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欢算是晓得,她怎会在光禄坊撞见太子殿下了,大理寺少卿赶往办案,他便觉不可能路过,可能是在等什么。
只是在马车上时,满是太子潮热的呼吸,最后他将她胸前亵衣穿好时,宋意欢的手指都还是软的。
这面红耳赤的事情,与太子清隽肃正的样貌不同,不知是无师自通,还是本就厉害,总是戏弄着她的羞耻心,更荒唐得过头。
平日里宋意欢实谓不敢去想起太子,他们之间总是抵息交缠的画面,每每想起皆会耳赤。
太子写的桃符,宋意欢让来贵挂在门外了,虽说不是画的,但她总觉得太子写的应该极为辟邪压祟。
父亲的事平定下后,这一次是能过个好年了。
不过以往宋太医要好的同僚们皆拜贴问候,虽说是看明了这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的道理,但人家都上赶着让人来探望,总不能全都拒了,与人树敌。
至于国公府,本是押着宋太医是死罪,这会儿是打了脸,婚约也退了。
毕竟是权重之家,有点傲气的,即便是宋太医正直之身,那他穆家也瞧不上这单零的从医世家,不能文不能武,太医算得上什么官。
倒是城外庄子里的穆老夫人让人来问候了些,对于她,宋意欢自是心有愧疚的,念及老夫人自来疼惜她。
隔日她备了些东西前去探望,老夫人年纪大了,不便走动。穆家城外的庄子不远,只是官道边上厚雪没化,走起来有些颠簸。
城外清净,入了庄子门,很快便被仆人引着见穆老夫人,她正坐在佛像前诵念,年轻时上过战场,杀过太多人,老了便吃斋念佛积德。
宋意欢没打扰她,静静的等穆老夫人诵念完才行的拜见,屋里炉火暖和。
穆老夫人见了她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厌弃了,就是说这婚约退得实在让她老人家没了颜面,但也不怪宋意欢,国公府上下联起伙来鄙弃她,她要退这婚约也是合乎情理的。
宋意欢微淡了心,谢过老夫人的理解。
只是穆老夫人牵起她的手,眸色认真问:“你是真对奕儿没有感情了么?”
不远处佛像前的一缕香烟缭绕,宋意欢心中格外平静,早已心灰意冷,毫无感觉。
如果可以,她只想比这个人活得百倍千倍的好,甚至有一天能踩他头上说话,不必低人一等。
宋意欢回道:“没有。”
简短而冷淡。
穆老夫人顿了片刻,松开宋意欢的手,只能无奈道一句:“既是无缘,便不强求了,或许意欢你不入国公府,会过得更好。”
宋意欢抿唇浅笑,好么?终究是成了他人的榻宠,还极力想得到更多不属于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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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穆家庄子回去的半路上,开始下起小雪来,马车的窗半敞着,景色甚美。
宋意欢坐在里头,被风吹得发丝微乱,她望着满天雪花,手中汤婆子正温热着,她素来喜欢下雪天,因为格外的宁静。
柳薇责备她莫又吹寒了身子,出了病,便把车窗关上。
车前坐着的是车夫和来贵,忽然见道路上有异,连忙拉停了马车,好在行得缓慢,并不碍事,车厢里的二人还没来得及询问可是撞了什么。
车夫便略有紧张地开口道:“官道上好像躺着个人,这雪茫茫的一片,差点没瞧见他。”
听闻,柳薇上前推开车门,将帘子撩起,二人探身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躺在官道上,他脏乱的衣物上血迹斑斑。
盛京城内为国都主城,鲜少会有乞丐,但这城外有一两个也不意外,这冰天雪地的,莫不是死了。
宋意欢微微蹙眉,看了来贵一眼,他便跳下车去,冒着小雪在那个乞丐身前停下,将他翻动了一下。
来贵伸手探了探鼻息,抬头道:“好像还活着。”
乞丐满身脏乱看不清脸,奄奄一息的,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虽冻得不停的颤抖,感觉还挺身强体壮的,恐是打过架。
宋意欢手撑在陈铺的地毯上,探首望着那人,雪是越下越大了,若是不管不顾,定会死的。
毕竟医者仁心,况且宋家世代从医,她开口道:“将他抬上来吧。”
来贵说了声好,便与车夫一起将乞丐抬上马车,还别看这人还挺健壮的,不像个常年饥冻交切的乞丐。
车厢不如太子的马车宽敞,那人上来后,宋意欢和柳薇便坐在了边缘,马车冒着小雪一路回城。
