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的,梁司月打开了房间门,又霍地退后一步,跟已经跟上来的林小希狠狠撞上。
林小希捂着鼻子,“小姨你干嘛……”
她一边抬头,一边往里看,却见屋里的沙发上坐了一个男人,长相丝毫不逊于演她爸的方译臣,皮肤还要白上几分,英俊得很不可接近。
男人这时候抬眼上上下下将梁司月扫了一边,那神情似笑非笑的,才是真的不好惹。
梁司月伸手将林小希一搂,推着她的肩膀往里走,勉强笑了一下,跟她介绍说:“这是我的老板,你可以叫他柳总。”
林小希:“老板好!”
柳逾白:“……”
林小希跟着梁司月到柳逾白沙发对面去坐下,一边说道:“小姨你老板也太好了,还来探你的班。”
“……嗯。”梁司月语气勉强极了。
因为对面柳逾白神情非常难以捉摸,一直拿眼打量着她,要笑不笑的,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方才她在走廊里跟林小希学小混混时喊的那些社会人的台词。
坐了不到片刻,梁司月就站起来,说要去给他们烧水泡茶。
林小希手托着腮,和柳逾白大眼瞪小眼的,最后,林小希先开口了,“老板你要不要出道当明星呀,我可以向牧导引荐。”
柳逾白笑了,“哦,你的人脉这么牛?”
“是呀。”
“我既然是梁司月的老板,我想出道,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牧导?”
林小希顿了一下,“对哦。”
梁司月正在给烧水壶里注水,就听见外面柳逾白问林小希,“梁司月在剧组表现好不好?”非常大家长的口吻。
要是现在她在外头,一定要冲他翻一个白眼。
林小希说:“小姨很好的啊,基本只跟我玩,老板你看我表现好不好?“
“还行吧。”柳逾白含笑的三分语气,“你要是眼力见再好一点,看得出来我跟你‘小姨’单独有话要说,就更好了。”
梁司月赶紧端着烧水壶走出去,制止他:“柳总!”
林小希从沙发上爬起来,哈哈笑着毫不在意,“小姨我走啦。”
“你要不要拿点零食回去?”
林小希考虑了一下,点头,梁司月就指一指一旁的箱子,叫她自己去找。
林小希翻到了一盒丹麦蓝罐曲奇,没法偷带回去,只好往嘴里塞了几片,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然后抓了一些小包的辣条,魔芋爽之类的,塞满了卫衣的口袋,跟梁司月挥挥手,“小姨掰掰”。
待林小希走之后,房间里气氛安静极了,片刻,梁司月笑看向柳逾白:“柳总是过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柳逾白并不想让她“萌混过关”,掀眼皮看她,先看到她一头粉红色离子烫的乱毛,无语了一下,才说:“吵不过我就撂我电话?我看当面你打算怎么办。”
梁司月鞋子脱掉了,缩在沙发里,她气场上是真的怂了,毕竟昨晚上撂柳逾白的电话确实很不对,但立场上,她寸步也不想让。
昨天,小琪通知她《回音谷》的女主角试镜通过了,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柳逾白,柳逾白了解是个什么角色之后,不高兴让她去演。
起初,她耐心劝,结果越劝柳逾白反而越顽固,她就对他说了些重话,说这种不许女朋友演床戏和吻戏的行为完全是“直男癌”,以后她说不定还要“露”,这么不想她在戏路上走得更远,不如直接封杀她得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事后有点后悔,其实她是知道柳逾白吃软不吃硬的,今天在考虑怎么把局面挽救回来,柳逾白直接真人杀了过来。
柳逾白朝她招招手,“过来。”
梁司月犹豫着,观望他的态度,但往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才是最风雨欲来的时候,于是还是赶紧地穿上拖鞋,到他跟前去了。
柳逾白拽着她的手臂,叫她在自己大腿上坐下,一臂撑住了沙发靠背,微微偏着头看她:“也就这两年我脾气耐心一些了,搁前几年,你当我真不敢封杀你?”
