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薇进了办公室,霍庭威就问她,“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霍薇没坐他办公桌那里,走去坐舒适的沙发,脱了鞋窝在上面轻轻揉了揉脚踝,随口说:“没怎么学,就是霍铭喜欢学,我拿那些书随便看了看。”
这话当然没人信,一听就是她故意气人的,说的她好像比霍铭聪明多少倍一样。霍铭脸色不好看,问道:“那些东西真是你自己想的?没别人知道?”
霍薇笑了一声,抬眼看他,“怎么了?你觉得我找了枪手作弊?你为什么就不能坦然地承认我比你出色的事实呢?难道双胞胎里只有你能优秀,我就不能?你是不是被捧得太久了,飘得忘乎所以了?”
霍庭威不悦道:“怎么和你哥哥说话的?”
霍薇耸耸肩,“我说过了,我不认他是我哥。爸爸,我已经证明了我的能力,你该答应让我做研发部经理了吧?刚才你也看到了,我的实力在他们之上。”
霍庭威也在考虑霍铭所说的枪手问题,不过如果霍薇有真才实学,那对公司也是一个助力。他思索了一下说,“任命重要部门的经历需要开会讨论,这件事晚点再说,你先回家吧。就算让你来公司,你也得先学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霍薇是来挑事的,又不是真的想给他打工,怎么可能听话的回家?
她冷哼一声,“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赵思嘉指责我说我让你们难堪,你们也这么认为吧?可是如果我能力稍微弱一点,今天难堪的不就是我了吗?怎么你们可以这么对我,我多说两句话就不行了?双标不能这么无耻。”
“霍薇!”霍铭皱眉呵斥一声,不管怎么样,霍薇说他们无耻都太过分了,霍庭威还是她的父亲。
霍薇直直地看向他,“干什么?做得出还怕人说?你刚才故意怀疑我找枪手,就是不想让爸爸同意我进公司吧?现在爸爸找借口敷衍我,你满意了?霍铭,是不是突然发现我不像你想的那么废物,有了危机感,怕我进公司跟你争夺继承权?”
类似的话,她刚才在外面也说过一次,霍铭终于正视了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有没有这种危机感,但他确定,霍薇真的要和他争霍氏了。
他眯起眼打量着霍薇,冷淡地说:“会一些技术只能做技术人员,管理霍氏这么大的集团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我也还跟在董事长身边学习,你想争,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何况董事长正当壮年,还不需要人继承霍氏,你想这些未免太早。”
这话说的好像霍薇多急功近利一样,眼里只有争家产。霍庭威很不喜欢她这样的态度,不悦地道:“你最近越来越不像话,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对这个不满、对那个不满、嘲讽这个、嘲讽那个,你这样怎么进公司工作?
还有你在会议室说的那些话,让员工怎么想?传出去,很多人都会觉得不公平,把精力浪费在很多不必要的纠纷上,影响工作效率。你为自己一时痛快,把公司利益放在什么地方?”
霍薇理直气壮地说:“你们要是不在会议上等着看我出丑,我怎么会指出你们的错误?赵思嘉那个废物要是不自作主张跟进会议室,怎么会当众难堪?她什么都不会,连上进心都没有,难道是我的错?”
霍铭深吸口气,“霍薇,你太过分了。”
“过分的是你们。”霍薇按摩完脚踝,穿上鞋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霍庭威的眼睛说,“我揉了这么半天脚腕,你都没问问我疼不疼,是忘了霍铭把我丢下害我受伤的事了吗?赵思嘉自己工作不力被我说了一句,你们就指责我不会说话,怎么赵思嘉是你们的宝贝,我是无关紧要的杂草?”
霍庭威皱起眉,他从来都不会温情地说那些关心的话,顶多在人好得差不多之后问上一声,霍薇这么多年难道没习惯?赵思嘉是外人,是他要照顾的后辈,当然要看顾一二,怎么霍薇什么都能揪住拿出来闹?
霍薇敲敲桌子道:“我看你也别陪赵思嘉过家家了,辞退她,每个月薪水照开,她愿意干什么就让她去别的地方找份工作,她能赚两份钱不是更好?难道她在别的地方就不能独立自主了?非得在霍氏?”
霍薇身体往前压了压,嗤笑一声,“别总拿她在进步当借口了,你根本就是照顾她过了头,否则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你分明是对她的蠢笨心知肚明。”
“够了!霍薇,你没大没小,这么跟我说话,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霍庭威恼羞成怒,用力拍了下桌子。
霍薇站直了身体,脸色冷淡许多,“别动不动拿我妈说事儿,我妈把我教得好着呢,起码不像赵思嘉一样干啥啥不行。”
“霍薇!你别再羞辱思嘉,”霍铭走到她面前,眼中冒火,“没人是十全十美的,她喜欢的是画画,她画画比你好很多吧?她有她的优点,很多优点,都是你没有的。你别懂了一点技术研究就看不起别人,真当自己是什么公主了?这么目中无人?”
霍薇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眼,好笑道:“你是不是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德性?你有多少看不起的人,有多目中无人,你自己是不知道吗?还有脸说我?对了,”她看着霍庭威,认真道,“都是你的孩子,凭什么霍铭有的东西我没有?你给了他5%的股份吧?我也要。”
她不管两人沉下来的脸色,继续道:“霍铭有两栋别墅,我也要有。你给赵思嘉的别墅、门面、车,我也要有。为什么霍铭有、赵思嘉有,只有我没有?”
