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星星好不好——咬春饼
咬春饼  发于:2020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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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礼鸣懵了。
  他大概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好了好了,别哭。”他手忙脚乱地围着佟辛转,“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替你出气行么?”
  佟辛哭不出声,眼泪跟碎珠似的往下砸。
  霍礼鸣没有哄姑娘的经验,现在百度还来得及吗?
  “你有什么委屈告诉我,什么事儿我都帮你做好不好?”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放低,焦急里,竟无师自通地奉献出两滴温柔。
  “佟辛。”
  “辛辛?”
  “小星星。”
  “大猩猩?”
  霍礼鸣叹气,“究竟要怎样,才能不让你哭?”
  佟辛哭崩了,听到这句话后却忽然抬起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咽:“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要精确到分钟呜呜呜。”
  霍礼鸣:“……”
  —
  这天深夜,佟辛毫无睡意。
  她时刻留意门缝,直到客厅灯光熄灭,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悄然开亮台灯。她拿出手机,搜索算命网。
  五分钟后,结果弹出来,一大段什么金木水火土,四柱命盘,夫妻宫之类的神乎其神猛如虎的分析末尾,最后两个字——
  绝配。
  佟辛看着这两个字,唇角慢慢上扬。
  她吃到了今年春天的第一颗糖。
 
 
第26章 仲夏柠叶香(2)
  第25颗
  佟辛昨晚迟到的事, 刘伶俐并没有放过她。一大早,又把人叫去班主任那儿,开始极其不满的批评教育。
  有些话太尖锐,其实班主任也不太认可。再者, 佟辛还是年级前三, 这么好个学生, 他内心铁定是护短的。但这位刘老师在同事关系里也不好相处,特别能杠的那种,较上劲了,几天都别想安生。
  班主任想着, 听她说说算了。
  “我觉得还是把佟辛家长叫过来比较好。”刘伶俐最后道。
  班主任愣了下, “啊?”
  其实佟辛能看出来, 班主任是维护她的。为了不让他难堪, 佟辛主动给佟斯年打了电话。
  佟斯年今天很忙,但接到妹妹的电话, 还是抽身来了学校。
  班主任是认识佟斯年的, 他也是清礼一中毕业, 当年的高考成绩是那一届的状元。
  “斯年啊。”班主任笑眯眯地打招呼。
  刘伶俐抢先一步,“你就是佟辛的家长吧?我想,你们有必要重新审视她的教育问题。”
  佟斯年耐心听完刘伶俐口中的前因后果。对这种尖锐的,指责的, 还有一丝讽刺的语气,始终容颜温和。
  刘伶俐一口气说了半小时,说得有点喘不过气了,这才停下来。
  安静十来秒。
  佟斯年温和依旧, 但嘴角的弧度收了收, 清亮的声音不卑不亢, “这位老师,感谢您对我妹妹的关心。但我认为,您所说的,有失偏颇。”
  刘伶俐愣了愣。
  佟斯年不急不缓道:“迟到,是她不对。您可以询问原因,可以了解始末,再不济,也可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您当然可以处罚她,但,您不可以阻止她参加考试,不可以让她滚出教室。”
  刘伶俐面子挂不住,“我……”
  佟斯年截断她的辩解:“抱歉,来之前,我已经去监控室看过昨晚的监控视频。”
  佟辛小小一只,在全班的目光里,在老师那个愤懑宣泄的“滚”字里,沉默离开教室。
  隔着屏幕,佟斯年都心疼。
  佟斯年风度温润,一席话有理有据,“严教是应该的,但刘老师,您可能不太记得还有一个词,叫做宽育。”
  班主任内心都要疯狂打call了,说得好说得好。
  刘伶俐被堵得无话可说,憋红了脸。
  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纷纷侧目,眼神不自觉地流出赞许。
  佟斯年笑得更从容,退后一步,朝她微微颔首,“刘老师,若有得罪,请您多担待。”——言下之意,我来,是尊重人师。我道歉,是风度使然。
  但不代表我认可你的所作所为。
  人都是平等的。
  而平等的首要原则,就是摒弃个人情绪,做到起码的尊重。
  佟斯年从办公室出来,佟辛蹲在墙角,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蹲这儿啊?”佟斯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浇点水,是不是就要发芽了?”