梁司月心里吐槽,哪里耐心了,不还跟以前一样的执拗幼稚。
她问:“……那你是同意我演了么?”
“本来只是屁大点事,但某人敢撂我电话,我原本可以答应的,现在还真就不答应了。”
“……”梁司月前两分钟想要“怀柔”的念头一时间抛得无影无踪,“你本来就不打算答应,不要找借口,我挂不挂你电话,你都不会答应。”
“你态度有问题,这事儿没得聊。”
“我态度哪里有问题了,分明是你!石头一样又硬又不讲道理。”
“你是我手下的艺人,我就是道理。”
“你当时签我是要让我成为一个成功的演员,现在呢?你倒成了我的绊脚石。就因为我是你女朋友!你的占有欲是没有道理的。”她不由地抬高了声音。
“梁小姐,我告诉你,这事儿我还就不讲道理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柳逾白冷哼,也被她带得嗓门比平日高了两分。
梁司月沉默下来。
就在柳逾白以为自己镇住了她的时候,她忽地垂下目光,委屈极了的声音:“你凶我。”
柳逾白一愣,“我凶你了吗?
“凶了。”
柳逾白回想了一下,左右不觉得自己哪里凶了,不是很正常的交谈么,“你模仿一下,我是怎么凶你的?
“……你吼我。”
柳逾白盯着她看了片刻,笑了,实在是她这招以退为进过于拙劣,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十分受用。
尤其她一头叛逆的粉色头发,配合一张泫然欲泣的脸,说不出的新鲜感。
“我不凶你。”他心情愉快极了,仿效纨绔子弟的孟浪语气,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道:“……我疼你。”
梁司月耳朵发痒,身体都颤抖了一下,抓住他的手,制止:“小琪等一下就上来了。”
柳总一副管谁上来都没用的神情。
她只好脸埋进他的脖子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只要你让我去拍《回音谷》,晚上,我给你……好不好?”
相应的事情,柳逾白早就对她做过了,但是她始终有一点心理障碍,没法同样地对他。
柳逾白没勉强过她,不如说,因为心疼她也珍惜她,从来都没主动提起过。
柳逾白挑了挑眉,“你说的?”
她点了点头。任凭柳逾白怎样要将她的脑袋扳上来,她就是不肯抬起头。
直到外头传来敲门声,而烧水壶里水也开了。
她飞快地爬起来,理了理并没有乱掉的衣服,走过去给小琪开门。
第69章 5.11
明显柳逾白能进房间就是小琪安排的, 因此小琪进门之后完全没有惊讶,自如地打了声招呼,便对柳逾白说道:“柳总, 酒店包间已经订好了。”
柳逾白点头。
“也跟剧组协调了明天的拍摄,小月只用拍到下午三点钟。”
柳逾白又点头。
“蛋糕也订好了, 他们都是当天提前现做的, 到时候会在晚饭结束之前送到的。”
柳逾白再度点头。
梁司月在旁听着, 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你们确定是要给我过生日?”
柳逾白目光扫过来,“有什么疑问?”
梁司月笑了, “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小琪立马说:“小月你有什么意见么?”
梁司月赶紧摆摆手, 不是,这就是一个态度问题,而且是针对柳逾白的, “……一般这种,不都是悄悄计划的, 然后给寿星一个惊喜么?”
“你不知道这日子会发生的, 才叫惊喜。生日年年都过,还能怎么惊喜?我能抽出时间来给你过生日, 这还不算?”