“你妈不是给你了?你要什么有什么,从小到大让你缺过什么了?看你现在的样子,自私自利、贪婪无度。”霍庭威深吸口气,感觉快被她气出心脏病了。
霍薇混不吝地说:“如果我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一定是跟你学的。毕竟你就是这样的人。”
“霍薇!滚出去!”霍庭威再也忍受不了她,带着怒气呵斥一声。
霍薇冷冷地道:“你怎么做爸爸的?没耐心、没爱心,连一点尊重都没有,你配做我爸爸吗?我今天是来应聘的,而且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你这么对我不公平。如果你非要我走,那我就不进你的研发部,不告诉你完整的解决方案。”
“你威胁我?”霍庭威被她挑起的怒气已经爆表,胸口堵得几乎喘不上气,猛拍了下桌子道,“滚!用不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呵,你可别后悔。”霍薇拎起包扭头就走,嘴里还嘀咕着,“谁稀罕进你的公司?我在外头不知道多逍遥自在。”
霍庭威一手按住心口,深深地呼吸,盯着霍薇的背影恨不得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他从不知道霍薇闹腾起来这么气人,那一句句讽刺的话就是在挑衅他做父亲的威严,霍薇居然说他不配做父亲,她才不配做他的女儿。如果她不是他的女儿,她什么都不是!
霍薇来了公司一趟,霍庭威对她的好感值直线下降,已经跌到20,霍铭也跌到了25,赵思嘉就更不用说了,直接跌到-90。
霍薇走出办公室时脸上气愤,发现赵思嘉在工位上看她,冷笑着走了过去,“现在你满意了?就算我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他们也不让我来公司。你还真有手段,是我小看了你,麻烦小姐。”
赵思嘉再次被她当众羞辱,脸色铁青,猛地站起来瞪着她,“霍薇,你不要总是阴阳怪气的,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
“鸠占鹊巢,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着呢。我真怀疑,这么纵容你的人真是好的领导者吗?也许我从前对他们的崇拜都是错的,谢谢你让我看清楚他们。”霍薇说完直接走人,不再给她争辩的机会。
双方争辩,就有人站双方的理论,而一方发表了论点,另一方没有及时表达,大家就只会站在发表论点的一方。她已经说了她想说的,当然不会给赵思嘉说话的机会。
秦秘书等人不着痕迹地交流了一下眼神,他们刚才虽然听不到办公室里的争吵,却能透过玻璃看到里面三人的表情动作,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显然是闹崩了。
现在听霍薇这么说,他们就全明白了。看来霍庭威真的重男轻女,霍铭也是容不得妹妹比他优秀,两个人放着霍薇的能力不管,竟坚持不让霍薇进公司。而对赵思嘉这种笨手笨脚在他们这些精英眼中实打实的蠢货,霍庭威和霍铭竟照顾有加,根本不管她给同事添了多少麻烦。
霍薇那句“麻烦小姐”还真是说对了,赵思嘉可不就是给人添麻烦的大小姐吗?可他们是来霍氏工作的,凭什么还要伺候这种大小姐?还是个假的大小姐。
秦秘书在见识过霍薇的能力之后,更加重视之前霍薇随口提及的“指点”,摊上麻烦小姐是倒霉,不过只要她把麻烦小姐当成新入职的员工,只让人做些端茶倒水、打印跑腿的事,出错也不会出什么大错,影响不到公司,更不会牵连大家让他们给她收拾烂摊子。完美!
周围同事的细微变化,赵思嘉一点都没感觉到。她眼圈通红,只觉得脸皮都被扒下来了,拿了包直接跑出了公司。她实在没办法在公司里待下去,她只想回家崩溃大哭,她不想看到同事嘲笑的目光。
霍薇为什么要来公司?为什么要羞辱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赵思嘉难受得要命,手机响了又响也没理,只顾着自怨自艾。
公司里秦秘书如实向霍庭威报告,说交给赵思嘉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会议记录也没写,不知道赵思嘉跑到哪去了。
霍庭威摆摆手让她把那些工作交给别人,然后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一直以为把赵思嘉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就能让赵婉芸安息了,能保证赵思嘉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谁知他的一番好意,却害得赵思嘉一直被霍薇和崔静针对,一次次被羞辱、被伤害。他本来对妻子和女儿没这么烦,可自从赵思嘉出现以后,他每次看到她们讨厌赵思嘉就好像看到了当初他的母亲讨厌赵婉芸,每次看到她们反对他对赵思嘉好,就好像当初父母反对他和赵婉芸在一起。
他感觉他们的嘴脸是那么相似,都要和他作对,连这么一点小事也要和他吵闹不休。当初他护不住赵婉芸,难道现在还能护不住赵思嘉?
霍庭威复杂的心思不会对任何人说,他只有被挑衅了权威的恼怒。女儿不听话,当然要教训到她听话。妻子喜欢闹,那就让她闹个够,难道她还能不回家?
霍庭威叫秦秘书进来,吩咐她去做一件事,“停了霍薇所有的卡,每月的零用钱也停掉。”
秦秘书一愣,立刻应声。心里觉得董事长对霍薇真有点太苛刻了,原本她还以为霍薇会进公司和霍铭一争长短呢,现在居然连经济来源都断了,真惨。
秦秘书看霍庭威真的动了怒,不敢耽误,立刻就办好了这件事。霍薇回家的路上去商场买东西付款时,就发现卡被停了。
她心里一乐,这渣爸很上道嘛,居然这么配合就停掉了她的卡,她还以为要再激怒他两次才行呢,看来今天在公司他真是被气得不轻。
她用自己刚办的瑞士银行的卡付了款,喜滋滋地订了餐厅约崔静晚上一起吃晚饭。然后她就开着车改道去了霍家别墅。
她有原文在手,知道霍庭威在书房怀念初恋的时候,是从抽屉最下层的隔板里拿的。为防止崔静发现,他连保险柜都没放,就这么瞒了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