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随身从衣兜里摸出来一张小小的卡片，端正摆到楚音面前。
　　这个小卡片实际上楚音当时和他见面带他回国的时候，就已经看了不止一次了。
　　他的证件上清清白白写的名字就是归零，不管是身份，姓名，还有样貌都可以完美对的上。
　　红发少年冷哼一声，对所谓的身份证件嗤之以鼻：“那玩意能有什么用，要多少我能给你弄多少，叫什么龟苓，烧仙草，果冻，椰果都可以。”
　　楚音都送走了好几个人，身边住的是鬼王，还和血族打过交道，本身就是异能者，毋庸置疑，她肯定知道他们作为鬼怪的身份。
　　有权有势的鬼怪们的确确很容易能够给自己弄到合法的假身份。
　　楚音哭笑不得：“不是龟苓，是归零，归于原点的意思。”
　　“就是那个计算器的归零，我知道嘛，归零归零，和元初，不是异曲同工之妙。”
　　说出来一个漂亮成语的时候，赤宴还给自己点了个赞。
　　赤宴虽然没有什么文化，还不够聪明，可他有着单细胞生物的敏锐直觉。
　　眼前的这个死活不承认自己真实身份的归零，肯定是有大问题的。
　　按照常理来说，作为同僚，他本来应该配合对方完成谋划，可谁让赤宴现在是十七岁。
　　十七岁的男孩子，正处在叛逆期，刚刚被喷了一脸的他，他偏偏就一点都不想要如元初，或者说归零的愿。
　　“我说那个谁，你把眼睛放亮一点，别被人骗了，这社会上骗子非常多的，专门骗你这种有钱多的没地方花的女人。”
　　说到最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赤宴语气酸溜溜的，什么时候他也能做个有钱没处花的有钱鬼，到时候他走哪烧哪，房子要买两套家具要买两套，一模一样的，用一套，烧一套，这就是穷鬼朴素无华的愿望了。
　　如果好感度系统绑在赤宴身上，他这会应该可以听到归零对他好感度叮叮当当不断下滑的提示音了。
　　归零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赤宴，因为他根本不重要，眼神只专注的停留在楚音脸上。
　　信他，还是信我？
　　他没有出声，但眼含执拗的眼神却分明像楚音透露着这样的信息。
　　而赤宴那双眼睛也紧紧的盯着楚音，像是想要在她的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能干的老人，还是惹事的新人，楚音都不用多思索，没有怎么犹豫就选择了归零。
　　她真挚的说：“我相信你。”
　　归零肯定和鬼将有说不出的关系，但是他现在的确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等归零变成了鬼将，那是另外一回事。
　　“你这个女人，活该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归零说着本来由她说的话，转瞬就在楚音跟前消失了。
　　青春叛逆期的鬼将怒发冲冠，原本还没有熄灭的小火苗全部燃烧起来。
　　由于他动了真怒，这次的火连普通人都可以看到了，木门燃烧冒出来有害气体，直接触发了烟雾报警器。
　　归零有些无措：“他这么跑了，不要紧吗？”
　　“不要担心。”签了契约的鬼，根本跑不掉的，楚音在本子上刷刷添了几笔：“先救火，再报损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啦，今天日不了万了，但是24点之前还有一更
 
 
第99章 099
　　在楚音的积极控制下, 火警赶到的时候，火已经熄灭了，除了她所在的屋子一片狼藉, 其他都没大问题，至少没有造成其他住户的经济损失。
　　消防员很贴心：“购买了房屋保险吗，保险公司的人过来了？”
　　楚音这才想起来, 她现在生活的是各项保险制度十分完善的现代社会，纪檀名下的房子，基本上都是购置了房屋险的。
　　在发生警情之后几乎同一时间, 来的就是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 打着领带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和他的头发正相反的是男人眉毛和额头之间的皱纹，仿佛刻在皮肤里的纹路, 在看到纪檀写的保单，还有房子的保额的时候, 这皱纹简直能够夹死过路的任何一只蚊子。
　　“这上面的业主写的是纪檀, 性别似乎是男？你二位似乎都不是。”
　　楚音虽然和纪檀提过房子购置的事情, 但因为当初被小栀子拉走, 时间紧凑，这人方面的手续还没有来得及办。
　　“没错，纪檀是我的舅舅，我暂时住在这里。”
　　“我们会调查清楚失火的责任人 ，再和您来理清楚后续的赔偿责任。”
　　不管怎么样, 受到二次伤害的房子暂时是不能够再住人了。
　　这套房子的后续手续也不需要楚音担心，自然有为纪家服务的专业律师跟进。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楚音又收获了一次来自舅舅的关心。
　　保险员愁眉苦脸的走了，楚音跟着归零一起下楼。
　　在电梯里, 光洁的镜面隐隐约约映出归零的脸。
　　他的唇角向上翘着，眉梢眼角都写着高兴.
