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来东辅,也是为了逼他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这个女人的父亲是云山当地的一家知名食品生产企业的董事长。
他不可能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他只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他不想妥协,更不想在忍受这种令他窒息的母爱了。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妈,冷冷启唇:“你以为,我愿意当你儿子么?如果你想苏裕的话,你可以去找他,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也不要再来插手我的生活,我不会再回云山,也不想再看到你。”
言必,他没再多看这个疯女人一眼,转身离开就走,甚至没有回过一次头。
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愧疚,也没有担忧,只有轻松,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他妈已经快被他气疯了,面色铁青,牙关紧咬,呼吸急促,浑身都在发抖,像是头癫狂状态的母老虎。
她已经快把自己的牙咬碎了。
但是她并没有去追自己的儿子,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住院部一楼大厅。
就算是一间病房挨一间的找,她也要把那个不要脸的小婊//子找出来!
……
住院部的六台电梯门前皆挤满了等待着上楼的病患或者家属。
看这架势不等上个十几二十分钟压根挤不上去。
好在程季恒所在的病房楼层不高,三楼,爬楼梯就能上去。
陶桃只看了一眼电梯前乌压压的人群,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爬楼梯。
楼梯间内人不多,走进安全通道之后陶桃就把小家伙放了下来,柔声说道:“自己上楼吧。”
小奶糕乖乖点头:“好的!”随后她牵住了妈妈的手,和妈妈一起爬楼梯。
爬到一半的时候,小家伙忽然问了句:“刚才和苏叔叔说话的那个奶奶是谁?”
陶桃回道:“是苏叔叔的妈妈。”
小奶糕抿了抿小嘴巴,然后抬头看着自己的妈妈:“妈妈,我觉得苏叔叔好可怜呀。”
陶桃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小奶糕:“因为苏叔叔的妈妈好凶呀。”
小孩子的感情很脆弱,也敏感,能够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大人的情绪变化。
她又很担心地说道:“他妈妈会不会天天吵他?会不会不让他看动画片?”
陶桃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小丫头的问题,只好回道:“苏叔叔是个很听话的好孩子,他妈妈当然不会吵他。”
小奶糕再次追问:“那她让苏叔叔看动画片么?”
陶桃:“听话的好孩子都可以看动画片。”
小奶糕急急地说道:“我也是听话的好孩子,你为什么不让我看动画片?每次我想多看一集小猪佩奇,你就吵我。”
陶桃:“……”
合着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控诉你妈不让你看小猪佩奇?
最气人的是,这小家伙的逻辑链十分完美,她这个当妈的竟然无法反驳?
那一刻她忽然发现,这丫头的逻辑思维,真是完美地遗传了她那个烦人的爹。
从他们俩嘴里说出的话,不到最后一句,你永远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套路。
虽然以前也有这种情况,但绝对没有这次这么明显。
看来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你妈多厉害。
陶桃故意板起了脸:“妈妈什么时候不让你看动画片了?你平时看动画片看得还少么?再多看两集小猪佩奇你就该像猪爸爸一样戴眼镜了!”
小奶糕不服气地噘起了小嘴巴。
陶桃又气又笑,真想在她的小脸蛋上咬一口。
说话间,她们上到了三楼。
司机领着母女二人来到了3020病房门前:“程总就在这间病房。”
说着,他为母女二人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整洁宽阔,朝向也好,光线十分充足。
病房里有两张床,程季恒躺在里侧的那张床上。
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他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腹部的刀口还没愈合呢,撕裂般的巨痛感由腹部传遍了全身,疼得他呲牙咧嘴,又瘫回了床上,还低声骂了一句:“我艹……”
是真他妈的疼。
陶桃担心得不行,生怕他伤口重新裂开,又急又气得冲他喊道:“你别乱动!“
程季恒的脸都白了,虚弱无力地瘫在床上,缓了好大一会儿才把这股疼劲儿缓过去,然后,他柔柔弱弱地看着小奶糕,矫矫情情地开口:“小奶糕,我伤了,现在特别难受,特别特别需要安慰,你能来安慰我一下么?”
陶桃:“……”
我为什么觉得,你有那么一点点的,绿茶?
小奶糕听妈妈说了,又好又坏的叔叔是因为救医生才受伤的,还打败了坏人,所以他不是坏叔叔,是好叔叔。
好叔叔现在很难受,需要她的安慰,所以她必须要去安慰好叔叔,于是她立即松开了妈妈的手,哒哒哒地朝着好叔叔跑了过去,然后站在了病床边,仰着小脑袋看着他,送上了奶声奶气的安慰:“没关系哒,你马上就不难受了。我发烧的时候也很难受,但是妈妈说等我病好了就不难受了,我现在不发烧了,就不难受了,所以等你的病好啦,你就不难受了!”
程季恒心满意足,一脸真挚地回道:“被你安慰后我真的不难受了,谢谢你。”
小奶糕超级有成就感。
程季恒乘胜追击:“你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我怕我一会儿又难受了。”
小奶糕重重点头:“可以的!你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陶桃:“……”
这就要一直陪着他了?
你们俩是不是把我当空气了?还腻腻歪歪个没完没了了?
她越想越不服气,气急败坏地说道:“不可以!”
程季恒和小奶糕同时看向了她。
也不说话,就是盯着她看,眼神中透露着无辜,又透露着祈求。
面对着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陶桃忽然感觉自己像极了第三者。
这时,程季恒忽然开口,温柔又认真地对小奶糕说道:“妈妈不同意就算了,我们要听妈妈的话。”言及至此,话风又一转,“不过,你还是会关心我的对吧?”
