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口红色号,很绿茶。”
“......”
陆粥粥的口红是她姑奶奶送的,招谁了!怎么就绿茶了!
她明显能感觉到那女孩对她的敌意, 不过陆粥粥也不是受欺负的性子。
既然说她绿茶, 她便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茶艺。
陆粥粥摸了摸自己的白蕾丝发辫,将鬓间发丝挽到耳后, 对她粲然一笑:“姐姐的妆容好漂亮呀!很羡慕姐姐这么会化妆, 粉涂了好厚的吧。我就不太会化妆, 平时就抹抹口红而已,哥哥们都说不化妆更显年轻呢。”
周围一帮吃瓜男生直勾勾地看着陆粥粥, 魂儿都没了,站队叫嚣道――
“说得对啊!”
“女孩子还是不化妆的好。”
“素颜多美啊,我就喜欢不化妆的。”
口香糖女生被陆粥粥气得脸色发白:“你...你太婊了。”
周围男生是瞎了吗!怎么会被这种绿茶吸引!
陆粥粥得“茶艺大师”杨曳亲传, 能把死人都气诈尸了,一般小姐姐哪能是她的对手。
不过这门技术, 她平时也不敢乱用,否则会挨她爷爷的揍。
她不随便招惹别人, 但谁也别想欺负她。
“你看我,我说话笨笨的, 男生们都说我没有心机。如果得罪姐姐了,姐姐千万别生气哦。”陆粥粥心平气和地说:“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口香糖女生一口老血,估计是被她气出内伤了,爆了两句问候祖宗的粗口之后,气呼呼地离开了。
陆粥粥耸耸肩,嘴角绽开淡淡的笑意。
让她说自己是“绿茶”,她就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顶级“绿茶”。
一回头,陆粥粥看到几个抱着篮球的男孩走下楼梯,而景绪站在最后。
她一开始还担心,十年未见会认不出他的容貌。
其实不然,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他了。
那双漆黑的眸子宛如泥沼,有令人沉沦的吸引力,而他的容颜不复少年时的清秀,锐利中带着几分冷意。
陆粥粥看到,他肩上那朵含苞的金色玫瑰,仿佛有被烈火烧灼的痕迹,花瓣凋零殆尽,残存的几片也已然破败不堪。
“啪嗒”一声,她手上的口红掉在了地上。
玫瑰碎了。
窒息的疼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灌满了她的胸腔。
她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被撕裂一般。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了眼眶。
他穿过走廊,朝她走过来。
陆粥粥赶紧侧过脸,擦掉了眼泪,回头对他绽开微笑――
“景绪哥哥,好久不见!”
景绪走到她面前,俯身捡起了地上断了半截的口红。
“断了,扔了吧。”
嗓音低沉而冷淡,仿佛已然不再是年少时的他了。
陆粥粥微微张嘴,但没有说话。
这...什么开场白。
她看着景绪走到垃圾桶边,将口红扔了进去,又问她道:“吃饭了?”
陆粥粥赶紧摆手:“还没。”
“不早了,该回去吃饭了,不留你了。”
景绪说完,双手插兜里,径直走进雨中,似离开的意思。
不是...上句话问完,下句不该是“我请你吃饭”吗!这几个意思啊?
双手插口袋,谁都不爱啊?
陆粥粥连忙追上他:“景绪哥哥,我特意来找你,你不请我吃饭吗?”
景绪淡淡道:“刚刚输了,没钱。”
“没钱没关系,我请你也行啊。”
他懒洋洋地笑了:“跟你很熟吗。”
好像不...不太熟了。
陆粥粥被陆怀柔宠了十年,也骄傲了十年,她还从来没这样死皮白赖地追过谁。
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儿时的真挚,变得轻佻而漠然。
真的...变了啊。
景绪没看她,迈步继续往前走。
“我今天报道来着,遇到景哲了,他跟我说你在这里,我就这么冒失地赶过来找你了。”陆粥粥不依不饶地追上他:“哥哥,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大雨倾盆而下,润湿了他的眼睛。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她。
雨水“啪嗒”“啪嗒”地拍在她的脸上,刘海全黏额头上了,更显得小姑娘清丽动人。
单薄的白T湿漉漉地粘在她身上,胸襟前被雨水润出了浅粉的内衣颜色。
“陆粥,你长大了。”
“啊?”
