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千户——白鹿谓霜
白鹿谓霜  发于:2020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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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盈立马跳出来了,帮着道,“十姐问这些做什么,等九姐夫来了,这些自然知道了。”
  战嫆轻蔑瞥了眼自己这个吃里扒外的妹妹,故意道,“我就是问问,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不能问了?!”
  还扭头,冲知知道,“是吧,堂姐。”
  知知现在算是确定了,面前这小娘子,仿佛对自己很有敌意啊,一上来便想看她的笑话。她微笑着,倒也不生气,“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我夫君打仗的。”
  知知说完,仔细想了想,这也不算撒谎吧,夫君的确是打仗的麽,就是打得稍微厉害一些,但也不算错。
  战嫆听得一嗤,撇嘴,拉长调子,慢吞吞道,“原来堂姐夫是打仗的啊……”
  又捂嘴一笑,口不对心道,“打仗多威风啊。我未婚夫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士族郎君,也就靠着祖上余荫,日后捞个官位,混混日子,同堂姐夫比起来,差远了呀。”
  知知听罢,觉得这小娘子阴阳怪气说话很有意思,大大方方道,“那倒也是,我夫君是白手起家,家中无甚长辈帮衬的,的确很是厉害。”

  比起战嫆手无缚鸡之力的未婚夫,自然还是自家夫君厉害多了。
  这绝非她自夸,兖州陆铮之名,各大士族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一介军户到如今的逐鹿天下的侯爷,岂是一个寻常的士族郎君能够比拟的?
  但战嫆却不晓得这些,被知知“厚颜无耻”的程度弄得嘴角一抽,脸黑了又白,想辩驳几句,却被一旁打圆场的战盈等人,彻底堵住了话头。
  一直到不得不起身告辞,战嫆也没找到机会,再炫耀几句自家未婚夫,顺便再讽刺几句自己这堂姐,好叫她晓得,自己不是夸她嫁得好!
  战嫆憋得难受,满肚子的腹稿都用不上了,要不是还要脸,简直想拽着门槛不放了。
  等走出了园子,她气得一跺脚,冷哼一声,直接就走了。
  战盈几个面面相觑,互相无奈看了几眼,方才在九姐那里,她们都快被吓破胆了!
  真把人惹得不高兴了,侯爷能放过她们?
  再说了,九姐人又温柔,说话又和气,都是自家姐妹,真搞不懂,战嫆发什么神经,非要戳人家伤疤。
  姐妹几个也各自回了家。
  而知知这边,送走了几个妹妹们,越回想战嫆出门时憋得慌的样子,越觉得好笑,甚至有点担心起来,自己这堂妹不会憋出病来吧?
  正胡思乱想着,便见到爹爹进来了。
  “你那几个妹妹,没惹你不高兴吧?”战胥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上来就问。
  知知笑着摇头,“没什么,妹妹们挺有意思的,说话很有趣。”
  她心道,尤其是十妹妹,阴阳怪气说话,憋得慌的样子,比戏班子里的角儿还有趣!
  战胥放下心,“那便好,既还说得上话,便喊到一处玩玩。我那堆了不少帖子,等会儿叫你哥哥送来,你挑着喜欢的,便带着你那几个妹妹一道去。出去走走也好。”
  知知应下,战胥却还没走,神色仿佛有迟疑。
  知知哪里看不出,但很少见他这样迟疑不决,便主动问,“爹爹,还有什么事麽?”
  战胥点头,“嗯,还有件事。”
  “陆铮在交州大捷了,陈寅阵亡,交州易主。”
  知知足足愣了好一会儿,露出十分欢喜的笑来,“太好了,夫君总算能休息休息了。”
  战胥看到自家女儿面上毫不掩饰的喜悦,心里有些不是没底。
  他其实知道,各房都很好奇知知的夫家,但他却一直没提过陆铮,原因便是怕陆铮当真因为那荒谬至极的杀父之仇,或是将母亲看得比妻子重,不来幽州接知知。
  若是他不来,那知知将面对怎样的流言蜚语,战胥一清二楚,所以在他看来,倒不如先不公开知知的夫家。
  即便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一段婚姻注定破裂,那他也能在幽州,替知知寻一良婿。
  这便是他身为父亲,唯一能给自家女儿留的后路。
  作者有话要说:  战嫆:啧啧,你真可怜,堂堂侯爷独女,嫁了个打仗的粗鲁汉子!
