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得很紧,陶桃挣不出自己的手腕,无奈地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松手。”
程季恒没有松手,拼命克制着想要去拥抱她的冲动,低声下气地哀求:“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配得到你的原谅,但是我不想让你离开我,你回来好不好?我求你了……只要你愿意回来,怎么罚我都行。”
陶桃忍无可忍:“我不会再相信你了,这辈子都不会了。”
程季恒急切不已:“我没有骗你,这次我真的没有骗你!”
“已经不重要了。”陶桃毫不留情,“我现在只希望你能松开我,然后立即离开,再也不要出现了,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女儿的生活。”
程季恒:“她也是我的女儿!”
陶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冷道:“你只有这一个女儿么?”
程季恒僵在了原地,满目茫然地看着他。
陶桃:“你应该有很多女人吧?”
他是个有钱的公子哥,长得又帅,又会花言巧语欺骗女孩,还善于伪装,善于编故事,利用女孩的同情心,应该会有很多女人为他倾心吧?
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一定有很多。
是她当年初太傻了,才会轻信了他的话,还无怨无悔地把自己的身心全部交给了他。
但是现在她再也不会那么傻了。
“你没有了这个女儿,还有别的女儿,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除了她我什么都没有了。”她的语气决然果断,又带着冷漠和疏离,“那笔钱我也会还给你,谢谢你当初为我奶奶垫上了手术费。”
程季恒听完最后一句话,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苏晏把手术费的事情告诉了她。
他当初编造的谎言,全部被揭穿了。
她现在不只是不相信他,还把他当成了喜欢编故事玩女人的骗子。
”我只有你!”他慌乱不安地看着她,语气坚定又急切,“我真的只有你!”
陶桃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他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相信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被咬一次就足够她长记性了。
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启唇:“松手行么?我女儿现在正自己在家。”
程季恒感受到了一股深切的无力感。
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但是现在的局面是他亲手造成的,他也怪不得谁,只能怪自己活该。
他也不放心女儿自己在家,但是在松开她之前,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爱他么?”
他害怕知道答案,却又想知道答案。
陶桃知道他问得是苏晏。
其实她对苏晏的感情还谈不上爱。
是喜欢。
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的体贴,喜欢他的细心。
还有感激。
感激他从不嫌弃她,感激他能让她的女儿开心,感激他很关心她的女儿。
有了孩子之后,她的喜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孩子的感受。
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也过了那种轰轰烈烈谈情说爱的阶段。
她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给孩子一个幸福健康的成长环境。
小奶糕很喜欢苏晏,他也对小奶糕很好,所以她才会想要试着和他发展下去。
自从他出现之后,小奶糕再也没有问她要过爸爸,包括她后两次去医院打吊瓶。
小家伙很害怕打针,一看到护士就会哭,会闹情绪。
那次她打吊瓶之前,苏晏把她抱在怀中哄了好久。
他对小奶糕很有耐心,也很温柔。
这对她而言就足够了。
所以她的回答是:“爱。”