  佟辛眼眶有点热。下一秒,佟斯年牵起她的手,“下次有事,记得跟老师请假。还有,进去跟刘老师道个歉。”
  佟斯年大战刘伶俐的事很快在年级传播开来,纷纷打探这号哥。甚至有人翻出了那一届的清礼荣誉榜,佟斯年高考状元的头衔赫然在列。
  大家纷纷感叹,原来学霸是有遗传的!
  这天食堂吃饭,鞠年年给她传达这些小八卦,“你哥简直成男神了。”
  佟辛语气毋庸置疑,“她本来就是男神。”
  鞠年年又问:“对了,那个演讲比赛你去不去啊?”
  清礼一中作为省重点高中,经常有类似的活动。今年与四大名校联合举办高中组演讲比赛,分量还是不言而喻的。
  佟辛啃着鸡爪,想都没想,“去。”
  很快到周末,佟辛准备了一下即将参赛的演讲初稿,查了几处资料核对。书桌靠着窗户,春天的阳光撒欢儿洒进屋,万物生长,春日的香甜隐隐露面。
  忙碌告一段落,佟辛伸了个懒腰,视线扫过桌上那套佟斯年送的化妆礼盒。这个牌子她听鞠年年说过,一个基础套系都得四千多,据说妆面效果绝了。
  有多绝啊,佟辛默默想象。
  反正没什么事了,试一试呗。
  礼盒拆到一半,佟辛心思一转,抱着它出了门。
  宁蔚在家,这一病耗了十多天,几个素日交好的酒吧老板一直等她复工。什么“你不来客人都少了三成”这种话倒也不是奉承。宁蔚在圈子内名气不小,有时候跨市跨省跑场子也是常事。
  她嗓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商量晚上重返舞台的事。
  敲门声响的时候,事情刚好谈妥。宁蔚从猫眼里看见人,忙开门,“是你啊妹妹。”
  佟辛抱着礼盒,笑得眸若星辰,特别乖:“姐姐,你教我化妆好不好?”
  宁蔚视线落到她脸上,也弯唇,“嗯?”
  佟辛胡诌乱道,“我下星期要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
  宁蔚长长“哦”了声,朝她眨眨眼,“喜欢的男孩子?”
  佟辛眼珠狡黠一转,不正面回答,而是撒娇着央求:“姐姐,我喜欢你。”
  这么一个软萌美少女至诚至纯至真,哪怕是恭维,也让人心旷神怡。宁蔚笑了笑,把路让出来,“进来吧。”
  同时,宁蔚看到了礼盒。她顿了顿,这,跟霍礼鸣那晚送她的一模一样啊。宁蔚收敛心思,问:“你想画什么风格的?”
  “姐姐自由发挥就好。”佟辛蛮乖地讨好。
  “也是,长得这么漂亮,画成花猫也漂亮。”
  佟辛唇角撇了撇,“那还是别了吧。”
  宁蔚乐出了声儿,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这么可爱啊妹妹。”
  佟辛有样学样,也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怎么这么漂亮啊姐姐。”
  宁蔚快要晕厥了,啧,谁不想有个天使姐妹。她高兴道:“来,姐姐教你化妆。”
  “先打底妆,选合适自己的色号,你看这一款,对你来说还可以白一点。”近距离观察,少女皮肤如瓷釉,清白透亮。
  “日常的这样就好。”宁蔚边画边问:“读高几?”
  “高二。”
  “明年高考了呀?”
  “嗯。”佟辛:“姐姐,你是怎么被他找到的?”
  “姐姐自己找上门的,我在酒吧看到寻人启事了。”宁蔚如实说。
  “那你看到他后,落差有没有很大?”
  宁蔚嗤笑,“有有有,比小时候更混蛋了。”
  佟辛倒吸一口气,“那小时候得成什么样了?”
  “一拳打下去想让他哭很久的咬牙切齿。”宁蔚作势磨了磨牙,“来宝贝儿,闭上眼睛,画眼线。”
  佟辛好多话想问,一秒也不浪费,“姐姐,你们是怎么走散的?”说完,就觉得过于直接了,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当我没问。”
  宁蔚笑了下,“没事儿。父母过世后,我们在一家福利院,后来他被领养,剩我一个人。我自己从福利院跑了。”
  佟辛贫瘠的信息里只有一个熟悉的上海,“他被领养去了上海?”