  知知疑惑脸:真的么?
  来接媳妇的陆直男:你说什么?
  战嫆:?????你骗人!
 
 
第92章 冷冰冰
  交州大捷后, 本是收买人心、彰显气度的时机,整个交州城内的大小官员和百姓,俱胆颤心惊等着迎这位新主。
  陈氏在此地多年, 名声不算很好,但到底占了熟悉二字,眼下交州易主,登时令交州权贵焦灼不安。
  一些敏锐的权贵,早已打定主意, 要占了先机, 准备了奇珍异宝和绝世美人,只等着陆铮一进城,便眼巴巴献上。
  更有甚者, 连自己家中的女儿都打算送出去了。
  既是投诚,也是抱大腿,为了保住自己的舒服日子,权贵们惯来是不要什么脸面的。
  然而,迎新主进城那一日,权贵们直接扑了空。
  交州大捷当日, 陆铮便带上几人,图轻便快捷, 直接奔徐州去了。
  至于交州权贵准备的那些珍宝美人,他是无福消受了。
  ……
  徐州城
  不远处便是城门,陆铮虽还坐在马上,但一颗心早已飞进了城内, 他边挥着马鞭,边胡思乱想着。
  “媳妇儿还不晓得我回来了,我得悄悄进门, 给她个惊喜。”
  “太忙了,没给儿子取好名字,太对不住儿子了……算了,儿子不用养得太娇气,日后再取吧,先随便取个小名用着吧。”
  “回来着急,就给媳妇儿和珠珠带了礼,忘了儿子了的……算了,反正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这次真是辛苦媳妇儿了,等见面了,要好好哄哄她!”
  “虽然我媳妇儿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温柔貌美的,但我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亏待了媳妇儿,嗯,这回又攒了不少家底,等会儿记得上交。”
  胡思乱想之中,陆铮进了徐州,挥退跟着的几个侍卫,直奔侯府策马而去。
  路上,行走的百姓忽的听见马蹄声,还心里纳闷,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在街上纵马,这可是朝侯府去的街!
  等抬头仔细一看,惊讶地张大了嘴,等马跑没了影儿,众人开始交头接耳。
  “方才那是侯爷吧?”
  “我看着也像啊,不是在交州打仗麽?是不是看错了?”
  “交州的仗都打完了,肯定是侯爷!”
  “侯爷都回了,那我家那口子是不是也要回了?他再不回来,儿子都能跑,闺女都不记得爹长啥样了!”
  ……
  众人你一嘴我一句的,忽的,人群中一个人咽了口口水,“侯爷那么着急,是回来瞅媳妇儿和儿子闺女的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傻了,彼此看了几眼,心道,夫人不是带着小娘子小郎君回娘家了麽?
  “我侄儿家的大丫在侯府做活,说夫人是回娘家了……”
  “我妹妹在侯府做厨娘,她也这么说!”
  “我家开布庄的,侯府好久没来订料子了,以前每月都来的!”
  几人信誓旦旦开口,原本讨论得激烈的众人,一下子散开了,脸上满是同情的神色。
  尤其是那些汉子,虽然他们比不上侯爷,又能打胜仗又能攒下那么大家底,但是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他们在外边打了胜仗,回了家,屋子冷冰冰的,媳妇不在,儿子不在,女儿不在……
  光是这么一想,他们就觉得身上一凉,心中不由得想。
  太惨了!
  真的太惨了!
  而被众人报以同情的陆铮,还毫不知情,从马上下来,走了几步,忽的想起什么,回身从马腹一侧的牛皮袋中,取出一盆有些蔫的花,以及一兜子南珠。
  花是送给知知的,他在家书中,给知知说过,回徐州的路上,他特意改道去了那处悬崖,亲自摘下来的。
  没了管鹤云在一边大呼小叫,说他暴殄天物,陆铮很顺利,便把这株难得的花,连根一点点掘了出来,一路带到徐州来了。
  至于这一兜子的南珠,陆铮倒不像对这花这样上心,想着小娘子都爱美,便拎了一兜子来。
  但比起被他抛之脑后的小儿子,珠珠的待遇还算不错的了。
  “侯……侯爷!”