“……”
小琪在一旁乐呵呵地笑,然后问梁司月, 池乔是不是确定明天会过来。
“她明早的飞机,应该下午就到了。”
小琪点头, “对了, 我跟沈黛的助理交流,听说周洵也要过来探班,应该是今天晚上的飞机, 凌晨落地。”
“这么巧?”梁司月笑说。她是坐在柳逾白对面的,腿盘在沙发上——她日常也在尽量使用戏中人物的习惯,小太妹从来不肯好好坐着。
她抬眼,看了看柳逾白,看似商量,实则拿定主意的语气:“我能不能请周洵也来吃饭。”
柳逾白表情平淡得很,“随便。”
然而,小琪却拆他的台:“柳总让我订的是个大包间,能坐十多个人的。”
梁司月立马笑看向柳逾白,柳总脸垮下来,说他又不能未卜先知,订个大间不过让她方便请剧组的朋友吃饭。
梁司月笑说:“谁叫你平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形象深入人心呢。”
柳逾白哼一声,不吃她的马屁,“我跟周洵都好长时间没联络了。”
“那更要请他了。”梁司月一副就这么定了的表情。
等聊完这件事,又要纠结晚饭吃什么的问题,剧组好多双眼睛盯着,梁司月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跟着柳逾白混出去吃,想来想去,只能是又点外卖了。
实话说,她都有点觉得对不起柳逾白,堂堂一个总裁,和她在一起除了吃外卖还是吃外卖。
哪知道,柳逾白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她摸摸鼻子,轻笑说:“柳总,其实你还蛮好养活的。”
柳逾白掀一掀眼皮,“要是这顿外卖是梁小姐自己付的账,这话就更有说服力。”
吃饭的时候,莫莉也过来了,给柳逾白送楼上的房卡。
外卖菜点多了,梁司月问莫莉要不要跟着吃一点,莫莉笑说:“你们吃,我跟小琪约了等下出去吃烧烤。”
小琪比一个“耶”的手势。
“……”梁司月顿觉手里的外卖都不香了。
等他俩吃完,莫莉和小琪分别地确认过明天的行程之后,就携手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尚才晚上八点半,梁司月背了会儿台词,等晚饭消化一些了,先去洗了一个澡。
穿着宽松的T恤,出来的时候,柳逾白还在处理些公务,架着腿,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手里拿着一支烟。
梁司月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往他电脑屏幕上看,一份百多页的pdf文件,刚刚起了头。
她伸手,柳逾白侧头看了她一眼,她将他手里的烟拿掉,按灭在烟灰缸里,又拿掉他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后盖一合,往旁边一放。
柳逾白低头,只觉得眼前两条细长的筷子腿晃了一下。
梁司月分膝,跨坐在他腿上,两手搂着他的脖子,弓着背,脑袋凑到他颈肩,嘴唇贴着他白皙的皮肤,低声地说:“柳总快去洗澡呀。”带着鼻音的撒娇语气。
显然的,这不是她本人的性格,恐怕更贴和她这个一头粉毛的角色性格。
柳逾白笑得胸膛振动,微微地眯眼瞧她,手指捏她下巴晃了晃,“会玩啊。”
柳逾白进浴室的时候,梁司月就坐在床上玩手机,甚至从他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支烟衔着,没点燃——为了这个角色,她被迫地学会了抽烟,但道具组提供的都是没什么焦油的女士烟,水果味儿的,而且拍的时候就那么一会儿,不至于多难受。柳逾白的这个,她肯定是不行的。
不把自己套进这个角色的壳子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绝对是没法面对,也做不到的。
没一会儿,柳逾白洗完澡出来了,看她翘着脚坐在床上,叼着烟,一脸不屑的模样,他实在忍不住笑了。
往床沿上一坐,伸手往她脑袋上薅了一把,“谁做的造型设计?”
梁司月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质疑的意思,忙说:“是吧,你是不是也觉得,小太妹就一定是五颜六色的头发,这个思路还蛮刻板印象的。”
柳逾白笑说:“不,我觉得挺适合你。”
“……”
他凑近,俯身的动作遮挡了床头灯光,几分揶揄地问她:“梁小姐,入戏了吗?什么时候入戏,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梁司月一下就笑出声,抄起枕头,轻轻地砸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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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小状况频出的一个过程,到最后柳逾白都喊她,算了,算了。实在是……没什么享受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