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太子当兄长——程十七
程十七  发于:2020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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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韩濯缨回答,她就又道:“你以前姓宋,对不对?”
  沉默了一瞬,韩濯缨如实回答:“是。”
  这些事情,只要有心人去查,肯定能查明白的,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你,但我真没想到……”陈宜玲的神情陡然变得奇怪起来,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要我说,你当年就不应该管他!”
  “什么?”韩濯缨有点懵,没听明白。
  陈宜玲却不肯再细讲了。
  ——她自然不会告诉别人,她对宋佑安有意,所以对他的事情格外关注,连他幼时旧事,她都打听过。
  上元节时她鼓足了勇气约他共赏花灯,那天为了好看不臃肿,连衣衫都穿的单薄,一个人满心欢喜在望月楼等了许久。可他竟然没有出现。她等到亥时不见他,心灰意冷地回去了。回头就病了一场,也决定就此收起心思。
  她不讲,韩濯缨自然也不追问。
  两人年纪相仿,又都不是忸怩拘谨的性子,还有着堪称巧合的初遇,一来二去的,竟然熟络不少。
  临近晌午,六公主留陈表姐和二姐姐一道用膳。而韩濯缨则被人叫了出去。
  外面等候的人二十来岁,极瘦,面色青白,人却很精神。
  是太子身边的长寿。
  对于韩濯缨来说,长寿意味着太子的亲信、兄长的传话者。每次只要长寿出现,必然会带来兄长的消息。
  是以一看见他,韩濯缨眸中就漾起了笑意:“长寿。”
  长寿眉梢轻挑:“韩女傅。”
  以前不还叫长寿先生的吗?现在知道他不是先生就改口了?
  “长寿,是我哥托你带话吗?”韩濯缨的声音透着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快,“他要跟我说什么?”
  长寿不轻不重“嗯”了一声:“韩雁鸣说,让你过去一趟。”
  “去哪里?我现在可以去吗?”韩濯缨犹豫了一下,“我听说宫里不能随意走动,会犯忌讳的。”
  她在宫里待了十来天,对宫里的大小规矩倒是熟悉了不少。
  “我既然过来接你,那肯定没问题。”长寿瞧了她一眼,轻咳一声,“殿下允许了的。”
  韩濯缨闻言唇角弯弯:“那就多谢殿下了,也多谢长寿。”
  她心想,果然如此。
  虽然不曾见过太子殿下,但也能看出他是个好人,还是对她哥特别好特别好的人。
  他对“雁鸣”也太体贴了吧。
  同六公主打了个招呼后,韩濯缨就随着长寿前往东宫。
  仍是上次的偏殿。
  她的兄长正双手负后站在案前。
  虽是背影,可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轻烟袅袅,阳光正好。
  有光线透过窗棂洒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越发显得他高大俊美,宛若天神一般。
  韩濯缨不由地有些怔忪,心想,他若是不当暗卫,以他的相貌气度,在外面也会被人以为是大家公子吧。
  大约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忽然回过头来。
  韩濯缨视线来不及收回,就骤然撞进他漆黑的眸子里。
  她怔了一瞬,很快红唇漾起笑意:“哥。”她走向他:“好巧啊,还是这里,上次我等你,这次你等我。”
  谢泽神色微顿,心想,不巧,这次你可没抱我。
  但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也只是在心里短暂地想了一下。
  “我们已经有好久没见了。”韩濯缨小声嘀咕着,伸手入袖袋去拿荷包。
  “十四天。”谢泽心里想着,其实也不算很久。
  他在宫里,很容易就能知道她的消息。只是见面不太容易。
  两人现在关系融洽,相处着也舒服。他目前并不想改变现状,就尽量减少在宫里见她。
  “呐,这是我亲手做的。”韩濯缨将荷包递到了他面前,“你看满意不满意。”
  “哦?”谢泽饶有兴致接过,仔细端详。这就是给他的生辰贺礼?
