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娜性情开朗,殡仪馆里什么事她都知道。
“水龙头被我修好了。”林恒忽然开口。
“还是林哥厉害。”何秋词赞叹不已。
“再说说电梯,有天活比较多,连环车祸,停尸房放不下了,只能加班,那天我去地下室拿东西,电梯到了负二层居然没有停,继续往下,楼层显示黑漆漆的,电梯门中途开了一次,我没有出去,等升到一楼才出来,东西也没有拿。”苏珊娜说起这些也不怕,这都成日常小事了。
“下次我去修电梯。”林恒默默记下这件事。
姜翎觉得他应该真能修好。
“放点歌,我需要社会主义护体。”何秋词叫了声天猫精灵,让它播放《社会主义好》。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
“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
整个房间因此都变得不凡,闪烁着伟大的光辉。
一时间大家心情都有些复杂。
凌晨三点,灯光开始闪烁,忽明忽暗,原本嘹亮的歌声开始卡顿。
“哐——”
仿佛是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房间里的灯瞬间熄灭,温度骤降,门窗都关着,幽幽冷风吹进来。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何秋词自力更生,开始唱歌。
姜翎忍笑。
一定要忍住,不能笑。
身后贴来一具冰冷的身体,湿淋淋的,血腥气浓郁到了呛人的程度,姜翎向后摸去,正好与对方十指相扣。
然后捏住对方的手指,狠狠一掰,骨骼脆响,十分悦耳。
好大的狗胆!敢来抢朕的身体!
四处一片漆黑,姜翎骤然发现隐约有红光传来,等她看过去,发现那是林恒的眼睛在发光,其他人并没有发现,应该只有她才能看见。
不止这样,林恒口中似乎长出了獠牙,指甲变长了很多,漆黑尖利,让人想起一些关于僵尸的传说。或者说,粽子。
何秋词可能觉得《社会主义好》不够威严,开始唱国歌,唱到一半,突然打了个嗝,问:
“奶茶喝多了。阿翎,我要不要去拿黑驴蹄子?”
“不用了。”姜翎也没看背后那东西是什么,抓住就是一个过肩摔。
脑袋、胳膊、腿、身子瞬间四分五裂,滚得到处都是,由于力气过大,那个脑袋有些凹陷,在地上滚得像陀螺。
她能触摸到实体,或许是因为现在处于一种半死亡状态。
林恒正打算出手,见姜翎来了个过肩摔,怔住。
阿翎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东西???”何秋词隐约听到了破空声,最后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停电了,是不是保险丝烧断了?”苏珊娜还算镇定,只要阿翎没去卫生间化妆就行。
电子产品仿佛结了层冰,连手电筒都打不开。
“也许是老鼠吧。”顾随阳点了一根蜡烛。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的红烛,上面还有“百年好合”四个字。
烛光映照之下,房间里亮起来,挂钟仍然在滴滴答答向前走,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林恒恢复正常,除了指甲稍微长了一点以外,与之前没有区别。
姜翎也坐下,之前那东西已经不见了。
她也不着急,只要还敢出来,总能逮住。
之前分明捏了一手血,这时看,手上什么都没沾,她仍然去卫生间洗手。
电路也许烧坏了,开不了灯,姜翎隐约看见镜子里站着一个人。
红色裙子,黑色长发,脖颈不正常扭曲,直接被折断,没有彻底掉下来,中间粘连着,脑袋摇摇欲坠,脸看不清楚。
反正能看出,那绝不是姜翎的倒影。
背后蹿起一阵阴气,冰冷刺骨,姜翎直接吸收了。薅一薅鬼也是可以的,多少是种收获。
姜翎认真把手洗了一遍,镜中人离镜面越来越近,脸都贴上来了,黑色头发仿佛要从镜面里穿出。
姜翎指尖冒出一缕细小的血色火焰,镜中女鬼瞬间后退,尖叫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翎,你没事吧。”
林恒在外面敲门。
“没事。”
姜翎开门出去。
“这镜子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了?”林恒视线落在洗脸台附近,这里仍然残留着阴气。
“先留着,我还有些事没有查清楚。”
姜翎想知道凶手是不是女鬼,但又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林恒微微颔首,出去了,又认真道: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
“好,谢谢林哥。”
姜翎回客厅,大家围坐着继续商谈尸妆一事。
“是不是因为今天你没有睡才没出现?”苏珊娜兴致勃勃。
姜翎迟疑两秒,不太确定,“是……是吧……”
林恒想起刚刚姜翎那个过肩摔,欲言又止,指甲忍不住伸长,把裤子口袋抠出一个破洞。
“明天阿翎睡了我们再看看,反正我们都把年假给兑了。”何秋词靠过来,拦住姜翎的胳膊。
“随阳也休假,把这桩事解决了咱们再走。”林恒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
“嗯。”顾随阳点头。
“你们困不困?”何秋词下午睡了很久,这回精神奕奕。
“不困。”姜翎甚至还能再来两次过肩摔。
“那我们来玩笔仙好不好?”何秋词跃跃欲试,有些兴奋道:
“我想玩这个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
“今天我们人多,这里又是凶宅,说不定真能应验。”
“我可以。”姜翎无所畏惧,要是能问出凶手是谁,那就更好了。
“我也可以。”林恒更想抓住一个鬼怪好好拷问,之前那个被姜翎摔成几块了。
“那加我一个。”苏珊娜同样觉得有意思。
顾随阳微微点头,在场所有人便一致通过。
姜翎找出白纸和一支修长的眉笔,五人坐在圆桌边,中间燃着一支百年好合的红烛,气氛很到位。
“开始吧。”何秋词把笔竖起来。
其他人纷纷握住一部分笔,五个人太多,手都快握到一起了。
“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何秋词开口颂念,语气莫名虔诚。
房间里又阴冷起来,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骤变的温度。这次不是那个红裙女鬼,换了一个扭曲黑影,立在角落里。
五人静静看着纸面,笔尖微动,然后,折断。
幽幽冷风都从背后拂来,房间里多了一道视线,所有人都察觉到阴影里有东西在注视着自己,令人不寒而栗。
“眉笔太软了。”姜翎微微叹气。
“那我们换成眼线笔吧。”苏珊娜从包里摸出一支眼线笔。
“珊珊真是一个小天才。”何秋词称赞道。
被请来的笔仙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中途换笔?谢谢,有被冒犯到。既然如此,先杀一个人示威。
五个人,两男三女,先杀哪个?
