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奶粉、摇摇车、营养品、辅食、衣服……
那些当年他想买给女朋友和女儿,却没钱买的东西,如今全部带到农庄,送给江妙妙。
江妙妙看见这么多东西,惊呆了。
陆启明上了个厕所出来,看见顾长州,皱眉问:
“你在做什么?”
“这些东西生产得少,不好买。我正好有朋友是干这个的,给你们屯了点。来,搭把手。”
陆启明拿起一个盒子看了看,冷淡地说:
“又不是你当爸爸,那么积极。”
顾长州笑笑,“我当过爸爸,可惜不成功,所以希望你们不要重复我的老路。”
这话听得两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便一起帮忙,把东西全部搬进小楼里。
他送完东西又要走,被江妙妙给拦住了,说什么都要留他吃饭。
今天在城里买了只烤鸭,江妙妙去厨房切块,打算端出来。
突然间,胃里疯狂翻滚,撑着灶台哗啦啦吐了一地。
客厅里的两个男人闻声走进来,看见这副画面,吓得赶紧来扶她。
“你吃坏肚子了吗?痛不痛?我送你去医院?”
陆启明担心的不得了。
顾长州倒了杯水,递给她漱口,讥嘲道:
“你懂什么,这是孕吐。”
“孕吐?”
“当初她妈……嗯,我前女友怀孕的时候,吐得也很厉害,去医院看也没用,只能从饮食上下手。”
陆启明竖起耳朵,专注地听着。
“怎么弄?”
“吃的东西尽量选开胃爽口的,不能太油腻,多吃水果和蔬菜。实在不行,就多补充些维生素B6。加强锻炼,天气凉快的时候出去散散步。另外睡眠要充足,注意休息,不能着凉不能受热,逐渐会缓解的。”
陆启明一一记在心里,问:“还有其他反应吗?”
顾长州仔细回忆,把能记住的经验都告诉他们。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江妙妙几乎全经历了一遍。
头晕、乏力、恶心、呕吐、脱发、尿频、四肢浮肿。
最严重的的时候,她的脚脖子肿成了之前的两倍粗,连鞋子都穿不下。皮肤鼓得像馒头,一按一个坑。
陆启明请了工人干活,自己全天候地照顾她。
看见她这幅模样,比她还难受,甚至提议道:
“要不还是算了。”
江妙妙才狂吐了一阵,虚弱地躺在床上。
“什么算了。”
“别生了,打掉。”
“啥?”
“现在孕期才过半,你就已经这样了,等到生的时候受得了?咱们别要孩子,两个人挺好的。”
江妙妙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我辛辛苦苦怀了这么久,说不要就不要了?”
陆启明道:“坚持下去只会更辛苦。”
“那也划算,至少有收获,比半途而废好。”
他狐疑地问:“你确定你想清楚了?”
