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短时间内支撑起这个阵法,林沫沫也并不轻松,就没有余力就消除声音了。
“你崽呢?拿出来给我用用?”
景深阳:“我崽不就是你吗?”
林沫沫:“……我说的是魅。”
景深阳嘀嘀咕咕:“你是要跟它做姐弟吗?”
“闭嘴,再多话就把你这个载体扔过去。”
景深阳梗着脖子不甘示弱:“阿爸这么爱你,良心呢?——闪开,他要挠你了!”
魅?魅?魅?文天师神思恍惚了一下,昨天晚上杀阵里的魅,竟然被她养起来了?!他真的很怀疑,林沫沫跟她那个师父,学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景深阳又开始叨哔:“挺能吃的,跟你一样。”
林沫沫:“……闭嘴。”
吃?吃什么?文天师迷茫了一瞬间,顿时又恍然大悟——怨气!
这俩人竟然养魅来吸收恶灵的怨气?!
文天师眉角跳跃了两下,这个法子是否管用先不说,魅怎么可能那么听话?是景深阳不好吃?还是被景深阳这个载体滞留过的、带着人类生气的怨气不好吃?为什么魅会愿意去从恶灵嘴里抢食物?
这种生物虽然虽然出现在现世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出现,都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几乎就相当于玄门的乌鸦。所以,玄门对魅也是特意研究过的,知道它们凶猛且狡猾。每只头魅都有一定的智商,从来不可能相信人类。
难道,这也是林沫沫传承到的术法之一?世上真的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吗?她一个十来岁的、半路出家的孩子,短时间内,不仅继承了这些远古的完整术法,而且还顺利学会了?
文天师不敢苟同。
就算没有完整的术法描述,也没人能够告诉他,这些已经失传许久的术法,究竟该怎样完成,需要做什么样的准备工作,但,他也不是毫无研究。这些年东奔西跑,到处参加研讨会,就是为了能够从各种玄门部门和同行口中,探听到些微的零散消息。
再加上,前几年,他也曾参与过一场联合诛杀恶鬼的行动,那时候,各地的玄门,都将自己手头成熟的或是不成熟的、各种手段一一用了出来,甚至一些从未来得及实践过的残籍。
最终成阵的,是巧合之下,勉强成功了的诛仙阵,得以将恶鬼诛杀。
但那个阵法,他研究了这许多年,每一个细节都照顾到了,也不曾得以再次复原。同行之中,更是无其他人可以做得到。
他不信林沫沫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是玄门天才,基础的知识也需要长久的积累。他不由得开始怀疑,教授她这一切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她身边。
这些阵法、这些符箓,都是那个人来施展的……
就在文天师胡思乱想的时候,林沫沫终于走了出来,被黑暗笼罩的阁楼,也在此刻恢复了原样。怨气再次聚拢到阁楼的某一处,光线也终于亮了起来。
等她从怨气中走出来,几人才发现,她手上还拖着一坨黑色的东西。仔细看去,好像,就是那只恶灵?
不过此刻已经晕过去了。
两个小道士印象深刻,立刻就说道:“就是他!那天我们明明处理掉了!但是没两天,他就又出现了!”
林沫沫将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放到了地上,拍了拍手,然后往沙发上盘腿一坐:“我记得张陵山说过,你们掌门跟地府有交情是吧?让他来一趟吧,我需要跟地府的人谈谈。”
文天师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随即差点气笑,“你当地府是什么?鬼差有多忙你知道吗?你想见就见?”
