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才将消息发出去,发完等了会才想起来他现在看不到,她松了口气,放下手机,起身关灯睡觉。
……
陈屹他们是后半夜才到的B市,到了之后又开了半个小时的会,等回到宿舍收拾好躺床已经是凌晨三点。
他和沈渝住一间,几分钟的功夫对面床铺已经传来鼾声,B市这几天皆是大晴天,晚上月亮又圆又亮,光从窗外漏进来,陈屹靠着床头,却是格外清醒。
他伸手从桌上拿起那部手机,国产的,手机壳是一个绿色恐龙,有点不太像阮眠的风格。
锁屏是网上很火一张财神图,陈屹盯着看了会,笑了声摁灭屏幕,把手机放了回去,撩开被子躺了下去。
这一觉睡到次日天亮,部队里的起床哨永远不迟到,他们今天没什么事,上午在军区针对这次救援任务做了总结和汇报,大领导特批了两天假。
中午吃过饭,陈屹去找宋淮要手机,还报备说下午要出去。
宋淮瞧着自己这个外甥,慢悠悠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笑道:“怎么,有事啊?”
“有点事。”陈屹站的笔直,眉眼里有两分像宋淮,“您就别问了,不是什么坏事。”
宋淮侧身从抽屉里找出陈屹的手机放在桌上,“忙完晚上有空来家里吃饭,外公和外婆都在念着你。”
陈屹先拿了手机才说:“晚上不一定有空,等明天吧。”
宋淮一脸嫌弃,“走走走,快滚吧。”
“是!”陈屹走到门口,又回头字正腔圆的一声:“舅舅再见。”
宋淮给他吓一跳,等人走了才撇着茶沫,摇头笑叹道:“这小子。”
军区其实对陈屹他们这些人的手机把控没有刚入伍那会严格,但宋淮还是怕有手机影响到他们,每回休完假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收手机。
陈屹他们当兵多年,有手机跟没手机其实都是一回事,有时候拿到手机半天都还是关机状态。
但这次,陈屹一从办公室出来,就把手机开了机,将近大半月没开机,一开机全是各种广告推销消息。
他怕误删其他消息,只能一条条删除,删到最后,信息栏里只剩下一条昨天发来的短信。
号码没有备注,信息内容看着特别正式。
——陈屹你好,我是阮眠,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陈屹站在原地笑了声,一旁路过的队友瞧着他这样,问了句:“陈队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有吗?”他收了手机,跟着往前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走到一楼,一行人又分开。
之前搭话的那人又问:“下午休息来球场打球啊,好久没跟你切磋切磋了。”
“今天不行,晚点得出去一趟。”陈屹拍拍那人肩膀,“下回吧,我让你三个球。”
“说屁呢?老子要你让?”梁野作势要往他脸上挥拳,陈屹往后仰了些,手也顺势收了回来。
他笑说:“还有事,先走了。”
“得,你去吧。”
陈屹走远了,梁野和其他人说:“你们觉没觉得陈屹今天看着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没觉着啊?哪儿不一样啊?”
梁野啧声,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哪不一样,直到之后,他从沈渝那儿得知陈屹今天出去干嘛了,才想起来哪儿不一样。
要说之前的陈屹是只孔雀,那今天的陈屹就像只开屏的孔雀,心花怒放的,看着可惹眼了。
……
陈屹回到宿舍,换了身衣服拿上阮眠的手机,往外走的时候给那个号码回了电话,等嘟声的间隙他站在宿舍楼底下的林荫道上。
远处是人头攒动的训练场,暮春的风温柔解意。
片刻后,嘟声停下,听筒里传来的说话声隐约比这春风还要甚上几分,“陈屹?”
“嗯,是我。”他下了台阶往前走,阳光的影子落在地面上,“你今天在医院吗?”
“不在,我休息,你到B市了?”
