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余老板这样大家眼中的好人,待学徒也是极为严厉的,不至于发生什么太龌龊的事情,可是板子是少不了的。
“他们固然年轻,比不得白老板有天赋。”
听楚音这话,白棠便骄傲起来,活像是只开屏的孔雀:“那是自然,我学东西都比他们快很多。”
像白棠,他学唱戏的时候年纪并不算小,都到了十四五岁的年纪。
他当初是白家金贵的小少爷,咿咿呀呀跟着唱上几句,因为身份尊贵,也没有人敢打他板子。
便是这样放纵的教导,他还能有现在的成就,全赖白棠天赋高,身段软,而且他胆子大,见的世面广,上台一点都不露怯。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当初的白家得势,绣春班当家的余老板,为了讨好白家,又觉得小少爷不可能做个下九流的戏子,抢不了自己的饭吃,肯用心教他真正吃饭的本事。
后来白家家道中落,落毛凤凰不如鸡,他为了活下来,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内,吃了他十几年都不曾吃的苦。
想到这一点,白棠突然从座位上起来,兴致勃勃的给楚音表演了一段自己的基本功:“二当家的,我给您表演一段吧。”
楚音都没开口,他直接演了段贵妃醉酒让人喝彩最多的部分:踏右步、双抖袖……
直接来了个和台上相反的反卧鱼嗅花。
戏服宽大,白棠赴宴的衣服却是剪裁恰好得体的,能够突出他身体线条美的新派衣衫。
如今他这动作这么大的一开一合,便露出雪白一截腰身来。明明是一点都不暴露正经衣服,这么一来,就多了一种欲迎还拒,欲语还休的暧昧感,令人浮想联翩。
上了妆的白棠表演无疑是妩媚动人的,卸了妆的白棠则是另外一种风情。
肤色盈润如玉,若是那些个色心满满的男人看了,口水都要直流三千尺。
就算是系统不通人情,在这个时候,都琢磨出不对劲来。
楚音从袖口掏出一个做工极其精巧的金色怀表(从帮派里薅羊毛薅来的)
她翻盖看时间计时,白棠这段炫技足足坚持了三分钟,可以算得上是绝活了。
楚音合上表盖,很给面子的鼓了两下掌:“表演的不错。”
“谢谢二当家夸奖!”
白棠便像是个得了长辈夸赞的小辈似的,一张俊脸笑成一朵灿烂的向日葵,他眼珠子亮晶晶的,脸蛋红红的从地上起来。
原本还是只勾引人的狐狸精,这会小媳妇似的重新躲到桌子后去,倒是含羞带怯起来。
她的技能还没有过有效时间,还能用在白棠身上,她笑吟吟的问:“你这是真醉了,还是装醉?”
白棠歪着头应了一声,眼睛像是对湿漉漉的猫儿眼。
他没有回答,脑袋上冒出一行红色小字,白棠(醉酒状态)
楚音乐了,朝着他招了招手:“过来。”
白棠便乖巧从桌子的另外一侧坐了过来。
楚音很有耐心:“伸手。”
白棠便伸出手来,戏台上的贵妃是十分美的,但他这手上却遍布不少茧子,显然没有少吃苦。
他一动不动看着楚音,后者握住了他的手,中间隔了个冰冰凉的东西。
楚音把手摊开来,躺在她掌心的是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古铜色的钥匙。
当初它被激活,并没有把千宁跟着带来,而是把她带到了白棠的过去。
解铃还需系铃人,尽管楚音暂时不知道时空之钥的原理,但她可以推断回去的关键肯定也在白棠身上。
但可惜的是,这次它接触白棠,还是显示没有能量的状态,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异常。
白棠看着那把钥匙,他明明喝醉了,这会却觉得自己意识很清醒,说话也十分有条理。
“这钥匙是给我的吗?二当家的是打算金屋藏娇。”
楚音把钥匙收了起来:“美得你。”
她住的还是抢来的房子,还金屋藏娇。
想到四当家的在她面前说的白棠现在的情况,楚音敛了笑意,也不同他闹。
“你今儿个来,是想要从我这里得些什么。”
这种时候,白棠倒是老实交代了:“二当家来的时候可瞧见邵家老三了,我很讨厌他,只求二当家怜惜,庇护我逃离那狼口。”
“你怎知不是刚脱狼口,又入虎穴。”
白棠眼睛亮晶晶的说:“若是二当家这样的虎穴,我白棠也是乐意待的。”
【不,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楚音没有搭理自己的戏精系统:“若是我不乐意呢。”
白棠眼睛一眨,晶莹的眼泪就落下来了:“那我只有死在二当家面前了,让您一辈子忘不了我。”
哟,这还威胁上了。
“这世上死在我跟前的人多了去了。”楚音给他让开道来,“去吧,这墙结实着呢,别客气,你今天吃的也不少,用点力气,一了百了。”
“死在二当家跟前,脑浆子都会撞出来。”白棠吸了吸鼻子,“太丑了。”
“啪”
楚音突然在桌子上拍了个冷冰冰的东西,是一把黑洞洞的枪。
她问他:“会用这东西吗?”
