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爽略一思忖,语气带着一丝嘲弄:“凌霁的房间摆设不多,但很讲究,你看这金丝楠木的书架就知道。那些摆件估计每样都值不少钱,怕是被家里其他人拿走了。”
富贵儿问:“那他们怎么不拿这把剑?这剑可是传家宝。”
赵清爽耸耸肩:“你也说这件可能有剑灵,剑灵认主的,他们想拿就能拿得走吗?”
“也是。”富贵儿跳回地上,又打量了一遍这占了整面墙的金丝楠木书架,“他们拿走的那些东西,加起来说不定还不如这个书架值钱。”
“那也没办法,这书架又大又沉,他们不好拿。”
赵清爽正说到这儿,就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德牧比她更敏锐,已经超凶地冲出去,对着外面的人叫了起来。
赵清爽叫上富贵儿:“出去看看。”
凌霁这院子,平时很少有人来,这会儿凌家的人倒是来得整齐,除了在上班的凌志远,何秀美跟她的一儿一女都来了。
见赵清爽好端端地从屋里走出来,几人都有些意外。凌霁养的这条狗可凶得很,平日里一旦有人靠近,它就会狂吠不止。之前它还咬伤过一个给凌霁送饭的佣人,吓得其他人没事更不敢往这边凑。
赵清爽来的时候,他们就听到狗叫声了,本以为她就算不被咬,也会吓得魂不守舍,可现在看着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赵清爽弯腰安抚着德牧,因为她脸上的面具太过抢眼,几人的目光下意识停留在她脸上。
她毁容的事,凌家人都听说了,凌露是第一次见到她,忍不住笑着跟凌震打趣:“哥,这就是你的前女友啊?噗,难怪她成了前女友。”
凌震看她一眼,示意她别太过,他跟赵清爽虽然分手了,但好歹以前在一起过,他还是不想闹得太难看。
何秀美穿着一身旗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赵清爽,勾唇笑了笑:“你就是赵家的大女儿?”
赵清爽抬眸看她一眼,不答反问:“你就是凌志远的二姨太太?”
“什么叫二姨太太?”何秀美顿时变了脸色,气得不行,“我跟志远是合法夫妻,受法律保护的,你会不会说话?”
凌震也微微皱着眉,看向赵清爽:“清爽,你对我妈妈礼貌些。”
赵清爽顺势看向他,觉得有些好笑:“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管好你自己。”
“你!”凌震本还想念着旧情对她客气一点,没想到她这么不识抬举。他刚往赵清爽的方向倾了倾身,德牧便敏锐地站起来,对着他一顿狂叫。
凌震明显有些怕它,没有再往前,凌露拉住他,阴阳怪气地开口:“算了,哥。我听菲菲说了,她姐姐毁容后,脑子就不太好使,我们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她表面是在劝凌震,实则句句往赵清爽心上扎。只可惜赵清爽不是原女主,一句“毁容”牵动不了她多少情绪:“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来看看我被狗咬死没有吗?”
她话说得直白,凌家三人都默了一下,最后还是何秀美站出来说:“我们就是过来跟你打声招呼,毕竟你现在也是凌霁的老婆了。以后你就好好照顾他,虽然你这个脸吧……但凌霁现在这个情况,也不会嫌弃你丑。”
赵清爽神色平淡地看着她:“哦,还有吗?”
何秀美道:“等会儿凌霁的奶奶要和你视频通话,你注意着点,别在她老人家面前乱说话。要是把她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你可付不了这个责任。”
赵清爽听明白了,何秀美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在凌霁奶奶面前告状。
凌霁的爷爷奶奶在国外,他车祸过去这么久,他奶奶那边好像并不清楚他现在的具体情况,看来他平时跟奶奶通话的时候,也没有提及这些。想着他可能有自己的打算,赵清爽也不想节外生枝:“凌霁发烧了,这会儿还没醒,和奶奶视频也得等他醒了之后吧。”
“凌霁发烧了?”何秀美眉头动了动,这个凌霁早不发烧晚不发烧,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烧了,要是让他奶奶知道了,那他们可不好解释,“我知道了,要找医生来看看吗?”