“废话少说,先把人喊来。”林沫沫懒得跟他说教,“我想,他一定比你容易沟通。”
景深阳点头,深表赞同:“像这么固执己见又讨人厌的老头子,在玄门里头确实不多见,毕竟是服务行业。”
明谨&师兄弟:“……”
精辟啊!不过仔细想来,玄门确实是服务行业呢,这话一点错儿都没。
“等着,我这就给你喊来,不用他。”景深阳立刻掏出手机开始联系。
林沫沫看着他:“你怎么会有他的号码?你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哥知道啊。”景深阳理直气壮,随即皱眉道,“你那是什么姿势?淑女有你这样坐的吗?把腿放下来。”
林沫沫懒得跟他争执,“哦”了一声,便把腿放下来了。她只是打个坐而已,大惊小怪,没见识!不过无所谓了,反正灵气恢复的差不多了。
景深阳效率很高,兄弟两人也没废话,直奔重点,立刻就拿到了掌门的号码。
在景深阳再次拨号之前,林沫沫走过去,贴了一张锦鲤符在他手腕上:“我可不希望听到他在参加什么会议啊、什么培训啊、在外地出差之类的话。”
景深阳感觉被冒犯到了:“倒霉又不是我的错!”
文天师深吸一口气,他隐约记得,今天掌门师兄的确是有个高层会议来着。
景深阳紧张地拨打了对方的电话,铃声响了大概有十几秒,对面才接了起来,自报家门之后,又递给了林沫沫:“你跟他说。”
林沫沫也很直接,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是这样,我怀疑这个玩意儿是从地狱复生而来,若是方便的话,麻烦你来确认一下,我跟地府的人不熟,对里面的情况也不了解。”
文天师立刻惊叫出声:“怎么可能?!”
林沫沫没理他,继续将当时的状况简单叙述了一下。
对方即刻应下:“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文天师再次质疑:“你凭什么断定这是从地狱来的恶灵?你有什么证据?你都说了,自己没有见过地狱,也不认识地府的人……”
看在明谨和张陵山的面子上,林沫沫并不打算跟他计较,所以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被哔哔烦了:“你说不是就不是?证据呢?我没证据你就有了?你也没去过地狱吧?那你找个地府的人来帮我们评判下?一把年纪了,做人这么双标不太好吧?”
景深阳忍不住给她鼓掌:“就是,倚老卖老!从进门到现在,你起到一点作用了吗?幸好我们不用跟你分劳务费,不然我就找人套你麻袋!”
林沫沫:“……”
杨秘书不在,她真的控制不住这个狗爹。
不过,违法犯罪真的要不得,林沫沫不得不提醒他:“要是文天师真的被套麻袋了,你就是第一嫌疑人,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现场这一堆的证人呢!”
而且,人家才是一家人,都是一个门派的,还是晚辈。
林沫沫瞅着他,恨铁不成钢。
景深阳:“……那,那,回头要套的话,就一起套了?只要漏了一个,肯定就不是我干的!爸爸有钱,雇十个八个人都是小意思!”
明谨:“……”
两个小道士嘀嘀咕咕:“景二少爷一直都这么憨的吗?”
“不知道呢,以前没打过交道,不过一直都挺凶,大家都知道的。”
林沫沫:“人家的帮手都不要钱的,一挥手就有百八十个。”
景深阳:“……这是作弊!”
林沫沫:“呵。”
明谨往前走了两步,蹲在地上,仔细看着被林沫沫拖出来的那只恶灵。
被打晕之后,少年身上原先包裹着的那一层厚重的怨气,也像是被剥离了几层似的,里面的魂体就看的很清楚了。
这是个瘦弱的小少年,说是死的时候十七岁,但是看这瘦弱的小身板,比林沫沫也没好到哪里去,简直就像是古时候吃不饱饭、生生被饿死的孩子一样。
无论如何,明谨也没办法将眼前的少年,跟肉山似的卢平联系起来,更不觉得,他们从哪里看,像是兄弟。
文天师也站到了他身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恶灵,眸中晦暗不明。
林沫沫和景深阳则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我打野,你辅助。”林沫沫瞟了一眼他的屏幕,“你技术再好,也抵不过霉运当头,别连累我。”
景深阳:“只是打个游戏,你都嫌弃我!”
“打游戏要的是赢,不能赢我为什么要打游戏?看煞笔秀智商吗?”