宋意欢查看了下他的身躯,竟满是伤痕累累,呼吸浅薄,怕是将死之际了,乞丐衣料虽脏,但不是寻常百姓穿的粗布。
回到宋府时,已是漫天大雪,好在回来得早,不然困在半道上了。
府中家仆正忙于除尘迎新,宋意欢忙将张管家叫来,备置热水和药箱,她平日里常读医书,知晓如何救治人,便不劳费父亲来了。
方才在马车上,宋意欢对那男子做了些伤口处理,着实伤得太重,手臂骨折,几处刀伤,好在皆都避开了致命点。
她忙活近一个多时辰才包扎好,这不像只是简单的打架致伤,此人身上不少旧伤疤,只怕是个行军打仗过的士兵,只是不知他为何被流落在京城之外。
梳理过乱发和面容后,发现此人样貌出众,只是额头上有着伤痕,但不像是个普通人,好在健壮,不至于冻出高烧。
把此人交给来贵后,宋意欢便回了闺房沐浴更衣,同丫鬟道一句今日不和爹娘共用晚膳了,便靠在榻上睡着过去。
很快宋府里都晓得小姐捡了个男子回来,宋太医本就闲散着,让张管家扶着去看了几眼。
宋太医摸了下头脑,感觉似乎见过,但还只是说:“意欢治得还不错,都快赶上我了。”
直到翌日,男子从昏迷中转醒过来,看着四周的一切出神许久,似乎有些痴愣,问了好多话不是在思索,就是没回应。
他坐在榻上,还下不了床,左手臂缠着纱布挂在身前,对眼前的事物不知所云。
宋意欢坐在不远处的梨木椅,询问:“你可还晓得自己的姓名?”
男子抬眸,想了很久才缓缓道:“我姓...谢...”
说着,他晃了下头,却始终没想起来叫什么名,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房内在场几人皆说不出话来,宋意欢顿了顿,“若实在想不起来,便先留在宋府过完这个春节再说。”
男子额头上缠着纱布,双眸漆黑无神,说出的话也略有僵硬,“多谢姑娘搭救。”
宋意欢轻叹,莫不是真的痴傻了吧,她纤手托着脸蛋,“总要有个名儿,不然以后怎么叫你。”
男子呆呆地看着她,只知浑身疼痛。
宋意欢想了想,“谢七吧,我想不出好名儿。 ”
他没有犹豫,便点头,“多谢。”
宋意欢抿着唇,此人好像真的傻了。
从偏房里出来,来贵便跟在宋意欢身后,走廊曲折,他忍不住道:“小姐您捡了个男人回来,太子殿下若知晓,恐会有些不悦。”
宋意欢轻拢下衣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解道:“为何?”
来贵张张口,又说出不来,“......”
这人来路不明,留在宋小姐府中,亦是觉得太子会不太高兴的。
宋意欢想到太子的俊脸,仿佛能感觉到他抚过那莲纹的触感,她哽了下喉道:“为何要让殿下晓得......”
来贵抿着唇,一时之间还是不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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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朝皇帝李如玉,男生女相,俊美出尘,是先皇唯一的血脉,但也是个十足的庸君,登基三年一事无成,至今未立后。
直到春日宴上,皇帝不慎落水,性情大变,开始勤勉于政,时常求知于丞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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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美人娇艳,身姿曼妙,侧倚于榻,龙袍之下纤长的腿若影若现。
榻前的男子深眸微垂,衣袍扣得一丝不苟,颀长挺拔,气宇清冷。
李如玉脚尖抬起,轻轻点于他腰间的白玉带钩,勾唇道:“今晚朕与丞相大人彻夜长谈政务。”
江敬亭喉间微咽,退后半步作礼道:“陛下请自重。
李如玉轻轻瘪嘴,还装?上一世偷摸着上她龙榻时可没这么多讲究。
ps:女扮男装妩媚女皇帝X清冷闷骚丞相。
女主重生,男主早知道女主的女儿身,并且暗恋她。
第26章 除夕
从城外官道上捡来的那个男子, 应是被撞了脑子,除了自己姓谢,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连反应都有点迟钝。
除此之外, 他还挺能吃的,每次都是几大碗饭,这练武的汉子吃多点也正常, 就是和他这张脸不太匹配。
看起来儒雅俊美的样子, 谁知道私底下他吃三大碗饭, 四五个馒头?
