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让她出去。
　　苏若的手按在一旁的案桌之上， 心“砰砰”跳着，手脚还软着， 脑子也有些晕眩。
　　可他对她做出这样的事之后，看都不看她， 就让她出去，苏若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和委屈。
　　虽然她也隐隐约约大概知道什么原因。
　　但这个时候她哪里有多少理智？
　　大概女孩子这个时候总是又慌张又委屈的。
　　总需要对自己做坏事的那个人哄哄他， 安抚一下慌乱的情绪。
　　可是他却不理她。
　　她想跟他说些什么， 可是想到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她又心乱得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或者他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回答。
　　再说了， 这种事情之后，难道还要她哄他吗？
　　她就那样心慌意乱地站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他一直没有理她，最后她委屈极了，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就真的拉了门转身走了。
　　他却哄都没有哄她。
　　而等她出去了，韩则城才回头去看她的背影，看来一眼却又生硬地转回头来， 抽回按在水池边因为用力而骨节暴出的手， 又倒了一杯水， 全部喝了。
　　******
　　屋子有三间房， 一间主卧室， 一间果果的房间， 还有一间是书房。
　　房间家具都已经配好，书房并没有床。
　　而主卧室也只有一张大床。
　　对这个，苏若倒也没有想太多。
　　因为这几天她都是跟韩则城在一张床上睡的啊。
　　她是有一点点别扭，想着以后是不是要一直跟他一起睡，却万万没想到睡前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折叠床，就拆开放在了两人的卧室里。
　　苏若站在门边看着他摆弄那张折叠床很有些不知道说啥好的感觉。
　　不过那折叠床很窄，看起来也不是太长。
　　他那么高大，每天训练都很辛苦，长期睡这种床怎么能休息得好？
　　不过苏若本来觉得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可他都另外弄了一张床过来了，她总不能邀请他一起睡吧？
　　更何况，更何况之前在厨房的那个吻，她更是没法开口说这种话了......好像因为那个吻，她对两人睡一张床会不会发生什么，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
　　也不是不信她......其实她知道，只要她坚定拒绝，他肯定不会对她做什么。
　　可是她能坚定的拒绝吗？
　　所以她其实是有些不相信自己了。
　　她就那样看着他铺床。
　　最后终于出声道：“这张床可能不够你睡的，我睡小床吧。”
　　韩则城抬头看她，其实刚刚一直被她这样盯着他也有些难受......尤其是在两人之前亲吻过之后。
　　他以前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自制力，但现在真的受到了很大的考验。
　　他道：“够了，我以前出任务都是这么睡的，很多时候更是直接睡地上，这没有什么。你这段时间要好好复习，睡大床吧。”
　　苏若便不再多说了。
　　她也知道，他说定了的事情，不是她一两句就能改变的。
　　她默默地爬上了床睡觉。
　　然后看着他熄了灯，再看他上了折叠床躺下，可她却有些睡不太着。
　　大概是前几天太过紧张奔波，现在终于安定了下来，让她有一种心放下来之后的清醒。
　　也或者是因为之前在厨房的那个让她情绪还没有缓过来的那个亲吻，还有他的那句问话。
　　让她把一个之前她一直都逃避，不愿深入去想的问题提到了面前。
　　那就是，她跟他将来的问题。
　　她自己的将来，考大学是一定要考的。
　　可是就算考了大学，她会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业，但却也忽略不开生活的问题。
　　他现在的身份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但她没有了那些记忆。
　　事实上，她这几天慢慢缓过来，总有些恍惚，她总觉得那过去的五年她并不是没有记忆，而是真的没有经历过。
　　她就是真的是从一九七二年，跳到了一九七七年。
　　所以她偶尔会有种感觉，过去那五年，他的妻子并不是她。
　　这让她在面对两人关系时，也有些茫然。
　　而且......他好像也排斥她。
　　排斥对她的亲热。
　　不然先前他怎么会突然推开她，然后还让她出去？
　　然后还特意弄了一张床过来......