  宁蔚摇摇头,平静道:“他被领养过两次。”
  “两次?”
  “第一个领养家庭在一年后弃养了他,后来他又被一对结婚十年没能生育的夫妻第二次领养。这次久一些,三年还是四年吧。”宁蔚神色始终淡然,“但在他十二岁那年,女主人怀孕了,生下孩子后,对他也没了心思。”
  佟辛呼吸不匀,一阵冰寒,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们赶走了他?”
  “带他出去玩儿,然后丢在乡镇的一个客运站,再没有回来过。”
  空气像慢慢涂抹上了一层浆糊,窒息感一步步逼近。
  在一个少年失去父母的情况下,以为遇到了温暖,结果却以更残酷和无情的方式,命运又一次抛弃他。归属感与伤口的治愈,是多么的难。
  而在少年好不容易重拾对生命的信心时,他又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忽然一刹那,佟辛理解了他的全部。
  宁蔚望着呆怔的佟辛,笑着打趣,“别心疼他,小混蛋一个,丢哪儿都能向阳生长,皮实着呢。”
  佟辛还是不吭声,呆呆仰着脸的模样,看起来太乖了。佟辛忽地脱口而问:“姐姐,你是不是会唱歌?”
  她看到过两次,晨间去上学时,宁蔚背着吉他从外头回来,行走的人间尤物。
  宁蔚斜睨她,一眼拆穿心思:“想听姐姐唱歌?”
  —
  佟承望去长春参加知识讲座,辛滟和佟斯年今晚都是夜班。晚七点,佟辛跟着宁蔚一块儿,去秋熙路上的清吧。
  宁蔚病后第一次接活儿,酒吧老板跟她熟,特意只安排了早场七点,五首歌,四十五分钟结束。这是佟辛第一次来酒吧,虽然只是清吧,但迷离绚烂的光影和氛围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宁蔚把她安顿好,在离舞台最近的一个座位。
  “乖乖坐着啊,只许喝姐姐给你的这瓶水,别人给你的东西不许喝,听见吗?”宁蔚神情严肃,一认真,冷艳就展现得淋漓尽致,骨子里的距离感,让人不由生畏。
  不交待佟辛也明白,她点点头,“好的姐姐。”
  宁蔚弯唇,捏了捏她的脸,“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以为你不喜欢我。”她扬长声音,乐悠悠道:“想不到是个千面娇娃。”
  临近演出,清吧里的客人进来。佟辛回头扫了眼,好家伙,都满座了,后来的还有拼桌的。
  宁蔚今天唱的是一首粤语歌,美人翘着腿,慵懒从容地坐在高脚椅上。她的脸在晦暗不明的灯效里,像一座宝藏迷宫。
  佟辛忽然能理解,佟医生为什么如此热衷泡吧了。倘若认识这样的倾城佳人,谁都心甘俯首称臣。
  一曲毕,掌声起。
  宁蔚起身离座,去后台换下一首歌要用的吉他。
  佟辛还沉浸在姐姐的恃靓行凶里有些恍神,一个男的笑眯眯地递过来一杯酒,“小妹妹,一个人呐?”
  佟辛吓了跳,下意识地往旁边坐,警惕地盯着,不搭理。
  这男的三十来岁,脸红燥热,一看就是喝高了。他把酒往佟辛面前送,“请你喝酒嘛,一点点度数的,喝不醉的。”
  黏腻的气味涌入鼻间,一下子剔了佟辛的逆鳞。她想都没想,果断出手,接过那杯果酒就往男人脸上泼。

  “我靠!”男人顿时醒酒,暴躁地拿手糊脸,“年级小小这么暴力,不喝就不喝嘛!”
  同一时,宁蔚正从后台上来,一眼就看到佟辛被人纠缠的场景。其实那男人只是脑子不清白地过过嘴瘾,也没想真干吗。
  宁蔚冷着脸,抄起一瓶啤酒跑过来就往男人脑门儿上从上至下。冰的,浇头兜下,男人呜哇呜哇惨叫。
  “砰!”,宁蔚麻溜地敲碎酒瓶,尖锐的豁口直接抵住男人的喉结,语气如霜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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