“嗯!”江妙妙脸上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几秒后倒回床上,可怜兮兮地说:“我想喝酸梅汤。”
陆启明轻轻掩上门,下楼给她煮酸梅汤去。
喝的时候,江肉肉的脸在门缝外若隐若现。
江妙妙眨眨眼睛,“能不能让它进来?我好久没摸它了。”
陆启明严厉驳回这个请求。
“不行。”
近距离接触动物容易感染弓形虫,这点顾长州特地强调过。
最开始的时候,他打算把肉肉和它媳妇儿送走,放别人那里寄养一段时间,等生了再接回来。
但那两位已经是家里的成员,尤其是江肉肉,送走的话江妙妙少不了牵肠挂肚,影响心情。
因此最后的决定是让它们继续留下,但是不能接触,顶多隔着窗户看几眼。
江肉肉起初不习惯,被教育了两次,看着她逐渐隆起的肚子后,渐渐明白了什么,不再动不动就往她房间跑了,甚至会主动避开她。
江妙妙想它想得不行,有时做梦都梦见自己在摸它,实在忍不住。
现在她酸梅汤也不想喝了,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陆启明。
后者动摇,给她找了双手套,放江肉肉进来。
后者小心翼翼地走到她面前,不敢靠近,圆溜溜的眼睛不停眨巴。
直到江妙妙伸出手抚摸它的头,它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轻轻蹭着她掌心,眼神在她肚子上流连。
江妙妙不好意思地笑。
“哈哈,很奇怪吧?这里面有个小宝宝哦。以后你跟大黑也会有宝宝的。”
它歪着脑袋,看起来傻乎乎的,也不知听没听懂。
接触时间很快就到了,陆启明无情地把它赶出去,结束探视。
然而好运似乎会传染,没过两月,大黑的肚子也肉眼可见地大了起来。
工人当中有个曾经开宠物店的,一看就说:
“这狗怀孕了,还是头胎。”
狗狗第一次生小狗,有本能没经验,会出现许多异常反应。
有时候弄不好,生下来的还是死胎,或者难产,需要主人多多注意。
陆启明不得不分了些心思照料它,江妙妙的营养品多得吃不完,也时不时喂它一点。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石榴丰收了,两人的资产增加三万。
六个月的时候,采摘第一批花生,卖的钱不多,但是留了很多种子和好几桶花生油。
七个月的时候,陆启明带着工人将池塘里的鱼全都抓上来,卖的卖,晒的晒,池塘空出来投放新鱼苗。
转眼快到分娩期了,江妙妙在中期就听从医生的意见,开始控制饮食,因此肚子不是很大。
孕晚期浮肿的症状消失,她四肢恢复纤细,看起来比前几个月更健康些。
掉的头发也重新长出来,总算拜托秃头危机。
陆启明在医院订了位置,准备好车,以及分娩要用上的所有东西,全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等待预产期到来。
谁知肚子里的小东西忍不住,居然提前了一个多礼拜。
在初春寒冷的下午,江妙妙的肚子疼了起来。
陆启明跟工人们打了招呼,送她去医院。
赶到后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立刻让护士把她推进产房。
没过多久,收到消息的顾长州急匆匆赶来,看见陆启明一个人站在狭长的走廊上,有椅子不坐,非得在门外走来走去,表情是前所未有过的紧张。
他跑过去问:
“人呢?”
“产房里。”
“顺产还是剖腹?”
“顺。”
“你怎么不穿外套?”
陆启明低头看了眼身上薄薄的T恤,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换衣服。
顾长州翻了个白眼,给助手打电话,很快有人送来一件羽绒服。
马上就要过年了,因为人少,车少,电器少,全球气温都比以前下降许多,这里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场雪。
陆启明穿上羽绒服,体温慢慢恢复,冲他说声谢谢。
他看了眼手表,在心底估算时间,放下心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
还未点上,就有路过的护士斥责:“医院里不许抽烟!”
顾长州尴尬地收回去,抬头迎上陆启明无奈的眼神,显然也遭遇了同样的事。
这么窄的走廊,这么冷的天气,不许抽烟,没有别的事做。
最重要的人在产房里经历那么大的危险,实在叫人心里焦急。
陆启明随口说:
“你要是想做亲子鉴定,现在很合适。”
顾长州冷笑,“我不会做的,你们这辈子别想甩开我。”
“行吧。”他耸耸肩,“当了便宜爸爸,再当个便宜外公。”
“外公?我是爷爷。”
顾长州严肃申明。
陆启明:“……你还想当我爸?”
“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她的孩子凭什么不能叫我叫爷爷?”
外公外公,一个外字,听得人心里不舒服。
他连孩子未来十年的压岁钱都存好了,怎么能当外人呢?
想到这里,顾长州又想起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陆启明:“……”
他见对方久久沉默,而且目光闪烁,震惊地问:
“还没取?”
陆启明抓抓头发,顾左右而言他。
“怎么还没出来。”
顾长州绕到他面前,“你是不是当爸爸的?以为生出来的是小猫小狗吗?到现在都没名字?”
