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苦情剧学习强国[快穿]——少年梦话
少年梦话  发于:2020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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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景深深望着那个年迈的女人。
  她看起来已经很老了。
  女人头发全白了,脸上遍布皱纹和老年斑,清凉的双眸也染上了浑浊,此时的她和乐景站在一起,就好像一对母子。
  “你应该知道我的哥哥。”
  记者点点头,“颜泽苍先生是我的偶像,我的大学老师,就是颜泽苍先生的学生,他经常在课堂上讲起颜泽苍先生。”
  老人眼中浮现悠长的追忆和思索,笑容怀念,“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坚强勇敢的人,也是他改变了我的人生。如果不是他,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大字不识的童养媳,一辈子也就那样过去了。”
  “是他教我仰望星空,是他拉着我踏入更大的世界,也是他让我明白什么才是我要奋斗终生的事业,我也从此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记者身体前倾,专注地听着老人的话,不时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一些字。
  “哥哥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也是最矢志不渝的爱国者,我从他倒下余烬里捧起了火种,从此我就决心替他前行。”
  “他没看过的黎明,我一定要替他看到。”
  老人苍老的泪眸和乐景的目光在空中的某一点出现了短暂的交汇,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很美的笑容。
  乐景哽咽,张嘴,“阿姝……”
  画面崩裂,颜静姝、记者,还有那间书房一起消失了。
  乐景发现自己依然在半空中,脚下是他冰凉的尸体。
  乐景怔然无语,胸腔里发出沉闷的叹息。
  他轻声问:“系统,这是真的吗?”
  系统:“这是由智脑检测出来的无数分支未来中的某段碎片,是颜静姝概率最大的未来。”
  “原来如此……”
  如果这就是颜静姝所认为的幸福未来,那他似乎也没有什么为她鸣不平的资格。
  只是他到底还是心疼啊,他的小姑娘,世界上最好的妹妹,为了他这个不称职的大哥牺牲如此之多。
  系统:“叮,检测到主播和历史人物印第安人伊莱羁绊满值,达成伊莱遗愿,使美洲土著居民偏离了45%命运轨迹,现生成结局:燃烧的图腾。”
  一段文字突然在乐景眼前慢慢浮现:
  【年轻的伊莱在大地流浪,他一直在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印第安人要如何活下去?”
  “难道就因为我们贫穷落后,就注定要被屠杀吗?”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年轻的印第安人终于隐隐约约找到了问题的答案:“我要请我亲爱的朋友给我和我们写一本书,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消亡,我希望有人能知道我们从来不曾屈服。”
  “图腾燃烧过的土地,印第安的亡灵永不停止凝望。”
  年轻的印第安人闭上了眼睛,雄鹰回到了天上,生生世世歌唱印第安的传说。】
  伊莱是乐景这辈子送别的第一个朋友。
  即便是现在,乐景想起自己和伊莱最后温柔的告别,胸腔中回荡着涩然的甜蜜,这种心情如此矛盾,让他在悲恸中也会展眉轻笑,让他能在冰山上抓住一缕爽朗温润的夏风。
  这就是伊莱带给他的感觉。
  他在做口述史时,并没有期望自己微小的努力能带给印第安人多大变化,他只是想在时代的废墟中尽可能抢救出一些瓦片,传承一些文化的遗物。
  最初,不过是为了一个和伊莱的约定罢了。如果他真的改变了很多印第安人的命运的话,也要归功于伊莱源自本性的良善勇敢。
  还不等乐景继续缅怀自己的友人。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叮,检测到主播和历史人物顾图南羁绊满值,完全改写顾图南命运,现生成结局:约好的明天。”