白棠立马坐得笔直的:“不会。”
楚音便笑了:“不会我教你。”
她站起身来,靠在白棠身后,握住他的手,直接往墙壁上开了一枪。
望着小小的黑色那个洞口,她靠在白棠耳侧:“你明日去正常去赴宴,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像我教你的那样,用这个把他们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快乐,还有一更
第52章 052
【白棠的好感度+10, 当前好感度为75】
那一声枪响之后, 白棠半天才反应过来。
楚音和他贴得很近, 可以感觉到她挨着的少年人躯壳在微微的发抖。
她一低头, 就能对上白棠那双生得极好的狐狸眼。
她搂着的这个男孩,不是害怕,而是在兴奋。
【不愧是鬼将, 果然拥有变态的潜质】
不为任何一名鬼家洗白, 鬼王旗下的12个大将没有一个是善茬, 绝大多数生前过的也不是很痛快。
如果生前过得非常美满, 整个灵魂都干净纯粹的人,是不可能成为恶鬼的。
白棠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门便被人从外头踹开了,开门声还伴随着中气十足的惊呼声:“二当家!”
这年头的墙壁隔音效果不见得多好, 房间里这突然响起来的枪声闹出来的动静不小, 着实把外头的人吓了一跳。
四当家的和余老板吓得推开门进来,看了眼坐在那里的楚音和白棠, 两个人都好好坐着,神色正常,不像是剑拔弩张的阵仗, 这才松了口气。
还是余老板装傻, 先问出声:“刚刚我们听到枪声,还以为是来了什么杀手,这是怎么了?”
白棠嘟囔了句,直接拆了自家师父的台:“您这话说的, 这屋子里能藏什么杀手。”
楚音拿了张桌上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冒着烟的枪:“没什么,方才白老板为我表演了一段,为了回报,我教他打枪呢。”
外头的人顺着楚音的话往墙上一扫,果然发现雪白的墙壁上,多了一个像松子一样的污垢。
再仔细一看是,那个看起来和雪白的墙面十分不相符的东西,正是陷入墙壁当中的子弹。
这两个人爱好也太奇特了,在吃饭的地方练习打枪,纵然郎情妾意,这选的地方就相当不对。
楚音似笑非笑的看了四当家一眼:“在外头听墙角的感觉怎么样?”
四当家的头发已经被他用水和摩斯给压了下来,这会听了楚音这话,又有竖起来的趋势。
精明能干的四当家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叫你多管闲事,叫你多管闲事!