“对,现在准备过来。”陈屹走到门口,站岗的哨兵例行检查,他对电话那头说:“等我一下。”
“哦好。”
大约也就几十秒的时间,检查完敬礼放行,陈屹重新拿起手机说:“你把你现在的地址发给我,我去医院换完药过来找你。”
“不用麻烦了。”阮眠说:“我们直接医院见吧,我在外科门诊换药室那边等你。”
陈屹轻笑,“行,那等会见。”
“嗯。”
那会阳光大好,城市南边车停车走,北边一栋小区里,有人翻箱倒柜却找不着一身合适衣服。
林嘉卉出来客厅倒水,见阮眠敞着门,端着水杯走过去,看到散了一床的衣服,笑道:“干嘛呢你?”
“收拾东西。”阮眠将头发拢到耳后,把找出来的几件衣服重新挂回衣柜里,“你今天不出去找你男朋友吗?”
“他上班呢,晚上才有空。”林嘉卉在门口站了会,要走的时候才说:“别纠结了,穿你刚才挂回去的第二套吧。”
“……”
阮眠大囧,坐在床边揉了揉略微有些发烫的脸,好半天才起身进浴室洗脸,收拾完出门已经下午两点。
B市的三月末还没有那么热,满大街都是车,午后错过高峰期,到医院也才不到两点半。
阮眠在一楼大厅坐了会,中途收到陈屹发来的一条短信,说还有十分钟的车程。
她回了个好的。
下午门诊楼没什么人,陈屹一进来的时候,阮眠就看见了,他今天没穿军装也没穿常服,一身黑衣黑裤,身形颀长挺拔,衣领开了两粒扣,露了一半的锁骨线条清晰流畅,往上是锋利喉结。
再往上一点,唇瓣饱满唇珠稍显,鼻梁高挺,眼眸深邃,眼尾那道褶子深刻明显。
比起在灾区的灰头土脸,今天格外的干净利索。
阮眠从一旁站起来,陈屹也在下一秒看见了她,收起手机快步迎了过来,“等很久了吗?”
“没有,也就一会。”阮眠攥着包带,抬头看他。
陈屹拿出手机递过去,“已经自动关机了,昨天没充上什么电。”
“没事,我拿回去充也一样的。”阮眠说:“走吧,先去换药。”
他点点头,“好。”
换药室在三楼,电梯停在在五楼,两个人并肩站在电梯口前,光洁干净的电梯镜面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阮眠今天穿了条灰蓝色的绸缎裙,外面配了件墨蓝色的开衫,脚上是双浅色平底鞋。
站在那儿,隐约只到陈屹下巴的位置。
她微抿了抿唇,往旁边挪了一丁点的距离,几乎察觉不到,好像这样才不觉得自己比他矮很多。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去,陈屹站到阮眠斜后方,胳膊挨着电梯轿厢壁面。
阮眠摁了三楼,电梯门快要关闭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喊:“等一下!等一下!”
她下意识去摁开门键,站在身后的陈屹反应比她快些,胳膊从一旁穿过来摁住开门键,下巴蹭过她的头顶,距离一下子被拉近。
阮眠反应不及,手和他的手碰在一起,温热挨着温凉,像是过了电似地,两个人都猛地收回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陈队:评论里说我偷手机的那个你给我出来:)
两个人该在一起的时候会在一起的,大家不要着急。
第38章
那个触碰极为短暂, 却因为两个人过于反常的表现而显得格外不对劲, 那一会的气氛都有些莫名的微妙。
阮眠今天穿的衣服没有口袋,收回手之后有一瞬间甚至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到最后只好紧攥着包带。
那个喊着要上电梯的男人, 最后还是挤了进来, 本就狭窄的空间因为他和他怀里抱着的轮椅显得更加拥挤。
男人回头和阮眠道谢, 阮眠点头笑笑说不客气, 他抬手摁了五楼的按钮,电梯在二楼停下, 又上来三个人, 男人抱着轮椅往后退, 眼瞅着就要刮到阮眠,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像是“自投罗网”的行为。
她脑袋撞到陈屹的下巴,脚下也没踩稳, 陈屹抬手握着她的胳膊扶了一下, 胸膛贴着后背,那个动作从后面看过去就像是他把她搂在怀里。
阮眠浑身一僵,几乎不敢回头。
她不免有些庆幸,陈屹是站在后面的位置, 看不到她微红的脸和紧张到不行的神情。
陈屹将人扶稳,收回手站在那儿,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到她身上,过近的距离,他甚至能看见她有一个耳洞, 而且是只有一个。
莹白的耳垂小巧精致,此刻却泛着微红,他只看了几秒,低头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别开了视线。
电梯很快到了三楼,这一楼层下了好几个人,阮眠跟着人群从电梯里出来,像是欲盖弥彰,“今天好像有点热。”
陈屹看她脸颊红红,点头附和道:“确实。”
两个人谁也不提刚才的那一茬,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换药室在走廊尽头,阮眠因为林嘉卉在普外的缘故,和这里的医护人员都很熟。
陈屹进去换药,她和另外的当班护士虞雾在外面聊天,不可避免地被人八卦道:“阮医生,这是你男朋友吗?”