  这是一个竹青色荷包,荷包上光秃秃的,一点花纹、字样也没有。不过看上去还算平整,针脚也细密。
  他心里忽的浮上一些异样情绪。荷包啊,这世上有许多姑娘喜欢用荷包来表明心意的。
  不过,她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韩濯缨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紧张而又期待。
  谢泽伸手捏了捏,发现荷包里居然还盛着东西:“这是……九藜丸?”
  “嗯。”韩濯缨点头,一脸认真,“我想着,只做荷包会有些单调,所以……”
  谢泽失笑,随口道:“其实如果觉得荷包单调,可以在上面绣点竹子、绣点草,或是绣些……”
  他没说完的话在看到妹妹的神色后咽了下去。
  她瞪了他一眼,脸颊鼓鼓的,漂亮的脸上明显写着不满。
  谢泽很少见她这个样子,明明是生气,却又像是在撒娇。这让他心里似是有一片羽毛拂过,痒痒的。
  “你说的好容易哦,你以为绣点花样,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啊。”韩濯缨有些委屈,“我以前都不怎么拿针线,就因为你想要,我辛辛苦苦去做,手都扎伤好几次,你还嫌弃不好。前年我给我爹做长衫,做的比它差多了,我爹都不嫌弃的……”
  “我并没有嫌弃。”谢泽连忙表示,“你是我妹妹,你给我什么,我都会喜欢,又怎会嫌弃?”

  韩濯缨心里这才畅快了,脸上的笑意明晃晃的,眼中似乎还簇着光。她下巴微抬,水眸晶灿:“既然不嫌弃,那你以后天天戴着。”
  这才是她的最主要目的。她辛苦这么久才做出来,可不能白费了。
  “好。”谢泽想也不想,这于他而言,是一桩小事。他微微皱了眉,“你扎伤了手?”
  “可不是?”韩濯缨有心想显示自己做荷包的不容易,便举起了手给他看,“你瞧。”
  谢泽一垂眸,就看见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此刻倒也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他正要说话,却神色忽的一变,冷声喝问:“谁在外面?”
  韩濯缨微讶,也转头向门窗处看去。
  门窗关着,但从光影上看,外面分明是有人。
  韩濯缨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谢泽心思微沉,他早发过话,不允许人靠近,谁会站在外头?他轻轻拍了拍韩濯缨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惊慌,而他则几步走到门口,一把打开了门。
  阳光瞬间倾泻进来。
  韩濯缨蓦的瞪大了眼睛,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当今皇帝!
  皇帝双手负后,面无表情、目光沉沉看着他们,脸上看不出喜怒。
  短短数息间,韩濯缨心里闪过了许多念头,其中想的最多的就是:宫中严禁私会。
  她不知道皇帝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但她觉得她很有必要解释一下,身为女傅的她为什么会和太子的暗卫在一块儿。
  不能让皇帝误会。
  于是,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见过皇上,这,这是我,是民女的哥哥。”
  她拉着兄长一道施礼,却没有注意到,皇帝的神色更加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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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坦白
  皇帝之所以此时出现在东宫, 还要从昨日那道圣旨说起。
  五个指头不一般长,他对自己子女的感情也不一样。谢泽是原配嫡子,是林双鱼唯一骨血, 又是他亲手带大,在他心中地位非同一般。可对于其他孩子,他也并不是一丁点慈父心肠也没有。
  此番出于种种考量, 他下旨让两个儿子离京就藩,虽然态度坚决, 但内心深处, 也隐隐有一些不舍与怅惘。
  他们此次一走,意味着终生不得返京。即便他这做父亲的将来龙驭宾天,他们也只能在封地遥遥凭吊。
  这么一想, 皇帝心里就有了几分惆怅。于是他放下手中公务, 信步前往东宫。
  时候尚早,他的那些子女到晚间才会在此小聚。
  皇帝便随口问起:“太子呢?”