小奶糕点头:“对!我会一直关心你!”
陶桃:“……”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放弃。
她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呼呼地瞪着程季恒:“你少装可怜!”
程季恒一脸无辜:“我才没……”话还没说完,他的余光忽然看到了挂在小奶糕脖子上的同心锁。
四年前他没能找回她,只找到了这把锁。
这把锁也是她给他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
从东辅回来后,他就把锁做成了项链,四年来一直挂在心口。
进ICU之后,他才发现这把锁不见了,不过他猜到了,应该是被她拿走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她会将他们的同心锁送给女儿。
程季恒看向了陶桃,陶桃却回避了他的目光,随后他看向了小奶糕,温声询问:“这是谁给你的小锁?”
小奶糕:“我爸爸!”她又超级开心地补充道,“我妈妈说我爸爸快回来了!”
迎着女儿满含期待的目光,程季恒忽然特别难受。
如果他当时没有晚回去就好了。
但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叹了口气,他很认真地对小家伙说道:“嗯,爸爸马上就回来了,他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和妈妈了。”
小奶糕:“但是我妈妈说爸爸要听话才行,爸爸听话,他才能回来的快一些。”
程季恒立即看向了陶桃,不假思索,斩钉截铁:“我特别听话!真的特别特别听话!超级听话!”
陶桃无动于衷:“我不信。”
这时,小奶糕也叹了口气,看着程季恒说道:“我也特别听话,但是妈妈还是不让我看动画片。”
念念不忘的小猪佩奇。
程季恒先看了陶桃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从孩子下手:“妈妈怎么能这样呢?哎,我要是你爸爸就好了,我要是你爸爸的话,我就天天让你看动画片。”
陶桃:“……”
你现在好像,真的有点,茶。
第47章
眼瞧着女儿马上就要被茶言茶语迷惑了, 陶桃当机立断地打断了他们俩的对话:“马上八点了,你们两个不吃早饭了么?小奶糕,乖乖吃完早饭之后妈妈可以奖励你看一集小猪佩奇。”
小奶糕的注意力瞬间被小猪佩奇转移了:“真的吗?”
陶桃点头:“真的, 妈妈带平板了。”
小奶糕的眼睛都亮了,超级积极地回应妈妈的号召:“我要吃饭!”
陶桃看向了程季恒:“饭呢?”
程季恒特别乖巧:“桌子上呢。”
陶桃看向了两张床之间的桌子, 这才看到桌面上堆满了保温饭盒, 大眼一扫少说也有七八个, 不由一惊:“怎么这么多?”
程季恒:“我不知道你们想吃什么,就让阿姨多做了一点。”他又补充了一句, “墙角有张儿童餐椅。”
陶桃闻言转身,在墙角看到了一张粉红色的儿童餐椅,并且十分崭新,一看就是新买的。
今天她们来时乘坐的那辆车上也安装了儿童座椅。
她不得不承认,程季恒这人虽然令她琢磨不透, 但确实很细心。
随后, 她将儿童餐椅搬到了病床边, 不过并未立即将女儿抱上椅子,而是弯下腰去摇病床下的把手。
随着她的动作, 病床的上半部分慢慢地支了起来,程季恒背靠床板,腹部不需要发力就能坐起来,也不用担心会牵扯到伤口。
调好病床的高度后,陶桃又从病床下拿出了小桌板,打开四条腿,将桌板摆在了程季恒的身前, 然后才开始摆饭——
这一套流程,和四年前一模一样, 她简直是轻车熟路。
程季恒一直在盯着她看,目光中泛着柔柔笑意,又带着几分得意。
陶桃打开了第一个饭盒盖子,里面装的是烧卖,把饭盒放到桌板上的时候,她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程季恒:“我在想是哪个男人这么好命,能有这么贤惠温柔的孩子妈妈。”
陶桃现在根本就不吃他这套。
他就是个骗人精,嘴里就吐出不来一句真话。
“反正你没这命。”陶桃完全不给他好脸色,说完就没再搭理他,继续摆饭。
这明显是生气了。
程季恒想哄她,可完全找不到切入点,因为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她生气了。
但是不哄又不行,不哄的话,这辈子都别想把这颗桃子追回来。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孩子妈的脸色,特别卑微的问了句:“你生我的气了?”
陶桃看都没看他一眼,重重地把第二个饭盒放到了小桌板上:“我哪敢生程总您的气呀。”
什么身无分文,什么无家可归,什么创业失败,全是骗她的!
就是为了利用她的同情心,好让她带他回家!
这个骗子!
程季恒明白了,这是开始秋后算账了。
这种时候,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所以他果断选择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陶桃气呼呼地瞪着他:“你只骗我了这一件事么?”
事已至此,程季恒只能选择坦白从宽这一条路:“我不该晚回去两个月,不该骗你我是西辅人,对不起。”
陶桃:“还有呢?”
程季恒认真反思了一下,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了,又绞尽脑汁地想了一番,终于又想出来了一条罪行:“我不该骗你那二十万手术费是苏晏给你出的,对不起。”
陶桃依旧在气头上:“还有呢?”
程季恒:“……”
怎么还有?
看来他四年前确实没少撒谎,怪不得她现在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他。
是他活该。
但这回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了,但又不敢承认自己想不出来了,沉默片刻,他小心翼翼地说了句:“能给个提示么?我受伤了,记性不太好。”
陶桃:“……”
您的伤口在肚子上,跟脑子有什么关系?
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情跟他计较这些细微末节的小事情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板着脸问:“你把电影票给苏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