笔仙看了一圈,越看越惊骇,最终只颤了颤,想溜走,却被拘在房间里。
糟了!遇上仙人跳了!
这几个“人”究竟想做什么?
换了眼线笔之后,五只手更不好握笔了。大家都在努力着,意思意思挨一下,虽然眼线笔短,至少这次不会突然断掉。
“这次和我一起念。”何秋词说完,其他人声音渐渐跟上来:
“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眼线笔战战兢兢在纸上画了一个圈。
“笔仙,我们之中,有几个活人?”何秋词忽然问。
姜翎便看见那召来的笔仙扭得和麻花似的,看起来十分痛苦,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吗?
眼线笔又动了,再度画出一个圈,是0?
姜翎眼神便复杂起来,忽然觉得几个朋友都变得高深莫测。她在上个世界的力量无法直接复制过来,除了血海、血焰、刀意,她只是魂魄强大一些,除了林恒,并不知道其他朋友是什么状态。
“这个笔仙一定是坏掉了。”何秋词轻咳两声。
“是的。”林恒也附和。
“究竟有几个活人?”苏珊娜重复了一遍问题,眼神正好从鬼影身上投过,顿时吓得它颤抖一下。
“5。”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也让众人明白,笔仙真的存在,还怂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3 01:07:03~2020-07-14 05:3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0瓶;LSHlisa、夜云 2瓶;羡青山有思、澈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朋友们的秘密
“还有谁想问吗?”何秋词看了一圈。
“我什么时候能脱单?”苏珊娜认真地看着眼线笔。
“……”笔仙已经说不出话。
您这条件, 怎么脱单?
这不是它想要的笔仙游戏!好想逃。
“快说。”苏珊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姜翎看了眼角落里的黑影,已经扭成螺旋桨了啊,真可怜。
“下次一定。”最后纸上出现四个字。
“呵, 敷衍。”苏珊娜冷笑一声,道:
“你以为我不在网上冲浪吗?算了, 放你一马。”
按照顺序,轮到林恒了。
他低咳一声, 问:
“我什么时候可以抽到ssr?”
角落里的鬼影跪倒在地,头对着墙角, 使劲往上撞。
这都是写什么鬼问题!好气啊!
你他娘的一个不化骨, 抽什么ssr!
其他人也没想到, 林恒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居然背地里抽卡!
“多氪金。”顾随阳拍拍林恒的肩膀。
“氪金也抽不到。”林恒面无表情。
“……”这次笔仙真写不出。
如果它写错了, 这个老僵尸会不会把它锤爆?
“没用的东西。”何秋词不太看得起在角落里砰砰撞墙的笔仙。
“没什么要问。”顾随阳轻松将笔仙放生。
角落里的笔仙松了口气,只剩最后一个了,它将渴望的眼神投向姜翎,这群“人”问完,应该会把它放走吧。
“是谁想害我?”姜翎并没有直接问是谁把她害死了。
“丶”
眼线笔只写了一点,就被折断。
角落里的鬼影时隐时现,像信号不好一样,彻底消失。
“玩笔仙游戏偶尔能招来与自己有关的鬼魂,有时只能招来孤魂野鬼, 只要入局,就完成了这场占卜,那个鬼确实知道一些。”顾随阳音色微冷。
“它就写了一点,是谁的名字?”何秋词跟着分析,撑着下巴猜测:
“姜, 还是别的字?刘,许,都有可能。”
“阿翎为什么会被人盯上?”苏珊娜实在想不明白。想到之前笔仙画的圈,在座诸位没有一个是活人。难道大家真的都是……
“不清楚。”姜翎仔细把所有记忆翻找一遍,原主几乎没有和任何人起过冲突。
“明晚再看看,阿翎要是能和我们回去上班就好了。”苏珊娜不太希望姜翎留在这里单打独斗,万一遇到什么摆不平的麻烦,出了事怎么办?留在殡仪馆,还有几个朋友互相照应,但想到姜翎还有一对父母,没有再说下去了。
“有空我会去看你们。”姜翎笑了笑,给他们分卧室,
“今晚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大家早点睡吧。”
二楼还有空房,顾随阳和林恒一间。
苏珊娜、何秋词一间,但两人都想和姜翎一起睡,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何秋词赢了。
“电路出了问题,明天我来检修。”林恒检查了一下楼上楼下的电路,皱眉。
“林哥什么都会,放心,肯定能修好。”何秋词推着姜翎回房间。
“我知道有件事林哥肯定不会。”苏珊娜在另一个房间探头。
“生孩子。”顾随阳补充道。
“其实也能,不过那叫后裔,管不好很麻烦的。”林恒思索两秒,给出了直男老僵尸的回复。
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林哥真是太强了,还有什么他不会的吗?
“我不会吃.屎。”林恒仿佛看出众人所想,主动交底,然后把蜡烛固定在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