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辛顿时红了脸,这是她宿舍的群聊,名字是福子取的,平时看没觉得怎样,被他这么漫不经心地读出来,真的很羞耻。于是,佟辛的反抗越发用力。
这是个小包间,她动作剧烈,“你别扣着我!你就是丑丑丑!没小郑教官帅!”
“小郑教官?”霍礼鸣一字一字的,微眯眼缝,“叫得这么亲。”
佟辛凶巴巴地喊:“亲什么亲!”
霍礼鸣早被她的冷淡态度弄得心堵堵了,这会儿也不知抽的什么疯,真有点较真的意思。不仅不松手,反而来了劲儿,两人撕扯着,追逐着,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人按在了包间里的小沙发上。
“今天不收拾你,我就不是小霍爷。”霍礼鸣大概是被那声“小郑教官”戳中了神经,非得逼着佟辛:“叫我小霍爷,快叫!”
佟辛的手被他反扣在背后,仍然不服气,“不叫,就不叫。”
霍礼鸣有分寸,不使劲儿了,单手钳住她手腕,另只手作势去挠她痒痒,“不叫就痒你了啊!”
佟辛身形一僵,她从小就怕痒。但还是死扛:“不叫不叫!”
“叫爷。”霍礼鸣左腿屈膝,不自觉地单脚跪在沙发上,近乎一个把她困在身下的姿势。
佟辛是真怕痒,识时务地服软,“好好好,我叫。”
霍礼鸣勾出一个胜利在望的表情。
——“爷爷。”
第35章 胭脂色(3)
第34颗
霍礼鸣脑袋一懵, 有那么几秒没有反应过来。
佟辛眼睛清亮,慢条斯理地重复:“爷、爷——叫一送一,怎么样, 满意了吗?”她加重咬字, 故意让他曲解。
霍礼鸣黑着脸, 憋屈得什么话都不能讲。
安静这会, 空气流速都按下暂停。两人这才发现彼此的姿势不太对劲。佟辛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去推他,“你走开。”
力气没控制好, 跟枚小炮弹似的。霍礼鸣本就重心不稳, 被这么一推,没站住,身体惯性下滑, 几乎贴在了佟辛身上。男人身上是清爽的薄荷香,还有几缕恰到好处的淡烟味混合, 像是调制成了他专属的男士香水, 铺天盖地罩了下来。
佟辛“唔”的一声闷哼。
霍礼鸣迅速起身, 一看, 愣了下。
佟辛流鼻血了。
两人再一次对视, 眼眸中闪过同款电光火石的回忆。佟辛是真疼,还带着微微哭腔,“你撞到我鼻子了。”怕他误会, 又一次重复:“真的只是撞到的。”
胸口太硬,碾在鼻尖上。霍礼鸣赶紧去拿冰块, 找了块干净毛巾包裹住, 再小心地放去她鼻梁上。凉得佟辛往后缩, 他把人按住, 轻斥:“别动。”
男人的手腕横在眼前,能将花臂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佟辛第一次近距离地看纹身,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皮肤光滑,没有怖人的针孔,色泽与线条融合,有一种奇妙的性感。
“喜欢?”他倏的出声。
佟辛一怔,脸不自觉地往毛巾里陷了陷,试图遮住自己微红的脸颊。
霍礼鸣:“喜欢的话,下次我也可以带你去纹一个。”
佟辛:“?”
“不用不好意思,现在女生纹身也很正常,有一些图案设计得很好,纹在手上很好看。”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可一细想,佟辛几不可微地蹙了蹙眉,“所以,你带别的女生去纹过?”
“……”
“不然你怎么知道,纹在手上很好看?”
霍礼鸣愣了愣,随即失笑,“可以啊妞妞,这么关注我啊。”
刚退烧的脸又有些上头了,佟辛觉得,在反撩这件事上,她远不是这男人的对手。
鼻子没大事,一点点血渍印干后,就不再流了。
结完账,两人走出餐厅。太阳大,霍礼鸣走到她右侧,仗着身高,给她挡住刺目的阳光。佟辛忽然叹气,“哎。”
“怎么了?”
“跟你吃顿饭代价真大。”佟辛懊恼:“都吃成血光之灾了。”
霍礼鸣刹时乐了,是个狠妞,“还血光之灾啊。”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以前你还哭着问我要过八字,一直忘了问,要我八字干嘛去了?”