　　苏若想着想着方向不自觉就偏了去。
　　还委屈上了。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苏若拉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然后两秒钟之后觉得闷得慌，探了脑袋出来又一把抱住被子侧身睡了。
　　她心道，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先考大学。
　　唉，她以前可从来都不是纠结的性子。
　　这一定是因为之前那个亲吻才让自己神经兮兮的了。
　　她决定，以后还是远着他点吧。
　　要考大学。
　　******
　　苏若第二天就带了果果去军区幼儿园。

　　韩则城开车送了她过去，不过他还要去部队，所以跟跟园长打了声招呼，再嘱咐了苏若几句就离开了，后面就是苏若带着韩果跟园长谈话，再一起参观幼儿园。
　　园长是个很慈祥的中年女士，温柔和蔼，要不是她笔挺的身姿军人的痕迹太过明显，苏若都觉得她看起来不像个军人......在她心里，军人都是严肃，刻板但却正直，满身正义和责任感，但相应的，也会少了些私情，有时候显得有些冷漠疏离的那种人......反正是不那么温柔和蔼的。
　　但现在在军区接触的军人多了，她才知道她原来那样的想法才真的是偏见。
　　韩果还要过两个月才满四岁，是直接插班小班。
　　不过韩果以前可没上过学。
　　所以他对上学的记忆还停留在老家那公社小学几十个学生挤在一个破烂的教室里，坐在长木条板凳上，一坐就是一整天，每天就是对着不同的课本念念念，写写写。
　　而他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每天除了他妈在家的时候听她讲故事，玩玩具，其他的时候都是跟别的孩子一起上山掏鸟蛋，打鸟窝，设陷阱捉兔子，下水摸鱼......他妈一开始还特别担心，但慢慢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所以他对上学还是排斥的。
　　让他坐上一整天怎么行？
　　可他也知道他爸上班忙，他妈以后可能要去读书，就是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趟那种。
　　他到这里得跟其他的小朋友一样去幼儿园。
　　所以韩果到了学校蔫答答的。
　　园长和苏若寒暄完就来和韩果说话。
　　园长：“韩臻同学，欢迎你来到我们壁阳军区附属幼儿园，能告诉园长，你平时喜欢玩什么吗？”
　　韩臻是韩果转户籍时起的大名。
　　韩臻同学：掏鸟蛋，打鸟窝，抓兔子，算吗？
　　但他妈就在旁表面温柔实际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这话他不敢说。
　　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组装枪炮汽车模型。”
　　这也是真的。
　　可这玩意儿玩一会儿就无趣了啊。
　　园长笑了，道：“果然是韩副团长的儿子。好了，正好今天小班的学生在学习组装模型，韩臻同学既然有兴趣，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果果一听就愣了。
　　学习组装模型？
　　不是天天念“一二三”“啊哦鹅”吗？
　　苏若知道他的小心思，伸了手拉住他，笑着对园长道：“那就谢谢园长了。”
　　果果被他妈拖着跟着园长去了课室。
　　一踏进课室他看到桌上地上还有其他小朋友手里的东西眼睛就亮了。
　　园长看着他的样子好笑。
　　她先前可没忽略他那副心不甘情不愿，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她从老师的桌案上拿了一盒坦克木头积木模型给他，道：“试试看，能不能照着图案组装出来。”
　　本来园长只是为了引起果果对幼儿园的兴趣，可她也没想到，把积木给了果果，他摆弄了一会儿，竟然一会儿就照着图案砌出来了一架高炮坦克。
　　她有些吃惊，道：“没想到韩臻同学这么熟练。”
　　苏若就解释道：“他从刚会爬的时候就喜欢玩这些，我以前画了很多图册给他，所以这些他都知道，他爸也送了许多的积木和模型给他，之前他说喜欢是真的喜欢，只是家里的模型和积木始终有限，他玩多了可能就觉得没意思了。”
　　园长笑着点头，道：“原来这样，那想来他会喜欢这里的，别的幼儿园是绝对没有我们这么多玩具模型的。”
　　连真的都有。
　　毕竟这是军区幼儿园，很多模型都是特制，外面买都买不到的。
　　她接着道，“苏同志，如果韩臻同学喜欢这里，愿意入读的话，没什么事一会儿就让他在这玩上一个小时，明天再正式上课吧。”
　　苏若看向韩果，就见他已经和一个小男孩玩到一块了，两人正在砌一个飞机模型。
　　那是顾一霖的小儿子顾阳。
　　苏若笑道：“谢谢园长，那就要拜托园长和老师费心了，只是这孩子比较皮，如果他做错了什么，还请园长和老师通知我。”
　　这是护短呢。
　　园长觉得这位小姑娘一样的妈妈很可爱，笑道：“我们这里最不怕的就是皮的孩子。”
　　外面各种体能训练游戏足够消耗他们精力的。
　　苏若本来还担心果果不会喜欢学校，或者没有长时间呆在教室的专注力，结果完全是白担心了。
　　这个幼儿园完全是以玩和体能或者身体训练为主的幼儿园，正合果果的性子。
　　一个小时后果果还玩得正高兴，不太情愿离开，还是苏若好生劝说之后，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第二天也根本就不需要苏若再动员什么，他一早就爬起了床，自己就换好了衣服收拾好了书包催着苏若出门了......