  门房正打了个哈欠,忽的看见陆铮现身,惊得生生把哈欠咽了回去,难受得打了个嗝,慌里慌张地喊。
  陆铮今日难得高兴,冲他一点头,直接抬步入了侯府。
  朝正院去的路上,陆铮越走越快,脚下的步子毫不掩饰心中的急迫,一路遇见不少下人,但他没多理会,左手抱着盆花,右手拎了一兜子的南珠,径直朝正院走。
  他走得太快,自然没注意到众人面上“想拦又不敢拦”的纠结神情。
  来到正院,陆铮倒放缓了脚步,甚至十分在意的打量了几眼自己的装扮,不满地啧了一声。
  路上太赶了,靴子上都是泥,衣摆上也沾了些泥点子,袖口磨得有点发白,面上有点胡渣,左脸还留疤了。
  跟他想象中英勇不凡的登场,差距未免太远了。
  他正想着,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换身衣服,一抬眼,便看见了个眼熟的丫鬟。
  陆铮回忆了一下,仿佛是妻子房中伺候的,他一贯不爱朝这些丫鬟看,但面前这个委实有些眼熟,他随口问道,“夫人在正房?”
  本是随口一问,知知的性子向来喜静,不凑什么热闹,有了珠珠后,更是十分尽职地当着母亲,陆铮见的最多的画面,便是她抱着珠珠,坐在窗前,看外边的景,教她说话。
  哪晓得他问出口后,丫鬟居然吓得呆住了,磕磕巴巴道,“夫人——夫人她……侯爷恕罪。”
  陆铮微微蹙眉,心中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一丝不安,他快走几步,一把推开正房的门。
  他的脸骤然沉了下来,犹如山雨欲来,黑云压城。气势冷得丫鬟扑通一下子跪下了。
  陆铮看着空荡荡的正房,踏进门,不死心推开内室的门,里面同样空无一人。
  被褥被收拾得整洁,窗户紧紧闭着,平日里总是散放着妻子随手翻看的话本、女儿的小玩意儿的桌案上,除了一只空茶壶,再无旁的物件。
  梳妆台上,妻子常用的木梳和胭脂,都被妥善收拢摆放。
  很干净,但就是没有人气,像是空置了数月的屋子。
  丫鬟跪在门外,心中正忐忑不安着的时候,忽然看见正房门槛外露出一双沾了泥的黑靴,片刻,听到一声冷冰冰的吩咐。
  “叫管事和侍卫长来见我。”
  丫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双黑靴又退回了正房,门在她眼前被啪的一声关上。
  门框都抖动了下,丫鬟惊觉回神,忙起身朝外跑去。
  ……
  陆铮面若寒霜,一双带着冷意的眸子,盯着面前一进来便跪下请罪的管事和侍卫长。
  他面无表情,“赵庆。我要你保证夫人的安危,她人呢?”
  被点到名的赵庆差点腿一软,他也算是武力高强、很能打的,但在自己这位主子面前,却也被他的气势给压得抬不起头了。虽想过,侯爷回来,定然会勃然大怒,但等真正面对侯爷的滔天怒火时,他还是不由得发憷。
  赵庆稳住心神,把头压得更低,“两个月前,夫人随战侯去往幽州了,同行的还有小娘子和小郎君。”
  听到这句话,陆铮心口一松,稍稍心安了些,好歹知知只是回了娘家,还是随战侯一起的。他再看不惯自己这岳父,也不得不承认,知知在岳父身边,安全无虞。
  但,知知要去幽州,又怎会不提前告诉他?
  他眸中一沉,沉声问道,“我不在的时日,府中发生了什么?”
  赵庆硬着头皮,将夫人生产当日,长寿院失火、正院失火、肖氏携利器冲进正院等一系列事情,一一说出口。
  等说完了,赵庆与他身边的管事,两人都是冷汗涔涔,根本不敢抬头,直视陆铮的怒火。
  二人低着头,自然看不到陆铮的神情由惊惧,逐渐转为庆幸,最终化作震怒。
  陆铮性子虽不算好,但并非不讲道理的残暴之人,至少不会随随便便说砍了谁的脑袋,但方才赵庆描述之时,他真的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拔刀当场砍了二人的脑袋。
  他将知知留在府里,千叮咛万嘱咐,要赵庆守住知知,他没给他什么别的任务,只让他守住他的妻女。
  这很难麽?!
  有那么难麽?!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赵庆都做不好,他竟敢去救火!
  陆铮极其自私又恶毒地想,长寿院死多少人,死了谁,与他有何干系?赵庆居然敢自作主张,丢下他正在分娩、处于危难之中的妻子,去救那些无足轻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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