景深阳:“……”
有道理,每次打输了的时候,要不是猪队友退得快,他能骂上一天。
刚到打完一局,就有人进来了。
林沫沫立刻关了手机,抬眼看了过去。
先进来的是张陵山,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小老头,个子身材都跟他差不多,头发有三分之一已经花白,看上去也挺和蔼。起码第一印象,比文天师强多了。
这应该就是他们的掌门闫松明了。
张陵山也看到了林沫沫,丝毫没有废话,看到地上的那一坨,直接问道:“就是这个吗?”
林沫沫点头:“嗯。你们先看,然后我们相互交换一下情报。”
文天师面露嘲讽,嗤笑一声。
闫松明面色严肃,即刻就蹲下身去,从随身携带的登山包里掏出来一堆东西,有符箓、有罗盘、有一把剑,剩下几样小东西也挺特殊别致,但是林沫沫就不认识了。不过,上面隐隐约约的灵气,倒是让她极为感兴趣。
“这是法器吗?”林沫沫拿起其中一个仔细看了起来。
还挺沉,她一下子差点都没拿起来。大概三十厘米长,一端是铃铛一样的造型,口径大概十五厘米,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
林沫沫仔细看了看,都是攻击加成的,还藏着一个音阵,不过从来没有启动过,也不知道是用不到,还是主人没有发觉。稀奇的是,这些符文都是完整版的,并不是现在玄门所用的这些,被阉割过的,年份应该很久了。
另一端是把柄,刚好让人握在手里,同样造型也很复杂。末端多了一组防御型符文,启动后,可将法器和主人同时防护起来。
景深阳也跟着她一起看了好几眼,发表意见:“挺丑的,咱还是选个稍微好看的吧?”
说着,在地上巡视了一圈,将那把短剑拿了起来:“这个不错,适合你。”
林沫沫拒绝:“这种利器,在城市里不太方便,到处管制。”
“跟周队长打个招呼呗。”景深阳不觉得这是事儿。
“每次都麻烦人家,不好。欠下的人情,总要还。”林沫沫瞥他一眼,“要不,你课余时间去刑警大队当个司机啥的?”
景深阳:“……爸爸有钱,给他们请个司机行吗?”
林沫沫撇嘴:“没诚意。”
将闫松明身上携带的几件法器挨个看了一遍之后,林沫沫还是最喜欢她第一眼就看上的那件,不仅小、安全,也是这些当中,灵气最丰富的一个。其余的,也就只剩花架子了。
文天师这次倒是没有嘲讽她,冷哼了一声:“眼神倒是挺好,师兄的这些法器里面,这件是最好的,虽然价值不是最高,样子也不太好看,但却是最实用的,能攻能守。”
林沫沫点了点头:“嗯,我也不计较丑不丑。——这是哪儿来的?拍卖的吗?”
文天师一噎,又阴阳怪气道:“哪有那么容易?都是看缘分。你入了这行,难道不知道,凡事都讲求一个因果吗?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第一眼你看到了,也迟早会弄丢。”
林沫沫“哦”了一声,懒得跟他解释。
这时候,闫松明也终于查探完恶灵的状况了。
“怎么样?得出结论了吗?”林沫沫一脸期待,跃跃欲试,“你要不要直接开鬼门,请鬼差来当面对峙一下?”
看她眸子闪闪亮,似乎对鬼差十分期待的样子,让闫松明沉重的心情突然之间就好转了一些,又想起来时路上,张陵山跟他说的那些话,再加上眼前被打晕的这个恶灵,闫明松对她的本事,倒是没有丝毫轻视之心。
张陵山也看向掌门师兄:“开鬼门吗?”
闫松明咬了咬牙:“开。”
文天师却是大吃一惊,看着地上的恶灵,百思不得其解:“真的是地狱回来复仇的吗?怎么可能?!要是地狱回来的恶鬼,又怎么会被束缚在这个小阁楼上?他想要报仇,不是早就报了吗?”
闫松明打断了他的话:“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先开鬼门。”
林沫沫:“需要我帮忙吗?”
张陵山连忙说道:“一会儿我跟你说。”说着,拽着她走到旁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