景绪脱了自己的外套,甩在她胸前,让她盖住胸前的内衣:“长大了就该有长大的样子,别在跟个小孩似的,快回去了。”
“人家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请你吃饭吗?”
“我们这么久没见了。”陆粥粥有点难过:“叙叙旧不行吗。”
“没什么可叙的,快回去。”
景绪望了望天,雨越下越大了,而女孩衣衫单薄,于是他不耐地说:“我们都长大了,小时候发生的事,谁还当真。”
“我当真。”陆粥粥赶紧追上他,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嗓音近乎恳求:“小时候发生的一切我都没忘,我也一直想着哥哥啊。”
景绪蓦然顿住脚步,袖下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她的一句“还想着他”,瞬间便把他的坚硬如铁的心,击得粉碎了。
陆粥粥踮起脚,想要碰碰他肩上残损的玫瑰:“哥哥,这怎么碎了呢。”
景绪眼睁睁看着她靠近自己,鼻息间也萦绕着她身体的甜香。
在她指尖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他狼狈退后了两步,冷声说:“陆粥,别过来。”
她不依不饶地颤声问:“哥哥,玫瑰为什么碎了?”
“没有为什么,碎了就是碎了。”
他抬起头,视线沉沉地望着她:“你就当我从来没存在过,别来找我了。”
“你骗人!”陆粥粥情绪激动了起来:“我们拉过勾的!你说会回来,北城最好的大学,我们约好了,你不能骗我的!”
“骗你又怎样。”
他唇角冷冷地勾了起来:“就骗你了,陆粥,小时候的话,也就只有你这么傻,还会当真。”
陆粥粥解开他的衣服,用力摔在了地上,愤恨地看了他一眼――
“景绪是骗子!”
雨中,景绪木然地站了会儿,细细密密疼意弥漫全身,他捡起地上的衣服,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小姑娘又红着脸折了回来,夺过了他湿漉漉的黑T,裹在自己胸前,气呼呼跑开了。
景绪望着她的背影,转过身,从包里摸出了那枚断截的口红。
他目光沉了沉,脸色也变得冷冷冰冰。
坏了,烂了,就应该扔掉。
但他舍不得,没有扔。
*
陆粥粥抱着他的黑T,失魂落魄地走在大雨中,浑身都湿透了。
她想哭,哭不出来,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心里堵得慌。
不愿意让舍友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因此,陆粥粥去了姑奶奶送给她的莱汀公寓。
莱汀公寓不愧是北城数一数二的高档公寓,入门大堂是极简风格,奢华而不高调。只要有业主进来,保安就会起身相迎,必恭必敬地将她迎进来,然后替她打开电梯门,按下楼层。
电梯是一户一梯,刷卡上楼,电梯直接送入房间里。
房间是南北通透的大平层,三面都是落地玻璃窗,高层视野极好,整个大学城湖区尽收眼底。
公寓拎包入住,杨曳全程亲手操办布置,衣柜里有合适她穿的四季衣物,小抽屉里还有干净的棉质内衣,该有的都有,一应俱全。
陆粥粥在景绪那儿受的委屈,分分钟就被房间里温馨的布置治愈了,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有最爱她的爷爷,姑奶奶和姑爷爷,还有爸妈和可爱的方便面弟弟,她很幸福的。
平淡而温馨的幸福。
正如她对景哲说过的哪样,这十多年,仿佛没有青春,因为没有伤痛和眼泪,只有全家人的脉脉温情,将她养在最温厚的土壤里,单纯而快乐地成长。
那个喜欢穿黑衣服少年,或许是她青春里唯一的意难平。
陆粥粥泡在内嵌式浴池里,一边洗着泡泡浴,一边给蒋清霖发语音,把今天的事都跟她说了一遍,详细到包括景绪那张看一眼就让人悸动的英俊面庞......
