯文儒雅。
因为是在家处理公务,所以穿的虽然也是一身西装,但没有像在外一样一丝不苟。
没有打领带或是戴领结。
领口解开几个扣子,露出锁骨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袖口也往上挽到小臂中央。
常年健身的肌肉不多不少,流畅的线条满是力量与美感的结合。
苏皎皎点了点头,对苏赫的话表示赞同。
“确实没什么合适的,她们做我大嫂还差了点儿。”
苏赫拿着电容笔,正签名批复的手指顿了一下。
对着苏皎皎往花房走过去的欢快背影,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事实和苏皎皎想的可差远了。
上回相亲结束之后,不知道那位冯月对他们有什么误解,在圈子里又说了什么。
后来竟然没有一家愿意让女儿和他介绍认识的,都是委婉推拒。
苏母找了关系好的朋友打听后才知道,圈子里现在都说苏家的太子爷性格窝囊,连相亲都要妹妹来把关。
之后谁家的千金嫁过去都得被欺压吃苦,完全没办法当家做主。
苏母气得不行,但流言这种东西最难灭。
如果想强行解释,不仅让人以为苏赫找不到女朋友,还跌了苏家的面。
最后苏母索性也不让他去相亲了,想着那些会信流言的也不是什么合适的对象。
加上上回看见的柏泠和淩白...
家里也不算是所有孩子都会是单身了。
只是这段时间的苏晓有些艰难。
不仅要做家务,弹琴作曲。
还被苏母拉着,要看看他那些在学校里的同学照片,时不时逼问一下有没有关系好的。
再加上苏晓之前总是为付芷柔说话的前科之鉴。
也很愁嫁。
至于他自己...
苏赫不知道怎么了,思绪突然拐了个弯,想到了前两天遇见的那个麻烦。
......
C市郊外的一处小洋房里。
付芷柔正坐在沙发上喝着中药。
“喝这个有什么用...”
一道低沉,带点哑的男声从她身后响起。
一双带着热感的手放上她的腰,然后慢慢往上,揉搓起来。
“...不如和我多做几次。”
一口一口忍着苦意,把温热的中药全部喝完,连底部的渣都不剩。
付芷柔才做出回应。
把男人的手挪开,她娇俏地斥:“我才流产一个多月呐,医生说了不能多做,不然怀不稳。”
头架在她颈窝的男人从她身后退出来。
走到房间的电视机柜前,蹲下,从抽屉里抽出试纸。
“等会去试试。”
“哪有那么快。”付芷柔这么说着,但还是接过了试纸,然后抬头看向站在眼前的男人。
狭长的狐狸眼,嘴角斜挂着笑。
肤色有点苍白,但又不类病色。
是苏立则。
苏立则在一边沙发上躺下,随意地开口:“你怎么就知道没那么快?不相信我?”
付芷柔不搭理他的调笑,转而看看钟。
“你妈是不是要回来了?我要走了...”
秦丽那个老女人,简直和宋母一模一样。
都势利眼得不行,恶心得让人想吐。
上回产检,她简直都快把头发全薅秃了,才想出来个办法逃过去。
但宋闫也是奇怪得很,竟然没要求陪她一起。
最近还总是手机不离身。
付芷柔突然想到上次在宋闫换下西装上闻见的那阵香水味,有些发呕。
算了,反正她也没真的动心。
她用过的东西,别人再用也是她不要的。
而且等计划成功,不管他在外面是不是有人,都无所谓了。
“不急。她去打麻将了,不到把钱输光是不会回来的。”
苏立则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边。
但因为顾及付芷柔在,又不能点上,只能干过瘾。
“啧。”付芷柔嫌弃地撇撇嘴。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看。
在宋家被管得严,她只有找着去上胎教课的借口,偷偷溜来这边才能刷上一会解解网瘾。
她看见热度一直没降的丽雪爱心基金会,嫉妒得眼都红了。
随手捞过旁边的一卷抽纸就往苏立则身上砸过去。
“嗤——你们家又撒钱了。”
苏立则嘴里叼着烟,随着他说话一抖一抖的:“什么叫我们家?等计划成功了,那也是你家。”
付芷柔听他这么一说,心理才平衡点。
对...等她和苏立则的计划成功了,不管是宋家还是苏家,都是她的!
到时候,她就是整个豪门圈里最有财富,最有权势的女人!
等喝下去的中药水变成尿意,她拿着试纸去洗手间。
几分钟后,狭小的洗手间内传来了她惊喜的呼喊声——
“有了!有了!”
听见声音冲过来的苏立则也顾不上嫌脏,一把抢过她手上的试纸,看着上面的两道杠,脸上充满狂喜。
付芷柔穿好裙子,袅袅婷婷地出去洗手。
脸上心里满是得意。
她就知道!
自从前段时间她做了那个梦以后,她就明白了。
为什么她出身不好,还能幸运地被付家选上进入豪门。
因为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她是书里的女主,是这个世界绝对的中心!
为什么她进入豪门后,明明一番风顺的生活却突然之间变得坎坷,甚至于急转直下。
因为她没有按剧本走啊!