他有点怒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有多忙!”
“我只知道我孩子出生前名字早就取好了。”
“是,取好之后用不上,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
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都没留意到产房门打开了。
江妙妙被人推出来,旁边的护士怀里抱着孩子。
“喂,谁是孩子父亲?喂!”
护士喊了两声没人理,江妙妙不得不虚弱地说:
“你们别吵了,快闭嘴吧。”
他们这才留意到这边,惊喜地跑过来。
“已经生完啦?痛不痛?”
护士没好气地问:
“谁是孩子爸爸啊?生了个男孩,五斤三两,很健康。”
陆启明像小学生一样举手,挤开顾长州凑过去。
“我是我是。”
护士让他看孩子,他满以为能看出长得像谁,谁知看了半天只觉得像老鼠,还是没毛红皮最丑的那种。
顾长州也不示弱,问江妙妙:
“你想好让孩子跟谁姓吗?你怀胎十月才生出来的,那么辛苦,一定要跟你姓,不能便宜别人。”
江妙妙:“……”
陆启明凑过来,“跟谁姓都行,反正不跟你姓,你就别掺和了。”
顾长州指着他,“看见了没?这个怎么说,纯正的直男癌。你千万不能示弱,有我给你撑腰,别怕。”
江妙妙刚生完孩子,脑子嗡嗡的,被两人一吵几乎崩溃,捂着耳朵求护士:
“快把我推走吧。”
她太难了。
医护人员哭笑不得,把她和孩子送去病房。
江妙妙的分娩过程很顺利,侧切都没有,在医院养了两天就准备回家了。
出院那天,孩子到底跟谁姓已经达成统一意见——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让他百岁那天抓阄,抓到什么姓什么。
在此之前为了方便称呼,江妙妙给他取了个小名。
因为头发很少,非常担心他将来的发量,于是取名叫毛毛。
顾长州换了辆新车,坚持用他的车送他们回去。
一行人驶入山区,离农庄还有快两里地的时候,前方的路上出现一个翘首以盼的白色身影。
是肉肉。
它跑这儿来干嘛?大黑呢?
陆启明打开车门要下去,谁知肉肉转头就跑。
他们只好跟上。
回到农庄,江妙妙裹得像一头熊,抱着毛毛下来。
肉肉咬着她的裤子,将她往自己狗窝带。
只见那个垫着厚实棉絮的小窝里,三只眼睛都没睁开的小狗正蜷缩在大黑的怀里熟睡。
一只白的,一只黑的,一只花的。
顾长州走过来看了眼,笑道:“咱们这是双喜临门啊,哈哈。”
陆启明斜来一眼,“咱们?”
“……你们你们,行了吧?”
顾长州掩着嘴,悄悄跟江妙妙叮嘱,“以后孩子少让他照顾,不然长大又是一个小心眼。”
江妙妙忍俊不禁,笑得差点抱不住孩子。
孩子出生了,理应邀请朋友们来家里吃顿饭。
但江妙妙还没出月子,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又是个毫无经验的新手妈妈,自顾不暇,因此两人决定不请了,甚至百日也不打算大操大办,一家三口到时吃点好的就行。
不过消息瞒不住,江妙妙回家后不久,就接二连三的收到礼物。
有袁牧冰托人带来的长命锁,有陈宏送的免费疫苗,有曾经同事送的小衣服。
顾长州自然也不肯错过这场热闹,给他们送来两名经验丰富的月嫂,大大缓解了夫妻俩的压力。
大家这么热情,他们不好意思太懒,认真准备毛毛的百日宴,并且提前一个月就发出邀请函。
陆启明准备食材,江妙妙和月嫂工人们研究菜式。
正式设宴的那一天,农庄外面停满了车子。
袁牧冰是特地请了假从欧洲连夜飞过来的,最后一个到达。