  又一段文字浮现在了乐景眼前,顾图南三个字轻易撕开他内心深处最深的伤口。那道伤口一直铭刻在他的心里,从未愈合,无时无刻都在鲜血淋漓。
  【少年在折翼之前,曾经一直想做一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
  后来啊,他又想成为一名铁路工程师,为中国修建铁路。
  再后来,他又开始想要革.命,想要发展武装暴.力。
  在生命的最后,少年笑着在心里对远方的朋友调侃道:“你看啊,我就是这么见异思迁的男人。”
  可是,即便如此,少年从未后悔自己跟着友人出国,也不后悔自己为了友人回国。
  “以后,就靠你了。扔下我跑吧,去更好的明天。”】
  更好的明天……
  乐景捂着脸,泪水终于汹涌而出。
  对不起,飞鹏,我没有抵达更好的明天,对不起。
  可是这份对不起,你永远无法收到了。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接二连三的刀子下,乐景几乎都有些痛恨它冰冷不近人情的声音了——“叮,检测到主播和历史人物季鹤卿羁绊值满值,改写季鹤卿命运,现生成结局:与君同行,生死相依。”
  乐景眼睛一花,下一刻,他发现自己来到一座墓地里。
  晴空万里,阳光温柔吻上高高低低的洁白墓碑们,远处传来孩童的欢笑声,这是一个多么平凡而美好的上午啊。
  乐景深吸一口气,连续的剧烈情绪波动让他有点疲惫。但是这样和平美好的景色,也让乐景松了口气。
  结合他刚才的经历,起码证明在他死后,季鹤卿还活着,活在和平美好的光阴里。
  一个佝偻的背影在乐景前方蹒跚前行,慢慢走过一个又一个墓碑。
  出于某种直觉,乐景慢慢跟在他的身后,然后就见他在一块墓碑前停下了脚步,他侧过身,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了几根香,点燃,插在了墓碑前的香炉前。
  “长生啊,我来看你了。”
  乐景慢慢走到墓碑前,和季鹤卿并肩而立,两人一起看着墓碑上的黑白遗照。
  照片是他上大学的时候拍的,那时候他真年轻啊。乐景甚至有点自恋的想,颜泽苍的皮囊真上镜,即便在像素很差的黑白照片上,他看起来也很像李云龙自夸的“十里八村有名的俊俏后生。”
  季鹤卿在墓碑前停了一会儿,又走到隔壁,点了几根香,“飞鹏啊,我也来看你了。”
  乐景表情慢慢凝固,他猛地转头向右手旁的墓碑望去,本已止住的泪意再次汹涌而出。
  墓碑上,十八岁的顾图南笑容灿烂,勇敢无畏。
  季鹤卿絮絮叨叨地说:“长生那小子偷跑,真不够意思,可怜我一把老骨头,孤苦伶仃,现在你们好了,你们两个合伙一起玩,不带我了,不带我了。”
  乐景含泪向季鹤卿伸出手,手指却直接穿过了季鹤卿的身体。
  季鹤卿一无所觉,继续对着墓碑絮叨:“飞鹏啊,我现在有时候都在想,也许长生是对的,我们都错了。”
  老人目光迷茫,喃喃自语道:“资产阶级政...党……真的可以拯救华夏吗?”
  “我们推翻了清廷,建立了新的政.府,可是中国依然没有变好,军阀混战,民不聊生,西方各国继续变本加厉侵略我们……”
  “我本以为我可以替你看清楚黎明的模样,可是我发现,现在好像是一个更加漫长寒冷的冬夜。”
  “飞鹏,长生,你们说,我要怎么做?要重新走另一条路吗?”
  “我今年都六十了,我还能做什么呢?”
  “你可以做很多事,九皋——”乐景未完的嘹亮话语溢散在昏黑的小巷里,季鹤卿的身影连同那些墓碑一起消失不见,宛如一场幻梦。
  他几乎不敢想被留下来的季鹤卿的心情。
  在撞上绝路尽头遮天蔽日墙壁那一刻,他该有多么绝望?他坐在他和飞鹏的墓前,心情又该是如何凄凉?
  乐景想告诉他,只要他努力活着,活到99岁,拥有五世同堂的大家庭,他就一定能看到黎明,看到盛世太平。
  他知道黎明的模样,季鹤卿……还能看到乐景所看过的黎明吗?
  只要想到这里,乐景就痛彻心扉,泪水无法干涸。
  系统机械的声音并不会因为乐景悲怆的心情而停止,它继续说道:“恭喜主播乐景,顺利通关《大清贤媳传》世界,达成结局:余烬中的火种。”
  泪眼朦胧中,乐景发现自己身处一家工厂。
  无数台机械运转发出震耳的轰鸣声,身穿工装的工人们满脸油污,坐成一圈,抬头仰望着一个站着的年轻工人。
  年轻的工人手里高高举起一本红皮书,上面《共....产.....党宣言》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诸位可知道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年轻工人爱惜的摸着书皮,斗志昂扬道:“这是我们战斗的子弹,是我们未来前进的方向!”