简简单单一个字,就足以令程季恒溃不成军。
心疼的毛病又复发了。
像是有一双手在他的心上撕开了一个了裂口,疼得他难以忍受。
趁他失神之际,陶桃挣脱了自己的手腕,扔掉垃圾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单元楼门口走了回去。
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瓜葛了。
他只会骗她,她不会再上当了。
程季恒呆若木鸡地伫立在雨中,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最爱的姑娘离他越来越远,但他却束手无策。
因为她爱上了别人,再也不属于他了。
她不要他了。
第39章
自从那天晚上把话说开之后, 程季恒接连半个月都没有出现过,陶桃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放弃了还是暂时的缓兵之计,但无论是那种情况, 只要他不来打扰她们母女的生活就行。
而且这几天她也很忙,完全没有闲工夫去考虑程季恒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为再过几天幼儿园就该开学了, 到时候小奶糕就要去幼儿园了。
孩子上学才是头等大事, 这件事也令她头疼万分。
幼儿园不是没有,但是好的幼儿园却不多, 并且她现在还面临着这样一种无奈的现状:私立的去不起,公立的又不好进。
为了给女儿找一所好的幼儿园,陶桃这段时间几乎跑断了腿。
好的私立幼儿园一年至少要十万的学费,这种幼儿园陶桃根本没办法考虑,因为没钱, 她只能在自己的经济能力范围内给女儿选择最好的幼儿园。
那么只有公立幼儿园这一种选择了。
她所居住的小区附近有几所公立幼儿园, 好坏不一, 再三权衡之下,她选择了东辅大一副小旁边的实验幼儿园。
这所实验幼儿园是她们所在的城区内最好的一座公立幼儿园, 师资阵容强大,硬件设施完善,并且还是双语教学,所以每年的报名人数都爆满,几乎年年都会出现家长连夜在幼儿园门口排队等报名的现象。
早就听云云妈妈说过实验幼儿园不好报名——报名人数多,但是招生人数有限,动作稍慢一点就报不上——所以陶桃提前半年就开始关注这所幼儿园的招生信息了, 招生通知一下达,她就去给女儿排队报名了。
她们家楼上有对老夫妻, 人很好,经常会帮着陶桃照顾孩子。
幼儿园报名开始的前一天,陶桃把女儿送去了他们老两口家,拜托他们帮忙照顾下孩子,然后自己拿了个小马扎,在实验幼儿园门口排了一晚上的队。
别人家派出的熬夜排队选手全都是爸爸,只有陶桃一个是妈妈。
夏季的夜晚又闷又热,蚊子还多,那天晚上陶桃被咬出了一身的蚊子包。
虽然又困又累,但是她最后成功的给孩子报上了名,并且名次还十分靠前,女儿十拿九稳可以被录取,所以再苦再累也值了。
报完名后,她就开始信心满满地等待幼儿园的录取电话,然而等了一个多月,录取日期都截止了也没等来电话。
她又火急火燎地跑去了幼儿园问情况,结果人家招生部的老师却告诉她招生早就结束了,小奶糕没被录取。
她当时就傻眼了,甚至差点泪洒办公室。
怎么会没被录取呢?公立幼儿园不是就近分配的原则么?她们家小奶糕各项条件都符合呀?而且她那么早就来报名了,怎么会没被录取呢?
陶桃根本接受不了这种结果。
为了让能女儿顺利的上幼儿园,那天她还低声下气地哀求了那位负责招生的女老师好久,但却徒劳无获,那位女老师全程不耐烦,就没给过她好脸色,最后还气急败坏地对她说了句:“你能不能别影响我工作了?这儿是办公室,不是你家,没事就赶紧走!”
陶桃无奈又绝望,束手无策,只好离开。
那天她一走出幼儿园招生办公室的门就哭了,感觉自己是个特别没用的妈妈,连给孩子找幼儿园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是一路哭着走到幼儿园门口的。
幼儿园门口的保安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人比较心善。刚才陶桃进幼儿园之前他曾询问过她为什么来幼儿园,所以知道她今天来幼儿园的目的是询问孩子是否被录取。
看她哭着出来了,保安大叔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于是就好心的安慰了她几句,还给她说了一些比较现实的问题。
当今社会是人脉制社会,谁的人脉广谁能顺风顺水。
你报名再积极再靠前,没点关系还是不行。
保安大叔的话语虽然非常含蓄,但陶桃还是弄清楚了她们家小奶糕为什么没有被录取了——她的名额被别人顶掉了。
不知道真相的时候,陶桃既茫然又难过,知道真相之后,她变成了既愤怒又难过。