“不用了,我给他吃过药了。”赵清爽道,“但是我刚才发现屋里的空调坏了,现在天气这么热,就算在山里也受不了。你们尽快找人来修修吧。”
“哦,空调坏了啊?”何秀美慢悠悠地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凌霁醒了你再告诉我们。”
三人很快离开了院子,赵清爽看着他们之前站过的地方,感觉那里的灵气都被污染了。
“虎妞,以后主宅那边的人再过来,你就把他们拦在院子外面,别让他们污染我们这里的灵气。”赵清爽蹲下.身,跟德牧交代。德牧甩着尾巴应了声,像是听懂了她的话。
赵清爽赞赏地摸了摸它的狗头:“果然是小仙狗,真有灵性。”
一旁的富贵儿:“……”
“它是凌霁的狗,肯定有名字,你别乱叫。”
赵清爽看了它一眼:“刚才吵架的时候没见你出声,现在倒想起来教育我了?”
“……”富贵儿沉默了一下,“我只是一只小猫咪。”
“呵。”赵清爽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转身回了屋,“走了,继续收拾东西。”
她带的东西不多,毕竟她的包袱里应有尽有。很多原女主的东西,她也用不习惯。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眼瞅着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凌霁住的这边是没有厨房的,一日三餐都是主宅那边差人送过来。饭厅里倒是有一个双开门的冰箱,赵清爽走过去看了看,里面只寂寞地躺着几根小葱。
她面无表情地关上冰箱门。
“汪汪。”守在主卧的德牧叫了几声,赵清爽循着声音看了一眼,心想可能是凌霁醒了。
她走到主卧门口时,正好看见凌霁吃力地想从床上坐起来。她上前想帮他一把,凌霁却下意识挡开她的手,抬眸看向她:“你是谁?”
第4章
凌霁的眼睛跟赵清爽想象中一样好看。
他的眼型细长精致,眼皮也不是时下流行的欧式大双,而是含蓄的内双,再配上他清冷疏离的眼神,确实会显得不易亲近,但绝对谈不上残暴嗜血。
谣言害人呐。
赵清爽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赵清爽。”
她只报了名字,但她相信凌霁懂她的意思,就是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
凌霁的眼波微动,奶奶同他提起过跟赵家的婚约,虽然他反对这门婚事,但看来奶奶还是把赵家的女儿给他娶了过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赵清爽而不是赵菲菲,他虽有一瞬的意外,但很快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赵清爽脸上的面具并未摘下,凌霁之前听说过一点儿她毁容的消息,这个时候也没问她关于面具之事。
“你要起来吗?”赵清爽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他一句。凌霁未答,只是自己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不想让人帮忙,赵清爽也没再自告奋勇,她见他脸色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想必是药起了作用:“你刚才发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汪!”蹲在床边的德牧也叫了一声,仿佛同样在关心他的身体。
凌霁伸手摸了摸德牧的头,答了一句:“好多了。”
“那就好。”他醒了就说明没大问题了,赵清爽自然放下心来,“现在差不多该吃午饭了,我去看看他们午饭做好没有,顺便给你倒点热水。”
她说完就转身往外走,靠坐在床头的凌霁微微抬眸,看向她的背影:“你怎么进来的?”
赵清爽停下步子,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走进来的啊。”
凌霁的薄唇微抿,没有说话,赵清爽看见他旁边狗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哦,你是说虎妞啊。我们刚来的时候它确实有些不友好,但很快我们就成为了朋友。”
她这句话有好几个关键词引起了凌霁的注意,他蹙了下眉梢,问她:“虎妞?”