不过谢七虽迟钝, 但还是个挺实诚的人,收了碗筷后, 礼质彬彬道:“谢某不会忘记宋姑娘恩情, 这些饭钱和药材, 待伤势好后,谢某愿在宋家做白工回报。”
宋意欢看着他像个练家子,就当给宋府捡了个打手护卫,算是默许了。
对于他的存在, 宋太医夫妇并没有什么异义, 因为宋太医本人就时常会救治他人, 偶尔会请些门客来府上住。
转眼五日一去, 便是除夕, 大盛素来民风开放, 年年除夕, 京都通宵达旦,烟火满城。
不过玄武大街有傩舞晚会,供百姓尽赏, 可至明晨,一展大盛风采,而这是以往没有的,想必到时定十分热闹繁华。
这便是太子殿下让她莫乱走动的理由么,可今生这些人间繁华,她自然是想去看的。
皇宫设宴,宋太医因为寒腿不便,只能在家休养,厨房老早便开始准备年夜饭,长姐嫁了人,府上就这么些人,过得平淡和谐。
应该会过几日后,长姐同姐夫会来拜个年什么的。
盛京巷曲里,家家户户院里都点着庭燎,喝过屠苏酒,一家三口便坐在水榭里,隔着雪色,看漫天烟花。
宋初尧靠在摇椅上,双腿上盖着毛毯,端着酒一饮而尽,仰头看绚丽烟花,此时庭院外分外喧闹。
因为傩舞晚会,街道上不少男男女女往盛京城玄武大街赶去。
宋初尧侧首看了看身旁的宋意欢,她正陪着宋夫人做着女红,开口道:“除夕热闹,难得没有宵禁的时候,听闻外头有杂耍献技,欢儿怎不去瞧瞧。”
宋意欢抬眸望向父亲,这都热闹了好一阵子了,心里哪还稳得下,又听他如此劝动一下,更为松动了,轻轻道:“让柳薇去热汤婆子了,好了便出门瞧瞧。”
宋初尧笑了笑,“若不是我行动不便,也想去看看。”
话语落下,张管家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他走到跟前来,道:“老爷夫人,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请小姐去参宴观傩戏杂技。”
宋初尧好歹是太医院几十年医龄的太医,前几个月无辜落狱,皇家自也会有关照。
除夕盛宴,宋初尧去不了,便来请家中小女,宴席内不少子弟贵女都去了,更不能冷落了宋家。
听了言语,宋意欢拿着针线的手指微顿,玄武大街是去不了了。
宋太医的意思是,“那边去看看,除夕之宴较为有趣的,也没那么拘束。”
幼年时,宋太医还常带宋意欢入宫参宴,渐渐长大就去得少了。
宋意欢淡淡一笑,是应了下来,起身同爹娘辞了礼,便回闺房里去梳妆一番。
毕竟这么大的宴席,她不想失了颜面,想着想着,心中还是几分紧张,若是放在前世,她定会不愿意前往。
因为会怕说错话,行错事,还有见到太子殿下。不过太子好像说过让她,莫乱走动,入宫参宴不算是吧。
宋意欢换一身青白华衣,搭绛色马面裙,思来想去,还是将太子给的玉镯戴上。
斗篷掩住姣好的身子,入了去往皇宫的马车,柳薇同行着,留下来贵在偏房同谢七一起。
井市街道上灯火通明,人满为患,远处可见缭缭升起的青烟,家家点着庭燎。
除夕之夜,以傩舞驱邪压祟,以求来年寒暑相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富民生。
皇帝看到兴致所起时,时常口谕大摆宴席,宴请群臣,歌舞杂耍。
一路上爆竹声声入耳,待马车缓缓停在高立着的宫阙外,高门上的红灯笼明艳亮丽。
柳薇搀着宋意欢下正要马车时,不远处又行来一辆马车,缓缓停下,看车上徽记,是卫国公府的马车。
宋意欢微低眼眸,提着裙摆,粉色绣鞋踩在有些潮的地面上,没有多看一眼,提步往宫阙里走。
“宋姑娘。”身后有女子在唤她。
宋意欢本不想与谁有交织,只能顿下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喊她的是薛渝言,正从国公府的马车上下来,她面带巧笑,柔雅大方,身着一袭淡黄罗裙,除夕新年,梳妆打扮得娇丽不少。
薛渝言信步朝她走来,浅笑道:“都瞧见了,为何不一同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