　　******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又忙碌。
　　韩则城每天去部队。
　　而果果则是每天去幼儿园，他在幼儿园已经很快交上了一批新朋友，生活比苏若还要丰富多彩很多倍......这些天苏若是发现了，儿子虽然只有四岁，但可能是老家孩子都是放养的原因，这孩子十分独立，自理能力惊人，想法也一套一套的，很多时候她都能被他绕晕。
　　苏若只能感慨她还挺会生儿子的......
　　她最开始还有些担心和韩则城一起生活会不会有什么不惯或者尴尬。
　　但事实上韩则城生活自律严谨，虽然很忙，但却真的不难相处，也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和生活上的伙伴。
　　他生活能力很强，苏若住到这里之后除了学习，然后每天接送果果上幼儿园，闲暇时琢磨一下吃的，几乎不用操心什么事，家务活也基本不用她干，什么事情韩则城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至于两个人的关系......
　　就是很正常的一起住的关系。
　　除了第一日搬进来时的那个亲吻，他后面再没对她有过什么逾矩的举动，就是神色上都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再加上他其实很忙，两个人虽说是住在一起，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多。
　　有时候苏若看他冷淡的样子，都会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想太多了，有些自作多情。
　　或许他根本就没之前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自己。
　　只是他是个军人，军人都是有高度责任感的，而自己正好是他的妻子，他对她的照顾和好都是出于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照顾和好而已。
　　至于那天那个想起来都令她脸红心跳的吻，也只是因为他喝了酒，一时冲动吧。
　　就像她大嫂说的，他毕竟是个男人，又在部队中长期没有女人......
　　完了，她脑子里装的这是什么！
 
 
第24章 
　　不过她也只有偶尔才会想起那些事。
　　马上就要高考， 她不允许自己太过分心在这上面。
　　安定下来之后她就开始认真复习。
　　她参加了俞晚的妹妹俞翎的那个学习互助小组。
　　那是军区所在的公社里一起报名参加高考的知青组织的。
　　他们争取了公社领导的支持，就在公社中学清出了一间废弃的课室， 每天谁有时间就可以去学习，还特地请了一位省里下乡的高中老师， 每天固定过来给他们补习一个小时的功课。
　　小组学习气氛浓厚，大家都争分夺秒的学习， 在那个老师的帮助下， 一起制定学习计划，互相监督，互相激励。
　　苏若很喜欢小组的气氛，反正公社中学离军区家属大院还很近， 她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就每天下午都跟俞翎一起过去听那位老师讲课，跟大家一块儿学习，有什么问题或者问老师，或者大家一起讨论，激发思维，这样真的比自己一个人在家看书进步要快得多。
　　而跟其他人相比，苏若基础知识扎实， 也不藏私， 别人问她问题她都很耐心解答， 所以大家也都很喜欢她。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的划过去。
　　十一月底的时候俞翎感冒了， 所以缺席了学习小组， 苏若就每天吃完午餐自己走过去。
　　这日苏若跟一个叫赵进的男知青讨论完一个作文题， 看看时间该去幼儿园接果果了，就收拾了书包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没想到出门走了才几步，正准备下楼梯却被赵进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