阮眠恨不得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是,只是朋友。”
虞雾笑:“朋友就朋友嘛,你这么紧张干吗啊?”
“……”阮眠笑不出来,从桌上抽了张纸擦手,“不和你说了,我去下洗手间。”
“去吧。”
她从换药室出来,站在走廊那儿平复了下呼吸,末了,也没再进去,直到陈屹从里出来。
陈屹今天穿的单件,换药的时候大概是把上衣脱了,出来的时候黑色衬衫的衣摆散在外面,扣子也扣的凌乱,脖子连着锁骨那一片都白的晃眼。
阮眠刚才做好的心理建设差点崩塌,只看了一眼就立马错开了视线,装作镇定自若的问:“我们现在去哪?”
“洗手间。”
“嗯?”她一愣。
陈屹垂眸笑了声,“我先去整理下衣服。”
他单手整着扣子,黑衬衫显得手指格外的修长白皙,也莫名给他这个人平添了几分性感。
阮眠不太自在的眨了两下眼睛,给他指了下洗手间的位置,又说:“我到电梯那边等你。”
“行。”
陈屹只去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下楼的电梯没什么人,阮眠和他站的比刚才远很多。
从医院出来已经过了三点半,陈屹在来的路上让车行的朋友把自己的车开了过来,等拿到车之后,两个人才发现这个时间点不上不下的。
车停在路边临时车位上,道路一旁是成排的杨树,这个点的阳光没有那么强,阮眠坐在副驾驶,风从窗户吹进来。
陈屹系上安全带,手挨着方向盘敲了两下,“这个时间吃饭有点早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阮眠嘴唇动了动,还没想好说什么,又听到他说:“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去看场电影吧,这样结束时间也差不多。”
说完,陈屹又扭头看她,“你看行吗?”
阮眠眼皮一跳,点点头,“……也行。”
周边最近的电影院在银泰城,去的路上阮眠在购票软件上看了下最近上映的电影。
近一点有昨天刚上映的,远一点的半个月前上映的也都有排片,只不过场次比较少,时间也不太合适。
她随便往下翻着,银泰那家影城排片量很多,一时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打算等到了地方再选。
从医院过去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阮眠本来想着说些什么,但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可以说的,坐在那儿发了十几分钟的愣,倒也没觉得有以前那么尴尬和紧张了。
窗外树影高楼一闪而过。
到地方,陈屹把车停进负二层,下车后,他锁了车和阮眠朝电梯口走,顺口问了句,“你平时上班开车吗?”
“很少开。”阮眠看着前边,“我跟同事在医院附近合租,搭地铁比开车方便一点。”
“也是,B市的交通情况一向很差。”
影院在五楼,两个人从电梯出来,正好碰上上一场散场,大厅全是人,陈屹和阮眠去了自助购票机那边。
他点开最近排片,问:“想看什么?”
“都可以,你挑吧。”本来就是为了来打发时间的,看什么阮眠其实没太所谓。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