于是闺密间的话题,直接歪到了男孩子的颜值上――
“过两年,他必然各方面超过我爷爷!”
蒋清霖:“各方面是指的的哪些方面。”
陆粥粥:“说不清楚,我就觉得他好看。跟他一比,我还像个小学生...”
蒋清霖:“陆粥粥!控制你自己!你是世界名模的孙女,你见过世面的好吗!”
陆粥粥:“【擦鼻血】”
蒋清霖:“你把他衣服带回去了,这是机会啊,下次可以借着还衣服再去找他。”
陆粥粥:“正有此意。”
蒋清霖:“那你得帮他洗干净哦,你会洗衣服吗?”
陆粥粥:“放心,正在洗。”
蒋清霖:“你不是在洗澡吗?”
泡泡浴里,陆粥粥将黑色的外套挂在自己修长的腿上,给蒋清霖发了一张闪照:“洗干净啦。”
蒋清霖:“......”
我怀疑你在跟本苦逼高中生搞黄.色!
蒋清霖:“你干嘛抱着他的衣服洗澡,很花痴好吗!!!”
陆粥粥:“洗澡就顺便一起洗了嘛。”
*
胖子名叫赵子默,过去也是知名电竞战队GEM的老人了,早两年也有过不少辉煌的战绩,“胖爷”的名号在圈子里是鼎鼎有名。
不过后来因为肌腱炎,住过一段时间的院,恰逢GEM吸收新鲜血液,改弦更张,他便被辞退了。
GEM战队招揽了一批年轻又有天赋的选手,其中绝大多数小哥哥颜值还很高,战队给自己的定位就是“电竞选手偶像化”――既要奖杯,也要流量。
“自那时候起,胖爷我就知道,电竞圈全新的时代来临了。”
电梯里,胖子拍着景绪的肩膀,说道:“游戏玩得6,只是最最最基本的条件,你还得受欢迎。怎么受欢迎呢,颜值得高吧,性格还要风趣,讨人喜欢。你看看Toy,还有PP这些圈内流量咖,哪一个不是百万粉丝起步。”
景绪睨他一眼,声线懒怠:“所以?”
“所以,我发掘了你啊!”胖子理了理他衣领:“Lu神,你要是能火,还能有这些人什么事儿!咱们就是欠机会。这不,机会来了。”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一间三面落地玻璃窗的会客厅。
景绪走了进去,透过这些玻璃窗,可以看到楼下的电竞队员训练室,穿统一队服的队员们戴着耳机,敲击着键盘,沉浸在游戏中。
胖子领着景绪,来到战队投资人面前,恭敬地说:“王总,这是我们Fly战队的全部资料,您看看。”
王总接过了资料,没有看,视线却落到了景绪身上。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长T,戴着鸭舌帽,漆黑的眼底泛着沉沉的光,看着虽然很年轻,但是眼神却早已经没有了少年的天真气。
王总阅人无数,自然能嗅到这小子身上那股不一般的沉静气质。
年轻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浮躁,一点儿小成就,就变能把年轻人熏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但是面前这位少年,他身上丝毫看不出半点浮躁气。
“我就直说了,你们战队,不具备任何可投资的价值。”
“这这这...王总,话也不能这么说。”胖子尴尬地摸摸脑袋:“咱们队虽然现在只剩下两位队员了,但是只要资金一到位,凭我胖爷的号召力,还怕找不到好选手吗!”
“你们战队最大的价值,就是他。”王总点了一根烟,用烟头指了指景绪:“Lu神,上周,你打败了我队里最有潜力的队员。”
“是吧!”胖子松了一口气,笑着说:“Lu神就是我胖爷一手带出来好苗子,绝对有潜力!”
“所以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的sky战队,我给你一等队员的薪资待遇,年薪80万起步。”
胖子目瞪口呆。
他就说,怎么sky的投资人忽然答应见他们,原来是想挖他墙角来着!
还是当着他的面,这太嚣张了吧!
“王总,您这样做,不厚道吧,景绪是我从南城带过来的,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