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完电话，她虚脱坐在地毯上，脸上已经挂满汗和泪。
　　......
　　开学一周，天气已经逐渐开始回暖。
　　宿舍一楼栅栏上爬着的藤蔓都发出一点点看不清的绿芽。
　　周五最新一节C语言下课，柏泠收拾了课本，往外走。
　　出教室时，她回头又望了一眼。
　　很奇怪，这段时间，她没有在课上再碰见过淩白。
　　难道是上的不同班？
　　最近因为没有新完成的画，她也没在微信上主动发过消息，淩白那边也只是正常的早晚安，别的什么都没有。
　　连日常都没了。
　　想着事情往前走，她被一个同学拦住。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这节课的课代表。
　　“那个，”胖胖的男生声音细细的，脸色有点红，“教授叫你去休息室一趟。”
　　柏泠点点头：“好的，谢谢。”
　　学校每个学院都有专门的一栋楼，比较小的学院可能会两个共用一栋。
　　教授一般都有专门的办公室，不上课的时候就会在那边做研究，比较厉害的还会有专门的实验室。
　　如果刚刚上完课，或者还有课，就会在教室旁边的休息室，几步路就能走到。
　　柏泠敲了敲门。
　　“进来吧。”教授朝她招招手。
　　计算机学院的教授年纪都不是很大，这个教授也就四十来岁。
　　但可能是因为研究方向的原因，发顶已经早早有些稀疏，捧着个透明茶杯，里面隐约还飘着几颗枸杞。
　　“怎么样，课程进度还习惯吗？”教授笑眯眯地问她。
　　“习惯，挺好的。”柏泠乖乖答。
　　“上学期看你就很认真，作业什么都完成得好，有些想法还挺好的。”教授打开电脑，找到一个标注着“学生作业”的文件夹，翻看。
　　“之前还想问问你考不考虑转专业，结果刚放寒假就在表上看见你了，也是巧。”
　　找到一个文件，教授点开，问她：“这个地方的算法逻辑，你是怎么想到的？”
　　柏泠微微弯腰，皱眉回忆了一下。
　　这个地方，好像是从系统那里学到的...
　　一开始写了几版都不满意，然后用积分从系统那里换了教学课程，晚上梦里学了十几个小时才找到的灵感...
　　“就，”柏泠有点脸热，“想到的...”
　　教授哈哈一笑：“没事，正常，我们做这个的经常灵机一动就想到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做web的就得思路猥琐。”
　　柏泠沉默，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教授知道小姑娘脸皮薄，摆摆手和她解释：“不是说真的猥琐，而是网络安全里，做防护的得知道做攻击的思路，才能更好地进行抵抗。”
　　“如果要做得更好，就不能总是打补丁，而是提前做保护。”
　　“要是提前，就得预料、猜测那些黑客的想法，所以才这么一说。”
　　柏泠点点头，受教。
　　教授把茶杯放到一边，问：“我看你挺认真努力的，也有天份，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的实验室？”

　　柏泠怔了几秒。
　　没想到教授叫她来居然是这个原因。
　　见她犹豫，旁边的另一位教授打趣：“老周啊，你应该这么说，看她骨骼清奇，要传授绝世秘籍！说不定就成了。”
　　周教授哈哈也乐了。
　　“没事，你好好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想好了，就给我发个邮件，或者课下找我，都行。”
　　“来实验室不会影响到你平时的学业，也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主要是课上讲理论，实验室可能更多的是一些实践，如果你未来想在这方面发展，可以考虑一下。”
　　柏泠点点头，朝周教授鞠了一躬。
　　“谢谢教授，我回去好好想一想。”
　　和教授告辞，出了休息室，她心里还有点小雀跃。
　　周教授在业界都算是有名的，本人出过书，也带出不少行业领先的学生，实验室更是做出过不少有名的研究。
　　实验室里专属的团队，在各类CTF比赛和网络安全比赛中也是经常名列前茅。