佟辛后背一僵,这人什么记性。
“八字算命?”霍礼鸣不正经一笑,“算我是不是富贵命?”
佟辛没敢说,没那么讲究,就是算个基础盘,看您克不克妻。
眼下自然不能触碰雷区,佟辛假装淡定,“不记得了。”
霍礼鸣没再追问,把她送回学校,佟辛下车,走了几步,就听他在身后喊:“佟辛。”
霍礼鸣单手肘撑在车窗沿,“这几天吃清淡点,上海比清礼干燥,随身带点纸巾,流鼻血的时候也能捂一捂。”
八点的夜晚,燥热渐变温柔,行走的人,车辆,嘈杂声都拖慢了观影倍速。月光擦亮黑夜一角,路灯都偏了航,齐齐照在霍礼鸣身上。
他对她笑,淡淡的,敛去调侃,只剩真诚。
佟辛点了下头,慢吞吞地走了。
一路迎着群星与月亮,她心跳不止。霍礼鸣身上那股酷劲儿,太能拿人。
刚走到寝室门口,手机响。
霍礼鸣:[佟女士,可能我们需要重新预约时间,来拿您的身份证]
佟辛恍恍惚惚,所以忙活了这么久,她的身份证还在他那儿,两个人竟然都给忘记。
很快,霍礼鸣发来新信息:
[明天晚上,我给你送过来]
[顺便一起吃个饭]
昨天室友们就约好去周六一起去逛街,所以佟辛说那就晚上吧。新生入校的手续都办完了,所以也不急着用身份证。佟辛有那么一瞬恍然,这男人是不是故意不给她的。
第二天,大家八点半出门。
福子是湖南人,陈澄是广州的,薇薇老家和清礼市最近。她们都是第一次来上海,忙军训也没时间好好逛。大家都很兴奋,早早查了攻略。
先去外滩逛一逛,终于见到东方明珠电视塔,四个人轮番拍了好多照片。佟辛带了一只小巧的微单,她喜欢拍照,也很会构图,把室友们拍得美美的。
九月的黄浦江边,有江风所以并不太热。休息的时候,福子提议:“要不我们下星期去迪士尼吧!”
“好啊好啊!”
佟辛却蓦地收拢笑意,没附和。
迪士尼,那是高二那年,她当做愿望以及奋斗目标的一盏指明灯。灯灭了,但她也不想再以别的方式点亮。
逛完外滩,四人又坐车去南京路步行街。坐316路就一站,到江西中路站下车,一下子被热闹包围。走走停停的,到吃饭的点,她们正好逛进一座商场内。
福子看了看游览向导图,“吃饭的地方在五楼,这都是英文名啊。”
佟辛看了看,“西餐厅比较多,吃西餐可以吗?”
薇薇和陈澄点头,“行。”
商场大,半天找不到电梯,干脆坐扶梯,顺便每一层还能逛一逛。一楼是珠宝首饰,二楼是女装,三楼是箱包。扶梯正对面就是一个奢侈品牌。
“哇。”福子面露惊叹:“装潢好豪华啊!”
“这个牌子的包超贵的,我舅妈买了一个基本款都要大几万呢。”陈澄拿出手机拍照。
佟辛问:“要不要进去看看?”
薇薇拉着她的手就往后拖,疯狂摇头:“不了不了,看了也买不起。”
繁华都市犹如万花筒,看着绚烂迷幻,但用手指去触碰,又如镜花水月。四个小女生一步三回头,眼里藏不住欣赏和好奇。
这一层各式各样的箱包品牌都有,福子看到一家装潢偏少女风的店,里头没客人,而且店面也不大,看起来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她看中展柜里一只海军风的挎包,目光流连忘返。佟辛勾了勾她胳膊,“进去看看嘛。”
四人走进店里,热情的声音响起:“欢迎光临M店,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吗?”
柜姐走过来,可一看到是学生,态度立刻凉了一大半。福子没那么敏感,还觉得姐姐好和善啊。于是跃跃欲试地说:“我能试背一下吗?”
