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只想炼丹[穿书]——写离声
写离声  发于:2020年0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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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相信这是因为他对母亲有情,但也想不透他做这些事的用意,难道仅仅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
  想到此处,那日水镜中的所见所闻,又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镜中人的神态和口吻,实在和他记忆中的阿娘太像了。
  苏毓将这念头强行压了下去,定了定神,传音给师叔祖。
  师叔祖纯阳子精通方术杂学,他们师兄弟遇上此类事,总是向他问询。
  纯阳子这会儿大约正闲着,很快便有了回音:“小毓?你找我何事?可是双修上遇到了什么困难?”
  苏毓脸一黑:“不劳你老人家费心。”
  纯阳子一哂,这气急败坏的语气,一听就是恼羞成怒:“这上头有事可不能藏着掖着、讳疾忌医,越拖越棘手。”
  苏毓:“……师叔祖,你可知有什么办法可令死去的凡人复生?”
  纯阳子有些意外,旋即皱眉:“你又在折腾些什么?对了,你那个吊死鬼……是叫梅运吧?你说你都养厉鬼了,也不养个威风点的,养这么个哭哭啼啼的窝囊鬼,有什么用处呢?还不如放他回去……”
  苏毓一想起那吊死鬼的来历,脸色更不好了:“师叔祖,此事容我日后详禀,还请不吝赐教。”
  说着将事情来龙去脉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只隐去了他们的母子关系不提。他的身世是门派中的秘密,即便是师叔祖也不知内情。
  纯阳子微一沉吟道:“听你所言,那女子是当场毙命,又未得及时施救,那柄刀既能斩杀山魈这样的妖物,定然不是凡物。凡人魂魄孱弱,受此一刀,怕是当场便魂飞魄散。”
  他顿了顿道:“便是剩下残魂,若是七日之内不能收聚返魂,也会很快消散。此人既用玄冰棺保存尸首,少说也要存上十年八年,凡人的魂魄就如萤火,哪有什么手段可以保存那么久?”
  苏毓想了想道:“那有什么方法可以操纵尸身?”
  纯阳子道:“这就多了,那些旁门左道都有自己的法门,不过说到底万变不离其宗,不外乎两大类,一是炼尸,二是下蛊……”
  苏毓道:“哪种方法可以让死者的言行举止神态宛如生者?”
  纯阳子思索片刻道:“无论炼尸还是用蛊虫控制,总和活人有差别,经不住细瞧……对了!”
  他忽然道:“倒是还有一个法子,用慧心石做的活傀儡,和你说的那种倒是差不多。”
  苏毓皱了皱眉:“慧心石?”
  他师父当年将一块慧心石剖成二十二小块,做了二十二个傀儡人,不过他们的躯壳可不是拿活人做的,他也不曾听说过活人可以做成傀儡人。
  纯阳子道:“不是你师父做的那种。”
  他将雌雄慧心兽的区别说了一遍:“万年雌兽所结慧心石极为难得,几百年来我也就听说过两块。对了……”
  他忽然道:“说起来和你归藏还有点渊源。你那个被逐出师门的大师兄,你知道吧?”