  太子在偏殿,且发过话,不许人靠近。
  但这道命令对皇帝而言, 并不管用。
  给长寿十个胆子, 他也不敢去拦皇帝陛下,只能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无事发生。
  皇帝刚到偏殿门口,就听到儿子的声音“你是我妹妹, 你给我什么, 我都会喜欢,又怎会嫌弃?”
  似是在跟哪个妹妹说话?语气还挺温和。
  皇帝微一挑眉,是了,今日是泽儿生辰, 他们兄弟姐妹小聚,或有谁提前到,准备了什么礼物。
  唔,倒也算的上兄妹情深。
  然而,下一瞬,皇帝就听到了那个“妹妹”带着笑意的声音:“既然不嫌弃,那你以后天天戴着。”
  皇帝微微一怔,心头有惊讶闪过。
  这声音虽隐隐有些耳熟,但似乎并不是他女儿。
  自己女儿的声音,他还是能辨别出来的。
  皇帝正自疑惑,还没等他推门去问,就听到儿子一声冷喝,紧接着门被人从内打开。
  偏殿里的一男一女还挺眼熟。
  男的是他亲儿子,女的则是他六女儿……身边的韩女傅?
  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皇帝愣怔了一瞬。
  比起眼前的画面,韩女傅话里的内容更让他震惊。
  这是她哥哥?
  这明明是他儿子啊!
  他没聋,也没瞎,不至于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这个韩女傅是觉得他老糊涂了还是笃定了他眼神不好,怎么敢当着他的面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深吸一口气,皇帝平复一下心情,指了指儿子,问韩女傅:“你说这人是你的谁?”
  神情、语气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见皇帝似是不太相信,韩濯缨连忙又认真强调了一遍:“回皇上,这是民女的同胞兄长。我们同在宫中当差,但平日里各司其职,并不见面,因为今日是他生辰,所以太子殿下格外开恩,准许我们在此见上一面,望皇上恕罪。”
  她心中疑惑,这是有哪里不对么?搬出太子名号,是否可行?
  她不提太子还好,她这一提,皇帝的神色越发古怪。他下意识看向儿子,唇角勾起,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同胞兄长?太子开恩?”
  看这姑娘不像是糊涂的模样,倒像是真的不知道太子身份一般。
  难道是儿子有意欺瞒身份?
  如果是太子有意欺瞒,那就有意思了。
  父亲的到来让谢泽十分意外,他初时惊讶,却很快回过神来,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父亲。
  两人视线交汇。
  多年父子,皇帝一眼就看出了儿子眼中的求恳之意。
  太子年岁渐长后,已很少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了。他还不动声色轻轻摇了摇头,分明是在恳求自己不要拆穿。
  一时之间,窝火、不解、好奇……多种情绪交织,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对儿子的疼惜。
  皇帝压下心头疑问,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眯起眼睛,指一指儿子,语气不善:“你,随朕过来!”
  “是。”谢泽提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知道父亲这是同意了替他遮掩。
  今日的一切出乎意料,见皇帝完全不同于记忆中的随和,且还一脸凶相要带兄长出去,韩濯缨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心里不由泛起担忧:“哥哥……”
  谢泽低声道:“别怕,皇上只是例行问话而已。”
  他声音温和从容,还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皇帝冷眼看着,心中有讶异,还有一些杂乱的思绪,他脑海里隐隐约约浮起一个猜测,却不甚笃定,只是重重哼了一声,语气不耐:“还在磨蹭什么?快点!”
  “是。”谢泽依言上前。
  韩濯缨却更加不安。她自我感觉也没犯大错啊,怎么皇帝今日反应这么大?浑不似上次面圣时随和。
  难道真是因为不满他们私下见面?
  也不知会不会连累太子……
  临走之际,皇帝回眸瞥了一眼韩女傅,见其秀眉微蹙,面含忧色,不似作假。他心里“啧啧”两声,倒更加好奇了。
  脚步微顿,皇帝轻咳一声,吩咐这位韩女傅:“对了,朕找他问话,你且在此地等候,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擅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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