　　“我的屋子烧了，你很高兴？”
　　有这么明显的吗，青年把自己的唇角往下压了又压，他摇摇头：“我只是想着，如果您暂时没有住处，可以先到我这边来住，我住的地方很宽敞，而且生活用品很齐全。”
　　归零一条条算的很清楚：“房屋重新修缮需要至少一到两个月的时间，置办生活用品，也是以您喜欢，自己选择最好，这段时间如果住在酒店里，肯定会不太方便。”
　　为了说服楚音，归零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搜刮他之前看到的，单身女子一个人居住酒店，结果被摄像头偷拍**的弱干新闻。
　　“你说这个，这不要紧的，我在这座城市别的地方正好有房子，本来就打算搬出去的。”
　　狡兔三窟，富贵兔三十窟，作为一个有钱人，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住处。
　　“哦……”
　　一直是穷打工仔，只攒钱没花钱购置家业的青年十分失落，是他失策了。
　　“那我请您吃饭吧，为今天的事情压压惊。”
　　归零这次的态度很坚持：“我都没有特地感谢过您，而您一直都很忙的样子。”
　　最开始的时候，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就是为了尽快的证明自己的价值，希望自己在楚音眼里是个能用的人。
　　另外一个国度和这边不太一样，这里的人更讲人情味。
　　但他不是跟着楚音多年的老人，还不到讲感情的时候。
　　在拼命努力工作，站稳脚跟之后，他的心却仍然空虚起来。
　　虽然入目的都是熟悉的头发颜色，可是这个城市对他来说，仍然是陌生的。
　　繁华的大都市里，到处都是钢筋水泥，工作间的一个个小格子，把人冰冷的隔开。
　　同事们下了班之后，都有自己的家人和生活，而他漂泊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完全没有任何归属感。
　　不。还是有的，把他从那个地方带出来，带到更温暖的地方的楚音，就是他的心之所向。
　　楚音原本是想拒绝的，毕竟她的事情太多了，忙了千宁忙赤宴，忙完赤宴还要忙住处。
　　但是望着青年期盼的眼睛，总感觉拒绝了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算了，只是一顿饭而已。关爱下属的心理健康状态也是一个好上司的自我修养。
　　“说好的，只有一顿饭，希望不要超过两个小时的时间。”
　　正好她的住处被烧了，今天就不回去了，稍微赶点路，回到千宁那边去休息。
　　毕竟她说过了，如果事情办完了，就会赶回去，她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咚”的一声，归零的脑袋由于过分激动，直接磕到了大门上。
　　“小心一点。”
　　楚音看着他额头上的红印，莫名生出一种错觉。
　　鬼王派来的鬼将，好像是一个比一个笨。
　　鬼将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天真单纯的生物，这一定是鬼王为了迷惑她，降低戒心所演出的假象！
　　事实证明，楚音还是没有足够了解归零。
　　在进入餐厅之后，她就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餐厅的气氛非常好，装潢豪华，环境清幽，而且还有一个又一个的小包厢，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其他的食客打扰到**。
　　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就是餐厅的主题有点不太对！
　　暧昧的灯光，红色的餐桌布，插在水晶细口花瓶中带露水的玫瑰，还有打着领结的小提琴手拉着悠扬且缠绵的音乐。
　　大概是担心小提琴手长得太好看影响到气氛，小提琴手在的位置还隔了一个帘子，居然还是那种在灯光下会bulingbuling闪光的水晶珠帘。
　　这哪里是什么答谢宴，这分明是一场鸿门宴！
　　楚音感觉自己坐着的椅子上长出了一排钉子，实在是让人坐立难安。
　　应该是马上就走，还是装聋作哑。
　　楚音看了眼手表，决定见机行事。