  苏毓心头一凛。
  纯阳子接着道:“其中一块慧心石,就是被他从十洲法会上赢去的。”
  苏毓仿佛被玄冰围绕,浑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
  那人不但杀了他母亲,还将她做成傀儡供自己驱使。
  连死亡都不能让她彻底摆脱他。
 
 
第97章 抽丝剥茧
  苏毓屡次身陷九死一生的险境, 但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那人对他了如指掌,而他自己却隐藏在夜雾中,苏毓所能凭借的, 便是他五岁前的模糊记忆、云中子的只言片语。
  他就像在下一局看不见的棋,棋枰被浓雾笼罩,但闻对手落子之声, 却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正思忖着,耳边忽然响起传音咒的叮铃声,是云中子。
  “师兄找我何事?”他问道。
  云中子照例罗里吧嗦地寒暄了一通, 又将船上的崽子们问候了一遍,这才道:“师兄也没什么要紧事, 就是突然想起桩往事,关于那个人的……”
  苏毓眸色一暗。
  云中子接着道:“他被师父送进戒堂, 出来时伤得很重,那晚我守在床边照看着, 他大约是因为伤了神魂的缘故, 半夜一直在说梦话,大部分都含糊不清, 难以辨认,但我记得他好几次提到‘归墟’和‘天道’……”
  他顿了顿:“事后我去问师父, 他也没说是何意,只是叹了一句‘天意’。”
  苏毓脸色微沉,不由想起死在七魔谷祭台下的顾英瑶。
  归墟的传说千百年来流传于修真界,据说将血亲献祭给归墟, 便能获得归墟的力量,那是与一般灵气截然不同,凌驾于天道之上的神力。
  关于归墟的所在众说纷纭,有说在昆仑地脉之下,有说在西极死魂海下,但流传最广的说法是在七魔谷。
  百年前正道大能联手攻打魔域,诛杀魔君,未必不是存了这个心思。
  不过七魔谷的祭台下他们早已探过,只是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感觉不到丝毫灵力。
  但那人既然提到归墟,又将他引入七魔谷,这传说恐怕不仅仅是无稽之谈。
  苏毓想了想道:“师兄,传承归藏易之后,能算到多远的事?当真可以窥见天机?”
  云中子沉吟片刻道:“师父曾经想过传道于我,遂与我透露过一些,能算出多少,算得多准,取决于各人的悟性。师父已经算得天资过人了,能推知三百年内三界盛衰,尚且自称管中窥豹,不敢妄图窥伺天机,若是像我这样资质平庸的,也就能算算一家一派一世兴亡。”
  顿了顿道:“但是那人……连师父都说他是千年一遇的奇才,不到三年便与师父比肩,叛出师门时据说已远超师父,如今到了什么境界便不得而知了。”
  苏毓沉默半晌,这才道:“我知道了,多谢师兄相告。”
  “小毓,”云中子欲言又止道,“此人心思缜密,凡事谋定而后动,他藏头露尾这么多年,突然现世绝不是意外,你别中了他的计。”
  苏毓道:“我明白。”
  云中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别的话师兄也不劝你了,小顶刚找回来,你多想想她。”
  苏毓心尖微微一颤:“我有分寸,师兄放心。”
  断了良久,他闭目凝神,逼迫自己忘记水镜中母亲的面容,冷静下来,试着将千头万绪理成一条明晰的线索。
  首先是这个小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在小顶不知所踪的三年中,他脑海中时常有记忆闪现,但只是一些凌乱纷杂、支离破碎的片段,犹如管中窥豹,拼凑不出完整的真相。
  他看见小顶在他怀中死去,感到血从她背后的伤口不断流出来,但却不知道是谁杀了她,他们身处一片贫瘠荒芜的山谷中,大地焦黑,四处都是火焰和浓烟,可谷中只有他俩,并没有第三个人。
  他记得夷山炼金,铸成丹炉,也记得枯守千万年后第一次探知器灵时的狂喜。
  他还记得雷电巨响中小世界在指尖诞生,接着他便脱离原身坠入其中。
  他创造了这个世界,在这里却只是个普通修士,没有凌驾于天道之上的力量,连这世界背后的真相和规则也不清楚。
  听说丁一化作墨迹消失在书中时,他隐约猜到这本书便是小世界的本源。
  那么那人知道多少?
  苏毓捏了捏眉心,将那人三百多年的经历从头到尾理了一遍。
  从得到归藏易的传承开始,紧接着他便滥用预见之能滥杀无辜,不服惩戒而叛出师门,销声匿迹几十年,在龙吟山中渡雷劫失败,残魂再入轮回,转世成凡人,娶妻生子,杀尽亲族妻族证道,再入道途……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唯一令人费解的地方便是放了年幼独子一条生路。
  可此人能预知将来,如若这一切都是他窥得天机之后一手安排的呢?
  苏毓蓦地想起一件事。
  那个石头成精的弟子陆仁,当真是龙吟山中的路边石?