“就是你养的这条德牧。”
凌霁的眉头又皱了一下:“它是公狗。”
“啊,是吗?”赵清爽蹲下.身,摆弄起德牧观察了下它的蛋蛋,“真是公狗……那就叫虎子吧。”
“汪。”德牧回应似的叫了一声。
凌霁低头看了狗子一眼,过了片刻才说:“它叫凌霄。”
赵清爽品味了一下这个名字,点评道:“我觉得还是虎子好听。”
凌霁没再继续同她讨论名字,转而问起了另一件在意的事:“你刚才说你们?谁和你一起来的?”
赵清爽道:“赵富贵儿啊。”
凌霁看着她,所有情绪都隐藏在那双漂亮的黑眸之后:“你带来的佣人?”
“不是。”她索性朝门口喊了一声,“富贵儿。”
“喵。”一只黑猫灵巧地窜进房间,跳上了赵清爽的肩。
凌霁沉默地看着那只黑猫好一会儿,才开口跟赵清爽说:“你可以出去了。”
“哦……”赵清爽走到门口,有些不放心地回过头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猫啊?”
如果不喜欢猫的话,富贵儿其实还可以变成别的。
凌霁头也不抬地道:“没有。”
“哦。”赵清爽放心了,富贵儿虽然能变,但得消耗她一个高级道具,她还挺舍不得,“那我去看午饭做好没有。”
她是心心念念着吃午饭。
她离开之后,凌霁才抬头朝门口望去,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你是怎么回事?”
他问的是身边的德牧。这条狗是他出事之前养的,那时它的性情还比较温顺。后来他车祸断了腿,就剩下一人一狗相依为命,德牧的脾气也火爆了很多。可刚才看它并不排斥跟赵清爽的接触,甚至还有些喜欢她的触碰。
“你信任她?”凌霁一边慢慢顺着它的毛,一边这么问。
德牧叫了一声,凌霁收回自己的手,垂了垂眸。
他不信任这个宅子里的任何人。
主宅那边,何秀美跟她的一儿一女正在吃午饭。
凌露看了凌震一眼,示意他开口说话,凌震就像没接收到她的信号,只拿着碗筷安静吃饭。凌露扯了下嘴角,自己开口跟何秀美说:“妈,你能不能找人把凌霁养的那条狗给弄走啊?”
何秀美尝了一口碗里的汤,慢悠悠地问她:“怎么,还在打凌霁那个书柜的主意啊?”
“我哪有。”凌露没承认,“我只是害怕,你也知道那狗有多凶了,今天它还想咬哥哥呢,多危险啊。”
何秀美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女儿:“就算狗没了,你打算怎么把书架弄出来?”
凌露抿了抿嘴角,嘟囔了一声:“你不也想要凌霁那把剑吗?”
何秀美没有否认,凌霁屋里头的宝贝,她其实就看上了那把剑,可说起来也邪了门了,那剑就跟长在了墙上一样,怎么拿都拿不下来。
凌震想了想,跟何秀美道:“妈,那要不我叫几个胆大的朋友,趁晚上把狗逮了?”
“不行。”何秀美放下碗,警告他们,“我说过了,你们别动凌霁的狗。”
凌震不屑地嗤了一声:“妈,他现在都残废了,公司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你干嘛还怕他?”
“我不是怕他。”何秀美道,“他屋里的东西你们拿了,他没跟你们计较,毕竟只是些死物。但狗是活的,还跟他不离不弃的,跟那些摆件不一样。凌霁现在虽然废了,但你们也别把他逼急了,指不定他还能做出什么来。”
上次有个佣人给凌霁送饭,想趁机拿凌霁房里的东西,被凌霁发现了。那人仗着凌霁腿脚不方便,还想跟他动粗,结果被凌霁的狗咬了。人虽然及时打了针没有大碍,但他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当天晚上,他约了几个朋友,想趁着半夜把狗的腿打断,还说这样才跟凌霁更配。
凌霁的德牧虽然凶悍,但始终只是条狗,怎么会是几个有备而来的成年男性的对手?那晚上的狗叫声特别嘹亮,整个宅子的人都被惊动了,何秀美心想,凌霁的狗今天恐怕要交代在这里了。
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人的惨叫声,是凌霁拿着他屋里的那把剑,直接把带头人的手指头削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