　　说不定是归零弄错了包间，本来应该是定普通包间，结果定错成了情侣包间。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普通包间差不多了，这家餐厅自作主张。
　　可惜天不如人愿，归零的态度很明显。
　　在上了几个菜之后，他牛嚼牡丹似的喝了两口红酒，然后借酒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你。”
　　非常简单粗暴直接的告白，这就是现代青年男女的高效率。
　　毕竟他上一任boss是个抛个眉眼官司，下一秒就能搂了去共度**的花花公子。
　　像归零这样的，已经是足够含蓄。
　　喜欢不喜欢就要说出来，他不想傻傻的做什么默默守护的骑士。
　　“我也很喜欢自己。”
　　楚音叹了口气，太久没有接受告白，她都快忘了怎么拒绝了。
　　不过说出了第一句，记忆里那些经验就又如潮水一般涌来。
　　“谢谢你的喜欢，你很有眼光，不过目前我只想和你做朋友或者是简单的上司下属的关系。”
　　对方打的是直球，楚音同样干脆利落。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工作能力也很出众，长得也不差。”
　　虽然比起其他的鬼将来说要差一些，但的确是个齐齐整整的男孩子，而且眼睛很漂亮，工作起来的时候有着独特的魅力，属于那种咋一看不咋地，仔细一看还是很顺眼的类型。
　　在发了好人卡之后，楚音接着说：“今天的饭菜也很好吃，谢谢你的挑选，不过我想，接下来我这边助理的身份，你是不太合适做了。”
　　贴身助理这种事情，实在是有够暧昧，大概就是这种奇怪的桥段，让对方产生了喜欢她的错觉。
　　她看着归零灰暗了几分的眼眸：“我并没有辞退你的意思，事实上，除了助理之外，我的公司还有更多需要你的职位。我相信你能够在这些职位上发挥的更好，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愿意再继续为我工作，随时都可以选择离开，只要按照正常流程走就可以。”
　　归零是个好人，就应该好聚好散。
　　“我不是那个意思。”归零的声音放轻了一些，“我很感谢您，但是关于工作，我想我需要几天的休息时间来进行调整。”
　　他努力的笑了笑：“其实今天本来是我的错，在这种场合提这样的要求。”
　　在楚音刚遭遇房屋被烧掉，还被奇怪的人威胁的时候，他这样完全是乘虚而入，听起来就卑劣极了。
　　但是在看到她身边出现越来越多优秀的男人之后，他不受控的生出那种危机感。
　　这样强烈的危机感，再加上激素影响，冲动之下，他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如果真的论起男女之间的爱情的话，我对您并没有那么深刻，至少不如故事书里那么深刻。您也没有必要为我感到烦心。”
　　不管怎么样，告白被拒，还是被自己的上司拒绝，实在是十分尴尬。
　　楚音和归零同时离场，原本她打算和后者平摊费用，但是归零还是坚持自己来付这笔钱。
　　“原本说好的是答谢的宴会，被我搞成现在真是抱歉，如果不是想要和完完全全一刀两断的话，今天还是由我来吧。”
　　两个人并排走到了餐厅门口，归零是要回自己家的，楚音便刻意的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归零站在原地，默默的等待她的背影越来越小，缩小成一个小圆点，然后消失不见。
　　“看吧，你们两个背道而驰，根本不会再相交。”
　　旋转餐厅的玻璃墙，被清洁工擦拭的光可鉴人。
　　玻璃上映出一张和归零神色相反的脸，声音带着蛊惑之意：“她的是在骗你，你这样糟糕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喜欢的你。看看吧，你脸上那张虚伪的面孔，迟早要把它给撕下来。”
　　“蠢货。”
　　用青年那张老好人的面孔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人震惊，至少镜面里另外一张脸因为震惊都变得看起来可爱许多。
　　归零的手指在镜面上画出一个圈：“不会相交的是平行线，就算是相反的方向，画个圆，迟早能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