　　能进去学习，当然是再好不过。
　　她没有立即答应，一是因为现在还忙着画展，也不知道系统一直迟迟未发的“劳”类任务是什么，万一过于占用时间呢。
　　二是她现在占了系统的便宜，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那个能力。
　　还要好好想一想。
　　背着包，她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往北门去。
　　准备上苏家的车回去。
　　瞥见熟悉的车牌号，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在后排坐好，车缓缓启动。
　　柏泠靠着车窗，还一直思考着教授的提议。
　　想了好一会，她才换个姿势，这么一换，就瞥见了车中间的后视镜。
　　“苏晓？！”
　　坐在驾驶座上的苏晓纳闷好一会了，就等着柏泠发现他呢。
　　“嘿嘿，惊喜吗？”
　　“...挺惊喜的。”
　　“大哥和爸妈没下班，苏皎皎也没下课，”苏晓和她解释，“爷爷和球球在隔壁玩狗，就我过来了。”
　　“...不是有司机吗？”
　　“我闲着也是闲着嘛。”
　　苏晓开心得很。
　　回家这么久，他终于和柏泠坐上一辆车了！
　　虽然是因为其他人都没空，但这也是里程碑式的进步！
　　他这么一说，柏泠也有话想问：“你还不开学吗？”
　　“嗨呀，不急。”苏晓随意地说，“我们那寒假长暑假短，还有段时间呢。”
　　行吧。
　　还挺快乐。
　　苏晓难得坐上车，为了多享受会，开得贼慢。
　　等到了苏家，天都暗了。
　　苏皎皎早就往门口跑了不知道多少趟。
　　好不容易看见车影，开口就想骂苏晓，结果对上柏泠又瞬间消了气。
　　“姐姐！”她亲亲热热地跑上前，挽着胳膊，贴贴，“你饿不饿呀~”
　　“还行。”柏泠诚实回答。
　　苏家私厨已经摆上了满满一大桌，就等柏泠回来。
　　苏赫看见苏晓，冷冷地命令：“你以后老实呆在家弹琴，司机的活让司机干，实在闲着就做家务。”
　　“那你不也干了嘛...”苏晓嘀咕。
　　“呵，我不会半个小时的路开一个半小时。”苏赫拽过他，“手套，交出来。”
　　柏泠在一边无语。
　　怎么交个手套跟传承皇冠一样。
　　一家人亲亲热热吃完饭，柏泠陪家人聊了会天，又逗苏遒玩了会，才拿着书包上楼。
　　进房间，她把窗帘拉开透气，恰好看见了对面的窗口。
　　窗帘上映着人影。
　　虽然被灯光拉得有些变形，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谁。
　　有些人即使是一个有些变形的影子，也比一般人来得优越。
　　在窗口站了一会，她敛下目光，唰地一下把窗帘又拉合上，转去更衣室换衣服，准备出去慢跑。
　　慢跑的时候最容易舒缓心情，也好思考问题。
　　一边跑，她一边想着今天教授的邀请。
　　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个人做参考就好了...
　　只可惜苏家虽然是高新科技产业，但苏家人主要都是管理相关，能看出市场未来大方向，但对具体的也不太了解。
　　犹豫了一会，她敲了敲系统。
　　“提供咨询服务吗？”
　　“亲亲想咨询什么呢？”
　　“我加入实验室怎么样？”
　　“系统只接受系统相关的咨询哟~宿主的人生未来方向请自行把握呢~”
　　“...那你告诉我‘劳’类任务什么时候发？内容是什么？”
　　这次系统客服回应的时间稍微久了点。
　　“检测到‘劳’类任务尚未达到触发值及格线，请宿主尽快完成其他类型任务哟~”
　　“那为什么上次‘体’类我要了就可以？”柏泠慢跑的速度稍微降下一点。
　　“因为触发值达到及格线了呢~触发值满分自动发布，及格是宿主要求~按宿主现在的进度，‘劳’类还需要一段时间呢~”
　　还挺复杂...
　　柏泠慢跑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一边走一边思考。
　　如果画展时间可以和“劳”类任务错开，她勉强也是可以忙得过来。
　　大不了晚上一直在系统空间学习就是，之前攒的积分也还有剩。
　　就怕画展任务结束，又会无缝发新的更难的任务...