  “这本书是由无产阶级革....命家颜泽苍先生翻译引进到了国内,我认识的老师曾经是颜先生的学生,在我去大学旁听的时候,他把这本书送给了我,然后我又把这本书带到了工厂,送给了你们。”
  工人们目不转睛的仰望着他们的工友,脏兮兮的脸上一双双黑眸宛如余烬里的火种,在黑夜里偶尔闪过一抹金红色。
  乐景慢慢止住了泪意,他是那样深情地注视着他们,好似在注视着一个触手可及的美梦。
  画面再次崩裂,乐景的灵魂再次回到了半空中。
  此时雷声滚滚,豆大的雨珠如愤怒的子弹扫射着人间,他冰凉的尸体躺在浅淡的血色里,满身泥污。
  一个撑伞的男人走进小巷里,注意到了蜿蜒的血痕,好奇地沿着血痕往前走去,终于发现了他泡得有点发白的尸体。

  雨伞落地,一声惊叫划破漆黑的小巷,“救命!死人啦!!”
  男人跌跌撞撞向繁华长街跑去。
  系统机械的声音在乐景耳边响起:“任务完成,是否脱离任务世界,前往下个世界?”
  “……嗯,脱离吧。”乐景抬头望天,透过漆黑的雨云,似乎看到天晴后美好的幻景。
  那一定是他和他们所期待的盛世太平。
 
 
第85章 番外四
  季鹤卿在今天的日记里写道:“3月30日,晴, 今天是长生的头七, 也是我带着他离开港城的日子。”
  当天清晨, 他怀里抱着好友的骨灰,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港城一家旅馆大门。
  他的朋友为了他们死了, 可是这座城市的人们依然在无知无觉的过着他们快乐的小日子。
  季鹤卿想,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地方就是港城了。
  这座城市夺走了他这辈子最好的两个朋友。
  他年轻的朋友,他才华横溢的朋友, 他怀抱理想勇敢无畏意气风发的朋友, 皆不得善终。
  他们曾经约好同年同月同日死, 最后他们都丢下了他。
  英雄走的时候,不应该大雨倾盆, 雷声滚滚为他鸣冤吗?为何今天却是个晴天?这样晴朗的天气, 似乎就连他的悲愤也变得不合时宜起来。
  突然, 他的身体僵住了。
  长街上, 家家户户门前挂上了白色灯笼,大大小小的供桌比比皆是, 很多人虔诚地跪在供桌前上香。
  一个老人带着黑袖站在门前, 手用力向上扬起, 抛出大片大片的白色纸钱, 纸钱迎风飞舞如白色群蝶。
  “魂归来兮——”
  “英魂千秋——”
  季鹤卿幻想中的热闹嘈杂的大街此时肃穆极了, 一向笑脸迎人的商户脸上也带上了哀伤。
  过往行人皆神色如常,不见异色,他们穿着素净的黑白色衣服, 很多人也带着黑袖,时不时会有人路祭前停下来,虔诚肃穆地上一柱香。
  “老人家……”季鹤卿哑声问道:“你们这是在祭拜谁?”
  老人花白头发在风中颤抖,眼中浊泪肆意流淌。
  “我们在祭拜颜先生。”他仰头,又用力撒了一把纸钱,声音苦楚苍凉,“今天是他头七,我们怕他迷了路。”
  季鹤卿抱紧手里的骨灰盒,泪流满面。
  他以为他们不会记得。
  可是他们记得。
  长生啊,他们知道你为何而死。
  长生啊,他们来送你了。
  ……
  约翰近年来越来越后悔一件事——他当初如果拼尽全力阻止他的小朋友们回国就好了。
  虽然他知道他的小朋友们很固执,虽然他知道他根本劝不住他们,但是他还是后悔,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设想,如果他当初劝住了路易斯和顾,让他们留在美国,以后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这种后悔的情绪在他从颜夫人那里得知了路易斯去世的消息后,达到了顶峰。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愚人节的恶作剧。
  可是望着眼前瘦到脱了形,神情憔悴的女人,他就无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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