柜姐睨了她一眼,直接回:“这是我们的早秋新款,上海门店一共就三个,售价呢,是两万二。你没有会员的吧?没有会员就按原价。”
福子缩回了手,尴尬地站在原地。
薇薇和陈澄她们也安静得不说话,你看我,我看你。对方明显是提醒她们,买得起吗你们这群小屁孩儿。
僵持之际,佟辛打破沉默:“麻烦您拿给她试背。”
话都这么明显了还要试背?
柜姐的脸又拉长了些,拖延着转过身,“小妹妹,看看就好了吧,取下来费事,你也就背这么分把钟,照个镜子不还是要放回原处的。”
她的意思很明显——既然买不起,就别增加我工作量了谢谢。
福子脸上挂不住,觉得狼狈又委屈。佟辛把人拦在身后,刚想辩解。就听到一道清亮的女声——
“怎么,你们家不买就不给试?或者品牌理念是……看人下菜碟?”
佟辛转过头,一脸震惊意外。
震惊的是,帮她们说话的这位姐姐贵气又漂亮。
意外的是,漂亮姐姐身后,站着对她似笑非笑的霍礼鸣。
温以宁其实穿得很简单,白色绸质连衣裙将身材勾勒凹凸,同色系的高跟鞋衬得腿又直又匀称。微卷的长发撩在肩后,整个人的气质恬淡又温柔。
温以宁走近几步,瞥了眼展柜的那只包,“你好,请问我能试吗?”
柜姐呆愣得不知所措,店里其他同事赶紧解围,“可以的女士,这一款有两种颜色,一款就是您面前的海军风,另一款主打星空元素,风格浪漫沉稳。要不两只您都试背?”
温以宁没说话,只指了指挑事的罪魁祸包。
刚拎到手上,一直没吱声的霍礼鸣散漫道:“快别背了,跟屎一样难看。”
人糙话也糙,糙得天人合一,毫不留情。
温以宁转过身,十分配合:“哦?”
“我刚路过,隔着玻璃都不敢置信。”霍礼鸣瞥了眼标牌价格,犀利无情道:“狗仗屎势。”
柜姐脸色难看,理亏在先,又不好多说。
这时,商场经理西装革履地走进来,态度恭敬:“唐夫人,听同事说您今天也在,请问有合心意的吗?要不要去VIP室休息会,我让品牌方过来向您详细介绍本季的新品?”
亚汇集团在商场名号响当,温以宁不是喜欢讲究排场的人,但在这个位置,自然也与唐其琛并肩同行。
柜姐吓得脸都白了,明白自己踢到铁板。
温以宁淡声说:“不必了,先带这几位去服务台投诉吧。”
佟辛她们愣在原地,从未想过这么快反转。
霍礼鸣被佟辛呆萌的表情逗笑了,他走过来,轻轻撞了下她的肩,“傻乎乎,还不走。”
最后,以惹事人痛哭流涕的道歉结束。佟辛她们一时心软,还是没把人真正投诉去总部。事情解决后,霍礼鸣站在她身后轻飘飘地说:“我还有点事,你没吃饭吧?去五楼。”
他说了一家餐厅名,声音压低说:“报我手机号,主厨给你开小灶。”
佟辛不怎么自然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我身份证呢?给我吧。”
“不给。”霍礼鸣一本正经道:“我与佟女士预约的是今晚六点,还没到时间呢,我可不做言而无信的人。”
佟辛:“……”
他弯唇,语气有了几分真诚,飞快说:“晚上程序他们都在,想见见你,一起吃个饭。”
不好让温以宁久等,霍礼鸣小跑离去。
望着他远走的背影,佟辛忽然有点恍然。
福子她们立刻围上来,“谁啊辛辛,刚才那个美女姐姐是谁啊?”
佟辛心里塌了塌,有那么一丝酸味冒出来,还真是鸭改不了嘎嘎。
年轻女生元气满满,一顿美食就能从不愉快中抽身而出。下午逛了会步行街,玩了会游戏城,四点半的时候回学校。霍礼鸣四点就给她发了微信:
[还在步行街?我在西侧出口等你。]
送走室友,佟辛开着步行导航找过去,霍礼鸣那辆深灰色的大切诺基停在路边。远远的,他隔着车窗冲她招手。
佟辛心说,怎么回事,他这么快就……结束工作了?
上车后,她欲盖弥彰地问:“你,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