他第一时间进来真是条件反射,毕竟那么帮派里的一二把手,也一样被楚音按着的。
开枪根本算不上什么,当初帮派里的人拿枪对着楚音打,那么多人围着她,也不少试图在她背后下黑手的,都让她都躲掉了,这小小的戏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拿擦镜片的软布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您这话说的,我就是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您没事……没事就好,是我们打扰二位了。”
说着他立马拉着余老板退了出去,没有楚音的吩咐不敢轻易进来。
至于楚音在人家吃饭的地方教小白脸打枪什么的,他们本来就是不爱讲规矩道理的帮派。
规矩算什么,拳头才是硬道理。
余老板出来还有些呆愣的,毕竟方才他看到的画面,实属头一遭。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喝了酒,多适合擦枪走火……可是这擦枪走火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不由得问一旁的四当家:“咱们就这么出来,真的不要紧吗?”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还是心疼你这个小徒弟了。”
反正楚音自己不在意别人目光,她要是有本事,乐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万一楚音要是被白棠打死了,他还没有人压着。要是白棠被弄死了,大不了不认账。
在这个时代,人命有时候再轻贱不过。
余老板深深叹了口气:“他跟着二当家总比落到邵三手里好。”
他毕竟比白棠多吃了10多年的饭,在识人方面可能不如自己的这个小弟子
这个湖城虽然不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却也是他的故乡,他决定的根,如果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邵老板是不愿意带着一整个班拖家带口的离开这个地方的。
如果白棠跟了楚音,总不至于还遭受那些太糟糕的事情。这样的话,他便是死都死的干净些。
等人走之后,白棠问楚音:“你真的要把这个给我,还要教我打枪?”
这年头在国内枪是很宝贝的玩意,这和几百黎日元不一样,是有钱都没有办法轻易买到的东西。
他们这才初次见面,他只唱了一场戏,什么都东西都没有给出去,怎么能够受的住这么贵重的物品。
以前白棠还是小少爷的时候,并不把一些值钱的东西当回事,但他成了白老板,这两年吃尽苦头,便知道,一个人要得到些什么,就得付出相对的代价。
楚音凭什么对他这么好,凭他这副漂亮的皮囊,这个勉强能让人入耳的嗓子?
他虽是有些醉了,眼睛却没瞎,看近在咫尺的楚音神情,看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
她看他的眼神并没有哪怕是分毫的迷恋,尽管靠过来的身体十分温热,白棠的心却是冷的。
楚音收了枪,问白棠:“你不想要?”
白棠是个聪明人,知道说假话只会激怒眼前人,只点头说:“自然是想要的,哪有男人不爱枪。”
只可惜的是,他以前年纪小,没有机会摸这种东西,后来沦落为戏子,更是没有渠道碰这种东西。
客人们会赠与他财物,请他吃大餐,陪他唱戏,送上好的头面和脂粉,没有一个会给他枪。
他们爱的是戏台上娇媚的贵妃,爱的是他扮的女子,总盼着他柔情似水,奉承讨好,没有谁会希望他强势起来,玩这种危险的东西。
白棠接着说:“我想要它,所以想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么。”
楚音说:“你什么都不需要给。”
楚音可不接受来自日后鬼将的投怀送抱。
【白棠的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为65】
好东西白送,白棠的好感度没有增加,反倒下降了。
【你们人类也太奇怪了】
都说妇人心,海底针,系统,觉得男人也一样。
年轻的男孩喉结动了动,他看着那把枪,满心满眼的不舍,可还是逼着自己侧过脸去:“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后来长大了,就懂得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我很想要,但二当家要的,我可能给不起。”
他为自己的安危想出了另外一条法子:“明儿个是我的生辰宴,有很多人都邀请了我,但是我一个都没有答应。二当家既然对我这么好,不介意明天抽出时间陪我过完这个二十岁的生辰不。 ”
9和10都是很特别的命数,一般人家的20岁生辰还会大操大办。
“你不是有那么多爱看你戏的人,这生辰宴会只管在府上办便是,其他人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
z而且明儿个只要二当家的肯出面,我完全可以不去参加那个宴会,也无需让绣春班的人为难。”
楚音问他:“你不是不喜欢那个猪头三,那若是他想对你,你什么都没有,又该如何?”
许是白棠真醉了,他当着楚音的面,从自己靴子侧边摸出来一把匕首,得意洋洋的说:“我会用这个,若是那不要脸的人敢碰我,我就割了他的命根子。”
他这么一来倒是把楚音给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