  他是在雷劫中开启灵智的,如何知道前事?只能是听那人说的。
  劫雷中蕴藏着大量灵力,但能将普通顽石劈出灵智,也着实匪夷所思,陆仁对此深信不疑,自然也是听信了那人的话。
  那块石头或许是那人带去的,根本不是普通石头。
  渡劫失败、再入轮回、投胎转世……从头到尾都在那人的算计中。
  为什么?
  苏毓站起身,推门走出舱房,来到甲板上。
  铅云低垂,月亮从浓云的缝隙中露出小半张脸,仿佛不怀好意地窥伺人间。
  一切都不是偶然,没有一件事是意外,兜兜转转,绕那么大一个圈子,都是那人算计好的,包括娶他母亲,包括生下他……
  一个浪头向着案边礁石打来,声若雷震,水花如碎珠溅雪。
  为了生下他。
  苏毓心中豁然开朗。
  当初那人要杀他易如反掌,放他走自不是出于舐犊之情。
  “你是应天命而生之人。”他把沾着母亲鲜血的弯刀塞进他手中时如是说。
  应天命而生,世外之人,归墟,血亲献祭,他隐隐猜到那人想做什么了,但仍然有许多疑团未曾解开。
  他为什么要把母亲做成傀儡人?为什么没有立刻将她做成傀儡人,而是先把她封存在玄冰棺中?另一块雌兽慧心石在哪里?
  还有他自己身上也有许多不能索解之事。他的半条灵脉来自父亲,而她母亲是个凡人,那么剩下半条灵脉只能来自别的地方。
  这半条灵脉不能直接从天地间汲取灵气,却能汲取河图石的灵力,河图石又来自哪里?
  苏毓靠在阑干上,望着黯淡月光下起起伏伏的海浪,过了许久才转过身往回走。
  回到院中,他见小顶舱房的窗户仍然暗着,微微蹙眉,便即捏诀传音给她,柔声道:“时候不早了。”
  耳畔立即传来她轻快的声音:“我和碧茶聊几句,一会儿就回来。”
  小顶断了传音,抱着隐囊在沈碧茶的床上打了个滚:“碧茶,我跟你说件事。”
  沈碧茶靠在窗边磕瓜子:“你说。”
  小顶皱了皱眉:“我觉得我师父最近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我觉得他对我太好了。”
  沈碧茶:“……”
  她把手里一小把瓜子扔回盘子里,拍拍手:“我说萧顶,酸死我你有钱赚还是怎么的?”
  小顶忙摆手:“不是不是。”
  她一骨碌坐起来,手肘搁在软软的隐囊上,托着腮,拧着秀眉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觉得不对劲……我师父这个人以前脾气特别差,毛病特别多,看什么都不顺眼,说不上三句话就不耐烦,虽然也对我挺好,但是嘴上不肯吃亏。”
  她顿了顿道:“可他最近像换了个人,说话都顺着我,要什么给什么,对了,他都不叫我傻子了。”
  沈碧茶抬手推了推她的脑袋:“你说你,对你好还不行?叫你傻子就满意了?那我叫你,傻子傻子傻子。”
  “也不是不好,我是挺开心的……”小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现在的样子就像……再不对我好就来不及了一样。”
  沈碧茶一听这话,神情严肃了些:“你别乱想吧,你失踪三年,好不容易找回来,失而复得宝贝一点也是应该的,再说那个啥,不是刚吃到嘴嘛,正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时候,男人嘛,新鲜劲过去就又是那副死样子了,放心吧。”
  小顶还是神色凝重,眉宇间尽是不安:“……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
  沈碧茶挨到她身边坐下:“你怎么不去问他?你平常不是有什么都直说的吗?”
  小顶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我觉得直接去问他肯定不会告诉我的。”
  沈碧茶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嗯……那就得用点别的手段了……”
  小顶眼睛一亮:“碧茶,你有什么办法?”
  沈碧茶挠挠手肘:“男人嘛,平常口风再紧,一到那种时候,脑袋一热,什么都往外说……你懂的吧?”
  小顶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时候?”
  沈碧茶在她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双修,双修啊傻子!”
  小顶:“……”这恐怕不行。
  “还有别的法子吗?”她闪烁其词,“我师父那个……定力好,嘴挺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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