一切的扭曲点都在于她没有按书里的剧情来,而是邀请了柏泠那个炮灰女配去参加她的生日宴。
结果就是那个炮灰女配误打误撞,一路逆袭。
付芷柔拿毛巾擦擦手。
眼里盛满兴奋。
但是她还是女主,还是被眷顾的。
所以才能在生出想法之后,直接巧合地碰见苏立则,又一拍即合打下计划,然后还能这么快地又怀上。
所以,只要她把世界线掰回书里的剧情,她就可以重新做回女主。
最方便的办法,就是让那个炮灰女配找回她自己的命运。
也就是让柏泠像书里一样。
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你的人找好没有?”付芷柔看向神采奕奕的苏立则。
“放心。”苏立则把试纸用打火机点燃,销毁,“已经说好了,等到时间就行动。”
“不过...”
苏立则把打火机收起来,有点犹疑地看向付芷柔。
“为什么不先解决宋闫和苏赫那几个?一个养女,又没有继承权,死了对我们计划有什么用。”
付芷柔带着莫大的优越感,睨了一眼苏立则。
真正的原因,她怎么可能会告诉这个在书里都没有姓名的路人。
“先试手,一个养女,失败了也没事。”
......
苏家与忆青社合办的‘苏忆’画展项目在四月五号正式开启了报名通道。
忆青社和苏家的官方微博和公众号先发了消息。
柏泠随后也在百忙之中抽空上线一次微博,帮忙宣传了一下。
【柏泠:“苏忆”画展报名通道即日起正式开放,详情见(网址)@忆青社】
一直在美术圈内被炒得沸沸扬扬的大事件终于要发生了,还没等网友们闻风而动,众多公众号或“圈内人”已经纷纷转发发言了起来。
【水彩bot呀:要开始了!怀才不遇的大家伙们,冲鸭!/开心//忆青社:“苏忆”画展报名通道...】
【美术博览:‘苏忆’项目要开始了,大家可以看一看@美术界的那些事儿@画展第一线@...//忆青社:“苏忆”画展报名通道...】
这几个一直比较中立的微博下,评论的圈内人也比较中肯。
【刚刚去看了一下,条件还挺松的,确实没什么门槛。】
【这么大个集团,还有忆青社作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版权纠纷和内幕吧,支持/赞】
【哇我发现!还可以选那个自动参加下一届功能!/发现宝藏.jpg】
【楼上在说啥?】
【帮楼上解释,因为怕参与的人太多,一次可参展的画数又有限,还要求身份认证,一人仅限一幅。所以有一个“参加下一届”的功能选项,选择之后如果这次没被选上,可以自动进入下一届的筛选(不过如果是下下届就需要在这届结束再去点一次),感觉挺方便的/赞】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XX美院刘教授V:终于开始了,等着瞧吧各位。】
这位刘教授从柏泠参加忆青社举办的绘画比赛开始,好像就和她单方面结下梁子一般,整天蹦跶。
但蹦跶太多次,网友也看腻了。
现在除了一小撮愤世嫉俗的黑子,还整天在他微博下面附和,已经没什么人再关注他。
最近十天中,一条微博最多评论也没超过五十条。
苏家别墅里,苏皎皎和苏晓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关注着‘苏忆’画展报名通道开启的事情。
柏泠忙着比赛没空,哥哥妹妹上嘛。
看着相关词条里和谐讨论的氛围,两人十分满意。
就是苏晓还有点手痒,感觉自己锻炼好的反黑技术有点无用武之地。
苏皎皎白了他一眼,嫌他没事找事。
然后美滋滋,满怀期待地点开苏父给她开的只能看不能做其他的特权账号,进入‘苏忆’画展项目的网址后台。
“苏晓,打个赌,我猜肯定超两百人报名了!”
苏晓现在已经习惯这个妹妹的直呼其名,也不介意,凑过去猜:“五百。我从过年前到现在都在网上宣传四个月了,怎么可能就那么点人。”
两人像开宝箱一样,登入后台查看——
[已报名作品数:13]
“怎么可能!”苏皎皎惊讶地睁大眼。
“肯定是...”苏晓可劲想着理由,“我知道了!名头太大,很多人不太敢,现在报名的肯定都是很厉害的才会来!”
“是吗?”苏皎皎半信半疑,点进作品详情查看。
十三张作品在电脑屏幕上展现。
两人点着“下一张”的按钮,半分钟就看完了。
这么快是因为,即使是苏皎皎还不算高超的技术,和苏晓这个跨界的门外汉,都能看出来。
投稿的并不是因为很厉害,而是太辣鸡,自暴自弃撒网试的人...
两人默默关掉页面,意见难得统一。
在柏泠比赛结束前,一定要瞒着她这件事,绝不能影响她的状态。
......
与此同时,在几千公里外,B市破旧的城中村里。
一个剃着寸头的青年正在筒子楼狭小的单人房间中,捧着几年前的旧版手机。
手机屏幕上还有着钢化膜碎裂的痕迹。
砰砰砰——
房间门被使劲敲响。
敲门声太大,震得房间外的墙皮都簌簌往下落。
“你的盒饭!放门口了!”
青年起身,拉开门拾起地上的盒饭。
送饭的人看见青年即使穿着破洞单衣,瘦削无比也难掩清秀的脸,砸着嘴。
“你说说你,把买那些贵得要死的破颜料的钱,拿去收拾一下自己多好,说不定还能找个条件好点的姑娘。”
“实在不行,添个菜也行啊,天天就点个豆瓣酱拌白饭,还得我爬四层楼来送...”
青年默默不语,从口袋里掏出早就数好的破旧纸币,塞过去,关门。
这些话...他听过太多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