但是愤怒没有用,再愤怒她也不能把女儿的名额抢回来,因为她没有能力改变现状。
最后,她满腔的愤怒全部变成了难过,越发的觉得自己是一个没用的母亲。
但是难过归难过,她还是要继续给女儿找幼儿园,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女儿上学。
小区附近除了省实验之外,还有三所公立幼儿园以及一所一般般的私立幼儿园。
八月中旬,公立幼儿园已经全面停止了招生,无奈之下陶桃只好考虑那所私立幼儿园。
这所私立幼儿园的园区特别小,硬件设施很一般,无论是教室里的桌椅板凳还是操场上的游乐设施看起来都很老旧;师资团队看起来也很一般,全都是些刚毕业的年轻女学生,几乎没什么育儿经验。
但除了这所幼儿园之外,陶桃别无选择,因为只有这所幼儿园允许她的小奶糕插班。
私立幼儿园的学费都比较贵,这所幼儿园看起来不怎么样,一个月的园费却要一千三,一年将近一万六。
孩子上学前要提前缴纳六个月的学费,近乎是小超市一个半月的盈利。
但无论如,她必须要让孩子按时上幼儿园,不然会耽误了孩子的学业。
满忙碌碌了几个月,一直到八月下旬孩子上学的事情才定下来。
八月二十六号七夕节,八月二十五号下午幼儿园给她打了电话,让她第二天上午八点之后去学校缴费。
挂断这通电话后,她既无奈又欣慰。
无奈的是,她不能让女儿去一个更好的幼儿园;欣慰的是,她的小奶糕能按时上幼儿园了。
她能给女儿的不多,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她创造最好的条件。
那天晚上关门回家后,她先上了一趟楼,提前拜托楼上的那对老夫妻明天上午帮她看一会儿店,顺便照顾下孩子。
老夫妻的儿女皆不在身边,退休后的生活过得比较孤独,所以很喜欢听话懂事的小奶糕,把她当亲孙女疼爱,也很心疼陶桃是一位单亲妈妈,所以每次陶桃来找他们帮忙,他们都会爽快答应。
陶桃很感激他们,时常会跑到楼上去照顾他们两位老人,给他们带点补品,有时候老两口身体上哪不舒服了或者该做定期体检了,她也会主动陪着他们去医院看病。
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假。
七夕节这天早上,陶桃早早就带着女儿去了超市,准备先把货理一下,等楼上的老夫妻买菜回来后就去幼儿园给女儿交学费。
老夫妻有晨练的习惯,一般六点多就下楼锻炼了,然后七点多去菜市场买菜,差不多八点半的时候就能过来。
陶桃七点就带着女儿到了超市——她几乎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段开门。
跟别的超市比,她开门的时间绝对算是晚的,但是她却也没办法,因为要保证女儿的睡眠时间。
她每天早上五点五十就起床了,先去洗漱做饭,等做好饭后再喊孩子起床,那个时候差不多是六点二十。
但即便是这样,和同龄人比起来小奶糕还是起得很早。
也多亏了小超市距离小区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每天早上到店开门后,陶桃会先把放在储藏室的小折叠床搬出来,在柜台后撑开,让女儿继续睡一会儿。
趁着女儿睡觉的时候,她开始整理货架,有客人进来买东西的话,她就会停下手头的工作,去给客人结账。
今天早上也是一样。
超市里总共四台货架,一台冷藏机柜。
冷藏柜和两台单面货架分别靠着三面墙,另外两台双面货架并排放在超市中间,柜台后的那面墙上也是一面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烟酒。
她刚将两面靠墙的货架上的货给补齐,门口的迎客铃就响了,走进来了一位身形修长气质卓然的年轻男人。
男人身着白衬衫与西服裤,五官俊美,肤白如玉,干净的出尘离世,仿若谪仙下凡。
看清来客的这一刻,陶桃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是她的超市高攀了。
与此同时,耳旁响起了清脆的小奶音:“妈妈,有人来买东西啦!”
你这小家伙竟然没乖乖睡觉?
陶桃放下了手里的货物,走回了柜台前,先朝着柜台后看了一眼,哭笑不得地发现这小家伙竟然在偷偷地用平板看动画片,并且还知道戴上耳机降低被发现的概率了。
就在她准备板起脸批评她的时候,哪位年轻男人忽然开口:“你是超市的老板娘么?”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低醇又温和。
陶桃点头:“嗯,有什么需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