　　一边规划时间一边随着惯性往前走。
　　慢慢，她又走完了一圈。
　　“汪呜~”
　　熟悉的叫声把柏泠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淩白那栋别墅的大门敞开着。
　　大门中间蹲着一个人影，正在往小边牧的身上扣着绳子。
　　见小边牧朝一个方向叫，他抬起头。
　　只有三四米的距离，也不好装作看不见。
　　柏泠只好捏着毛巾，打招呼。
　　“晚上好。”
　　“晚上好。”淩白还蹲着，仰头回应。
　　小边牧不听话，直想往柏泠那边扑。
　　虽然还是只四个月大的幼犬，但体重怎么也有近三十斤，精力又旺盛得不行。
　　淩白又怕弄疼它，闹得遛狗绳半天也扣不起来。
　　看他额头上都难得地冒出了一点汗来，在月光下明显。
　　柏泠走过去，帮他摁住小边牧。
　　她刚蹲下，小边牧就往她膝盖上一趴，乖乖地，等着揉揉毛。
　　淩白啪地一下把遛狗绳扣好。
　　舒了口气。
　　“阿柴果然想你了。”他轻轻说。
　　语气和上次一样带着点笑意。
　　“......”
　　因为小边牧，两人挨得很近。
　　月光斜斜透过，影子有一小半重在一起。
　　呼出的热气变成两团白雾，只来得及稍稍触碰就消散开。
　　柏泠听见心跳的节奏。
　　还有某个，合着晚冬与早春的声音。
　　“那个不敢说的人，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更新来啦，之后争取每天大交易~
　　文里网络安全相关知识是盹盹根据大学学到的写，可能有错误疏漏，求轻拍~
　　男主之前是逃避，病情好转认清感情就会变主动啦嘿嘿~
　　------
　　本章发于2号零点前，零点后会捉虫，不用重复看~啾咪~
　　谢谢大家一直的支持，明天也三更合一
　　盹盹可以求个小评论吗，想要多一点宝贝们的反馈qwq
　　谢谢沉默紫苏，十安，巷口孤猫的小地雷！（超级爱大家，鞠躬~）
　　谢谢恭雲（谢谢超多营养液），做个咸鱼不好吗（好昂*6），月亮（啵唧小富婆），我也不知道（么么啾），王酷盖的女孩（眼熟的宝贝），JL-Cassie（新宝贝），黑水（hhh开玩笑哒），向神明许愿（眼熟的宝贝），auti□□（这个怎么念呀） ，咕叽咕叽（啵唧啵唧），周周晚声（眼熟的宝贝）的营养液！
　　感谢在2020-08-01 16:58:49~2020-08-02 23:5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紫苏柳染、十安、巷口孤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恭雲 40瓶；做个咸鱼不好吗、月亮、我也不知道 10瓶；向神明许愿、王酷盖的女孩、JL-Cassie、黑水 5瓶；auti□□ 3瓶；咕叽咕叽、周周晚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空气仿佛突然凝滞。
　　早春的柳树上没有蝉鸣, 还浮着积雪的草丛上也没有虫行。
　　是个连风声都听不见的夜晚。
　　小边牧还趴在她的膝盖上，吐着舌头喘气。
　　柏泠低着头，目光虚虚落在它的头顶。
　　那句绕了两个圈, 隔了整整五天的回答，好像只是一个幻觉。
　　“你刚刚, 说什么？”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轻得像是隔了一层, 绕过鼓膜爬进耳内。
　　“我也想见你。”
　　比白雪还要清冽的男声响起, 是意料之外的干脆直接。
　　刚刚慢跑时出的汗意在寒冷的空气中已经收了回去。
　　一阵微风掠过，柏泠不禁在萧瑟的室外打了个颤。
　　“现在已经见过了。”淩白牵过遛狗绳，站直起来, “快回去吧，换身衣服，洗个热水澡。”
　　另一只空着的手伸着, 想拉住还蹲在地上的她。
　　悬在半空中的那只右手骨节修长, 指甲都修剪得干净整洁。
　　每一处都恰如其分, 只是在手心内侧有一些未愈合完全的划痕，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